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胡同槐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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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胡同槐树院-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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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婶可犯难了。说行,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说不行,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总之是说行也不行,说不行也不行,翻过来掉过去都是不行。

    没办法,李婶只好推辞说:“这件事儿呢,要搁别的院儿,也许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可在咱们槐树院就是天大的事儿了,不是我一个人儿说了算。我看,你们还是直接找大伙儿说说好。”明摆着,李婶说的全是推辞话儿。搁别的院,搁别的院也没现成儿的男女茅房啊。

    “你老面子大,还是你帮我们给大伙儿说说吧。”二子媳妇说。

    “就是,就是。”二子说。

    “我哪有什么面子呀,你们当面儿跟大伙儿念叨念叨,比我这老婆子在中间传话儿不强多了?”李婶说。

    不知是这两口子听不出好赖话儿来,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仍然不屈不挠地说:“还是你老面子大,你帮我们一说,大伙儿准答应。”二子媳妇说。

    二子也说:“咱槐树院谁不听你的呀,李婶你就开开恩,帮帮我们吧。”

    “你们可太抬举我喽!别的事儿都好说,唯独这件事儿我不能说,还是你们自个儿当面锣对面鼓地跟大伙说说吧。看看大伙儿怎么个态度。”李婶打了个哈欠,拿起炕上的笤帚掸了掸炕沿儿,露出了送客的意思。我帮你们,我能帮你们吗?李婶想。

    最后二子又刨根问底地说:“李婶,你说大伙能同意不?”

    “这我可说不清,还是那句话,你问问大家伙就知道了。”李婶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两口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俩人互相看了看,讪讪地站起来要走,可又磨磨蹭蹭的有些犹豫。

    “哎,把这午餐肉拿回去,咱们街儿道坊的可不兴来这套,拿回去给孩子吃。”李婶说。

    李婶的话正合了二子媳妇的心思。她这会儿正在心里琢磨找个什么茬口把午餐肉拿回去呢。李婶这么一说,正好就坡下驴,伸手就要拿罐头。

    二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心说事儿虽然没办成,也不能这么小家子气呀。就客气地说:“别,拿来了就放着吧。”二子媳妇听了二子话,又缩回了手,心里暗暗埋怨二子缺心眼。

    “还非得让我给你们送回去怎么着?听我的,不许打过了。”李婶拿起罐头说。二子还是不好意思,一个劲儿推推让让的。到了儿还是二子媳妇把罐头接过去。心说你又不替我们跟大伙儿说,凭什么白吃我们家罐头哇!

    从李婶家出来,二子两口子就急匆匆奔阿康家了。走到门口,二子媳妇突然停下来,把罐头交给二子说:“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二子哼哼唧唧地说:“还是咱俩一块儿去吧,俩人说话周全些。”二子媳妇一瞪眼说:“这么晚了,你就甭去了。”

    “我怕你一人说不……”二子说着就要敲阿康家的门。

    二子媳妇一把拉住二子说:“怎么?你还惦着去看人家元元的大白腿呀?”二子这才不言声了,脸一红,搭拉着脑袋回屋去了。

    改茅房的馊主意全是阿康出的

    原来,改茅房的主意全是阿康给他们出的。盖间小房的想法二子两口子早已有之,只是槐树院整整齐齐的,没有一家乱搭乱建的,连各家各户的煤池子都统一垒在廊檐底下,所以二子两口子一直没法实施。

    那天晚上,二子两口子到阿康家串门儿,说起了盖小房的事儿。阿康说,盖什么小房啊?那不有现成儿的房子吗?

    二子两口子听了纳闷儿,哪有现成的房子给我们预备着呢。阿康又说,那么大个厕所,闲着也是浪费。元元说,竟瞎说,厕所能住人吗。阿康说,怎么不能住哇,好好清理清理就行了呗。从此二子两口子就惦记上了,可又担心大伙儿不同意,又三番五次找阿康讨主意想办法。最后阿康给二子两口子指了条明路说,这事儿得先找李婶,只要李婶说行,大伙儿准都同意。刚才在李婶那里碰了钉子回来,二子两口子自然又想到找阿康讨主意去了。

