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来这许多钱?肯定有人收买了他!”厉无情道:“一个小童有何能为?收买他干什么呢?”刘飞燕道:“刘勘是个正人君子,对神神怪怪的事一向嗤之以鼻,怎会突然跑去相面?我怀疑小童撒谎,刘勘根本没去过道观!此外他极有可能了解刘勘微服私访的详情,并密告凶手,导致刘勘在途中遇害。这么做既拔掉了一颗眼中钉,又能证明邱玄机的确神算,岂非一举两得?”厉无情心中暗暗佩服。刘飞燕不但容貌秀美,武功高强,头脑亦极其聪慧,分析得丝丝入扣,这等旷世佳丽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刘飞燕轻叹一声,又道:“可惜小童已死,无法道出真相。现在惟有对那两个地痞严加审讯,问出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厉无情道:“言之有理!这事就交给我吧!”说罢立即动身,赶到开封府提审人犯。知府见厉无情有钦赐的玉牌在手,岂敢怠慢,忙命旗牌官带他前往大牢。牢头恭迎,询问来意。厉无情道:“方才抓获的两个地痞在哪儿?我要亲自审讯。”牢头请他稍等。片刻之后,过山虎被带了过来。厉无情一愣:“我要你将两名人犯一起带来,怎么只带来一名?另一名为何不见?”牢头道:“回大人的话,另一名人犯两头蛇知道自己作恶多端,罪孽深重,生怕被判极刑,故而在牢中上吊。”厉无情大吃一惊:“你说什么?”牢头道:“两头蛇已自杀身亡。大人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往察看。”厉无情半天方回过神来。随后到牢中一看,两头蛇果然上吊死了,尸体挂在房梁上还未解下。厉无情没奈何,只得将过山虎审讯了一番。据过山虎交代,他与两头蛇因争夺地盘确有宿怨,但并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两头蛇突然向他挑战,他亦感到意外。至于其中有何隐情、御史府的小童被何人所杀,他一概不知。厉无情趁兴而去,败兴而归。刘飞燕得知事情的经过,两条细眉皱作一团,喃喃道:“两头蛇绝非自杀,而是被人灭口。看来此事背后必有一个大yīn谋。但如今惟一的线索已被掐断,这便如何是好?”听了这番话,厉无情心头蓦地一震。状元楼小二中毒,自己寓所突发火灾,紧接着又遭遇黑衣人,细想想亦有灭口之嫌!若果真如此,那小二就是个替死鬼,而下毒者必是状元楼的老板!真是可恶!想到此处,厉无情拍案而起,大叫一声“跟我来!”他带着刘飞燕一路疾奔,赶到状元楼,吩咐伙计:“把老板给我叫来,我有话问他!”伙计道:“老板正在柜台里算账,客官自己过去便了。”厉无情抬眼一看,这位老板却是个陌生的年轻人。厉无情惊讶不已,上前问道:“老板怎么换了?原先那位老板在何处?”年轻人指了指臂上的黑纱,黯然道:“休要提起!昨晚家父有事外出,不知怎地竟跌入河中淹死了,真是飞来横祸!”厉无情目瞪口呆,暗忖要找的人忽然都死了,哪有这等巧事!状元楼老板必是yīn谋的参与者!估计他将毒药抹在一块牛肉上,不料这块肉恰恰被贪嘴的小二偷吃,否则死的就不是小二,而是我了!回想当时小二中毒的惨状,厉无情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刘飞燕面sè严峻,沉声道:“连那些黑衣人在内,已有六个人送了命,此事显然非同小可!”“不!远不止六个!”厉无情道:“他们放了一把火,想把我烧死。结果我侥幸逃脱,而房东李老爹和他的两个仆人却葬身火海。”“好毒辣的手段!”刘飞燕惊骇不已:“但有一点我仍不明白,你已经相信邱玄机的确神算,对他们似乎并无威胁,他们为何非要除掉你?”厉无情缓缓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淮南王曾想收买我,被我拒绝。他怕我泄露他擅离封地的秘密,故而yù置我于死地。”刘飞燕大大的一惊,急问:“如此说来,淮南王已到了京城?”“这……”厉无情想了想,事到如今已没什么好隐瞒的,索xìng将内情和盘托出。“我曾在紫霄观外拦下淮南王的车驾,他自称是慕邱玄机神算之名,特来求教。”厉无情话音刚落,刘飞燕拉着他便走。