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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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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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不及去想兰斯洛到哪里去了,只是将血玉塞在口袋底层,上前俯身用手掐住阿碧的两边太阳穴,另一手抓紧她的右手,说道:“你放过这女孩,把话和我说明白了,否则我不放过你。”

全身抽搐的阿碧居然发出了怪笑,显得格外怪异:“有本事把我们一起杀了。告诉你,我可坚持不了一会。”

梁宇宁也狂笑道:“好啊,对于我而言大不了是交一份报告,我并不在乎。”

“你笑也掩饰不住你的内心,我会读心术的。”“阿碧”抽搐得更加厉害,“你要知道,这女孩可能就会被你害死,而我,并不会因为附身者的死亡而消散。”

梁宇宁的手松了下来,仍死命控制住阿碧的太阳穴,迫使这个不知名的怪物侵入她的元神:“你现在不走也没用,我已经把这女孩的上肢关节全部脱臼,她的身体对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嘿嘿,这话倒是真的,你的那两位朋友正在水里玩得痛快,该我去会会他们了。”怪声说完便戛然而止,看来对方已经离开。阿碧身体一软就朝梁宇宁怀中倒下,他三下五除二给她接上关节,心中却在为那家伙最后提到的“两位朋友”担心。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久久未到的兰斯洛和崔命人。

梁宇宁接上最后一个关节,暗自庆幸自己当年这门“擒拿手”选修学得还算扎实,阿碧却一声惊叫醒来:“哎呀!”

她睁开眼,对梁宇宁喊:“你在干什么,我身体好疼。”

他径自取出那枚血玉,放在阿碧掌心里,说:“刚才你被怪东西附身了。这枚血玉到底有什么故事我不想知道,现在它就是你的护身符,对着它吹口气,然后紧紧握住,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明白吗?”

“学究哥哥,你还要丢下我?”阿碧见梁宇宁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安顿好自己,有些害怕地问,“我怕……”

梁宇宁把对讲机递给他:“对面的团友好像都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和他们联系,尽快汇合,随时准备动身。”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阿碧问。

“我?呵呵。”梁宇宁苦笑道,“到时候也许你们根本不会记得我和你们一同来过,这次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说能走就可以走得了——不好!”他硬是把自己的话打断,因为从湖中急急射出一样东西,朝他笔直飞来。

梁宇宁仔细辨认,一股熟悉的灵气感应传来,这感觉让他好像有种与老朋友他乡重逢的快乐,不,老朋友还不足以这样亲切,简直就是遇到另一个自己。他定睛看去,那不是自己的字典箱子又是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梁宇宁就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那箱子稳稳落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上还覆盖着一件几乎支离破碎的红色马甲:

“诚信快递,一诺必达”这八个字在篝火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梁宇宁那颗刚刚轻松一些的心却随着箱子的出水而沉入深渊。

梁宇宁心头的怒火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旺盛,如果当年玲龙遇害,他的愤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把湿漉漉的红马甲整理好放到一边,开始缓缓地抚摸着光滑的箱子表面。箱子上的水迹随着他的手而很快地挥发不见,隐隐听得里面的有东西晃动的声音,这一切都如同梁宇宁蕴积了许久的怒气。

他猛地用力一拍箱子,身子转向囚仙湖,身后木箱像是有生命似的一跃而起,两条背带主动缠上梁宇宁的双臂,隐约一股紫气从箱子的表面散发出来。梁宇宁深吸一气,高声说:“尔等,听我号令!”

木箱盖子朝两侧翻开,数十本字典宛如焰火般冲天而起,每本上面都带有紫色的光芒,在半空中起起伏伏。

“儒门梁宇宁,一心驱魔,今日不惜玉石俱焚,望祖师保佑!”梁宇宁每说一个字,就朝湖边走一步,身边的树木像是受到了巨大推力向两边倾倒,无形的灵力笼罩着这个暴怒的人,成为他最强大的气场。

湖面上不是仍有涟漪传来,远处似乎还有水花起伏,梁宇宁做完了所有该做的准备,右手一挥,口中念道:“裂!”

漂浮在他身后的几本字典齐刷刷飞上前,静止在湖面上方,紫光大盛,湖水开始向两边分开,颇有些摩西分开红海的感觉。

梁宇宁没空理会自己的动作酷不酷,迈步就往湖中走去:“开路!找兰斯洛!”

话音刚落,前方的水面就开始分出一条曲折的小路来,像是一条架设在水中的隧道,梁宇宁冲了进去,所有的字典也跟在身后鱼贯而入,“隧道”的入口最后也被四周涌来的水淹没,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几本散发这奇异紫光的字典,在湖面上不断飞舞。

阿碧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学究?学究?”对讲机里传来捷达的声音。

“他走了。”阿碧回答道。

“你是阿碧?”捷达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对岸,学究刚刚到湖里去了。”

“走到湖里去?他真的疯了!”捷达说,“你听好了,呆在哪里,什么都不要动,我现在教你怎么激发自己的人气盾。”

阿碧问:“你们都还好么?大家都在吗?”