    这次不知阿康又给二子两口子出了什么高招。从此以后二子两口子再没找过李婶,也没跟大伙提过改茅房的事儿。二子媳妇再见了李婶就有些爱搭不理的,有时候说起话来还拐弯抹角儿地敲打敲打李婶,好像没改成茅房全是李婶的过。开始,李婶听了二子媳妇甩的话,故意装作没听见,没想到二子媳妇却以为李婶怕了她,反而蹬着鼻子上脸。李婶是一忍再忍,都在一个院住着,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撕破了脸多没劲啊!忍忍就过去了。倒是二子见了李婶有些不好意思的。



………【第二十章】………

    看电影去,电影院里有冷风

    暑假过去一多半儿了,凡子和冬冬早又玩疯了。~~~~白天晚上跟在麻杆儿拐哥**后头转悠。李婶说,你俩也出去找同学玩玩,整天跟着几个半大老头子瞎胡混,早晚混成老人苗子拉倒。凡子和冬冬嘿嘿一笑,照混不误。

    这天,从早晨起来,院子里就一丝儿风也没有,而且越来越闷越来越热,到了晚上,更是闷热难耐。槐树院简直成了一个大蒸笼,过厅里一点儿过堂风儿没有,二子说楼顶上准凉快儿,就领着凡子和冬冬大呼小叫跑出去了,没一会儿仨人就回来了,说楼顶上更没法待,连洋灰地面都烫脚丫子。

    电已经停了一个礼拜了,晚上还是没来。水管里流出来的水也是细细的一溜儿,眼看着就要断流了。二子一边吭哧吭哧砸臭电石,一边嘟囔供电局全是废物点心槽子糕,骂完供电局又骂自来水公司,这他妈还不如小孩儿尿尿呢,还让不让人活了。说着二子赶紧把自家的水桶排上队。

    天黑透了以后,男人脱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子,女人也是裤衩背心儿。人们坐在院子里使劲儿摇着蒲扇,汗水还是止不住一个劲儿往下淌。小凡子他们不停地把毛巾蘸上凉水披在肩上,可一会儿毛巾就变温乎了。

    还没轮到二子接水,细细的水流儿就彻底断了。二子赶紧在龙头上接上了根胶皮管子,使劲嘬了几口,还是没水。满院子里又响起了二子不满的叫喊声。

    大槐树也热的蔫头耷脑的,干巴巴的叶子纹丝儿不动。树上的知了早睡着了,偶尔热醒了,“呲啦”嚎上一嗓子,吓人一跳。

    小凡子和冬冬二子麻杆儿几个人在过厅廊檐底下就着电石灯打打扑克。先打了几把捉娘娘,麻杆儿嫌没劲,又改打升级,可麻杆儿又叨叨冬冬手臭,出什么牌也对不了他的心思。再加上电石灯黑糊糊的,就炒摊子了。

    “走,看电影去!电影院里有冷风,凉快儿。”二子说,凡子他们紧跟着。二子在电影院横淌1,他娘家妹夫的大表哥是红星电影院把门儿的。

    “今天演什么?”冬冬问。

    “白天演的是《金光大道》,晚上不知道。”凡子说。

    “管它演什么呢,先凉快儿了再说。”麻杆儿说。

    麻杆儿悠达着两条细腿,肩膀上搭着件红背心,扎着脖子往前走,快到胡同口时,后面的二子大声喊:“往东!往东拐!”麻杆儿回头看看,偏往西拐。二子跑过去一把把麻杆儿薅回来扭着麻杆儿的胳膊说:“你小子怎么不服从命令听指挥呢?让你往东你偏往西!故意气我怎么着?”麻杆儿就是故意气二子,非让二子看看大旗杆那俩底盘儿。

    自从前一阵子,大旗杆拆了以后,二子就跟得了精神病似的,出来进去总是嘟囔,再怎么它也是个老物件呀,好不样儿的,非拆了它干吗?再后来二子就添了个毛病,只要看见大气杆那俩底盘儿,晚上就作恶梦。

