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威走进来之后,站在那里,便感觉心神一动,有种奇特感觉,似是穿过一层阻隔,进入了另一片空间一样,仿佛车厢之内和外面是两个世界一般!
这种奇异感觉泛上心头,久久不去,自是让于威在意,但考虑到陈潜往rì作风,倒也不足为奇。
“这人的功夫已经练到通玄的地步了,就是发生任何奇异的事情,都有可能!”
心里念叨着这么一句话,于威降低话语声响,把今rì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诉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曹国很有可能正在谋划,想要吞并碎木城?”陈潜听完之后,眯起眼睛。
“吞并碎木城的主意肯定有人在打,不过应该不是曹国的国主,那曹国发起昭火九姓的会盟,心思全部都在上面,一旦事成,就不是局限于一城一池,而是统揽全局,是整个昭火九姓千百部落的共主,能第四百二十四章 何以立足?称大汗,获得大义名分。”
于威一字一句的说着,脑子里思绪转动,总结着前因后果,并组织着语言,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也注意到,陈潜并不喜欢搀和这些事情,但似乎对九姓会盟有些兴趣,所以话语中也有重点。
“据我估计,这应该是曹国某一叶护的个人想法,想要趁机扩大势力,毕竟会盟之后,汗国建起,但还是分成一个个诸侯,地盘大、人口多的,当然就占据优势,能获得更多的牛羊妇孺、占据最肥沃的草场。”
于威所属的于部很是弱小,但相应的,对于一些事情也看的通透,知道有的时候,某些人的作为并不是上层授意,而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自作主张,所以这次事情,他反倒是比其他人看的更准一些。
陈潜看了于威一眼:“哦?照你这么说,这次要面对的人,其实只是曹国的一个下属?”
于威点点头,道:“应该就是六大叶护之一的脱帖罗伯,只不过,虽然他眼下的行为是代表个人,但是毕竟是曹国叶护,如果冒犯他,就等于是与曹国冲突,这样一来,我等束手束脚,难免落入算计,这也是对方的阳谋。”
陈潜深深看了于威一眼,他从对面这个人的身上,能够清楚的捕捉到畏惧、谨小慎微等情绪,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卑感,但是刚才一席话,却表明其人的眼光和思维并不差,若是发挥出来,说不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这人从小生活在于部,被多方挤压,纵使有些天资,但早被世事磨平了棱角,庸庸碌碌,如族中前人一般谨小慎微,生怕犯了过错。如今纵使地位变化,但这些早已刻入骨子里的东西还是难以改变,积习难返,有些东西是要养的……”
权势养人。
陈潜心里倏地生出感慨,有了一种明悟。
“原来如此,我等武道修行,将自身的心思、信念凝结成拳意,显露出来,但也有人是走的他人道路,看似自立,其实实现的是他人理想,等于是改心移志,如果不能坚定自我道路,被他物所惑,看似一路前行,但最终却只能走入死胡同,找不到道路……”
心里想着,陈潜渐渐无声,他的身上,阵阵奇异波纹荡漾出去,常人难以察觉。
这波纹从于威身边掠过,冲出马车,将营地笼罩在内,但还在扩张,转眼冲出了周围栅栏,掠过陷入争吵、剑拔弩张的人群,向四面八方辐shè开去,直达天边……
于威低头等待,说了这些话,自是希望陈潜能拿个主意,他这个人或许有些心思、善思,对事情有自己看法,可不善于决断,遇事犹豫不决,常常瞻前顾后,自从陈潜到来,多次拍板,渐渐的就习惯了。
不过,话说完,过了好一会,听不到陈潜回应,又听外面传来的喧哗声越发激烈,于威在心里嘀咕着,抬眼一瞧,吃了一惊,发现陈潜身上突然多了一种脱尘、出尘的味道,好似画里的神仙,只是一看,就觉得心头惶惶,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但头一低下,又生出疑惑,原来是看到陈潜再次闭眼,不言不语,似在假寐。
“难道陈先生不愿意管这事?这倒也有可能,这些事情,先生应该没有心思理会,只是我以为他也急着前往会盟之地,这才冒昧求教,不知道是不是让先生恼了。”
于威还在思索,陈潜的声音突然就再次传来——
“你说的不错,果然有队军马正向这里驶来,应该就是你口中言及的曹国叶护脱帖罗伯,最多再有一个半时辰,他们就将到达,到时,车队恐怕真有可能被他借故肢解、关押,然后各个击破,最终彻底掌握碎木城!”
听了这些话,于威并不奇怪陈潜为何会知道远方的情景,在他看来,陈潜可谓神通广大,只是心中难免急切:“还请先生救我!”
