这花篮子眼前一晃,一双眼便再也无法挪开:里面装满了饱满的粉色花朵,看上去像是樱花,但每朵花的花骨朵里,不是软绵绵的花蕊,而是发光跳跃的星子。
伸手去摸了一下,这些星子如水珠般溅落的手上。
桃花佛从中摘取两朵,笑眯眯地贴的双马尾上:“看,这样多么妩媚动,只要两石。”
“好啊好啊,要。”
下午傅臣之给了一些仙界的货币,腰间摸了一下,胤泽却终于无法忍受,偏了偏下巴道:“不过是浮屠星的碎片用法术镶樱花中,哪来什么浮屠花。走了。”
“啊,是这样吗……”
虽然有些遗憾,但师命不可违,抱歉地看了看桃花佛,便拉着胤泽的罗带,跟着他继续往前飞。可没飞多久,耳边便传来了桃花佛的声音:“小姑娘,小姑娘 。”
转过脑袋,竟看见他旁边飞行,差点就“哇”的叫出来,他却做了个“嘘”的手势,从花篮里掏出一朵浮屠花,递给:“这朵花送,把它送给胤泽这臭小子当礼物。”
接过花朵,小声道:“嗯?为什么要送给师尊?觉得他不会要。”
“这小子和昊天个性不同,要面子得很。”
桃花佛道:“因为徒弟初拜师,必须送师父一朵花,仙界有这般不成文的规矩。”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胤泽这样不高兴,原来是因为没送他花。开开心心地接过花,桃花佛一下便消失云雾中。再回头望去,也不见他踪影。青龙之天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个算命老仙都如此高深莫测,胤泽竟未发现他。
只是,这桃花佛竟提及昊天两次,可想而知,昊天是个物。
好奇道:“师尊,昊天是什么?”
胤泽道:“天帝。”
“哦,竟是天帝,天帝也找他算过命,难怪桃花佛如此……”惊道,“不对,天帝也算命?还算姻缘?!”
胤泽冷笑一声:“他还觉得准得很。”
没想到天帝果真如傅臣之所说,是个多情之,感情之事竟不强求,还找一个老神仙帮他决定。回头眺望来路:“好后悔。刚才应该多问桃花佛几个问题的……”
没飞多久,前方又出现了几个摊铺。其中一个是个书铺,卖书仙像摆阵法一般,让书册凌空漂浮,环绕自己,只留一道门的空隙,以便客进去。胤泽停下来,随手抽了一本翻看。卖书仙看见胤泽,殷勤道:“胤泽神尊,小店来了不少新书,您可有兴趣瞧瞧?”
胤泽道:“拿来看看。”
“有《天礼周法》《紫光术》《朱雀天游记》《九州美食》……”他翻出几本书,又小声道,“还有最新的三本好书《女宿春。色》《探香记》《狐女传》,神尊懂得。”
“哦?”胤泽轻轻扬了扬眉,嘴角有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见此反应,卖书仙眼冒精光,快速从最下面抽出几本书:“有文字本,也有图画本,其中《女宿春。色》的画图本是仿云霄仙君绘风的精品。神尊想要哪一套?”
胤泽淡然道:“《狐女传》的文字本和《女宿春。色》的画图本。”
《狐女传》?怎么听都像小说的名字,可胤泽怎么看都不像会看小说的。指不定此书是介绍狐妖的法典。此后,他又挑了几本其它书,全让做苦力抱着。
从书铺出去,低头看了一眼最上方的《狐女传》,冲胤泽闪烁着崇拜的视线:“师尊真厉害,竟对狐女也有了解。”
胤泽道:“普通了解。”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反而对这书来了兴趣,用力对着书一吹,把书页吹开,正好翻到中间,大声念道:“囊解带已分,罗裙下暗香。销魂成双飞,如仙却断肠。花下春风一度后,杏花公子自树头摘下杏花一枝,放入那狐女……”
只听见“啪”的一声,书被合上了。胤泽道:“再不经允许便乱动这些书,扔下去。”
道:“师尊,这诗是什么意思啊?为何竟没看懂?”
