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何欢凉-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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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何欢凉-正文-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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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中枪昏迷那几天只有言之和白以康在身边,苏言之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做出这事的人只有白以康那小子!

    见爹地在蹙眉,歆歆忙一把抱住他的腿笑嘻嘻的问:“爹地,你有没有真的生妈咪的气呀?嘿嘿……妈咪不是不乖,妈咪就是任性嘛,比歆歆还任性,嘻嘻……”闷

    何彦沉垂眸,看着女儿,心里渐渐释怀了许多,不免勾了勾唇。

    *

    窗外,夜色如漆,浓若泼墨。

    室内,吊灯的柔光如同一张细密的网环环笼罩了一室,柔光下,雪白的墙面,干净的地板,浅色的被褥,反耀着淡淡的薄光。

    在映衬之下,坐在窗前不动的女人苍白的脸色更加惨淡。

    她静静的坐着,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这么多天,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若非鼻间还有温浅的呼吸,她这样一动不动的一坐就是坐上一天,真让人以为她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死去。

    轻轻放在椅椅扶手上的右手打着点滴,纤细的手背雪白的皓腕上血管的脉络分明,因为连续打针打点滴,手背上已经是一片片青青紫紫的痕迹。

    何彦沉缓步走进房里,安静的坐到她对面,目光落在她瘦的尖尖的下巴上,抬手将她颊边的一缕头发轻轻拨开,放做三年前,他绝对不会想到已经渐渐变的尖锐的自己还会对她有这种情绪存在,他何彦沉不打没把握的仗,不做会后悔的事。

    可这么多年来,近二十年,小半生的力气几乎竟都用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所有的无法预知与无法自控的情绪都早已被他埋没,却被她一次一次轻而易举的深层剥开。

    “你在恨我?”他抬起手,将她另一颊边的发丝撩至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耳后,淡淡看着他,眼中有着几抹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楚醉沉默不语,依然静静望着窗外,仿佛看不见他。

    “饿不饿?我叫人帮你做了些粥,你现在应该能吃下去,只喝汤也恢复不了多少体力。”他厚实的手掌将她那只没有挂点滴的手轻轻握在手心,温柔的以指摩挲,替她暖着冰凉的手。

    依然没有反映。

    她眼里的安静与淡漠没有一点刻意的修饰,面对这种无视,何彦沉只能回以深切的苦笑:“我说过,等你好些了,你想问什么,想做什么,我都随你,该说的事我会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你,我的立场很简单,你不会不明白。”

    楚醉终于有了些反映,目光静静的转向他的脸。

    何彦沉对她笑了笑,轻轻握着她冰凉的手:“我知道恨一个人和对一个人彻底失望,究竟有多痛。”

    “这感觉我体会过。”

    楚醉目光闪了闪,睫毛挡住灯光,在瘦的尖尖的脸上映出一片暗色的影子。

    “你是想说一报还一报么?那何彦沉,你成功了?你将你所得到的痛全都还给了我。”她终于开口,声线带着几分嘶哑:“我现在深有体会。”

    她说话时很平静,何彦沉反倒希望她现在扑在他怀里大哭大叫,或者打他一耳光骂他一顿对他吼一吼,至少也不会让他觉得这样恐慌。

    “这不是我的初衷。”他轻叹。

    “对,你的初衷是高高在上,将所有对不起你的人全都踩在脚下?你的初衷是忽然变身成一位能顷刻扭转乾坤的Vason先生,颠覆了楚氏,让我父母心力憔悴,承受到他们应有的苦果,你一寸一寸的报复,只手遮天的将我控制在掌心里,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的玩弄,从商氏到楚氏到擎禹,你做的一切都有目的。”

    “所以呢?”她忽然轻轻弯起苍白的嘴角,淡看着眼前似乎已经疲惫许久的男人:“如果我还被蒙在鼓里,是不是当楚氏彻底没有了,我爸妈彻底崩溃了双双倒下,当楚家一无所有了之后,我还开开心心的嫁给你?然后继续被你控制在手心里,被你耍的团团转?”

    何彦沉沉默无言的看着眼前淡笑着看着自己的女人:“还想说什么?继续。”

    楚醉顿时笑着转开头,目光继续静静望着窗外那盆樱花树:“为什么要将樱花移栽过来呢?即便是马上要到三月的季节,它也不会开花,那个盛满泥土的盆子不是它真正生长的家,即便那片土地充满了侵略充满了让人厌恶的冷漠,可那依然还是它的家,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当它离开那片土地之后,它不会开花的。”

    “好,我叫人将这棵树送回去。”

    “晚了。”楚醉却忽然冷冷一笑。

    何彦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一点余地也不留?”

    “你可曾给我,或者给楚氏留有半分余地?”楚醉反问他,却又觉得十分好笑。

    多么深情的男人啊,多么让人心疼的男人啊,因为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人,做了多少让人惊叹的事,她是不是真的应该感动他的这一份挚情挚爱?是不是应该因为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而匍匐在他的脚下亲吻着他的双脚说谢谢你这样深刻的爱,我原谅你对我爸妈的伤害,原来你的欺骗你的圈套你的设计,原来自己这近一年来像个小丑一样在你身边被耍的团团转,原谅你这样天衣无缝的将我也打进了地狱。

    可是楚醉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仅是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真的是好看极了的男人:“Vason先生,我能这样叫你吗?”