捷达回头看看坐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各位团友,说:“都在,都还好,等他回来,我们连夜出发,这鬼地方——”

阿碧打断他:“如果他没回来呢?”

捷达吃了一惊,忽然大声对阿碧和所有人说:“无论还要多久,我一定要等学究归队后才会出发。他没有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他。”

惊魂未定的各位团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人说话,只是微微地点头。

莫小邪走过来拿起对讲机说:“阿碧,不要担心,我们都在这里。”

阿碧笑了:“我不怕,有你们在,我觉得很安全,捷达哥哥,你现在可以教我那个‘人气盾’了么?”

捷达把施展人气盾需要的手印与口诀跟阿碧刚刚说完,忽见湖对岸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转瞬即逝,对讲机里传来强烈的干扰声。

“阿碧,刚才是你么?”捷达吓了一跳。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学究哥哥说过,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上的某个物件吧。”她握着自己的那块血玉道。

“好,那咱们不要再通话费电了,安安心心等着学究吧。”捷达关上对讲机,给篝火添了一把柴,对火牛说:“我包里还有备用的牛肉干和巧克力,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吧。”

这是导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食物储备,看来捷达是打算在这里留守下去了。火牛一边拿东西一边问:“这次的事情,回去怎么和社里交待?”

捷达摇头道:“哪有空想那么远,也许这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火牛惊讶地问。

捷达笑了笑:“没事,我胡说的。”

也许由于受幻境的影响,回到现实后,雷鬼与捷达、莫小邪与火牛之间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其他人也都因为收到了惊吓或者难过的往事重现,显得情绪都不高。

梁宇宁在水中快速的前进着,凭借着最前方一本小字典的指引朝着湖心走去。他只感觉自己越走越深,没多久靠着自己法力发出的光线,看到在水中有个人形的东西,而身边的水流也似乎变得活跃了起来。他顾不得太多赶过去,探手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兰斯洛拉入了自己的避水圈里。

兰斯洛全身湿透,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不求人,呼吸十分微弱,梁宇宁抓过两本字典来按在他胸口,用类似电击的灵力流刺激着他的心脏。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兰斯洛身体弹起,不停咳出水来,见是梁宇宁,便说:“完了完了,在你这里耽误时间太多,我其他的生意怎么办!”

梁宇宁见他没事,也不和他多话:“崔命人呢。”

兰斯洛脑袋一晃:“哎呀不好!他的情况可能更糟糕。”

梁宇宁说:“既然是这样,我现在送你上去,你去送你的快递,我们的帐等我回去之后找你结。”

兰斯洛不以为然:“反正都耽误了,不如把大块头找到再说吧——他是我的恩人。”

给梁宇宁指路的小字典在前方的表现越来越激动,页面翻动的声音不停催促他快点跟上,他边施法朝更深处前进边问兰斯洛:“刚才水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斯洛说:“我刚刚落水,就感觉迎面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我的后背上你的那个箱子一下子变得特别重,身子直朝水里坠。我开头还准备和那个看不到的对手较量一下,不过力气发出去一点效果都起不到,这时崔命人竟从我上方出现,拉住我的马甲把我往水面拽。

“我想想感觉也对,这次给你的东西还没送到,就算死我也不安心,三下五除二撕碎了马甲,才险险脱身。最后我和崔命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用尽全力才把它扔出水面——好在你拿到了。但是,那之后,怪事又发生了。

“开始时那股怪力是和崔命人纠缠的,这点我很清楚,但我一入水面之后,似乎对象就变成了我。当我们把你的箱子扔出去之后,他的目标又一次变化成了崔命人。”

梁宇宁心中一动,感觉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问题的实质:对方是捡着实力强的那个人下手的么?当兰斯洛入水时,对方以为他是高手,就主攻他,结果发现他并没有崔命人强大,又转变了对象?这个家伙很奇怪,专门挑硬茬子,倒也算是有种。

还没等他想明白,兰斯洛就大喊:“不好,水流越来越乱,好像对着我们来了!”

“啊?”梁宇宁刚有所反应,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上方压下来,任凭他怎么催动字典反击,也只能让自己和兰斯洛不断向湖底沉没。

所有的字典都在他们身边飞速的舞动,像是围绕着灯火飞舞的蛾。兰斯洛深吸一口气,接着摇头道:“我体力耗费太多,现在没力气啦。”

梁宇宁点头,双臂举起,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像是握住了头顶上的什么东西似的,紧接着猛地朝下一坠,大小字典顿时排成一列,像是一支箭破开湖水,使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朝下方前进。

兰斯洛感觉身体失重,差点摔倒,梁宇宁并不理会,速度更快。直到来自上方的压力开始变小,他忽然高声喝道:“折!”

只见当先的字典在水中划出一个“U”字型,随后他们的行进路线也都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梁宇宁用加速与变向的方法成功的甩掉了那股冲击力,但还是被那紊乱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斯洛忍不住问。

梁宇宁想了想说:“这种蛮横不讲道理的怪力,我觉得只可能是咱们的野人朋友正在发狂所造成的。”他抬手朝上方指去:“明!”

