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 第30部分

　　不大一会，忐忑不安的王红菱她们来到西蜂，刚要进父亲的山洞，正好赵黑牛急匆匆从里边走出来，瞧他神色慌张，王红菱很不安问：“黑牛哥，你去哪里？”

　　赵黑牛结巴的说：“寨主……催我……过去找你，正好你……来了，那……你就进去吧。”说完，赵黑牛急匆匆就要走。

　　“黑牛哥，你要去哪里？”王红菱瞧赵黑牛神色不对，疑惑的问。

　　赵黑牛转过身，慌乱的看着王红菱说：“寨主……还要我……我通知山寨的大小头目到龙虎堂议事。”

　　“哦？”王红菱惊诧不已：“怎么回事？”

　　赵黑牛不敢看王红菱的眼神，颓丧的说：“老寨主已经知道了少寨主的事。”

　　王红菱一听大怒，脸都气青了：“蠢牛！谁让你……来说！土匪！愚蠢的大土匪！”骂着，气急败坏的王红菱抬起脚就踢在赵黑牛的屁股上。

　　瞧小姐一时间气的乱了分寸，竟然对赵黑牛动起手，柳月急忙上前挡驾。

　　赵黑牛涨红着脸辩解说：“今天咱们下山的事，二当家，三当家，还有军师也都来这里见过寨主了，我刚才一回来，寨主就逼问我少寨主的事，实在没办法，我……”

　　尽管赵黑牛这么辩解着，王红菱还是余怒未消，她指着他的鼻尖又是一阵乱吼，赵黑牛被骂急了，恼火的说：“寨主让你马上去见他，既然你来了，我还有事。”说罢，就急匆匆走了。

　　“真是废物！蠢猪！笨牛！大笨牛！”看着赵黑牛撇下自己走了，王红菱还是不甘心的对着赵黑牛的背影胡乱骂着，一会，直到看不见赵黑牛的人影，她才只好吩咐柳月她们守在门口，自己赶紧走进了山洞。

　　忧心冲冲的走进山洞来到病榻前，王红菱看见父亲的眼睛紧闭着，她迟疑片刻才不安的的俯下身子轻轻喊道：“爹，爹……”

　　“娇儿——”王天民瞧女儿这么快就来了，睁开眼睛疼爱的喊声女儿的名字。

　　此刻，看着脸已肿胀的非常厉害的父亲，王红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扑倒在父亲的床边失声痛哭起来：“爹，爹爹，孩儿对不起你，孩儿该死！孩儿没有把哥哥救回来，孩儿该死啊！”

　　王天民颤悠悠的摸到女儿的手，一会长长叹口气悲哀的说：“这不怪娇儿，这都是你爹给自己种的恶果太多了，报应，报应啊……”

　　“爹！”听父亲这么说，王红菱不敢任性的哭了，她抬起头攥住父亲的手安慰说：“爹，尽管哥哥不在了，不是还有娇儿吗？我一定听话会照顾好爹爹，我……”

　　看着女儿忍着眼泪安慰自己，王天民苍凉的一笑：“你别安慰爹，爹风里雨里的啥没经过，娇儿才多大，你本不应该承受这么沉重的事情，唉！倒是爹把你害的啊！”说着，王天民抬手摸着女儿的脸疼爱的看着她，一会说：“娇儿，你别担心，爹真的没事，啊？”

　　王红菱眼泪又下来了，她把泪脸亲在父亲的脸上很想再安慰父亲，可却不知道怎么说，就只是哭，哭了一会，她忽然想到刚才赵黑牛说的话，就连忙分开问：“爹，你怎么要在龙虎堂议事，为啥？”

　　“你别问了，”说着话，王天民就让女儿把自己扶的靠在被褥上，然后一指说：“你去把爹的那个小木匣子拿过来。”说着，王天民就把钥匙从身上解下来交给了女儿。

　　王红菱接过钥匙疑惑的看眼父亲，过去打开身后的柜子，从下边的最底层找到父亲要的红木匣子拿过来递给了父亲。

　　王天民又要过女儿手里的钥匙，颤悠悠打开木匣子，从里边取出一个红绸缎包裹着的东西，王红菱疑惑的看着父亲，很快，就见父亲把红绸缎翻开，只见里边包裹着的是一对银镯，王红菱更疑惑的看着父亲：“爹，这是……？”

