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私人翻译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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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私人翻译回忆录-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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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接受他为联共(布)党员。  “您可以认为自己是苏联布尔什维克共产党党员,”斯大林慷慨地说。“但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目前不宜谈这件事。”  于是,这位“督办”真的把自己看作苏联的人,他曾是位纪律性很强的党员,以绝对服从的方式执行了莫斯科的指示,将这个富饶地区的自然资源交给苏联使用。这个交易当时属于高度机密。  斯大林高度评价了总领事阿普列祥在新疆的活动,给了他各种荣誉称号,赞扬他能够在这个省的大众之中培养对苏联的好感。稍晚些,米高扬告诉我,当我们与中国国民党的关系改变,新疆被归迫还给重庆之后,斯大林在一个小圈子里说过:“阿普列祥知道得太多了。”这是一个信号:有功劳的总领事失宠了,他的命运已被决定。但这次,“主人”想避免多余的动静。他决定悄悄除掉阿普列祥。此后,事情便按照已经非常熟悉的程式发展。  从乌鲁木齐回来例行休假的阿普列祥出发去了阿布哈兹。在那里,在山道上,出了车祸,于是阿普列祥死了。“领袖”周围的任何人都不怀疑,车祸是斯大林亲自安排的。  在战争最初几年里,杰卡诺佐夫曾经几次去乌鲁木齐见“督办”,那里已经是新任总领事巴库林,典型的党务人员。在他的任内,与盛世才的关系开始恶化,所以副人民委员的一次次旅行于事无补。  很快,蒋介石用自己的方式惩处了“督办”,下令将他砍头,将新疆彻底收回。  后来,我跟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米高扬有过几次保密谈话。这些谈话,似乎是偶然进行的,也就是当我每次就一些具体问题找他时,在问题解决之后,他一般会请我呆一会儿,坐一坐,叙叙旧。通常,他会要来茶和小面包圈,我们面对面坐在椅子里,然后他开始讲述某个与斯大林有关的引人入胜的故事。六十年代,当时米高扬在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的位子上,他的秘书会预先告诉我,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给我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所以,我尽量在所给的时间之内办完事,然后马上准备开溜。所以,当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留我的时候,我会借秘书的话。而他则带着滑头的微笑说:  “那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并且他们可以等嘛。”他似乎以此在强调,非常清楚地了解自己职位的礼仪性质。  当我最终走出他的办公室时,守在接待室的访客们恶狠狠地看着我。  这里想讲述的那次谈话,特别长,并且十分坦率。这是在1972年,米高扬被解除了主席的职务,但保留了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成员。当时,我担任主编的《美国:经济政治意识形态》杂志准备刊登米高扬回忆他三十年代中期出访美国的一篇文章。我找米高扬讨论编辑部提出的几处细节问题。跟文章有关的问题解决之后,米高扬像往常一样,请我坐一坐,“叙叙旧”。这次他回忆了李维诺夫和契切林。