一道光束从他身边的字典里射出,照亮了他们头顶的水域——只见一个人正在水中缓慢游动,从身影上判断,加上那只巨型的木棍,正是兽心人。

“他还没事,万幸。”梁宇宁对兰斯洛说。兰斯洛还没有回话,梁宇宁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曾经从湖中给过他警告的声音:“别靠近他!”

“什么!”梁宇宁不假思索地问。

“啊?”兰斯洛被他吓了一跳,他可没听到什么声音。

“我让你离他远一点!”那个声音说。

“你到底是谁。”梁宇宁问。

“我没恶意,完全是为了你考虑。”

“你是好人?怎么不敢露面,见不得人么?”梁宇宁对这位不知是敌是友的有些恼火了,“你好像知道他们布下的是颠倒八卦阵,却不说明,还白白耗费我的时间。”

“我可没说我是好人,我只是想早点打发你走。”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也听不出是男是女,梁宇宁只能凭语气觉得对方可能是男性。

“你在这湖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不能见人!”兰斯洛大声问。

“谁又没有不愿意告人的秘密呢?梁宇宁,你说是吗?”那声音反问。

梁宇宁微微一笑,右手一抬,他与兰斯洛所在的“水泡”开始急速上升,靠向崔命人:“没空讨论这个,救人要紧。”

那声音似乎也懒得继续理会他们,不再搭话。

刚刚上升几秒,兰斯洛就感到有些不适,耳膜被空气压得发紧,问梁宇宁:“我们能不能慢一些?”

可梁宇宁摇头道:“我控制不了,这力量和刚才把我们压向湖底的力量一样,做好准备,又来喽!”

“啊?”兰斯洛此时已经被升力折腾得无法站立,只能坐着说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梁宇宁摇头,咬紧牙关:“这次的更强势,真费劲!”话未说完,只见上面的崔命人也变化姿势,双手抱棍,直往下坠,随着他的靠近,他们的上升速度好像慢了下来。

梁宇宁和兰斯洛倒并没有因为超重反应的减缓而显得轻松,在这一上一下两股力量的共同作用下,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塞在榨汁机里一样,无法动弹。

“崔兄,别再施压了,我这里吃不消。”梁宇宁抬头喊,在法术发出的淡淡光晕中,他可以看到崔命人那张充满了惊愕的扭曲的脸庞。

兰斯洛开始在体内试着调动真气,准备做放手一搏,这引起了梁宇宁的注意,他急忙阻止道:“你体力还没恢复呢!”

兰斯洛只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出声,忽然用响透湖面的声音喊道:“兽心人你快撒手!不然大家都是死!”

只一瞬间,崔命人松开木棍、兰斯洛被弹出水面、梁宇宁被如同导弹一般射入湖心的木棍的巨大力量震得头昏脑涨等事同时发生,而在这时,一种十分离奇却有唯一解释得通的可能性浮上梁宇宁的心头。

他停住呼吸,集中意念调动自己全部的法器——字典,让它们全部围绕着自己,用避水诀让水一直不能靠近自己,同时也保护这兰斯洛和崔命人,凭借着超人的毅力用最快的速度“跑”着把三人共同带回了岸边。

这里是囚仙湖畔的缓坡,位于两个营地之间,地势平缓,石子与土壤混合的湖岸慢慢探入水面,被一片比人还高的灌木包围住,从其他角度很难发现这片地方。兰斯洛和兽心人都好像落汤鸡,只有梁宇宁身体是干的,神智与体能也最好。崔命人现在有些精神恍惚,而兰斯洛好像被抽空了体力,只能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没力气说一句话。

梁宇宁默念咒语,字典纷纷飞回箱子。每本字典都翻在不同页码,在梁宇宁的面前飞过后安静地落入箱底,等到最后一本辞海回归后,他回头看看身边的二位,说道:“我已经差不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了。”

两人都没说话,梁宇宁继续自己的论断:“有着神出鬼没的身法与出人意料的怪力,在水中可以自由控制法力收发还不会让我通过灵力感应发现,能够同时掌握浓雾、读心术、意念转移这些不同类型法术的,我想了很久,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鬼怪,更不是人类。”

月光照在山间湖面,到处都是一片洁白,梁宇宁举头看着那片陡峭的山崖——从这里看去,那片奇异的白色“画面”异常清晰,那是一个头大身子小的东西,似乎正弓着腰悄悄朝前移动,眼睛则在往身后打量,脸上充满着紧张与害怕的表情。手臂很长完全可以够着自己的双脚,身后有很短的一截尾巴,看上去更像是畸形的尾骨。

梁宇宁说:“儒门之所以能存在这么多年而没有被儒家消磨殆尽,也就是因为这个世上果真有灵兽的存在,老夫子当年也就是因为我们才能和麒麟见面。我怎么会没想到?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该想到的,你是一只灵兽,准确地说,你是一只山魈,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更可以算作是雾兽!”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山谷,连远处的阿碧与火牛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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