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甜的叫着她外祖母,她的心就变得柔软无比。
于是笑着说:“襄儿现在都三岁了,可有请师傅教他?”
曹襄是后元一年末出生,虚岁三岁,实际上到如今也就二周岁不到。
提起儿子,平阳公主笑容越发的灿烂,说:“请了王勋为师,教了些许的字和诗词,王勋一个劲的夸奖襄儿天赋非凡呢。”
王娡点点头说:“王勋教授课还是不错的,你能请到他,就要一礼相待。”
“那是自然,王勋好不容易才请来,他的子弟又遍布天下,我可是好好的供着他呢。”
“那就好,你呀,趁着年轻再多给襄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也好有个伴。”
“知道了,母后,你别光操心我,多操心操心彻儿啊,阿娇要是隔几天就回侯府,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哦!”
王娡喝了一口茶,说:“你弟弟自有主张,他最近事务繁多,你少在他面前惹他心烦。”
平阳公主想想说:“父皇现在天天大部分时间都将彻儿带在身边吗?”
王娡瞪了她一眼说:“这也是父慈子孝,为大汉佳话,还有不该你打听的事情少打听。”
平阳公主会意的说:“知道了,母后,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吗?我现在一定做一个好姐姐,绝对不给他添乱。就是陈阿娇,我见到她也当她是三妹一样的亲妹妹。”
正在这时,宫女进来报告阿娇过来。
平阳公主正危襟坐,嘴上却说:“瞧瞧,母后,人可真是不禁说啊,彻儿早上还说她身体不舒服不过来了,结果人家还过来给您请安,可见她是想讨好您,可见有一个好儿子多么的重要,您呀,就安心享彻儿的福吧。”
“就你多嘴。”王娡被平阳公主这一顿马屁拍得异常的舒服,连阿娇回府的不快也没有了。
正说话间,阿娇就进来了椒房殿。依礼给王娡请完安之后,又对平阳公主行了一个半礼,也算全了家礼。
平阳公主自然是躲开,太子妃即使只是半礼,她也不会受,竟然说不给彻儿添乱,那就从礼节开始。
她笑着站到阿娇旁边,说:“娇娇,这一身衣服好看,瞧我这张嘴,应该说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阿娇笑得灿烂,说:“谢谢大姐夸奖。”她就是喜欢带着美饰,穿着华服到椒房殿膈应王娡母女,她们不是说她奢靡吗?她就天天在她们面前奢侈得给她们看。
第44章
刘彻站起来,将阿娇爱怜的抱入怀中,在她耳边故意说:“娇娇就饶过我这一回吧,下次我不敢了,别告诉父皇了。”
阿娇装作大度的样子说:“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原谅你了,但是下不为例。”
刘彻亲亲她的发丝,说:“好。”
埋在刘彻怀中的阿娇淡淡的笑了,垂下了眼眸。前世的经历,多次的目睹,让她明白女人不是只有扬起头才算是骄傲的,也不是只有委屈自己憋屈自己才能保持住自己的自尊心。稍微的示弱,些微的后退,也许是前进一大步也说不定。
她终究不再是那个爱恨纯粹的陈阿娇了,现在的她是一个满腹机心的普通女子,可是这也是她的必经之路,就想母亲所说她如果不改变,连累的就是九族。
那么多人命,她承受不起,再说她也不想重复前世的命运,那就只能前进,咬着牙的前进。
不过她学不来卫子夫的温柔如水,也没想把自己变得像李妍一样云淡风轻状,但变沉稳却是可以,骄纵任性也能改了,只是她的脾气秉性永远是陈阿娇独有的。
刘彻第一次感觉到阿娇的温顺,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喜,这样的喜意其实让他有些懊恼,总觉得阿娇对他的影响力已经超越了想象,可是心跳加速让他却也掩饰不住,只能让他轻轻的拥住她,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这种氛围。
依偎了一会,阿娇离开他的怀抱,笑着说:“太子殿下,你的好意我领了,那么这如意宅以后可就按照我的意思来了哦。”
刘彻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嘴角也不由得翘起,说:“那是自然,放心,以后我不会过问的。”如意宅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阿娇喜欢这些奢华的东西,好不如就把最好的给她折腾呢。
“那臣妾就谢太子殿下恩典了。”阿娇笑嘻嘻的说,“那么太子,现在是回宫吗?”
刘彻拥着她边走边说:“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逛逛,以后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出来呢?”
阿娇求之不得,于是跟随他上了马车,说:“那太子殿下安排吧,我呀,跟着你就行了。”
刘彻靠在马车上,眯着眼睛说:“好,那娇娇你今天可不能有意见哦。”
阿娇现在心情非常愉悦,于是豪气的说:“我说的话自然是驷马难追。”
但是坐在楼船上,阿娇现在很想将刚刚自己的话吞回去,尼玛,刘彻这是什么安排?两个人就在这里吹着冷风,有什么意思?