“李维诺夫,”米高扬开始了自己的叙述,“是个聪明而且精明的外交家,斯大林对他不错,当然,只是在某些时间之前。可是,莫洛托夫根本就容不下李维诺夫,当斯大林夸奖后者的时候,莫洛托夫妒忌他,并且想方设法于三十年代末除掉了李维诺夫,虽然李维诺夫还能够给国家和党做许多工作。莫洛托夫也不喜欢契切林。正是他说服斯大林除掉契切林的。并且斯大林本人对契切林也不满意。遗憾的是,这个人的知识和经验没有得到充分利用。他本来可以作譬如外交部副部长或者部长顾问。可是他却呆在科利亚兹莫的别墅里,弹钢琴,早逝于忧郁病和无所事事。不过终究是善终。李维诺夫的命运要更加悲惨……”  最后这句话使我警觉。“更加悲惨的命运”是什么意思?因为,根据官方的说法,他病死在自己的别墅里。这时,米高扬接着说:  “实际上,在打算与希特勒签约时,就已经决定要换掉李维诺夫。他一个犹太人,并且是在国际联盟,以及在整个国际舞台上体现我国与希特勒德国斗争的这么一个人,在这个时刻,担任外交人民委员(部长)的职位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但是他可以继续作副人民委员。他的经验还是可以利用的。但是,莫洛托夫却想方设法使他被彻底解职。莫洛托夫对国际事务一窍不通,因而不愿在身边有一个比他更有经验,更熟悉的人。结果,1941年秋天之前,李维诺夫被解职。只有当我们的情况非常糟糕,当斯大林拚命捞每根稻草的时候,他决定利用李维诺夫的经验,派他到华盛顿作大使。李维诺夫在那里作了大量有益的工作。可以说,是他在危难时刻救了我们,争取到将租借法案扩大到苏联,筹借到了十亿美元。现在可以轻松地说,租借法案没有什么意义。但1941年的秋天,我们已经输光了,因而,如果不是租借法案,如果没有武器、食品、军队的冬装以及其他装备,事态的发展还真不知会怎样呢。所以,这里有李维诺夫的功劳,他利用罗斯福和其他美国人士对他的好感,安排了军品供应,正如他当年争取了美国承认苏联和建立外交关系一样。可是,一旦事情安排妥当,莫洛托夫就开始了对李维诺夫的倾扎,结果他被从华盛顿召了回来。我想,不应该这样做。李维诺夫还能有用,因此,不应该用一个平庸的、缺乏主动性的人替换他。回到莫斯科之后,李维诺夫虽然形式上得到了外交副人民委员的位子,实际上已经靠了边,后来干脆被解职退休。并且他死得很惨。他死的那场车祸,并非意外,那是斯大林背地里安排的……”  我从未听到过的关于车祸的说法,所以感到万分震惊。我感叹道:  “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这不可能,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些……”但我立即道歉打断了他。  米高扬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非常熟悉那个地方,离李维诺夫的别墅不远。那里是个急转弯,所以,当李维诺夫的车拐弯之后,路上横着一台卡车……所有这些是事前安排好的。斯大林是干这一行的高手。他把内务部的人叫来,当面布置任务,然后就出了车祸,最终斯大林想除掉的那个人死了。类似的情况有不少。犹太剧院著名演员米赫艾斯,驻乌鲁木齐总领事阿普列祥等等一批人都死于这种车祸……”  “斯大林有理由惩罚李维诺夫,”米高扬继续说道,“战争的最后几年里,当时李维诺夫基本上已经靠了边,住在别墅里。来莫斯科的美国高级官员们一般按照老习惯利用机会,经常看望他。他们的话题各种各样,其中也包括了政治……”  “其中的一次谈话中,美国人抱怨说,在许多问题上苏联政府立场十分固执,美国人跟固执的斯大林很难打交道。李维诺夫对此回答说,美国人不必感到无望,这种固执也有某种限度,因此,如果美国人表现出一定的强硬,施加相应的压力,那么苏联领导人也会让步的。这次,以及李维诺夫的其他谈话都被窃听并记录。有关情况报告给了斯大林和其他政治局成员。我也读了这个报告。李维诺夫的行为使我们感到愤慨。实质上,这是叛国罪,变节。李维诺夫向美国人提建议,如何与苏联政府打交道,以损害苏联的利益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先,斯大林想审判并枪毙李维诺夫。但后来决定,这会引起国际丑闻,使盟国间的关系复杂化,所以,他一直拖着这件事。但他没有忘记。他根本就不会忘记这类事情。因此,多年之后,斯大林决定不显山不漏水地执行自己的判决。结果,李维诺夫死于车祸……”  