　　王天民没有回答，而是很认真的抓过女儿的手小心的给她一个一个的戴上，才欣慰的说：“这银镯是当年你奶奶留给爹的，爹一直珍藏几十年了，本来是等你有个婆家人家娶你时，爹就把它送给我的娇儿，可是……爹怕是等不到哪一天了，现在……”

　　“爹……”一听父亲这时竟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王红菱连忙捂住爹的嘴巴，眼泪哗哗哗往下掉：“爹，你怎么能这么说，爹……”

　　“娇儿，不许哭！”王天民抖着手疼爱的替女儿擦着眼泪嗔怪着，瞧女儿听话的咬住嘴唇，他才拍打着那银镯子说：“你答应爹，如果爹有天不在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一定要戴好它，它尽管只是一对破旧的银镯子，你就把它看作是爹的一双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爹都会在你身边看着你，保佑着我的娇儿平安幸福，你……给爹点点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章（3）
瞧父亲一双眼睛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王红菱噙着泪水傻愣愣的点点头。

　　王天民此刻如释重负的无力的靠在身后的被褥上，额头汗涔涔的喘着气，他抓着女儿的手闭上了眼睛一会地老天荒般的叹口气说：“爹这一辈子做事从来就没后悔过，但有两样事情却做的让爹爹后追悔莫及啊！一个是不该把我的凤儿和龙儿接上黑云岭，你们即使讨饭讨到天尽头，也……也……也……”说到这里，王天民的胸脯就剧烈的匍匐起来。

　　瞧父亲忽然这样，王红菱吓的赶忙抚摩着父亲的胸口，不安的哀求着：“爹，您别说了，爹……”

　　“让爹把话说完……”王天民静会神，睁开泪花花的眼睛呆呆的仰望着天窗，一会又闭上眼睛说：“爹当年自从在义和团杀了两个洋鬼子开始，杀的人到底有多少连爹也记不清了，但让爹追悔莫及的就是那年……那年实在爹不该任性亲手杀了你娘……”

　　“爹……我娘？……”以前王红菱问起父亲娘的情况，父亲只是说病死了，没有想到父亲这时却这么说，王红菱大为惊讶。

　　“是，是爹杀了你娘……”王天民睁开眼睛痛悔的看着女儿一会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场恩怨，那时，你娘和我是师兄妹，我们是临村，从小就非常要好，可后来你爷爷硬逼着我和另外一户人家的闺女成了家，不久就生下你哥哥，在你哥哥两岁那年，村上有个恶霸欺负咱们家，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全家七口人都杀了！那晚我就带着你娘一起逃出了村子，从此浪迹天涯，后来我和你娘流落到了开元，我们就正式结为了夫妇，……我们本来好好的，我和你娘一直都非常恩爱，可自从后来梁成发来了，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却让他给打破了，他……他本来已经结了婚而且也有了三个孩子，可他竟然暗中勾引你娘，为了这事我和梁成发红了几次脸，后来在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先生的劝说下，他才退让了。就这样我们才安然的又过了两年，也就生下了你，唉！但在你两岁时的一天晚上，我外出办事提前回来，竟然看见那梁成发又在咱们家里……”说到这里，王天民一脸的憎恨说不下去了。

　　“爹……”王红菱见父亲忽然变的很激动，吓的她赶紧给父亲抚摩的胸脯。

　　很长一会，王天民才平静下来，他抓住女儿的手眼中流露出悔恨的神色问：“娇儿，你恨爹吗？”