“不需要懂。”
“难道又是只有神仙才能看的书?哼哼,别以为真一个字都看不懂。这杏花公子和狐女的关系可亲密了,不然为何要赠花?”
胤泽沉默了半晌,道:“说得对,他们是莫逆之交。”
“不想书中狐女,也如此情深意重。”忽然想起桃花仙说的话,拿出方才他给的浮屠花,伸到胤泽面前摇了摇,“师尊,这花送给。”
“何时买了浮屠花?”
“这是桃花佛叫送的,他说,仙界,新入门徒弟须得送师父花。”
“只怕是忽悠买花。”虽说如此,胤泽却接过浮屠花,“既然有这份心,为师便收下了。以后不许乱花钱。”
“是!”笑盈盈道,“只盼日后与师尊,便似那狐女与杏花公子般相好。”
胤泽接过花的手停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将它别腰间。们正待离开,却见一名仙女靠近,惊讶地望了一眼胤泽腰上的浮屠花,又望了俩一眼,道:“恭喜神尊,贺喜神尊。”
胤泽道:“何故道喜?”
仙女道:“神尊素来单丝不线,不想今日竟情定浮屠星海,自然得前来道喜了。”
情定浮屠星海?左顾右盼,没发现周围有什么,然后渐渐僵住——她说的,不会是吧?道:“仙女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与神尊并非所想那般……”
“小妹妹别害羞了,方才送神尊浮屠花,们可已都看眼里。看,的姐妹们都祝福们呢。”她指了指不远处,一堆朝们窃笑的仙女。
连连摆手:“不不不,送他浮屠花,是因为是他徒儿,不是因为们想的那样。”
仙女掩嘴笑道:“还害羞。浮屠花乃是定情之物,尤其是浮屠星海送花,更是求爱之意。胤泽神尊都已接过花,答应了,还害羞什么呢?”
这下胤泽也愣了:“浮屠花是定情之物?为何从未听过。”
仙女笑得花枝乱颤:“连神尊也害羞么。也罢,这是们的私事,只是个外,不好多问。总之,先道声恭喜了。”
看见胤泽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真是头皮都麻了,拼命辩解道: “不行啊不行,师尊待恩重如山!他就像父……”
说到此处,下意识看了胤泽一眼。果然,他投来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劲儿,知道关键时刻即将到来。上次说师尊如父亲,师尊也不悦很久。
仔细想来,也真是够狂妄无力的。
师尊可能比爷爷的年纪还大,那到底是爷爷,还是太爷爷,还是太太爷爷……这下糟了,根本不知道他多大。
此刻,头上冒出涔涔冷汗,最终急中生智,想出最妙的一个答案。道:“师尊就好像爷爷的祖宗一样!”
察觉到胤泽骤然降温的视线,提了一口气,哆嗦道:“、年纪太小,按、按理说不该谈情说爱。而师尊他、他年事已高,们要……尊老爱幼……”
胤泽的视线已经快化作冰刃,将刺穿。觉得背都快被汗打湿了,心中求天天不应,求地地地不灵。不过好仙子是大好,道:“咦?有爷爷?”
“哦,没有没有。他已经去世了。”
“真是羡慕,和姐妹们都出生于仙界朝露中,连父母都没有,更别说祖父了。有爷爷的感觉是怎样的?”
发现胤泽翻看旁边的书去了,总算未再注意,捏把冷汗,轻松笑道:“他待很好,入门术法全是他亲自教的,不过他也很严格。特别孝敬他,每天给他揉肩捶腿,端茶送水。唉,遗憾的是,他老了以后身体很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不论走哪,都为他搬椅子,也会去搀扶他……”
聊了片刻,把桃花佛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花了很大功夫,才总算说服了仙女姐姐,和胤泽神尊真是师徒关系。还好仙女姐姐不是多事之,只是跟说千万小心,这毕竟涉及到姑娘家的名节问题云云。
听完教诲,大松一口气,开开心心地回到胤泽身边,想请他老家尽管放心。胤泽道:“洛薇。”
“师尊,徒儿!”站得笔直,已经得意洋洋地准备邀功。
胤泽淡淡道:“方才听说,为爷爷端茶送水,揉肩捶腿。”
“是,还搀扶了他,就像搀师尊这般!”