米高扬谈李维诺夫之死(2)
考虑到米高扬给我讲述的这一切非常重要,我问道,我能否,当然是援引他,在自己的某本书里使用这段话。“我希望,”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说,“如果能够走到这个时期的话,我将来亲自有机会把这一切讲出来。但是,如果我来不及的话,那么您可以根据情况和理性的考虑,使用这个信息。”  回到编辑部之后,我立即把米高扬的谈话详详细细地记了下来。这些年来,记录稿一直保存在一个可靠的地方。现在,当我公开这段话时,我没有违背阿纳斯塔斯·伊万诺维奇的意志。  至于事情的实际,我想,没有理由对米高扬那番话的真实性发生怀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斯大林血迹斑斑的受迫害者名单上,又添上了一个蒙难者,揭开了又一个残忍的犯罪。  我想补充的是,关于李维诺夫从苏联驻美大使任上被解职有另外一种说法。其实质在于,在莫洛托夫1942年春的伦敦和华盛顿之行期间,西方大国,正如前文所述,承诺年内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但后来又拒绝履行诺言。这在英美社会各界引起了愤怒的浪潮。在美国举行了各种示威、游行等等,其中邀请了李维诺夫前往演讲。自然地,他批评了美国政府的行为。在跟斯大林的某次谈话中,美国大使哈里曼表示,罗斯福总统对苏联大使的类似讲话不满意。哈里曼补充说,大使不应该批评所在国的政府。  这看起来,是宣布了李维诺夫为不受欢迎的人。对于本来就不喜欢李维诺夫的斯大林来说,找到了召他回莫斯科的借口。可能,如米高扬所说,莫洛托夫的倾扎也起了作用。同时,美国人将大使赶出去,也刺激了斯大林。显然,华盛顿认为,为了接替李维诺夫,将会从莫斯科派一个职位更高的人。但这里,斯大林决定要给美国一个难看,采取了史无前例的步骤:将大使馆的参赞安德列·葛罗米柯提升为大使了事。   。 想看书来

故宅瓦砾场(1)
我费尽周折回到基辅,家里却是一片狼藉,父母亲早已经不知去向。  我回到莫斯科,马不停蹄地赶往德黑兰。  这件事情暂时似乎过去了,但最终还是被贝利亚所利用……  1943年11月6日,红军解放了乌克兰的首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立即请莫洛托夫批准我飞一趟基辅,以便弄清楚父母的下落,因为从希特勒军队占领基辅之后,我便再也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了。  “去吧,”莫洛托夫说,“让科西列夫了解一下,什么时候情况允许,并跟军方谈妥,让他们用顺路的飞机带您过去。当然,1941年您没有采取措施及时疏散他们,是太轻率了。”  此前,我曾经给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解释过,事情是怎么回事。从德国回来之后,我立即告诉了父母,后来我们经常通信。战争开始的最初几周,没有人料到德国人会占领基辅。在信中能够感觉到父亲的信心,即乌克兰的首都无论如何是不会放弃的。跟我一起离开柏林的图比科夫将军,在西南方面军获得任命,做了守卫基辅的方面军参谋长。我请他在必要时关照一下父母。我从他处得到的惟一音讯是,一切正常,叫我不要担心,因为基辅的防御坚固,牢不可破。那是不可饶恕的太过自信。事件的发展比预料要快。古德里安的坦克师团迅速从两侧包抄基辅。在某个时刻,还有可能将部队带出包围圈。那样的话,图比科夫就有可能在最后一台车上安排我的父母。指挥部队的基尔博诺斯将军哀求大本营批准有秩序地撤出乌克兰首府。但是,斯大林禁止撤退,并要求部队拼死抵抗。成千上万的官兵陷入包围,牺牲或者被俘,而不是撤退、在别的战场继续战斗。当希特勒的坦克冲进方面军司令部时,基尔博诺斯和图比科夫开枪自杀。我跟亲人的联系就此中断。  1943年11月11日,有一架军用运输机去基辅,机上为我找到了一个位子。我准备了一些食品——面包、黄油、腌猪油、香肠,把所有东西装在一个小手提箱里。