可是对面坐着的人竟然舒服的眯着眼睛,她终于忍不住说:“太子殿下,你不觉得无聊吗?”
刘彻睁开眼睛,满眼笑意的看着她,说:“不觉得,这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娇娇,你这几天应该也很累吧?”东明殿的人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全部理清的,尤其是他有意锻炼她处理的能力,更是半点没有插手。
阿娇回答说:“还好。”前世她做了十年的皇后,也算是轻车熟路了,竟然有些变化,她还是能够应付的。
刘彻点点头,欣赏的说:“娇娇,你这次做得深得我心。”
最关键的职位大长秋阿娇任用李顺担任,这人是宫里的老人,又忠心,虽然是对长乐宫,可是对阿娇来说,反而比较好用。尚宫由楚云担任,这个职位属于统领女官的,自然得是太子妃最信任的人。当然阿娇并没有将自己带进宫的人都安□□去,尚仪向氏、尚服陆氏、尚寝吴氏都是他看好的有能力的人,至于尚食瑞雪,他能够理解一个好美食的人自然得抓住这一个部门。
所以在阿娇递交了这个任命名单后,他非常满意。也对以后她掌管后宫有了一定的信心。虽然有些漏洞,不过他并不准备指出来,只有得到了教训才会更加完美。
听到刘彻的赞赏,阿娇只好一拱手,说:“谢太子殿下夸奖,只是太子殿下,我们俩就在这里吹风吗?”
我们俩这几个字成功的让刘彻愉快起来,勾着嘴角说:“那娇娇想怎么样?”
“自然是找些舞姬来跳舞啊,这样才不辜负这样豪华的楼船啊。”阿娇脱口而出。她好久没有见到依依了。
刘彻自然也想到了先前那个让人不欢喜的画面,沉下脸,说:“不行。”
阿娇无聊了的说:“太子殿下要是没有节目,那就回宫吧。”回去睡觉也比在这里吃风好。
刘彻无奈了,说:“且等一等。”
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阿娇看向声音处,就见到一个紫色金冠带先从楼梯处露出来,接着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阿娇惊喜的喊道:“王孙。”
来人真是韩嫣。
刘彻皱着眉头,瞪着她说:“娇娇,坐好,你现在可是太子妃。”
阿娇并不生气,眯着眼睛说:“太子妃也是可以欣赏美人的。”
刘彻还没有回话,就见韩嫣拜倒,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嫣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殿下长乐未央。”
刘彻起身扶起韩嫣,说:“王孙,不必多礼,快来坐吧,等你一会了。”
韩嫣小心的坐在刘彻的旁边,尽量离阿娇远些,说:“嫣先前并不在府中,后来接到殿下的旨意,才赶过来的。”
刘彻很满意韩嫣的识相,于是更加和颜悦色的说:“那我就清楚了,不过王孙最近在忙什么,总是不见人影。”
自从马邑城之战之后,韩嫣一直在处理匈奴降兵的事情,但随着呼延缇的归顺,基本上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些日子除了上朝读书外,他就不见人影了。
韩嫣兴奋的说:“殿下,这就是我需要向殿下汇报的了,殿下,不如我们移步,我向您具体展示一下?”
阿娇看着他亢奋的样子,冷哼一声,说:“太子,要是您和王孙有要事商谈,不如你们去忙,我先回宫。”
刘彻安抚的摸摸她的手,说:“王孙,你的事不急一时,等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今天来,主要是叙叙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们三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不必避讳。”
“诺。”韩嫣也就收敛的笑容,恭敬的说。
“王孙你看看说叫你不要多礼,算了。娇娇,怎么样,不如我们三人共谱一曲?”刘彻向阿娇咨询。
阿娇摇摇头说:“我就算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水平啊,和弹棉花没有两样,不如我听你们弹吧。”不光可以饱耳福,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欣赏美人,何乐而不为呢?
刘彻忍俊不俊,的确,太子妃的琴声只他听到就行,要是在如此热闹的泾河长弹,传扬出去也是他丢脸。
于是点点头,说:“王孙,你看呢?”