    “随你怎么叫,你高兴就好。”有那么一瞬,何彦沉隐隐的感觉挫败,这感觉连自己都十分生疏。

    “我高兴就好?”楚醉忽然失笑,笑的抖动了双肩,甚至笑出了声音,顿时用着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在她心里刻了近十一年的男人:“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呵呵……真的太高兴了……”

    她忽然仰起头笑出了眼泪,嘶哑的声音在房间轻轻回荡:“我真的好高兴……”

    募地,她忽然脸色一白,猛地吸了一口气,浑身轻颤着在何彦沉陡然大变的神情之下忽然抬起正在挂着点滴的手,眼里染上一抹哀求:“给我一点海络因……”

    何彦沉一滞,瞬间反握住她的手,将针从她手背上拽了下去,赫然箍住她的身体将她搂进怀里,并不说话,任由她挣扎低喘,却不放手。

    “给我一点……我好难受……”楚醉挣扎不动,只能缩在他怀里轻颤,嘴里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她低低哑哑的喊着:“求你,就一点……”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再忍忍。”他牢牢箍着她的身体,任由她在他怀里拼命的反抗挣扎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楚醉咬紧牙关忍受着体内极度的渴望,在他贴在她耳边用言语轻哄的时候忽然抬手狠狠按到他肩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在他毫无防备的闷哼时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就要往门边冲过去。

    “小醉!”何彦沉大惊,忙快步走向她。

    “我要海络因,我知道你这里一定有!擎禹本来就涉足黑市,你还是骗我,还在骗我……”楚醉非哭非笑的跑向房门,却倏地被他自身后拥住。

    “放开我!我要去找海络因,我一定能找到,放开我!!!”

    “放开我啊——”
  “放开我啊——”楚醉拼命的嘶喊尖叫,整个人被何彦沉牢牢锁在怀里无法动弹:“你放开我!!!”

    “小醉,你听我说,你现在必须分心,只要分了心,想想其他的事情,痛苦就能减轻许多,听话,不要只想着海络因的快感,想想其他的事情!”何彦沉紧搂住她疯狂挣扎的身体,俯首在她耳边轻吻着低语:“乖一点,想想歆歆,想想我们,或者想一想过去,除了海络因,你想什么都可以!”累

    “我不要!!!!我好难受!!!!”楚醉哭喊着四肢并用的要去抓住门的把手。

    同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小娜端着刚刚做好的粥走进来,却刚一进打开门就看到楚醉通红着双眼狠狠的瞪着她,吓的小娜差点没端住碗,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见门开了,楚醉用劲吃奶的力气要把何彦沉推开,可他就是不放手,她想咬,却在下口之时忽然停住,双眼通红通红的看着门前的小娜:“求你,帮我!帮我找些海络因,我求求你,求求你……”

    “我、我……”小娜无措的僵站在当场。

    “怎么啦?爹地和妈咪在里边吗?”歆歆的声音忽然从走廊间响起,似乎正朝这边走过来。

    楚醉正在毒瘾的发狂状态,完全听不清,脑中眼里只有对毒品的渴望,何彦沉骤然抬手捂住她的嘴免得她吓到孩子,转而冷冷的看向已经吓住了的小娜:“关门,把孩子抱走!”闷

    “哦,好……是!”小娜连忙上前将房门关上,看着楚头被捂住嘴仍拼命的瞪着他,双手抬起似要向前抓着什么,在关上门后,转身就把正跑过来的歆歆抱开:“小小姐,快走。”

    “唔,肿么了吗?”歆歆不解的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似乎是听到里边有什么声音,忽然嘿嘿一笑:“爹地和妈咪是不是在做坏事?”

    “小醉!”直到歆歆被抱远了,何彦沉才放开楚醉的嘴,低头见她无力的靠着他的身体渐渐下滑,便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往床边走。

    楚醉浑身抽搐着,嘴里剧烈的喘息,双眼无神的瞪着何彦沉紧绷的脸,又手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服忍着体内汹涌的渴望。

    眼见她额上冒出了汗,何彦沉将她放到床边,转而要按住她,却见她募地翻坐起身又要扑下来。

    “太难受就咬我,把注意力分开!”他又一次将她按下去,将手举到她眼前。

    楚醉脸色一白,募地瞪着他,痛苦的脸参拜的扭曲在一起,眼泪扑簌簌落下:“你有海络因,甚至够我吃一辈子,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下一瞬,她用力推开他手,转而狠狠咬住被角,颤抖的匍匐在床畔痛苦的“唔唔”低吟。

    “毒品是伤身体的东西,暂时的快感只是暂时的,对你身体的危害才最巨大,我赌得起一几千几百箱的海络因,可我赌不起你的健康,这赌注太大,我没法下注。”他将她紧紧搂住,俯首温柔的轻吻着她额上的汗渍:“等到熬过去就好了,再过几天,就不会发作的这么频繁,慢慢的,你就会忘记这东西给你的快感,就真的戒掉毒瘾了。”

