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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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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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宗笑道:“好!我没有看错,你果真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不过,你这眼光却过于狭隘了。这乱世的每一处都留下过你的脚印,但你却不是始作俑者!”

九婴道:“愿闻其详!”

天宗在殿中缓缓踱步,道:“清凉境国力日强,即使没有柳相,迟早也会兴兵伐我。梵原错就错在坐视其日渐坐大。其实以梵原炼器的水平,找一二条清凉境商船,早早研制,也不至于让九婴今日背上北度口战败的骂名。”

九婴本就觉得北度口一役败得一腔怨气,只不知这怨气从何而来,原以为是因梵城迟迟不肯援兵,听天宗如此一说,胸中竟有透亮之感。

只听天宗续道:“冥梵之争就更是枉加之灾,北冥人有大半与我梵人同根同源。当时战祸因何而起,诸位心里也都清楚。”

九婴、阙战心中俱都一惊,句极与玉西真之宿怨,尽人皆知,但在梵宫之中,天宗这样说出来,二人心中俱想:“天宗是什么意思?”

天宗终于亮牌,提高声音道:“今日梵原,一切灾祸之根源,皆在句极!”

九婴闻言色变,虽觉得天宗此话并没有错,但内心隐隐觉得不对。

他转头看阙战,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宗观察二人神情良久,道:“我辈身在梵原,岂能坐视万民涂炭?二位大神使,可愿随我并肩作战,回复这清世太平?”

阙战应道:“天宗兄所说,也正是我所想。天宗兄,你今日能发此言,必已有良策。只要对梵原有利,我阙战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天宗道一声“好”,目光转视九婴。

九婴隐隐查觉天宗意图,昂然道:“九婴生平梦想便是净世,但无论做什么,绝离不开这忠、义、信三字!”

天宗道:“九婴果然聪明!”他刚才锋芒直指句极,九婴在话中提到“忠”字,已在暗示天宗自己的立场。

天宗仍是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道:“天宗以为,忠义信固然是美德,但都离不开一个‘互’字!朋友间,要互义;君子间,要互信;君臣间,要互忠。”

“我再问九婴,你可会与小人讲信,与敌人讲义,与昏君讲忠?”

“昏君”二字一出,天宗篡位的意图已明坦,但到此时止,九婴却无法辩驳他的任何一句话。

阙战道:“天宗兄,你适才所说,句句都是至理。如今该如何应对局面,请明示!”

天宗对阙战颔首,见九婴神色中似有犹豫,又道:“句极内宫污秽在前,纵容玉西真在后,坐视清凉境坐大,更是罪不容赦!我不知他这千百年来,在这位置上,为梵原做了什么?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九婴见他挑明,道:“为今之计,你待如何?”

天宗微笑击掌三声,道:“带进来!”

只见天问押着一人,走进大殿。那人身着龙簇锦袍,神色委糜,正是句极。他两肩上血迹斑斑,琵琶骨已断,举步间浑如没半点修为。

阙战神色耸动,但终于“唉”地一声长叹,低头不忍再看。

九婴怒道:“天宗,你狡言猾语,还不是为你篡位掩饰吗?”

天问将句极扶上王座,站在一旁,仍是不动声色,但罡气已暗暗凝结,刹那间,数十丈的宫殿之内,杀气腾腾。

九婴已看出他今非昔比,在吞服狻猊灵元之后,修为已然暴进,连自己也无法估出他的进境。刚入殿时感觉到的压体杀气,正是由天问所发。

九婴直斥天宗,他不怒反笑:“我可不是篡位,只不过是接受让位而已。”

天问转问句极道:“你敢说,今日梵原之祸,不是因你而起?”

句极颓然应道:“事已至此,何需多言?是我害了梵原。”

天宗再问:“你让位于我,可是自愿?”

句极伤势极重,已无力回答,只点了点头。

九婴最看不得男人软弱,腾腾上前几步,戟指句极,怒道:“句极,你算是个男人吗?”