韩嫣微微一笑,说:“诺。”她的五音这么久了,还没有学会,可惜了她如此适合弹筝的手。他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向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去,唉,韩王孙,一定要管住自己。韩嫣暗暗告诫自己。
今天的泾河天蓝云高,阳光温和,微风徐徐,是一个歌咏弹琴的好天气。
韩嫣和刘彻弹的是流传在秦地的民曲,秦人慷慨英勇,所以他们的曲子中也充满了豪气万丈,绝对适合男子弹唱。
两人从七岁时就在一起,共同学琴,默契度绝对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起调。
阿娇看着两人眼波流转,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前世两人被她棒打鸳鸯,额,不对,是棒打鸳鸳,噗,那个时候,她真是嫉妒得紧,并且心里也是恶心得要命。
这世换了一种心情,她竟然觉得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如此的契合,美丽的让人不忍分开。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打油诗,忍不住噗哧一笑。
刘彻耳朵尖,停了手,韩嫣也只好停下。
阿娇赶紧收敛了笑容,说:“很好听,你们继续,不要停。”
刘彻皱着眉头,说:“娇娇,你笑什么?可是我们有弹错的地方?”阿娇自己弹得不好,可是品茗琴音却是一流的。
韩嫣看了一眼刘彻,想了想,说:“嫣想不出哪里有弹得不妥之处,还请太子妃指点。”这句话,他是真心实意的。以前学琴的时候,有很多细微的错处,都是她指出来了,这才有了他琴艺的突飞猛进。
阿娇摇摇头,尽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说:“真没有,你们继续,让我再听听。”
刘彻和韩嫣相视一眼,只好继续。弹了半阙,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他们也不想虎头蛇尾。
在风和日丽中,阿娇也渐渐在豪迈的琴音中失了神,刘彻和韩嫣的琴音果真是下过苦功夫的,比宫廷琴师也不差啊。
回宫的路上,阿娇正在马车上假寐,冷不丁的刘彻问:“娇娇,今日我和王孙弹琴的时候,你到底因何发笑?”
第43章
陈琦等人定睛一看,原本以为得罪了馆陶公主,陈婷至少会是一副狼狈的样子,谁知却见她只是头发凌乱了一下,恐怕还是刚刚挣扎的时候造成的,连衣服都是上好的丝缎。心里更是生气:一个庶女这么好的待遇,不知道好好感恩,还敢惹公主生气,差点断送了陈家,重惩,必须重惩。
他们绝对不承认他们有些嫉妒,作为堂邑侯的长辈,他们穿着可是比陈婷差多了。这样看来,馆陶公主的确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他们只要好好效忠,他们的子孙就有保证了,只要有一个两个混出头,他们也可以过好日子了。
陈琦整整衣物,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下的陈婷,这是他第一次俯视堂邑侯府的人吧,他的心里豪气顿生,清清嗓子,说:“堂邑侯之庶女婷,不敬长辈,不孝父母,不睦兄姊,乃为不敬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经陈家宗族决定,特除去其族姓,移除族谱。”
看了一眼馆陶公主,陈琦才继续说:“念你父母之仁心,特赐姓罪人。罪人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家的仆人,来人,将契约拿与她签完带走。”
陈婷,不,现在她叫罪人氏了,木然的抬起头,怎么只不过几个时辰,她就从堂邑侯府最受宠的女儿变成了一个无名无姓的罪人了?那个宠她的父亲呢?他现在竟然只是趴在桌子上,压根没有看到她的遭遇?为什么会这样?她不信,他明明说过以后会让她嫁得不输陈阿娇的?
本来上次陈阿娇都已经在选夫婿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放弃太子殿下,可是为什么她不去匈奴?她不喜欢太子殿下,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她,不公平,老天不公平,她那么喜欢太子殿下,为什么他看不到她?
不,不,她母亲说以她的样貌绝对在未央宫会有一席之地的,她会穿着最美丽的衣服,住最漂亮的房子,一大群人伺候着她,畏惧着她。而不是就这样沦落为下人。
并且她还没有把陈阿娇踩在脚下,还没有看见馆陶公主哭,凭什么她们什么都不做,就因为投了一个好胎,一句话就让她从云端跌落到尘埃中。
她不甘心。眼看着两个壮汉拉着她的手就往那个契约书上按印。她见过这种契约书,她身边的下人就是签了这种死契,才不得不听从她的话。叫他们往东,绝对不敢往西。因为这种是受官府保护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签了死契的仆人唯一了出路就是讨好主人。
不行,她不是仆人,她是堂邑侯府的女儿。想到这里,陈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使劲的挣脱了两个壮汉,拼命的跑向陈午,口气大声叫到:“父亲,父亲,救我,他们要杀我。”
她本来想拖馆陶公主下手,但是想起她的身份,她想要捏死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现在撼动不了她,只能暂且放过,现在保命要紧。
陈午醉醺醺的,她边哭边摇,说:“父亲,你说你会将我嫁给一个贵公子,会亲自送我出嫁。父亲,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父亲,你快醒醒啊,你救救女儿啊。”
可是回应他的只是陈午的呼噜声。
陈琦一看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于是一挥手,两个壮汉上去将陈婷拉了下去,并好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扔得远远的。
陈婷全身像散了架,到处都疼得厉害。可是身体上的疼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疼,想到她以后暗无天日的生活,心口一痛,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这就是平常宠她的父亲,原本对着陈阿娇她是有优越感的,她有爱她的父亲和母亲,父亲是她的父亲,陈阿娇只能眼馋着。谁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想,父亲,他竟然是如此懦弱,根本就没有胆子和馆陶公主作对,以前她真是被蒙蔽了双眼,真以为自己就是堂邑侯正经的大小姐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