　　此时，王红菱象听天书一般呆傻，忽然见爹问自己，含着眼泪艰难的摇摇头。

　　王天民看着女儿的眼睛，一会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瞅着天窗继续说：“那时，我恨透了梁成发，他为啥啥都比我强，本来属于我的位子让他抢去了，既然江湖会龙头大爷的位子他占了，可他为啥也连我的妻子也要抢，我不杀他天理难容！开元人骂我心狠手辣，可他们知道啥啊！你娘的事爹又好面子不能对外人讲，白吃了哑巴亏呀……，后来我杀了梁成发和他手下的一百多死党，那些人就是梁成发的帮凶，我不杀他们难以平息我的愤怒，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有可能为梁成发报仇……”说到这里，王天民养会精神回过头看着女儿。

　　瞧父亲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了，王红菱等好久不安的喊道：“爹……”

　　“我没事，唉！世道险恶说白了就是人心险恶，为了名利，为了贪婪的私欲，人哪里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唉声叹气的说着，王天民抓住女儿的手：“……你二叔卢彪，原本对爹忠心耿耿，那些年他跟着你爹上刀山下火海那是连眼都不眨一下，可现在呢？每天都在诅咒你爹恨不能让爹早点喂了狼，一句话，就是为了寨主这个位子，你三叔过去也还不错，尽管他比较胆小做事谨慎，可在跟爹争天下时也是立了大功的，可你瞧他现在虽然没有你二叔做的那么露骨，但也是暗中窥视着爹这个位子，人啊！真是难说，怎么都那么贪婪？！如果不为这个破位子，我们或许还会亲如兄弟，哼！你那继母是年轻受不了活寡，你以为你二叔是真心喜欢你继母？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继母是押寨夫人这个名分，你爹这些年虽然躺在床上行动不便，但眼睛却长在了天上，什么看不见！但爹也是太自以为是了，唉！尽管爹知道你哥不是那块料，可爹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想把位子传被你哥，让他在风浪里成长，现在看来是你爹在痴人说梦啊，把一个不会水的孩子活活的扔进了急流中……”说到这里，王天民痛悔的闭上眼睛，但很快就睁开眼睛伸手摸着女儿娇嫩的脸蛋疼爱至极的说：“人世间有多复杂我的娇儿永远也不应该明白，争斗仇杀，明枪暗箭，你死我活，胜王败寇，这些都是男人之间的事，爹知道你跟渡空师太学了一身功夫，可你终究是个女儿身，爹打心眼里不希望你再走渡空师太走过的那条路，她一个女人家一辈子也没有成家，没有孩子，为争个黑白和世道拼杀了一辈子，哼！可结果呢？其实这世道哪里有黑白之分，她是在水中捞月，最后还不是看破红尘逃进了佛门，她知道人一生的快乐是啥？她啥也不知道！或许她最后想通了，所以才把爱全部给了你，……唉！其实你爹和她一样，到现在才想通了，简单平安的和一家人活一辈子，儿女满堂那才是最大的幸福，世间的权势啊，名利啊，地位啊，都是贪婪人晃眼的陷阱……红菱，”王天民这时疼爱的把女儿的头抱进自己的怀里，亲爱的抚摩着她的头发说：“我的儿啊，红菱是你娘给你起的名字，我讨厌她，后来我就叫你凤娇，今后你就叫红菱吧，一人一福一人一命，爹想把你爱一辈子，可爹也有离开你的那一天，如果有天爹不在了，你要学会做人，千万不能和人争强好胜，要学会忍让，世上的路千万条，别人挡住你的道那你就退回来另走一条，这没有啥。你也要学会和善待人，人生就象一条河，你和善待人你的人生就会风平浪静，如果你象爹一样，你的人生处处就会是险滩，爹现在真的后悔自己走上了这条路，所以，爹现在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重蹈爹的覆辙。红菱，爹最后想对你说，爹知道你的心气很高，跟着渡空师太从小长大，什么见义勇为，行侠仗义，见不得以强凌弱好抱打不平，这些爹劝你今后都不要再傻了，颜色有黑白之分，苍天有黑白之分，可人的心永远没有黑白之分，人为了争个理斗了好几千年，最后还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白了争理就是为争一个权，到头来谁不为自己活……”说到这里，王天民把女儿的脸双手捧起来认真的问：“爹给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王红菱泪光闪闪的点点头，不安的喊道：“爹……”