句极抬起头来,眼神回复了昔日的王者之气,不过只是一霎间,很快,他便又回复了无奈和痛苦。

悲其不幸,怒其不争,九婴知他已不再是从前的句极,凄然道:“看来天宗说得没错,你实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也许,梵原在天宗的手里,会比在你手里要好得多!”

天宗见九婴也站到他一边,喜出望外,大笑道:“好!果毅刚绝,九婴真乃俊杰,就让我们共襄盛举,建立一个新梵原!”

九婴的目光仍直视句极,他不相信,一个王者,在此时会一言不发。

在天宗的畅笑声中,句极的脸一点点地扭屈。被废去修为,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九婴看得出,他正在与自己身心的剧痛斗争。

句极终于开口了:“我不是个好帝王,但天宗也绝不是!”

天问将手掌放在句极的颈后,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利于天宗的字,便要将他立毙当场。

九婴冷笑道:“句极,我看天宗比你要好得多,他至少不会在梵原危急时还浑然不知。我问你,西滨为什么没有增加军防,北度口的援兵为何迟迟不到?”

天问的手掌已缓缓举起,九婴对天宗道:“你若真有意让九婴相助,就要让我心服口服,若没有听句极解释就归顺你,日后也必有二心!”

天宗点点头,示意天问离开句极一些,道:“好,爽快!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今天,就让句极说个明白吧!”

句极道:“半个多月前,我就已被这父子所害,如何还能主执大局?公王怒叛国和冥民暴乱,全是这二人一手炮制!”

句极语出惊人,前事一幕幕在九婴脑海中闪过,心下大明。

以天宗对梵帝的影响,当时将公王怒安排到多闻,并非难事。

对于冥民暴乱,则要提到密迹弟子伏击案。那时,九婴根本查不出凶手,因为,凶手根本不是冥人,而是梵人——天宗的亲信,西滨神使余千军。而激起冥民暴动的,依然是余千军。

最近梵城方面兵力调配出奇地乱,也是因为天宗借句极之名,将自己的亲军聚集到梵城,而削弱句极的羽翼。

天问吞食狻猊灵元后,修为已在九婴之上,加上天宗和禁军的帮助,制服句极的时机便完全成熟。

九婴前后之事一经理顺,看眼前情势,自己若要发难,是以一敌三。句极尚不能敌这父子二人,再加上已归顺天宗的阙战,自己绝无取胜把握。

况且,尹喜还在他们手中。

“幸好老道没来,梵原的骨干多保下一枝。看情势,我只能暂时与天宗父子周旋。”

他心中主意已定,不理句极,对天宗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既然事已至此,梵原又在水火之中,九婴愿顾全大局,辅佐新主。”

句极双眼大睁,直直望着九婴,充满了被欺骗的怨毒,终于万念俱灰,惨嚎一声,七窍流血,竟以剩余真气将自身经脉崩断。虎贲卫将句极的尸首拖入后宫。

天宗大笑道:“我父子举事,至此圆满!影风、读月,你二人可以出来了!把尹将军也叫进来吧,他现在是虎贲统领了!”

“读月!”九婴心中一震,“我适才就应想到,她和影风,不过是天宗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罢了!”

尹喜、读月、影风自殿外走进。

九婴目视尹喜,但尹喜哪知片刻间宫内已生变故,浑然不解。九婴暗叹一声,再看读月,却见她眼帘低垂,不敢正视。

只听天宗对尹喜道:“梵城已经易主,现特封尹喜为虎贲统领!”

尹喜奇道:“易主?”

九婴对天宗道:“尹喜是我好友,有些事,让我和他解释吧!”

天宗皱皱眉头,“嗯”了一声。今日在殿上,他本打算好铲除九婴和阙战二人,如今反得二人归顺,心中甚喜,原本要用尹喜控制多闻守军的想法已淡了。

尹喜却不依不饶,问道:“易主?梵帝出什么事了吗?”

阙战睁目喝道:“无礼!你面前的便是新梵帝!”

尹喜已看到王座上的血迹,惊道:“宫变!”转对九婴道:“九哥,你就这样坐视不理吗?”