厉无情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去紫霄观找邱玄机!他与此事密切相关,只须抓住他一问,便可真相大白!”刘飞燕说着,人已在三丈之外。厉无情忙展开身形,紧紧跟上。来到紫霄观,rì头将将偏西。往rì这时候观内观外总是挤满了人,相面的、烧香的、凑热闹的、做小买卖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但今rì却是门庭冷落,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情形煞是古怪。刘飞燕蹙眉道:“莫非邱玄机察觉情况不妙,已经溜了?”厉无情闯进庙门一看,邱玄机果然不在!刘飞燕忙找到观主,询问邱玄机逃到哪儿去了?观主不悦道:“这话从何说起!邱法师神通广大,是个在世的活神仙,什么逃不逃的!”厉无情追问:“邱玄机现在何处?”观主的回答令二人大吃一惊:“邱法师的神算之名传入皇上耳中,龙颜甚喜,派人将他接进宫里去了。”刘飞燕芳容变sè,纤纤玉指绞作一团,连呼“大事不好!”厉无情问:“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刘飞燕道:“淮南王一向广结权贵,野心勃勃。此番秘密来到京城,必然有所图谋。邱玄机很可能是他布下的一颗棋子,意在对皇上施加影响,替他扫清篡位的障碍。皇上虽然贤明,却笃信道教,尤爱虚幻神奇之术。淮南王正是看准皇上这个弱点,对症下药,引君入瓮!”厉无情骇然道:“姑娘说得不错!如今回过头来想想,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刘飞燕表情凝重,一字一字道:“现在邱玄机已如愿进宫,淮南王的yīn谋眼看就要得逞,必须设法制止他!”厉无情苦笑:“说得容易!淮南王何等老辣,若非安排周密岂肯轻易出手?仅凭你我二人之力,要想制止他恐怕难以办到。”刘飞燕道:“不然!你是刑部密捕,可直接向刑部侍郎卢大人报告,请卢大人面见皇上,揭露淮南王的yīn谋。这是惟一可行之计。厉公子,拜托了!”厉无情想到,这是一个立大功的好机会,以后自己必将受到皇上的青睐,更便于实施报仇雪恨的计划,于是奋然道:“谨听姑娘的吩咐!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第五章 腥风血雨夜】………
厉无情一路疾奔来到卢琛府前。这时夜幕已深深拉下,月光皎洁如水,映照着威严的朱漆大门和左右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厉无情踏上台阶,举手正要叩门,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如遭雷击。抬起的手悬在那儿。他想起了一件事。那天夜里遭到黑衣人截杀,正是喝了酒离开卢府之后。莫非卢琛亦是淮南王一党,假装殷勤将我留下,以便有时间调动杀手?淮南王颇有手腕,卢琛背叛皇上,投在他门下亦不无可能。或许正是卢琛暗中查出我隐姓埋名一事,并通知了邱玄机,他才能将我的秘密一语道破,根本不是什么神算!若果真如此,我去见卢琛岂不是与虎谋皮、自投罗网?反过来再想想,即便淮南王篡位,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本与朝廷有仇,让他们自相残杀,弄得天下大乱,倒是正遂了我报仇之愿,我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厉无情慢慢退下,一步一步离开了卢府。刘飞燕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这么做实在有点对不住她。但世上哪有两全之事?既然要报仇雪恨,就只能不择手段,把感情和良心抛在一边,这是一个yīn谋家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厉无情怀着矛盾的心情走进一家茶楼,消磨了片刻时光,随后去见刘飞燕,谎称事情已经办妥,卢大人答应立即向皇上禀报。刘飞燕松了口气,笑盈盈道:“卢大人是皇上的近臣,他的话皇上不会不信,这一下淮南王jīng心策划的yīn谋休想得逞了!厉公子,我真该好好谢你!”厉无情脸刷的红了。