    “碍你屁事呀?那大旗杆是你们家的?”麻杆儿就腻味二子挺大个男人总是婆婆妈妈的。

    几个人说说闹闹来到红星电影院,正赶上二子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娘家亲戚倒休。不过也没关系,二子常来蹭电影,把门儿的都认识他了。二子冲把门儿的点点头就往里走。把门儿的拦住他,四下望了望小声说:“等会儿,我们头儿走了再进去。”二子他们就在门外溜溜达达等着。没一会儿那个把门儿的冲二子点点头,他们就溜进去了。

    进了电影院,一股潮乎乎的凉风扑面而来,感觉舒服多了。摸黑儿站在后边,银幕上演的是老辈子唱戏的,凡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见一个穿花袍子的秃和尚正在台上连耍把带唱。唱的什么,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清,字幕上打的也是繁体字。

    这时,那个把门儿的拿着手电,把二子他们领到靠边儿的空位子上坐下。看了一会儿,凡子和冬冬觉着没意思,就闹腾着要走。二子说再等会儿,看完了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再走。小凡子和冬冬这才知道那个大胖子就是**鲁智深。过了一会儿电影院里又热了,二子说大概是抽风机坏了。

    电影院里的冷风是抽风机从防空洞里抽出来的,有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儿。二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盯着银幕,一边跟着鲁智深哼哼,可还没等到鲁智深拔垂杨柳,片子又断了。灯亮了,观众席上响起一片起哄声。二子跑出去问了问,原来是跑片儿的电驴子坏在半道儿了,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来呢,走吧。正好小凡子他们早就不想看了。

    2.不就冰激凌嘛,敞开喽吃,我请客

    四个人从电影院里出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连脚底下的柏油马路都软踏踏的。几个人溜达到馥兰斋门口,麻杆儿看见大场里的大个儿嫂正在马路边儿的夜市上卖冰激凌。

    大个儿嫂是馥兰斋的售货员,今儿正赶上摆摊儿出夜市。凡子和冬冬眼巴巴看着雪白的冰激凌球儿直咽哈喇子。刚说要走,麻杆儿却说:“来!同志们,今儿我请客,大家伙敞开喽吃!”

    “得了吧,就你,还请客?上次打赌你还……”二子斜瞪了麻杆儿一眼说,麻杆儿顾不上搭理二子,早拉着凡子跑到后头排队去了。这小子今儿邪门儿了,怎么舍得出血了?二子琢磨。

    冰激凌是现做现卖,两毛钱一个球儿,盛冰激凌的小磁盘儿和勺子押金五共毛钱。一会儿麻杆儿便大大方方交了钱,招呼大伙端冰激凌。嚯!每盘儿还是俩球儿!冬冬吃惊地看着麻杆儿:“还俩球,不过咧?”。“嗨!小意思。快吃,一会儿我好去退盘子。”麻杆儿边吃边催大家。“退盘子着哪门子急呀!”二子说。”

    “你知道个屁呀!还有押金呢。”麻杆儿说。

    麻杆儿吃完了,又站在一边催凡子和冬冬快吃。凡子和冬冬咂嘴嘬舌地一点儿一点儿舔着吃,好不容易吃完了,又把勺子嗦了嗦,最后恨不得连盘子都舔了。真好吃呀!比糖厂新出的两毛五的大冰砖还好吃呢。“怎么样?再来俩球儿。啊?”麻杆儿大方地问。凡子和冬冬赶紧摇头。

    回家的路上,在二子的再三盘问下,麻杆儿才悄悄地说出了实情。

    原来,大个儿嫂在这边收钱时不收麻杆儿的押金,只收四毛钱的冰激凌钱。麻杆儿到那边儿再退盘子、勺子的押金五毛钱,不仅不花钱,每盘儿还净赚一毛钱。

    妈的!怨不得你这么大方呢!早知道还不如多吃他几盘。二子听了麻杆儿的话愤愤地想,接着又后悔没把俩孩子也带来一起吃。

    二子听房

    凡子他们回到家快十二点了,大门早插了。麻杆儿从**兜里掏出电工刀把大门拨开,几个人悄没声地进了院子。家家户户早黑了灯,只有过厅的灯还亮着,水管滴滴答答流着细细的水流儿。二子关了过厅的灯,几个人脱的光溜溜一丝不挂,在水管底下拥拥挤挤洗了个凉水澡,身上的热气才退下去。说了会儿闲话,老莫家的窗户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一看就是台灯。手机登6:二子意味深长地瞄了麻杆儿一眼说:“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时东南角的小夹道里传来“咕咕咕”的鸡叫声。