九婴转过身去,正对尹喜,眼睛眨了两眨,道:“句极多行不义,已被天宗诛。我与阙大神使,已奉天宗为新主!”

尹喜倒退几步,已气昏了头,哪里还看得到九婴眨眼,缓缓道:“九婴,我直是看错你了!我尹喜虽然不算什么,但绝不屈服于阴谋之下。”

九婴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知他已绝望,心如刀绞。

天宗笑道:“无知小儿,留之何用?”

天宗话音甫落,天问已单掌成刀,发出一道凌厉罡气,隐隐带着怪啸之声,向尹喜劈至。

九婴急祭罡盾,奋力挡去。气波交击,震得殿瓦簌簌,九婴将天问这一击化去,怒道:“尹喜是我的兄弟,新主要视九婴如无物吗?”

天宗佯斥天问道:“问儿不可鲁莽!”

天问向九婴拱手道:“失礼了!”

九婴垂下手来,感觉到掌缘已破,心道:“天问至少已是二行小满!”他向天宗看去,却一眼对上读月的关切眼神,绝不似作伪。

但他此时已对读月、影风鄙夷至极,提醒自己道:“她能骗你一次,就能再次骗你……”

尹喜被天问的攻击一时骇住,随即对九婴道:“九哥,我知道,你把我当作兄弟。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又对影风道:“影风,你说,你从未爱过我?”

影风道:“你若归顺我主,我自然爱你!”

九婴见尹喜说话间神情恍惚,知今日之事对他打击太大,忙向天宗禀道:“待我将尹喜带回馆驿,必能让他回心转意!”

尹喜心如死灰,将颈上九婴的那颗传音珠取下,昂然道:“誓死不从贼!”将那珠子运罡气碾碎,撒在地上。

接着,他再取下影风的传音珠,同样捏碎,对影风道:“就当我尹喜此生未见过你。”

当他再取下一串珠子时,将真气输入传音珠,对珠中叫道:“天宗谋反!天宗谋反!”

此时,野凌、罗蓝儿等都在北度口附近游击,传音可以收到。

天宗父子一直冷笑着看他毁去传音珠,一时竟没想到他会临死一搏,同时大惊,两道强横罡气齐向尹喜袭到。

九婴暴喝一声,祭起弧月斩,将两道罡气拦下。气劲奇强,他喉头一甜,竟涌出血来,硬生生吞了回去。尹喜仍被强震波及,昏晕过去,传音珠洒了一地。

天宗父子对尹喜的杀心已起,九婴再无法隐忍,只能公然翻脸。

天宗父子见他挡住杀着,心下同时踌躇:“现下宫变虽然成功,但手下苦无良将,若九婴能一心归顺自然是好,若他不从……”

九婴被尹喜激得热血沸腾,同样也是拿握不定:“大丈夫当死则死,我为梵原隐忍,连兄弟都不能理解!……我若连尹喜也保不住,还谈什么别的!”

双方剑拔弩张,一时都未动手,宫殿中杀气纵横。

“主人,让我来吧!”读月温婉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不待天宗答应,读月已自他身后款款走到九婴面前,眼眸中泪光流动。

九婴怒视读月,见她越走越近,不禁心软,长叹一声。

读月道:“九哥!我深知你心,你却不知我心。”

九婴不答,只听读月又道:“你是我的再生恩人,在你身边,我才知,这世上有如许美好之事。”

“我的心早归了九哥,昨晚,本要以身相许。虽未能如愿,却更体会到,九哥待我至亲至爱,如同兄妹。”

九婴叹道:“此时,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读月凄然道:“九哥,你是知道我的,你也一定是明白我的!只是,读月也确实瞒了你!此生,读月亏欠你的太多,只有来世再报……”

九婴想起二人相处时的情景,心神微乱。

读月咬牙抿嘴,已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向心窝猛地插入,向后便倒。

九婴阻止不及,将读月揽入怀中,叫道:“读月,你何苦啊!”