　　“你下山吧！”王天民慈爱的看了一会女儿忽然说。

　　王红菱一惊，困惑的问：“爹要我去哪里？”

　　王天民亲爱的瞧着女儿闪亮的眼睛抖动着嘴唇说：“从此离开黑云岭去过平静的日子。”

　　王红菱一听连忙摇头说：“我……我不离开爹！爹，你别赶女儿，啊？”

　　王天民坚决的摇摇头捧住女儿的脸：“乖女儿，听爹的话，你下山后无论到哪里去，再不能回到开元来……”

　　“不，爹……”听父亲这么说，王红菱直摇头，哭着哀求说：“求求您，别让我离开您，我……走了你咋办？我……我就是走，我……我能去哪里啊！”

　　“你一个活人哪里不能去，你就是死到天尽头，也不许再呆在这里！”王天民恶狠狠的说着话，忽然他一阵哽咽，紧紧把女儿抱进怀里，一会推开冰冷的看着女儿：“等会我给你拿点盘缠，你去北平找你那个姑姑吧，如果有那么一天天下太平了，你再来开元，如果那时爹还在世我们再相见，如果爹不再人世了，你就把爹给你的手镯……”

　　听爹说到手镯，很长时间不说话，王红菱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镯，不安的喊声：“爹！”

　　王天民又良久长长叹口气才说：“爹刚才的意思是说你就把手镯埋在爹的坟头，这样爹就知道你回来了，唉！算啦……还是你留着吧，等你有了孩子，就把它传给你的孩子吧……”说到这里，王天民紧紧抓住女儿手说：“答应爹，你以后无论怎么贫困，都不能当掉手镯，它可是爹留给你的唯一的信物啊！”

　　王红菱愣愣的看着爹衰老而哀伤的面孔，一会点点头，忽然，她一抹泪说：“你打死我吧，要不，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王天民瞧女儿倔强的样，气的身子直哆嗦，他忽然从枕头下摸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头：“红菱，你答应不答应爹！”

　　王红菱傻了眼，她哆嗦着身子哭着看着无情的父亲，一会扑通一下跪在父亲面前大声痛哭起来。

第十七章（4）
王红菱的哭声很快就把柳月从外边引进来，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

　　王天民瞧柳月进来，就一伸手：“去，把她的枪给我下了！”

　　“寨主？”柳月迟疑的看着王天民不敢动手，但见寨主逼视着自己态度很坚决，就赶忙上前把小姐身上的两把枪拿了交给老寨主。

　　“丫头，你过来！”王天民收了枪，亲切的冲柳月招招手，柳月忐忑不安的走过去，王天民抓住她的手说：“月儿，那天爹都给你认错了，念在爹把你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养的这么大，过去的事你就不要再记恨爹了，在爹的眼里我有两个闺女，爹也就希望你今后能把凤娇真心看作你的妹妹，这些日子看你们在一起亲如姐妹，爹是打心眼里高兴，现在爹要娇儿下山离开这里，至于为什么，你就别问了，你今后就给她做个好姐姐，你们就是亲姐妹，你能答应我吗？”

　　柳月困惑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姐，又掉头看着寨主那渴望的眼光，认真的点点头：“寨主，我答应！”

　　王天民冷冷的看了一眼女儿，又亲切的对柳月说：“你们就在我面前叩个头吧，都叫声爹，今后你们永远就是亲姐妹！”

　　“寨主！”柳月为难的说：“可她是小姐啊。”

　　“今后她就是你妹妹！怎么你不乐意？”王天民问。

　　柳月连忙跪下一拉王红菱就叩头喊爹。

　　瞧女儿还呆呆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王天民没有再勉强她，而是从枕头下边摸到一叠钱冲柳月一招手：“闺女，来，到爹这边来。”柳月起身上前，王天民把钱塞进柳月的手里说：“开元这地方乱，今后会更加不安宁，你们下山后就别在这里呆了，走的越远越好！这五百元钱，红菱还小，你就带在身边，今后爹就把她托付给你了！”

　　听着老寨主如此的话语，柳月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刻她看着这个杀父仇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丝恨意，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