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囧了一下，她一直觉得这个人是有些本事，话不多。
“地点时间？你来定。”
“l酒吧，晚上八点。”
酒吧？白柠虽然和他认识了很久，可从来没想过见面。
琢磨了一会儿：“为什么是酒吧？”
“离家近。”
真是一个实在的理由。
白柠进了病房，白子墨抬头看过来，目光对上，他立刻说道：“白柠，我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大哥和王家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帮大哥？这个资料是谁给你发的？”
“一个朋友。”
白子瑜在b市混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有路子，白柠现在可没心思去纠结白子瑜到底是怎么搭上的王家，她现在面对的是怎么才能从王家的手底下获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什么朋友？顾琛？”
白子墨脸色顿变，能知道这么多的人是谁？心口一滞，眼睛紧紧盯着白柠。
“你的乱七八糟朋友倒是不少。”
白柠皱眉走过去拿走了白子墨手中的电脑，阖上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斜睨白子墨：“我发现你特别爱说废话，你说白子瑜是怎么搭上的王家？什么叫乱七八糟的朋友？”
白子墨是个愤青的人，总是用着偏激的想法看别人，以前白柠看在他刚出校门，单纯无知尚可原谅，发生了这么多，他还能一根筋起来，白柠也是醉了，这种人真不大适合生存。“顾琛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你用用脑子吧亲弟弟。”
白柠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大口，情绪才彻底冷静下来。
她抬眼看向远处，琢磨了一会儿。
“你倒是挺了解那个顾琛啊，哎，他不是有点本事？你怎么不找啊？偏去找别的朋友帮忙。”白子墨被白柠噎了一下，梗着脖子半响是没找到反驳的机会。脑袋转了半响，才想起这个突破口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人？男女朋友？如果妈知道你交了这样有着暴力倾向的男朋友，不知道会怎么想。”
“闭嘴！”
白柠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眼睛扫过来，直视白子墨。咽了下喉咙，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说道：“白子墨，你真是没良心没脑子的人！”
手指紧紧捏着茶杯，脸上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冰冷一片。
以往白柠只当白子墨是小孩，不和他计较。如今在这个时候，白柠跑前跑后的忙是为了谁？白子墨竟然出口讽刺闭口侮辱，白柠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亲人？白子墨，如果是亲弟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言伤害自己的姐姐。”胸口起伏，白柠特别气愤，一团火就在脑袋里烧。“呵呵，你以为我这忙前忙后连尊严都丢了是为了谁？”
连看白子墨的心情都没有，她有一瞬间的心灰意冷，白子墨简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管白柠如何对他好。白子墨都体会不到她的用心，她的累。
杯子啪的一声放在了床头柜子上，快步往外面走：“你好好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转身快速出了屋子，只觉得憋屈。
已经入秋了，下午的温度偏低。白柠裹了下身上的开衫外套，站在医院的草坪上眺望远处，心情是非常的阴郁。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可是这一步总要走。
以前白柠总认为自己坚强不可催，可是现在她知道，那坚强不过是外表的伪装。白柠是个特别窝囊软弱的性格，她有软肋，害怕亲人离开。
白子墨是母亲最亲的儿子，白柠只能尽量做一个合格的姐姐。有些话很伤人，她尽量不让自己想。母亲还在病床上躺着，她唯一的亲人就是白子墨了。
白柠在院子里站了很长时间，斜阳渐渐隐去，天空蒙上了一层昏暗。
身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白柠这才收回思绪，身上有些冷，她紧了紧衣襟。拿出手机，亮着的屏幕上静静躺着一条信息：“对不起。”
白柠眯了眼睛，捏着电话的手很紧。
她看着那条信息，发信人是白子墨。
半响后她抬头看着天空最后一道白光，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轻重。也许是这样吧，白柠深呼吸有叹出去，希望白子墨能真正的长大。
转头，突然视线就触及到不远处站着的人。他高挑修长的身材在灯光下拉出一道阴影，五官隐在黑暗中。白子墨捏了捏手指最后又松开，白柠发火的时候他是懵了一下，那些话不是有心只是本能的从脑袋里涌出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在迷茫中，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开，他不知道能抓住谁。爸爸没了，妈妈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叔叔和小姑他一直都很讨厌。本以为大哥是亲人，可大哥亲自把他推了出去。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对视，白子墨始终不太承认白柠是自己姐姐这回事。他就像青春期的少年叛逆期一样，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愿意轻易把一声姐叫出口。他也不想去听从白柠的话，白柠和那个人关系亲昵暧昧，十分碍眼讨厌。那是白子墨心中的一根刺，看到白柠的时候总出来作乱，越来越无法控制。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好长时间，白子墨听到自己的声音陌生的很，僵硬着别扭。