这是他第一次骗人,而且骗的恰恰是自己的心上人,真叫他惶恐内疚,无地自容。刘飞燕握住他的手,又道:“我们已尽力而为,剩下的惟有等待。不过在淮南王一伙尚未败露之前,你的处境仍很危险,淮南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千万要小心!”她的殷切关怀令厉无情愈发不安,现在他不但脸红,连脖子都红了。此后的三天在焦虑忐忑中度过。从表面看来,京城里照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和往rì没什么两样,但厉无情却清楚地嗅到了一股腥风血雨的气味,一场可怕的、颠覆整个王朝的叛乱即将席卷而来。第四天黄昏,刘飞燕忽然来到厉无情的藏身处。只见她神sè仓皇,满头冷汗,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厉无情伸手将她扶住,惊问:“出了什么事?”刘飞燕喊道:“不好了!冯南山被皇上打入了天牢!”“冯南山?”厉无情浑身一震,眼中异光闪烁:“莫非就是那位禁军统领、虎威大将军冯南山?”“正是!一同被捕的还有他的公子冯羿,罪名是勾结契丹,密谋作乱!”刘飞燕切齿道:“冯南山一向忠心耿耿,怎会干出这种事!皇上定是听信了邱玄机那个贼道士的鬼话,才使得冯家父子蒙冤入狱!”厉无情心中充满对淮南王的敬畏之情,自语道:“好个淮南王!这步棋下得真是神鬼莫测、妙致巅毫!”刘飞燕道:“冯南山机智勇武,经验老到,麾下有数万jīng锐之师,堪称朝廷的栋梁。有冯南山在,淮南王决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这根栋梁一倒,朝廷就危险了!”“淮南王好厉害!皇上那么英明,竟然也会中他的诡计!”厉无情口中敷衍,心里却在冷笑。朝廷是皇上的朝廷,危险不危险与我有何相干!刘飞燕面sè异常严峻,双手将厉无情的胳膊紧紧抓住:“淮南王随时都会动手,形势万分危急!厉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厉无情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刘飞燕的回答是两个字:“劫、狱!”“你说什么?”厉无情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牢戒备森严,形同堡垒。我虽是密捕亦无权进入,更别提劫狱了!真是异想天开!”刘飞燕目光闪动,一字一字道:“事到如今,冯南山是惟一能力挽狂澜的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出来!不管你肯不肯帮忙,我都要试一试!”厉无情喊:“别胡闹了!你会送命的!”刘飞燕慨然道:“为了制止叛乱,送命又何妨!”厉无情摇头苦笑:“你太固执了,真拿你没办法!”沉吟了片刻,又道:“好吧,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听我的,不许多问,更不许任xìng胡来。”刘飞燕自然是一口答应。二人吃了晚餐,整顿好兵器,等到夜幕降临,厉无情带着她直奔卢府,声称有紧急公务求见卢大人。门公道:“大人外出议事,尚未回府。”厉无情因常来此地,与门公已经熟识,估计他不会撒谎,便和刘飞燕躲在暗处等候。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一顶小轿在十多名武士的簇拥下到来。厉无情当街一站,大声道:“请卢大人下轿,厉某有要事禀报!”卢琛从轿中探出脑袋,冷冷道:“本官现在没空,天大的事情等到明rì再说吧。”“抱歉,等不得!”厉无情话到手到,一把将卢琛从轿子里拽了出来。护卫的武士大惊,纷纷拔刀。厉无情左手将卢琛紧紧揪住,右手举剑招架。刘飞燕一跃而至,加入了战斗,那柄短剑神出鬼没,转眼间三名武士便被刺倒在地。但这伙人十分凶悍,其余的仍死战不退。刘飞燕大喝一声,鞭子啪的甩出,如长蛇乱舞。一片惨呼之后,再看那些武士,有的断了腿,有的断了脖子,还有的连脑袋亦不知去向。仅剩的一个就地十八滚,打算逃跑。厉无情急叫:“他要去报信!不可让他跑了!”“放心!他跑不了!”