    楚醉痛苦的闭上眼,牙关紧咬着被角,却因为太过用力,齿龈间都渗出了丝丝血迹。

    何彦沉一看,赫然将被子从她口中拽了出去,扶正她的身体看着她眼中越来越多的彷徨和疯狂,便牢牢按着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可能会屈服,小醉,我知道你足够坚强,我相信你能坚持过去。”

    “我好难受……”她无力的蜷缩在他怀里,双手无助的抓着他的手腕紧紧握着,浑身颤抖,越来越急促着呼吸:“我……我难受……”

    何彦沉狠下心去忽视心头那甚至就要垮塌的防线,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冲出去帮她找一包海络因回来好让她停止这场撕心裂肺的折磨。

    可一次的停止却预示着她这么多天的痛苦都白费,戒毒之路本就坎坷,除了楚醉要有非一般的毅力之外,在她身边陪伴的人也必须要比她更狠心。

    忽然,感觉到怀里的楚醉因为四肢麻痹而难受的倒吸一口气,却似乎是因为呼吸太剧烈而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僵在她怀里喘不过气。

    “小醉?”何彦沉募地低下头看向她惨白的脸,忙抬手捧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慢点呼吸,慢点!”

    楚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双目圆睁胸口急剧的涌动,直到脸色憋的青白,何彦沉一边帮她拍着背帮她顺气,一边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她整张脸越来越青的刹那,骤然俯首掳住她张开的唇瓣,翘开她的舌头帮她顺着呼吸,直到怀里的女人渐渐没刚刚那么痛苦,却是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本是帮她顺气的人工呼吸渐渐转为怜惜的轻吻,一点一点轻轻的啄着吻着她苍白的唇瓣。

    直到楚醉仅有的力气一点点消耗殆尽,再也折腾不起来,双目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深的如一汪千年幽潭的眼,渐渐的,疲惫的闭上眼,缩靠在他怀里睡去。

    见她不再挣扎,慢慢睡着,何彦沉才轻轻的放开她,让她平躺在床里,转而看向地上刚刚被她再次撞翻的一片狼藉,若有若无的叹了叹,坐到她这几天总是一直坐着的那只椅子上,目光静望着窗外的那盆还未盛开的樱花树。

    *

    当他们从C市回到T市时,楚醉都没有机会再去见一眼父母和代谦,被动的被送回了T市。

    而他们去的不是何彦沉的公寓,也不是白以康的地盘,更非擎禹集团的公司,而是那处她曾经住过一阵的海边别墅,那处,春暖花开的别墅……

    当她又住回曾经养伤的那处房间时,楚醉站在坐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天连成一线,凝滞的目光静静的望着,心底,却是苍凉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数次的问着自己。

    为什么她真的住进了何彦沉为她亲手所造的面朝大海的别墅,或者,是牢笼。

    回到T市整整三天,何彦沉每每半夜会来看她,陪她,束缚住她不让她在犯毒瘾时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而白天她每每醒来时,那个安抚着她拥住她一起睡下的男人却不再出现。

    她不知道他是怕面对清醒时的她还是怎么,在她最难受最痛苦时陪在她身边,在她清醒时却连面也不见。

    这栋别墅里的佣人还是曾经那些,她都认识,但惟独少了一个Anna,她没有问过,也不知从何问起,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方向已经乱做一团,她哪里还有精力和资格去关心旁人的事情。

    何彦沉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隔绝,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只有这么一座房间,不能出去,也根本出不去,阳台外边都有人看守。

    有时候她会自嘲的想一想,这其实比冰冷的戒毒所要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非人的折磨,这种养病戒毒的地方条件可真是好。

    可,他究竟是为了让她安心戒毒不接触外界事物,还是怕她逃了?才会将她关在这样一个金丝牢笼里?

    他们买来了一堆能让她静下心在房间里打发无聊时间的东西,有五千块的拼图,有下载了数千首中外文歌曲的一箱光盘,有书,有过去的杂志报纸,有吃有喝,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由。

    她关房间里,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的望着窗外沙滩上歆歆欢快玩闹的身影,转而将音响开到最大,放的是电影《Love/story》的主题曲。

    音乐的声音漫步在四周,楚醉翻看着手中的杂志,每每在企业或商业新闻上总能看到何彦沉笔挺颀长的身影,她每每迅速的将那页翻过,眼中的温度越来越低,这过去的三年多,每一步每一幕都是欺骗,都是他的步步为营,都是他的圈套,她不想看,更没必要看。

    她不知道何彦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是在她无聊的坐在地毯上费劲脑汁的玩拼图时,放到最大的音乐声倏地停下,再无声音,她没有抬头去看他,依然在低头专注的拼着图,在几千个图块里就是找不到那一块她目前最需要的,一只手在她面前伸了过来,从中拿起一小块拼图帮她嵌入整图里,正是她要的那一块。

    楚醉无言的看着拼图,僵坐在原地不再进行下去。
楚醉无言的看着拼图,僵坐在原地不再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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