“该吃饭了。”
白柠看着他，目光漆黑却一直没有说话。
白子墨忽然有些烦躁，看着白柠这样沉静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烦躁：“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说错话我道歉不行么？你还要我怎么样？”
揉了下头发，他皱着眉头盯着白柠。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白柠的病号服外面是宽松的毛衣，身形消瘦。可那双眸子却是带着光，黑漆漆的沉着。
被这么看着，所有的火气都找不到一点的宣泄地方，憋在嗓子里，卡的难受。僵持了好长时间，他的肩膀忽然耷拉下去。
“昨天你哭晕在那个姓顾的怀里，我特别生气。”他抬手狠狠搓了下脸颊：“我觉得我没能耐保护不了你和妈妈，你看。”白子墨似乎是笑，又有点像是哭，咬着牙嗓音模糊：“我一个大男人了，什么都做不到，如今发生这些事还要你来保护。你被伤害，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蹲在地上，抬手抱住了头。
那么大个人了，抖着肩膀缩成一团，硬着嗓子说道：“我真不想你去求别人！我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委曲求全，那些东西我不要了。你是我白子墨的姐，白家的长女，他们有什么资格让你去求。”
白柠听着白子墨的声音，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上了大脑。鼻子酸了一下，她看着蹲在地上的大男孩，白子墨的性格倔强别扭。
白子墨拿袖子狠狠擦着眼睛：“咱不去求人了，那个姓顾的是虐待狂，你以后也别和他联系了。我总有办法养活你和妈，公司的股份受不住那是我每没事活该。”
白柠眯了眼睛，泛红的眼睛隐在黑暗里。沉默了好长时间，直到她和白子墨的情绪都恢复平静。
“呵，是么？子墨。”
她歪了头，扬起嘴角笑道：“早上白子瑜来了。”
白子墨猛地抬头，瞪着发红的眼睛，一下子声音就拔高了：“他来做什么？”
“放狠话。”
白柠想了想：“顺便来看妈。”
她特别想摸一把白子墨毛茸茸的脑袋，原来他也不是一点心都没有。好孩子，确实是她弟弟。
“哼，我看他是来看笑话的吧。”
白子墨又擦了下脸颊，站起来扬起下巴脸上闪过狠戾，捏了捏手指，声音沉道：“还是来通知一下我们拿不到那份遗嘱，这人太可恶了。”
白柠抬头看过去，白子墨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一时半会也是想不到对策，叹口气。
“先去吃饭吧，这件事慢慢来，不可能一点转机都没有。”
她是急脾气，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白柠往白子墨的方向走，手中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来电。
皱眉，等着又响了一声，白柠才接通：“喂。”
“晚上一块吃饭。”
顾琛低沉的嗓音冲入耳中：“马上我过去接你，换件衣服。”
白柠脸色沉下去，她现在实在不想得罪顾琛，可是虚与委蛇实在太难受了，刚刚白子墨的话涌上脑海：“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出去吃饭”顾琛这是抽什么风？
“吃完饭顺便去把你的事解决了。”顾琛缓和了语气，带着些许温和：“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医生，你现在出来走走没什么坏处，去换衣服。”
☆、第七十四章
白柠听着电话那头男人几乎是命令的强硬语气，拧了眉毛。
晚上吃完饭去办她的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顾琛这么快就铺好了路？不会吧。
白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不成他还真有这样的能耐？白柠把顾安平的底子摸了个七八分，按照现在顾家的势力肯定是不会得罪根深叶茂的王家。为了一个白柠，怎么样可能？刚想说什么，就听电话那头的顾琛说了结束语：“大概半个小时我就会到医院。”
捏着电话，白柠表情阴晴不定。
“怎么了？”
一旁白子墨看白柠这个模样，问了一句，心里还在为刚刚自己冲动之下说出的话感到羞耻懊恼，以后白柠不知道要怎么取笑自己了。私密被暴露在太阳底下，还是被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白柠看到。别别扭扭的闪烁着目光，捏了捏手指：“哼，谁的电话这么大的反应？”
“张阿姨应该是把饭菜送过来了吧？你是回家吃还是在医院？”
白柠回头看了白子墨一眼：“我马上出去一趟。”
心情特别复杂，过山车似的一头栽下去，脑袋都要飞出去了。白柠纠结的要死，别真的被顾琛轻描淡写几句话给化解了，那真真是太打脸。
越加衬得自己无能起来，白柠光想着就十分的不自在。可不管如何，如果事情办好了，那确实是好事。快步往医院里面走，白柠还是不愿意认输，不然她早就放弃挣扎。
“喂，白柠！”
白子墨看白柠接了个电话就变了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到底出了什么事？再抬头，白柠已经只剩下个背影：“回去吃饭吧，明天你还要工作。”