随着话音,长鞭已将他拦腰卷住,狠狠甩在地上,只听见咚的一声,这最后一名武士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卢琛看着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却还在硬撑:“这还了得!反……反了!简直是反了!”厉无情揪住他喝道:“放屁!反了的是你!你帮着淮南王yīn谋篡位,当诛九族!”卢琛矢口否认:“什么篡位不篡位的,你胡说些什么!”厉无情冷笑一声:“证据确凿,你赖也没用!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须好好把握!”卢琛颤声问:“什么机会?”厉无情道:“带我们去天牢解救冯南山!”“这……”卢琛刚一犹豫,一柄短剑倏地指向他的咽喉。刘飞燕满面杀气,狞声道:“你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将你大卸八块!”卢琛吓破了胆,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厉无情一把将他拎起来,喝道:“时间紧迫!快走!”夜深沉,月寒似水。在惨淡的月光下,黑压压的天牢显得愈发yīn森可怖。忽然,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哀嚎从牢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天牢专门用于关押朝廷重犯,戒备异常森严。把门的兵卒一个个刀出鞘、箭在弦,随时准备应付不测,周围还有手持长枪大戟的骑士往来巡逻。若不是卢琛带路,别说劫狱,连靠近都很困难。刘飞燕将短剑朝卢琛晃了晃,小声道:“你给我放老实点,否则第一个送命的便是你!听清楚了没有?”“是!是!下官明白!”卢琛诺诺连声。进得天牢,狱官躬身相迎:“卢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卢琛道:“本官奉旨提审冯南山父子,快将他们带出来!”狱官问:“大人可有皇上的手谕?”卢琛朝他一瞪眼,叱道:“大胆!本官身为刑部主事,提审犯人乃职权所在,还需要皇上的手谕吗?”狱官赔笑道:“大人休要动怒,冯南山父子身负谋反重罪,非同一般。若有些微差池,下官担待不起呀!”卢琛厉声喝道:“别啰唆了!事情紧急,快带人犯!否则误了大事,你亦担待不起!”狱官无奈,只得将冯南山父子带了出来。冯南山五十来岁年纪,身材修长,面容刚毅,头发略有些花白,但目光锐利而深邃,并无丝毫老态,身上虽披着重枷铁锁,腰板依旧挺得笔直,步履从容不迫,显得正气凛然。他的公子冯羿亦相貌出众,气概不凡,只是两眼直愣愣的,走路时脚步踉踉跄跄。冯羿竟然是个瞎子!这让厉无情大感意外。冯羿当年是北朝的一员猛将,冲锋陷阵,勇冠三军,不知有多少南朝将领死在他枪下。想不到他今rì却落到了如此可怜的地步,这是不是一种报应?冯南山的目光依次从卢琛和刘、厉二人脸上扫过,沉声问:“深更半夜的,要带我们去哪儿?”刘飞燕朝他使了个眼sè:“跟我们走就是了,何必多问!”冯南山会意,闭口不言。一行人由卢琛带路,在兵卒的虎视眈眈下顺利地离开了天牢。刘飞燕喜形于sè,拍拍卢琛的肩膀,夸他表现得不错。卢琛低头哈腰,谄笑道:“本官一时糊涂,误上贼船,理当将功赎罪。”冯南山莫名其妙,愣愣地问:“卢大人这话何意?上什么贼船?莫非是淮南王……”刘飞燕接口道:“不错!淮南王yīn谋篡位,指使邱玄机假装天眼神算,蒙骗皇上,意在扫除大帅这个最大的障碍。若不是厉公子鼎力相助,救出大帅,淮南王的yīn谋必将得逞!”冯羿道:“我懂了!定是那贼道在皇上面前诬陷爹爹,皇上一时失察,上了他的当!”冯南山咬牙切齿,喃喃道:“好厉害的淮南王!真是yīn险毒辣,诡计多端!”说话间,对面忽然驰来一队兵马,黑压压足有三四十人。为首的将官顶盔披甲,手中明晃晃执着一柄大刀。眼看双方即将擦肩而过,不料卢琛忽然狂奔过去,挥手大叫:“冯南山在此!别让他跑了!”那队兵马必是淮南王的部下!形势突然间变得危险万分!厉无情恨极,手一拈,银镖飞出,正中卢琛后颈,力道之猛,竟将他的脖子shè了个对穿!这时对方兵马已哗地包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