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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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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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尽苦心多少年,最近才听到准信,关键时候却又被挡下来,宗继胜心情可想而知,变得有多么糟糕。盖因为如此,他对捣乱他入族谱大事的人格外愤恨,对盘查那“冷血杀害数位同族的孽障”的族令,也最是上心。

    他也存着另一份心思,如果他能把这孽障找出来,等于又为族中立下大功,入族谱的事情,或许还能因为他多了这份功劳,真正变成板上钉钉的事。

    常言道,凡事就怕认真二字,一个月到处寻觅蛛丝马迹,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丝线索,然而这线索……

    却来自他的家里!

    接过管家送来的本月帐薄,他只是随意浏览,突然在其中见到一条不起眼的帐单,顿时就让他双目一凝,神sè变幻。

    “把七房的月……月筝,给我叫来!”

    这个女人,不过是他酒后失德的丫环,曾经也喜爱过一段rì子,所以收做小妾,但不久就腻了。腻了是因为月筝怀了孩子,无法行房,rì子久了又迷上了八房,渐渐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如今连名字都淡忘了。

    哪怕十月怀胎,诞下麟子,他也是被管家提起才知道,当时刚好烈rì正午,便随口赐下了一个阳字为名。

    从此之后,他再没留意过这母子的事情,直到今天。

    当月筝怯怯唤了声老爷,神sè拘谨站在他面前,早已觉得陌生。而月筝饱经风霜的样子,再也见不到少女时的娇俏模样,更让他微微皱眉,心生不喜。

    “让管家采购价值百两的红布,说是替儿子缝制新郎衣,为他婚事早做准备,是不是你?”

    他神sè冰冷,沉声喝问,随后不等月筝回应,突兀怒目而视,“你月俸不过三两,这么多钱哪来的,说!”

    月筝吓得娇躯一颤,微微迟疑,就陪着小心道:“启禀老爷,我除了月俸,经常帮家里姨娘或老少们接些针线活,所以有了些积蓄。想着孩儿渐渐大了,也该准备婚事的东西了……”

    发觉气氛不对,她顿时jǐng惕,自然没说实话。

    “都是你接针线活得来的?”

    宗继胜呵呵冷笑两声,听不出喜怒,随后突然把帐薄砸向月筝,暴然怒喝道:“在我面前,你都敢撒谎了?针线活得来的都是散钱吧,账单上面却写着你给的是银票,你是不是还要说,是你把散钱拿去钱庄换来的银票?可你告诉我,这钱庄换来的银票上面,怎么还有我宗家的印章?”

    声声厉喝,让月筝脸sè惨白,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



………【第五十九章 大义灭亲】………

    月筝早就觉得这钱来历不明,但儿子不愿说,她也就忍住没再问。

    最近宗家的大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早有耳闻,惊叹过杀人犯的胆大妄为,随后心里却说不清道不明地感到心惊胆寒。隐隐有种感觉,像是这事和儿子之前的古怪行径,还有匆匆离家,似乎有些关联。

    她不敢猜不敢问,故作平静的过着rì子,直到一过大半月,再没听到风声,她以为风平浪静了,心里终是长松了口气。

    rì子平淡,她想着儿子渐渐大了,离成年定亲仅剩三年不到,自然开始cāo劳儿子的终生大事。心想既然富裕,就该为儿子置办一套最好的新郎衣,到时去迎娶游街,也能显得风风光光,这就打定主意把银票交去管家处,让他帮着采购一匹上好红绸。

    可怜她从小就到了宗继胜府中,一住半辈子,从没接触过银票,哪里知道银票上竟还有印章这回事,一听就懵了,心里乱成一团,“儿子拿出的银票,上面有宗家的印章?难道真是他杀了人?杀了三个主家少爷?”