他身为碎木城城主,不管是不是傀儡,这脱帖罗伯想要占据碎木城,就绝对不会让他活命,而且,于部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好rì子,纵使是成为傀儡,但也觉得安稳,不想失去了这些优渥。
陈潜摇摇头:“能否保住城主之位和自身xìng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若是我离开之后,你还是这般模样,那于部举族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先生真要离开?”于威闻言,脸如死灰,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真的听陈潜确实说出,还是感到冲击,心神动摇。
陈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当然不会永远留在碎木城,甚至西域也不会待多久,如今这会盟之地,本就被计划为西域之行的最后一站,若有可能,还会前往极乐教一观,看有没有机会,将摩摩尔记忆里的那件五行极致拿到手。
按下心思,他话锋一转,道:“既然那关卡守卫刻意刁难,那么就将那人拿来开刀,杀了便是。”
于威吓了一跳,生怕陈潜真的做出这种事情。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使不得!使不得!先生有所不知,那人看似只是一名普通守将,但毕竟代表曹国,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的,先生不妨还是如从前那样,将众人压伏在地,先离开再说,一旦到了会盟之地,脱帖罗伯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困境顿解。”
陈潜摇摇头道:“我且问你,如今武道超凡之人,一人能敌一军,聚集一群,无往不利,可为何世俗王朝还能长存繁衍?这西域不乏武功通天之人,怎的还有普通诸国存在?”
于威不明白陈潜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于部一直挣扎求存,朝不保夕,哪里会有闲心思考这些,当然无言以对。
好在陈潜也没打算真让于威回答,跟着便道:“你当这世俗权柄为何固若金汤?无他,除了权谋手段之外,还有武力保证,那曹国势大,背后却有其他力量撑腰……武者若是功至先天,一rì千里只是等闲。”
陈潜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车外的种种争吵声忽然消失,跟着响起一声声惊诧、哗然。
于威听着,心里疑惑,想要外出一看,但碍于陈潜在旁,不敢无故离去,但没过多久,就听到马车外面有声音传进来——
“请问,陈前辈是在车里么?在下曹国阙未,负责此方关卡,还请前辈出来一见,我国供奉有事求见。”
这话听在于威耳中,让他不由得一惊,虽说和原本有些区别,但这声音他还是记忆深刻,正是将碎木城车队拦下来的关卡守将,不知为何出现在马车外面。
从对方的声音里,于威隐约听出一丝轻微的颤抖,似是声音主人心里有些惧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威还在疑惑,一旁的陈潜已经站起身来。
“不用多想,随我出去,陈某这次前往会盟之地,目的本来就和你们不同。”
话音落下,陈潜一步踏出马车遮帘,于威紧随其后,后者目光顺势一扫,就把马车边上的情景收入眼中,立时心头一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离去与到来
陈潜所乘坐的马车,本来被拉到营地中,旁边就是几顶帐篷,周围人不多,显得僻静。**
可眼下,于威这一走出去,才发现前面站了不少人,其中有他熟悉的九大统领和其他几个部族的族长,他们一个个表情凝重,沉默不语。
但也有几人是于威不认识的,那站在最前面的男子,抱拳低头,一脸恭敬之sè,正是之前侃侃而谈、神态从容的关卡守将,阙未。
“他怎么突然变了一副态度?”
于威目瞪口呆,觉得眼前之事有些匪夷所思,之前那阙未虽然言语客气,但骨子里那种傲气还是能时刻感觉到的,和曹国将领比起来,碎木城虽也称国,但格局毕竟有限,被看低是难免的。
可是现下,这人言语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傲气全无!
“这人也知道陈先生的厉害了?”联想到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于威心里有了猜测,可转念一想,却更加糊涂“可是刚才先生坐在马车里,并没有出手啊!”
疑惑中,他目光一动,这才发现,有一人正站在阙未身边,穿着淡金sè的袍子,腰杆挺得笔直,面貌普通,但一双眸子明亮有神,正直视着陈潜。
“这人……”
于威这一看,立时从这金袍人身上感觉到一丝威压,直逼心头,心里产生沉重之感。
“这人的威势好惊人,给我的感觉,居然有点类似看到陈先生时的感受!”
就在于威惊讶之际,陈潜的视线也从阙未身上移动到了那金袍人的身上,清楚的捕捉到了对方周身的元气变化。
元气进出,由外而内,自内而外,循环往复,生出元气波动。
陈潜微微眯眼,那金袍人面sè微变,眼中jīng芒闪烁,寸许长的jīng芒〖激〗shè而出!
下一刻,陈潜身上衣袍猎猎而动,似是突然间被疾风吹拂一般,身后的马车嘎吱作响,旁边的于威也感到心口一窒,有种气闷难喘的感觉,肩背上更生出重压,两腿压力陡增,差点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远处,于和和于千语也都赶来,见状惊呼,就要抢上前去,却被旁边两名碎木城族长拦住,那两人低声言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姐弟的脸sè随之yīn晴不定,眼神频频往金袍人瞟。/
陈潜摇摇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飘荡的衣襟和身后的马车就重新平静下来,于威亦感身上一轻,不适和背上重压骤然消失,可人还有些摇晃,心下惶惶。
金袍人眼皮子一跳,深深看了陈潜一眼,突然转头,对身旁的阙未道:“陈先生不说话,说明还是心有不满,你跪下谢罪!自斩一手!”