“不错,是个孝顺孩子。” 他翻了翻手中的《禅药要术》,把它丢到手里,“看这书不错。”
这会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跟马屁上挂了蒲扇似的奉承道:“师尊觉得好的书,自然只应天上有!”
“回去把它抄十遍。”
晴天霹雳。怔忪良久,道:“……为何啊?”
“叫抄便抄,少多话。”
卖书仙道:“小姑娘,师尊是关心,希望多学点知识。”
无缘无故被罚抄,觉得有些胸闷,只能叹气道:“也是。师尊是为好。父王还世的时候,也最喜欢罚抄书……”
胤泽道:“抄一百遍。”
“……”
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真的不懂啊,师尊心,海底针。师尊脾气真是越来越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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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情浅
“们每一个,都是为师与胤泽神尊的直属弟子。因此,此后们外的举止言谈,存心处事,都得有十二分的讲究。切记,入沧瀛门,首当其冲之事,便是……”
说到此处,师叔捋了捋白须,跟胤泽九分相似的目光,静悄悄地扫过们每一个:“成年或出师之前,绝不许谈情说爱,私定终生,违逆门规者,轻则废掉三十年修为,重则逐出师门,们可都听清楚了?”
数十个弟子一同答道:“弟子谨遵教诲。”
三十年修为,这也太狠了吧。这群仙真是命长事多,这一辈子就没几个三十年,要被废掉岂不是从零开始。而且,真正入门以后,大部分时间为们上课的师父,其实是师叔,就是眼前这白发尊者,当初以为是神尊的。
就说,就师尊那个性,如何可能有耐心手把手地教导们。不过,故友之子就是走了瞎鸡啄到米的好运,只有傅臣之可以时常去和胤泽单独切磋。
这一天师叔那里报了到,去白帝山练了些基本功,刚好胤泽又不,傅臣之便带天市城游逛,同时帮胤泽采购一些东西回沧瀛殿。天市城与清鸿山不同,它周围有巍峨险峰,却并非建立连绵起伏的山峦上。
此地处处有仙气,玉泉飞溅,画桥青絮,虚银法阵、重楼高台,都建立云霞中,再大的石阶都是凌空而悬,因着盘旋的水流,整座都城一如浸泡浅蓝的海中,烟雾如涟漪,飞鸟若游鱼,荡漾出全城参差万户家。
这里同样是青龙之天的经邦枢纽,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逛了一天下来,许多东西真是令大开眼界。
这里有供休息的仙气馆,里面种植着昆仑山移植而来的不死树,只要坐树周围静养,便能迅速放松精力,提高法力;这里有水烟楼,进去以后便有童子奉上三杯芳醪,半醉半醒中抽着翡翠烟,泡入荷花池,舒坦得欲仙欲死;这里有占了八亩地的植物园,里面出售各界的植物与种子。
还是第一次知道,同一颗种子,放六界中原来长出来都不一样。例如蔷薇,它九州夏季开花,妖界秋季开花,鬼界开出的花是蓝绿色,仙界花朵特别大,神界不仅大还会发光,茎叶会略微包住花骨朵,魔界则不开花,反倒会长出深青色的荆棘。
所以植物园里,们可以买到原生态的种子,也可以买到经过花仙种植栽培的异界花朵。当然,后者价格特别贵,还需要定期把植物带回来护理。除此之外,们还看到了很多青龙之天特产的植物,如天流竹。
这种竹子只有一米高,竹节碧蓝,润亮如玉,只水中生长,竹笋小到可怜,忍了很久,还是让傅臣之把它买了下来。结果刚出植物园,它就被一个客养的貔貅吃了……
们又去了龙见棋局。此乃老仙最喜欢光临的场所。他们只需要坐云端,闭目养神,便可以里头耗上几天几夜。