    “孽障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

    宗继胜痛心疾首,暗中朝管家递了个眼sè,管家顿时领悟,故作迟疑道:“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毕竟是我的儿子。”宗继胜长叹一声,苦涩道:“查到他头上是迟早的事,以宗家的势力,他逃到哪里都逃不过宗家的追杀。想要保住他xìng命,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自首,我和他一起到主家负荆请罪。毕竟是我的骨肉,子不教父之过,我替他担下罪来,说不定能换下他的命。”

    月筝见这平rì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的夫君,关键时候还是流露出舔犊之情,替儿子这么着急,甚至不惜替子偿命,不由感动得两眼含泪,心里却觉温暖。

    “老爷果然还是念及骨肉之情。”

    管家露出敬佩之sè,随后又皱眉道:“可少爷做完案就逃了,现在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哼!”

    宗继胜怒道:“自作聪明,现在好了,想救都救不了他!”

    月筝一听慌了,赶忙道:“他走前说是去了尚合城。”

    “尚合城?”宗继胜眼神大亮,“他究竟躲在哪里,快说!”

    “他说是去参加岳阳宗选徒……”见他激动得两眼放光的样子,月筝不知为什么,惊惧之外,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放屁!”

    宗继胜闻言砸了茶碗,面sè狰狞,“岳阳宗选徒?去参加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天才少爷,他是什么货sè,去了连名都报不了。”

    虽说平rì不关心这娘俩,但自己的儿子们究竟有几分本事,他大致还是知道的。

    要说起宗阳,听说还有些天赋,但前段时间听说去洪拳门参加选徒,后来就没消息了。连洪拳门都没本事进,那岳阳宗又是何等存在,入宗名额年年都只是各大家族才有实力争夺,三年前主家去了六个天资非凡的少爷,都全死在了试炼里,宗阳更没丝毫可能。

    这种谎话,也就只能骗骗这无知的女人,他宗继胜根本不信。

    “看来他果然是找个借口逃了。”

    本以为套出了月筝的话,现在线索却又断了,他神sè烦躁,突然定定盯住月筝,脸sèyīn晴变幻。

    闹出这大事来,既是**也是机遇,全看他如何抉择。

    他纳了十六房妻妾,如今最宠爱的是十房,月筝对他而言已是昨rì黄花。十六房妻妾,替他生了十二子,六个女儿,最得宠的自然只会是长子,还有正妻生的两个嫡子,至于宗阳,实在不值一提。

    一心为入族谱奔波十多年,这本就是他的头等大事。谁敢挡他的路,别说是牺牲这毫无感情的母子,哪怕是他最宠爱的十房和长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这就是宗继胜。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或许把他娘送去,让主家知道我大义灭亲,也能算大功一件,我入族谱的事就还有一线希望。”

    打定主意,他懒得再演戏,起身冷冷道:“你生的孽子既然跑了,就只能拿你去顶罪了。”

    “你……”

    见他忽而神sè大变,月筝怔怔,徒然手脚冰凉。

    到了现在,她怎么可能还看不出自己上当了,之前上演的“骨肉情深”,不过是为了诓骗她说出宗阳的去向,眼见没用了,顿时图穷匕见。

    “难怪,我就说一个把我纳入房去,就十二年不闻不问的男人,连儿子都懒得看一眼的他,怎么会突然对阳儿这么情深意重。原来还是阳儿看得透,他一直没变,在他心里,只有入族谱的事才是头等大事。除了这事,没有任何人和东西,能打动他那冷硬如石的心。”

    望着早已陌生的男人,越见薄情寡义的夫君,十二年苦苦等他回心转意,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那丝期盼,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彻底寒了心。

    她知道被送去主家,会受到怎样的对待。被杀的三位少爷,长辈都是主家的权贵,面对她这残杀亲族的孽障的母亲,无论是为了杀鸡儆猴还是泄愤,都会想尽办法折腾她,让她生不如死。

    “会被游街,还是浸猪笼,还是……”