    “小凡子,你又忘喂鸡了吧?你听,它们正骂你呢。光知道吃鸡蛋。”二子搓着身上的泥卷儿埋怨凡子。

    “没有哇,头吃晚上饭我还给它们剁了大半盆根达呢。”凡子委屈地说。这时鸡窝里又传出扑棱扑棱鸡飞的声音。

    “有黄鼬吧?”冬冬瞪大眼睛说。

    “哪儿来的黄鼬呢?竟瞎说。”凡子说。

    “你俩要是不困,我可插门儿了啊,竟点子废话。”麻杆儿哈欠连天地说。

    这时大老黄也站在西屋房顶上喵喵直叫,一声连一声的,让人听着心烦。“怎么都他妈凑热闹来了,大半夜的,起什么腻呀!”麻杆儿嘟哝着毛腰拣了块儿什么向房上扔去。大老黄连窜带蹦地跑了。凡子和冬冬赶紧跟着麻杆儿回屋了。

    麻杆儿他爸爸参加暑假学习班回不来,昨天麻杆儿他妈下乡看他爸爸去了。凡子和冬冬俩人就凑到麻杆儿家的大屋睡觉去了。

    凡子和冬冬睡在里屋的大炕上,麻杆儿睡在外屋的单人床上。三个人躺下,一股股呛嗓子的敌敌畏味儿直往鼻子眼儿钻,冬冬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麻杆儿不满地说:“娇气包子,人不大,毛病不少。不喷药吧,你们嫌咬得慌。喷吧,你们又嫌呛,难伺候。赶明儿都给我滚回去!”说完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小凡子躺在炕上,听着外屋麻杆儿的呼噜声,半天才迷糊着,可没过一会儿又想撒尿,又不愿再爬起来,可憋了一会儿更想了,没办法只好摸着黑儿爬起来,身边的冬冬已经睡着了。

    院里总算有点儿风了,凡子眯缝着眼睛往下水道摸去,走着走着一抬头,过厅里一个白花花的影子一闪向后院飘去。凡子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壮着胆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子。这小子不睡觉干什么呢,凡子反而胆儿大了,便悄悄跟了过去,侧身掩在过厅门口。只见二子趴在老莫家的窗台上往里张望,光溜溜的大脑袋上下左右晃荡,最后趴在一个地方不动了。二子撅着**专心致志地往屋里张望,花裤衩子都掉脚面上了,露出两瓣白花花的**蛋子。

    这小子是在听房吧?凡子想起二子麻杆儿他们常念叨听房,什么叫听房呢?大概就是看人家两口子睡觉吧。那怎么不叫看房叫听房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凡子想着时,大老黄又在东屋房顶上“喵喵”叫起来,二子回头看了看又赶紧把脑袋扎回去。吓得凡子一缩脖儿跑回了麻杆儿家。

    再躺下,凡子更精神了,想来想去觉着二子太不像话,这要让老莫叔知道了多丢人呢!这时大老黄又在院里“喵喵”地叫开了,鬼哭狼嚎一般。这个死老黄今儿这是怎么了?凡子刚一迷糊,又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大概是二子听完房又在洗澡。

    4.凡子,冬冬快起来,地震了

    凡子翻了几个身,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却一个连一个做恶梦。在一条漆黑的小胡同里,一个青面獠牙袒胸露臂的女妖精拼命追凡子,追上后把凡子抓住狠狠摔在山坡上,不过没摔疼。凡子美美地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忽然草地好像晃动起来,凡子想喊喊不出,在草地上爬来爬去,一会儿草地又变成了麻杆儿家的床铺,床铺也在剧烈地晃动,就在凡子似醒非醒时,听见麻杆儿大喊:“小凡子、冬冬,快起来!地震了!”

    小凡子一下惊醒了,这会儿才真实地感觉到床在摇动,冬冬也醒了,两人连鞋也没顾上穿,叽里咕噜跑到了院里。站在当院儿仍感到大地在剧烈地颤动。

    人们都起来了,孩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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