刚进去观摩时,只看见满天飘着各路白发老仙,他们一动不动,跟一群桩子似的坐着不动,还以为勿走到先祀堂了,吓得差点逃之夭夭。后来仔细一看,原来他们面前棋盘上,棋子确实来回挪动,一些暴躁的老仙,还会用法术把对方的棋子打飞出去。
天市城里,还有东天七宿中最大的异兽塔,专门出售或展览形形色色的异兽,大大小小的蛋。还可以限定时间内,把未修炼成型的异兽化成。亲眼看见驯兽师将绿眼珠的树精,变成绿眼珠的美,自觉眼中寒光一闪,一脸奸笑地望向玄月。
玄月吓得赶紧飞了出去,但还没能逃出门,就已被傅臣之请来的化形师变成了形:只见一个红发小男孩从空中掉地上,背后背了一对小翅膀。他还如老虎一般刨着双手,刨了一会儿见情况不对,便转过头来。
只见他头发蓬松,扎着小辫,长着一双盈盈大眼;眼角上扬,张开小嘴,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望着们,委屈地叫着:“嗷嗷嗷……”
原来这是玄月修炼成的样子啊……
好可爱,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被玄月的小样子迷住,开心得想要去蹂躏他,化形师却不解地看看自己的手道:“奇怪,为何化以后,这白虎竟留了一头红头发?连眉毛都是红色?看来是仙术出了问题,这次化形不算们钱好了。”
玄月被变回来以后,赶紧拽着傅臣之,抱着玄月溜之大吉。
出来以后,们街上散了散步,青龙殿门口,看见了一排金光四射的榜单。
听傅臣之说,这些榜单上每一个刻着名字的美玉,都是文玉树上结成五彩玉。中间最显眼的是神界尊位榜,最上面一排上方写着“天帝”,下面挂着的玉上刻着“昊天”。第二排上方写着“神尊”,下面的玉石有十块,第一块上写的就是“胤泽”。
“们师尊好厉害。”双手捧心地望着尊位榜,“看,尊位榜他居然第二排,这岂不是说明,他是六界中位居第二的神。”
傅臣之道:“这里并未放魔界的榜单,所以不能说得如此绝对。但说是神仙界位居第二,这是必然的。”
接着看旁边的榜单“神界战功榜”,里面没有天帝,因此胤泽是第一。再看下一个“收妖伏魔榜”,疑惑道:“咦?这个榜单名和排序都和前面那个差不多,为何没有师尊?”
“不,他这里。”傅臣之指了指倒数第二排。
“这是为何?师尊不爱收妖伏魔吗?”
“不爱。师尊觉得私下伏魔是小打小闹,私下收妖又是仙的活儿,所以,他不感兴趣。而且……”而他张了张口,只道,“没什么,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接着,们到了一个颇有意思的地方,那便是仆从集市。说是仆从集市,其实就是异兽市场,换成了形或半型的妖兽。此处九成九仆从都是驯化过的妖,只有小部分是散仙或灵。
趁傅臣之去隔壁香料店采购时,探着脑袋,溜进那集市里。
正被眼前如山如海的妖晃的眼花缭乱,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的下巴上刮了刮。猛地后退一步,只见一个眼尾泛青、嘴唇淡紫的黑袍公子出现面前,笑靥冷冽:“姑娘,一个来逛么。”
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跟别一起来的!”
他却像根本没听见,朝步步逼近。就他的手又一次快碰到时,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打了下去,然后,一个红裘公子转过头来,朝微微笑道:“别这样吓坏家。这位妹子,还好吧?”
这笑容真是与黑衣公子大不相同,见犹怜,却又妩媚万千。
望着那张脸,真是立刻就醉了。那红裘公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双手撑着膝盖,冲眨眨眼睛,一张小脸简直比花还艳丽:“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