    脑海中回想着各种酷刑,她不寒而栗,可是当宗阳的身影浮现出来,她目光又渐渐柔和,神sè变得平静。

    “我去。”

    “还算明理,阿明,帮她绑上荆条。”

    “是。”

    听到宗继胜吩咐,管家拿来早已备好的麻绳与荆条,生硬绑在月筝身上。

    荆条叶如茶叶,上面却长满利刺,被麻绳紧绑在背后,这些利刺就透过单薄的罗裙布衣,深深刺进月筝柔软的肉里,不多时血渗得满背都是,触目惊心。

    看着都疼,但宗继胜早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月筝也沉默站着,仿佛没感到任何的痛。

    “别怪我心狠。”

    宗继胜眼神闪烁,突然软语相劝,“我知道,那孽障肯定告诉过你会藏在哪,只要你到了主家说出来,就是戴罪立功,没人会再责罚你。”

    “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事一定是阳儿做的?”月筝轻声问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替他狡辩?”

    宗继胜撇嘴道,“你猜不到,那我来告诉你。”

    “一个月前,那三位主家少爷遇害,尤其是宗玄重少爷死的晚上,老二宗劲来告过他的状,说明他那天恰好回来过,第二天大清早又悄悄走了,不就是心虚忙着逃了么。”

    “还有玄重少爷死前,曾用血写下两个字,宗和rì,他宗阳的阳字里,也正好有个rì。再对照你这来历不明的银票,更是铁证如山,必然是他了。”

    月筝沉默不语,宗继胜又劝道:“他只顾自己跑了,显然根本不管你的死活,都这时候了,你何必还想着包庇这么个薄情寡义的畜生?”

    他话里话外,都透着引诱的意思,打得什么主意,月筝一听就明白了,淡漠道:“还好,他不像他爹,人心都被狗吃了。”

    “放肆!”

    见这平rì柔弱的女人,居然都敢含沙shè影地骂他了,宗继胜自然勃然大怒,猛地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扇去。

    以他炼膜期的修为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巴掌要是扇实在了,恐怕月筝当场就会重伤得奄奄一息,也亏他下得去手。

    “谁敢打我娘?”

    徒然间,一声冷喝从门外传来,堂门随之被猛地踹开,一道昂然身影跨步而入,冷冷道:“人就是我杀的,有事尽管朝我来。”

    见到这突然闯入的青年,身高近一米八,虎背猿腰,眼神淡然坚定,言语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三人都有些愣怔。

    只因宗阳离去一个月,修为突飞猛进,体态样貌也有了大变化,别说是宗继胜和管家,连月筝都看着陌生。

    “你是……”

    宗继胜也摸不清这青年的来路,但看他气度非凡,似乎是有身份的人物,他一时间不敢乱动,就怕莫名得罪了这来历古怪的“少爷”。

    还是月筝,从他刚入门的那句话,和似曾熟悉的模样上,率先猜出了来人的身份,顿时脸sè惨变,“这里没你的事,快走!”

    “不对!”

    宗继胜和管家也很快回过味来,猛地紧盯向来人,“你是宗阳?”

    “娘,让你受苦了。”

    而宗阳的眼里,早没了他们二人的身影,看着月筝那满背荆条和血迹,只觉心里比月筝更痛。他紧步上前,就要替月筝松绑,月筝却脸sè焦急,“你别管我,你快跑,快跑!”

    “你这孽畜,居然还敢回来?”宗继胜强压下心里的惊喜,怒喝道:“阿明,给我堵住门,别让他再跑了,让我亲自收拾他!”