那一刀正中心房,匕首未拔出,是以一时不死。读月勉力睁眼,气若游丝,道:“你终于抱我了……原谅读月……黑风在城北郊外。九哥,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不能让你受委屈……”话音渐低,终于气绝。

她在九婴耳边低语,天宗父子凝气亦听不到,只能看见九婴脸上悲切异常。

九婴想起昨夜欢宴,读月酒后喃喃“九哥,不要走”,实是吐露心声,一面意欲以身相许,一面也是叫他莫涉险地。

只听影风道:“主人,读月动了真情,必定没说什么好话!下手吧。”

天宗在九婴答允相助时,本已信了六分,经尹喜、读月一闹,已知九婴就算归顺,也必怀二心。当下与天问一换眼神,喝道:“虎贲,将九婴拿下!”

九婴知对方三人中,有二人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加上虎贲卫,要逃生难比登天。

但他亦是遇强则强的性格,将尹喜一手提起,全身罡气盛放,并无半点惧色,向殿外倒退而去。

虎贲卫已将殿外堵实,九婴闷声喝道:“挡我者死!”

弧月斩随心而发,已将几名虎贲卫劈倒。军士为他杀气所慑,纷纷退后,却又不敢逃开。

天宗父子与阙战亦步出殿外,向九婴逼上。

九婴心中主意打定,若不能突围,便唤出魔元,无论如何,也要与天宗等人同归于尽。

他此时最后悔的是,自己在密迹书阁数年,竟一直未习练血神咒。

九婴将气劲暴开,进入全盛的战斗状态,血神咒和角龙真元早已融入真气,血甲上红光四射,黑剑发出嗡嗡鸣声。

他的弧月斩已收,虎贲卫却只远远围定,不敢上前。

尹喜被气劲一激,已然醒转,睁眼见九婴正对峙众人,大喜道:“九哥,我就知你不是那样的人!”

九婴目光不敢离开天宗等人,将尹喜放下道:“照顾好自己,别离我太远,往外冲!”

天宗见虎贲卫不动,大怒道:“只有一人,怕他不成!给我拿下!”其实他也可以亲自动手,只是要杀通灵境高手,难免受伤,先用虎贲耗费九婴真气。

第十卷乱世

第八十一章梵城突围'上'

天问也知父亲用意,对付句极时虽是偷袭,父子二人还是受了些轻微内伤。

虎贲卫终于一拥而上,九婴与尹喜亦御剑而起,被上下左右团团围住。虎贲都是御剑境后期的修真者,修为不低,且平时训练有素,进退攻防都能成阵形。

九婴大开杀戒,弧月斩上下左右翻飞,将自己和尹喜裹在罡气之中。他此时还不能使用巨招,耗费真气。因为虎贲卫之后,还有三个高手虎视眈眈。

阙战观战良久,对天宗道:“九婴修为果然不浅,但要想两人全身而退,恐怕难于登天。不消二位出手,阙某先贡献一次头功。”

他腾身而起,已向九婴攻去。

虎贲卫见有高手加入战团,向两边让开一些,以罡气远攻。修真高手对决中激起的气劲,不可小视。

九婴接下阙战的罡气,见他大开大合,罡气波纵横交错,打得绚丽异常,但接得却不怎么吃力。见有人自愿上前消耗九婴体力,天宗父子乐得旁观。

二人战得数合,阙战突然推出一个巨大罡球,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九婴立时明白过来,忙以护体罡气护住己方二人,借阙战罡球推力,向后飞去。透过罡气,只见阙战眼睛通红,血光流动。

“血神咒!”九婴暗叫不好,可也只能急速飞退,眨眼间已抢出宫门之外。

阙战叫九婴快走之时,天宗父子已同时出手,罡气轰上阙战后背。两个通灵境高手的罡气立时破去阙战的护体罡气,一击之下,立时将阙战真身轰为血块,他的血神咒终未使出。

“我错看阙大神使了!”九婴悲愤异常,拉着尹喜全力飞遁。

尹喜问道:“九哥,阙战叔叔怎么办?”

九婴直望北城狂飞,愤然道:“他已祭起血神咒!”

尹喜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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