考虑到部分路段可能要步行,给我办了一张由外交人民第一副委员维辛斯基和副总参谋长安东诺夫签发的通行证,要求各军政机构向外交人民委员助理别列什科夫在基辅出差期间提供各种协助。  莫斯科快到11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了,所以我决定穿上毛皮大衣。这是我从德国回来之后不久在寄卖店买的,因为我的全部冬装都留在了柏林。这件毛皮大衣非常奢华——这样的衣服在革命前的俄国只有富人才穿得起:结实的黑色厚呢子,缝着貂皮围脖,海龙皮领。跟大衣一起卖的还有一顶黑色缎子底的海狸皮帽。这两件一套,跟沙里雅宾著名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价钱非常便宜——总共1100卢布,而当时我的月工资是1800卢布。有意思的是,当时莫斯科的寄卖店里塞满了这样的毛皮大衣和女大氅。提前从首都疏散走的人们,卖光了带不走的东西。原来,在革命、内战和三十年代的饥饿之后,莫斯科的居民手里还剩下了不少财产。  但是,我随身带着如此奢华的大衣,却是一个错误。飞机在第聂伯河的左岸布罗瓦雷着陆之后,我一路上搭各种卡车、马车、或者步行走在难民、一队队受伤的散兵、走出森林的游击队员、甚至那些绝望的、衣衫褴褛、被战争变成居无定所的人流中。我一副发国难财暴发户的样子,往往引起敌视,因此每个手里有枪的士兵,或者头戴扎红带子的高加索皮帽、身穿用机枪子弹链交叉扎着的棉短大衣的游击队员,都认为有职责拦住我,检查证件。我手里的证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够产生必要的效果。但也会有某些人怀疑其真实性,拖着我找“大官”进行检查。我应该说,许多人对我的上司怀着巨大的敬仰。看到证件之后,会问道:  “您真的是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的助理?”……并且会尽力帮忙。然而,无休止的检查终究用去了许多时间。晚上9点左右,我才来到了第聂伯河岸边。在浅沙滩,到处弃置着被打烂的、扭曲的武器装备——德国的和国产的,房屋烧焦的框架冒着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满月照亮着前不久这场苦战的景象。基辅著名的链桥无助地耷拉了下去。钢质拱桥掉进了河中。砖桥墩孤零零地竖着,就像大地测量标记一样,向对岸渐渐远去,消失在迷雾之中……我回想起,1920年我们跟父母亲也是在这个地方,在12月的严寒里,看着被波兰人炸断的链桥架在冰层中凸出。我们一家在内战翻腾着的国家里,从我出生的饥饿的彼得格勒,前往似乎是幸福的乌克兰,基辅是这条漫长、艰难旅途的目的地。当时我才4岁,这番折腾之中的许多场景,就像断桥的那个画面,深深地打入了我的记忆,而现在则分明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艰难地在冰上走着,费力地爬上结了冰的金属梁。当我们经过新的漂泊,于1923年重新回到基辅之后,链桥当时刚刚开始修复。我的父亲也参加了,桥的梁是在“布尔什维克”工厂用连接件接起来的,后来父亲做了这家厂的总工程师。可是现在,二十三年之后,我重新又站在链桥的废墟旁边。我们的人民承受了多少苦难,多少回周而复始地修复遭到破坏的一切!我问旁边走过的士兵,怎样才能过河。  “往下走,两公里左右,有浮桥渡口……”  这不,终于到了轧平的、通往渡口的大道。汽车川流不息。岸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片汽车等着过河。浮桥在水浪中摆来摇去,在满载的卡车的重压下嘎哑地呻吟着。我在其中一辆上找了个位子。  这不就是第聂伯河的右岸,实际上,我已经在基辅了。车队向左转了。我跳下车箱,朝右走。这附近应该有“弧形转弯处”,——弯弯曲曲通向大寺院修道院的公路。  温暖的夜晚,周围是湿润的树叶和树皮的气味。寂静和荒无人烟使我感到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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