    说话间,他跨步冲去。

    掌风掀起堂中如狂风过境,桌椅飘摇,那夹杂狂暴巨力的狠掌,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宗阳胸膛!;



………【第六十章 轩然大波】………

    “阳儿小心!”月筝惊呼,就要推开宗阳。

    这掌不是武技,但炼膜期超过千斤的纯粹力量,依旧让这掌来势恐怖。

    也怪宗阳变化太大,让宗继胜隐隐不安,生怕低估了宗阳,所以这一掌毫不留情,几乎拼尽了全力。

    总以为虎毒还不食子,但面对这样一心要置自己孩子于死地的亲生父亲,又如此狠心对待母亲,宗阳也彻底寒了心。

    断流崩!

    他铁了心后,这拳也出得更加决然,踏步借力,沉喝寸崩。

    这是他回来的路上,找时间一直在参悟,新学会的拳法武技。虽说《断流崩》只是下等下品武技,但要是掌握熟练,依旧能爆发出两倍拳力,威力不凡。

    “好小子,敢跟你爹动手了,看来你真是成了目无常纲伦理的畜生,这家已经容不下你了!”

    一见宗阳竟然还敢还手,宗继胜脸sè更狞,自忖这小子果然涨本事了,胆量也跟着见涨,杀了主家三位少爷不说,听说回来还敢打他二哥,如今更是连他都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无法无天了!

    三位少爷和他二哥,都只是炼骨期修为,不过是小打小闹,就让他以为天下无敌了。可惜这小子如今挑错了人,见识也太少,恐怕根本没见过炼肉期之上的武者有多么厉害,现在还敢朝他递爪子,就该让他知道一下,炼膜期和他之间有着判若云泥的差距。

    嗙!

    拳掌对撞,凶猛气流奔涌间,管家和月筝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管家倒抽一口凉气,眼见宗阳身体微震,已经卸去对撞的冲力,稳稳站在原地没动。堂堂炼膜期高手宗继胜,却被撞得连退三四步,脸sè发白,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怎能不让他震惊!

    这小子练武还不到四个月吧,竟然已经比练了大半辈子的宗继胜还厉害了,这究竟是何等妖孽的存在?

    “这……”

    月筝真被儿子吓呆了,如果说一个月前,儿子把强势的二哥打跑,就已经让她出乎意料的话,那么现在打退宗继胜,就彻底让她懵了。

    一次比一次强势,她甚至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可惜她不知道,宗阳一步步走来渡过了多少惊险,几乎每次都是拼命,才换来如今这强横的实力。四百斤力气,还有品阶武器配上武技的增强,对上宗继胜这最普通的炼膜期武者,既无武技又没兵器,本该如此。

    这也是普通武者和大家族的后辈,或宗门弟子之间,一直存在的巨大差距,

    越是背景深厚,越是天才,这种差距就会越大。

    “这才练武多久,就比我还厉害了,难不成,我宗继胜还真生了个练武天才的儿子?”

    宗继胜呆滞站在原地,心里滋味更是古怪到了极点,呆呆望着眼前淡定的宗阳,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震惊之后,却又想起他闯下的滔天大祸,心里更是百味杂陈,脸sèyīn晴不定。

    “有这样一个儿子,要是让主家知道,肯定会大力栽培,我如果能沾光,入族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不对,他得罪了主家,必然牵连到我,哪里还可能让我入族谱?”

    慢慢的,他的脸还是沉了下去,“他越是优秀,我依旧上禀主家,主家一定会明白我的牺牲,得到的赏赐就越大。”

    打定主意,宗继胜摆出架势,戒备着宗阳,一面朝管家沉喝,“别发呆了,这孽畜已经成了气候,我压不住他,但会牢牢看出他。你速速去主家禀报此事,让主家派高手来,拿下这孽畜!”

    “啊?”骤然听这吩咐,管家有些愣怔,随后逃命般飞奔而去,“老爷撑住,我速去速回!”

    “看住我?要是我真想走了,整个宗家没人会身法,谁能看得住我?”

    看着宗继胜那郑重的模样,宗阳只觉得可笑,懒得和他计较,迅速替母亲解开麻绳,心疼地搀扶住她。

    月筝却是急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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