下午七点，白柠刚走出病房顾琛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好。”
白柠换了橙色的套头毛衣，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衬得腿修长，头发挽起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刚走出医院大厅，顾琛就看到了她。人群中，她是最显眼的哪一个。
眯了黑眸，越加深沉。拿掉嘴上的烟暗灭在烟灰缸内，拉开车门走下去。抬起下巴颏望向白柠，声音沉洌。
“白柠。”
白柠听到声音就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远处刚走下车的顾琛，他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距离的远，白柠有些看不清楚他的五官。路灯通明，白柠眯了下眼，深呼吸就走了过去。
再一次，走到他身边，这是一种妥协吧。白柠心里冷笑，人啊，什么话都别说满了，一辈子长着呢，总有一些磕磕绊绊再遇到一些什么人。
当初白柠信誓旦旦此生不见顾琛，只想把他剥皮抽筋折磨死了事。可是现在，她却迈着两条自由的腿走向了自己的仇人。呵呵！多么讽刺。
她穿过人群走到顾琛面前，顾琛嘴里叼着一支烟，白色烟雾缭绕，手上把玩着火机，抬头漆黑眸子凝视着白柠。看了半响，拿掉剩余的半根烟，忽的扬起嘴角。
“走吧，上车。”
他要走过去给白柠开车门，白柠已经拉开坐了进去。
顾琛挑了下眉，走回驾驶座把剩余半根烟按在了烟灰缸里。系好安全带，他偏头看了一眼白柠，白柠坐在位置上目视前方，正襟危坐。眯了下眼，提醒：“安全带。”
白柠感受到他的目光，没有回头扯起安全带扣上。
“嗯。”
顾琛就没再说话，启动了车子驶出停车场。
七点多的b市，主道堵的异常惨烈。等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还堵着没动，顾琛抬起手腕看了眼视线，眉头紧皱，随即从车前的储物箱里翻出一盒巧克力递给白柠：“先吃点东西。”
白柠身体不好，饿不得。车里的零食是顾思前几天放进去，这辆车自从顾思来了后就一直开着。
白柠看了顾琛一眼，确实是饿了，胃里发空十分难受。
抿了抿唇，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巧克力是她习惯吃的牌子，有些意外顾琛会知道这些，打开盒子取出一粒剥开了包装纸填进嘴里，浓郁的甜香在舌尖上融化。
白柠这句谢谢实在难得，顾琛就多看了她一眼。
“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吐？”
顾琛翻出一盒木糖醇咬了一粒在嘴里，视线触及到白柠的嘴唇。白柠嘴里含着东西，嘴唇上沾了一点黑色的巧克力酱。她好像不知道，怡然自得的吃着。
“嗯，没事。”
白柠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巧克力盒子，车厢里安静。她不愿意和顾琛独处，总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捏着巧克力。
“这车是要堵到什么时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b市的交通就是这样。”
顾琛打开了车窗，手肘压在窗户身子后仰斜斜靠在座位上，微弱的光线照的白柠皮肤更加白皙，他眯着眼看白柠：“你怎么不问你家的事。”
低沉嗓音在车厢里响着，白柠侧头就撞入他漆黑幽深的黑眸之中，顿了下，咽下嘴里的巧克力。
“你想说的时候总会说，不想说的话，我问也没意义。”
白柠没有笑，脸上平静无波，清亮眸子看着顾琛：“不是么？”
她的声音很轻，淡淡的柔软。
顾琛抬手刮了自己的下巴，白柠实在不像个女人，连撒娇都不会。
服个软能怎么样？少走许多弯路。心里有些不舒服，忙了这么多天，她也只是这幅模样，并无激动。颓，顿感无趣，正巧前面的车动了，顾琛就坐直了身体移开视线。
“想听你一句软话，真是艰难。”
白柠看着他的侧脸，灯光下他的五官格外深刻，棱角分明。心里有些冷，脸色却没表露分毫，动了下嘴唇，翘起嘴角似笑非笑：“有的是机会。”
顾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下，回头看她。
白柠已经移开了视线，抬手把一颗巧克力球塞进嘴里，表情平静。
八点半才到了吃饭的地方，白柠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掏出手机看到跳出来的短信，这才恍然大悟。和他约好八点见面，竟然全部忘记了，连忙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抱歉，今天去不了。”
白柠盯着那行子，铺天盖地的愧疚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忙回了信息：“没事，正好我也有事去不了。”
“白柠。”
顾琛已经下车看到白柠低头在发信息，拧眉表情沉了下去。
“嗯？”白柠按下确定键顺手把手机塞回了口袋，转头看了眼面前安静的四合院，一时间怀疑顾琛走错了地方。“这里？”
“过来。”
顾琛招了招手示意白柠到自己身边，白柠心里厌烦，脸上却只露出个迷茫来。
“什么？”
顾琛一个大步跨到她面前，扯起白柠的手握在手心。他手指上有细细的薄茧，包裹着白柠细白的手。转身往那四合院走去，步伐沉稳却没有迈的很大，他在等白柠。
白柠被这么突然的握住手，本能的想要甩开顾琛却捏的更紧。他用了些力气把白柠拉到自己身边，他个子高，从远处看像是他抱着白柠。
“别害羞。”
他低头黑眸看着白柠，嗤的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表情？委屈？”
“你觉得逗我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