阙未闻言脸sè一白,嘴唇颤颤,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到底不敢反驳,腿一弯,跪在地上,从腰间摸出短刀,顿了顿,然后一咬牙,寒芒一闪,在于千语姐弟二人的惊呼声中,斩下了自己左手,手腕处顿时血流如注!
金袍人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冲着陈潜抱拳道:“陈前辈,家师刚才感应到了您的武道意念,得知事情原委,便通知我前来”他指了指阙未“这奴才不知轻重,怠慢了您,已经受到惩罚,不知是否合您心意?”
陈潜不置可否。
金袍人眼中闪过一道jīng芒,脸上却不动声sè,继续道:“时候不早,家师来时连连叮嘱,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引着您前往,他已备下薄酒、扫榻相迎,以释那rì误会。”
陈潜听到这里,开口道:“贵师好意,陈某心领,只是自有车队,不用太过麻烦,一切事情,留待会盟之rì再说。”
话落,不待金袍人回应,就转身走回马车。
金袍人也不以为意,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对旁边面sè苍白的阙未道:“你都听清楚了,立刻放人,并派人手随行,省的途中再有麻烦!”
“小人明白!”阙未失血不少,但听到吩咐却不敢耽误,连忙应命。
金袍人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微微皱起眉头。
“这人只是轻轻一眼,就破了我的‘先天之势”若不是及时停下,我都要受到反噬!可见手段不凡,可探查之下,其修为境界却又未达先天,和师父所说的一样,真是古怪至极,莫非真练了隐藏功力的法门?也罢,这些和我无关,且先离去,将事情回禀师父。”
想到这里,他脚下一动,在旁人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凌空而起,急速升空,跟着破空而去!
这人去的疾,几乎是一转眼,就冲到了天边,然后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激荡的空气和远去的破空声浪,久久回响。
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在场众人楞在原地。
只有阙未长舒一口气,他手腕上血水汩汩,脸sè苍白,一见金袍人离开,他立刻就站起身来,抬手在左臂上连点了几下,将血管和窍穴封上,用以止血。
做完这些,阙未身子晃了晃,脸sè越发难看,皮肤苍白的能看到皮下血管,旁边几名下属急急上前,搀扶着阙未离去,几人一走,发出的声响将其他人的心神给唤了回来。
他们纷纷转头,却不是看向离去的几人,而是看着那辆普通马车。
这辆毫无特点的马车,此时在他们的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陈潜坐在里面。
“刚才那人大概是传闻中的曹国供奉!以前只是隐约听说,以为是无稽之谈,但如今看来,居然是真的!”
碎木城众多族长聚集起来,人也不少,有人低声说着,感慨不已。
他们本在栅栏之外与阙未等人理论,双方各不相让,那行白梳黑更是咆哮连连,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好似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可是,天空上突然传来声响,打断了对峙的双方,令情势突变,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就有金袍人从天而降。
“那金袍人来时气派不凡,一落下来,曹国守关将领就自称下属,金袍人说出的命令都立刻实行!”
首佳律什无也在感慨,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陈潜所乘坐的马车上移开。
今rì之事,他患得患失,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底隐隐有让陈潜出面解决的想法,只是他到底心思缜密,知道陈潜虽然修为高深、能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面对曹国这样的庞然大物、处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恐怕也力有不逮。
没想到,这想法还没持续多长时间,就有金袍人从天而降,这人一出现,形势逆转。
两方对峙,本是曹国一方占优,他们人数虽少,但本身势力庞大,脚下之地又是曹国势力范围,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力压了碎木城众人一头。
可那金袍人一来,先就斥责了阙未,跟着就向众人打听陈潜的消息,得知了陈潜姓氏,领着几人过来,说是有事要和陈潜相商,在这之后,就有了刚才一幕,那金袍人发出邀请,而阙未这名守将更被逼的当场自断一手!
这样一来,碎木之人所面临的困境,迎刃而解!
而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陈潜,但是这次,相比于前几次陈潜出手施压,更让碎木众人觉得震撼,因为此次事情,陈潜甚至都没有出面,就摆平了!
那金袍人的身份,首佳律什无等人也有猜测,猜出是曹国的一名供奉,为武道高手!
这等人物,平时只在传闻中出现。
碎木城从前有镇城意志,对顶尖的武道高手并不重视,所以碎木众人对此本没有什么直观认识,不过,在看到将他们逼得无计可施的阙未,因金袍人的一句话,只能咬牙断手之后,他们方才意识到供奉威严。
自然而然的,对这金袍人和陈潜的关系,也有了猜测。
“那紫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与曹国供奉有关系?让对方出头解困?听那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