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传说- 第6部分

“等一下，山上有一片很茂密的树林，”修罗插口道，“前方送来的情报上说魔军是突然出现的，并全歼我军三万人，既然不可能从山下突袭，那就可能是魔军的预先埋伏了。”

“不可能，”冰矢摇头，“我军在开战前三天就埋伏在‘鬼丘’上了，而根据前方的情报，魔军根本不可能在我军之前赶到。”

“魔军有使用到翼兽吧，从空中偷袭的话，未必不可能。”修罗皱眉，“而且，翼兽的速度很快，要在三天内从驻地赶来也并非难事。”

“这点，我们早已料到。”轩煦一欠身，站了起来，手指指向距离‘鬼丘’三千里左右的地方，“据闻，藩圭目天王已经在此处张开了结界，并拦截下了不下5000头翼兽。”

“5000吗？”修罗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摩娑着。金眸在那一瞬间精光乍现，“藩圭目天王的部队损伤多少？”

“几乎是全军完整退回，只有一个队左右的人受了轻伤。”

“天王的驻地离‘鬼丘’多远？”

“估计不过一天的路程。”

“殿下你的意思难道是——”

修罗一弹指，红唇轻勾，金眸里冷光直闪：“5000头翼兽，相对于八万魔军而言，不是太少了吗？格雷特斯的军队全歼，但相距不远的叔王却全身而退得太过完整了，不得不让人心中生疑。”

“要禀告天帝陛下吗？”轩煦执笔记录下来。

“不，”修罗笑道，“父皇并不是糊涂人。他一定也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那老狐狸才不会那么快就表态。”

“格雷特斯殿下所属的侦察兵是唯一的生还者，他在天军驻营后被叫去送信给藩圭目天王，这似乎未免太过凑巧了。”冰矢也说道，“要我去调查一下吗？”

“嗯。”修罗点点头，开口询问，“天军真的被全歼了？”

轩煦与冰矢对望了一下：“目前还没有。不过，格雷特斯殿下的能力殿下你是知道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也许。”修罗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我也知道战争不是玩家家酒，两军对战，必有死伤，无可非议。只是，首次率军伐魔却弄得全军覆没，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疚。就怕，他威望未立，却弄得自己伤痕累累。”身体上的伤，可以用魔法治愈，但心灵上的伤，却只能靠时间来磨平。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背负着死去灵魂活下去的人，有她一个就够了。

“殿下，请放心，你要相信格雷特斯殿下啊，”轩煦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做出祈祷时的姿势，“他是我天界的皇太子，你的孪生弟弟，将来要统领我们的王啊！”

“王，多少人垂涎的的高位。可是，有谁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无奈呢。”她单手撑着脸颊，低喃道，“格雷特斯这小鬼虽然很傲慢，又超臭屁，但却是一个实心眼、单细胞的人，要他对着那帮狡猾的元老们和阿谀奉承的群臣，也够他好受的了。”

“因此，殿下你才需要继续辅助他，让他早日可以独当一面啊。”轩煦鞠了一个躬，缓声道。

“这是从同一个女人腹中出来的我，必须做的事。”小手玩弄着黑油油的发丝，她的金眸闪动着算计的光芒，“不过，要早日独当一面，也并非难事。”

“啊？”

“率军有误，将军首当其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轻轻一甩长发，漂亮的发辫优雅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以近卫侍长官的身份，让他将功补过。哪，是洗半年厕所好，还是，”金眸眯缝起来，“叫他找位公主成婚好呢？”

冰矢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他会恨你的，殿下。”

“反正，我们的梁子还算结得少吗？”修罗娇笑道，“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十四章：玥夜的迷惑

“究竟开会要开到什么时候的？”露露比丝双拳紧握，气愤地说，“可恶！轩煦和冰矢老是霸着主人不放，气死我了。”

“露露比丝，你的伤势好了？”玥夜拎住已经变成三寸钉大小的露露比丝，问道，“不要在我面前飞来飞去的，病人就该好好休息。”

“别扯我的头发啦，呆子！”露露比丝发出小动物特有的尖细的叫声，并一口咬住玥夜的手指。玥夜一吃痛，松开了手，她立即飞动起来，那对透明的蝶型羽翼在不停地扇动着，“你在干什么啊？这是对精灵族第一公主的态度吗？可恶的人类！”

“露露比丝，”玥夜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修罗很信任你吗？”

“当然！”她骄傲地昂起小脸，“我们守护精灵是为了主人而生的，主人的一切就是我们的一切。”她顿了一下，说道，“主人和契约者之间的契约，只有主人才能解除，一旦订立了契约，双方就可以心意相同，连生死都系在一起。换言之，契约是把双方的灵魂都联系起来的一种誓盟。”

“盟誓？”玥夜重复咀嚼着这个词，“露露比丝，你知道我和修罗订立的契约是什么类型的吗？斯蒂芬公主曾经问过我修罗和我订立了什么契约，契约有哪几种的？”

“契约有长有短，短则完成一个任务就解除契约了。长则一直维持到契约的一方死去，灵魂才得以从契约中解除出来。”露露比丝解释道，“不过，也有的契约是以身体为媒介的，身体接触得越多，契约双方都会魔力大增。但是，这种契约很危险，它需要契约双方的绝对忠诚，一方若背叛契约的话，契约的反作用会施送给另一方，听说，那可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我才不相信有人会那么傻，和别人定下这种契约呢。”她瞥了一眼玥夜，不以为然地说，“你和主人的契约大概只是短期契约而已，你有没有魔力，又不会剑术，待在主人身边一点用处都没有，主人会和你订立契约，一定是因为看你那么可怜。人类又怎么可能会有资格和高贵的神族订立契约呢。”

“修罗是在……可怜我？”玥夜的心咯噔一下，一股说不上什么的滋味涌上心头，是呀，没有力量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修罗受苦，实在是，太没用了——

“我就不同了，我是主人的守护精灵，主人的一切心理波动我都可以感应到。”露露比丝洋洋得意地说道，“虽然主人的魔力很强，足以把一切心思都隔断不让契约者知道。但是，在主人最痛苦的时候，我可是和主人感同身受的。取龙珠的那时，我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主人那尖刻的恐惧还有，当那冰冷的剑锋刺入肋骨时那尖锐的剧痛，”露露比丝抚着左肋处，低下头，“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受到主人的感觉，相信她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力量封隔自己的一切知觉了吧。很痛，很痛，痛得喊不出声，深沉的，绝望的——”

“砰——”门突然开了，露露比丝差点被扫到墙上，幸好修罗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她：“露露比丝，下次小心点，不要站在门边上了。”

“主人，”露露比丝崇拜地看着修罗那灿烂的笑容，“你又救了露露比丝，露露比丝实在是太感动了——”

“你也是，怎么站在这里。”修罗欺身上前，柔白的小手轻轻地把滑落在玥夜额前的几缕发丝给拨到他的耳后，“昨夜没睡？”

“你在里面待了一个晚上。”玥夜心疼地发现她那双清澈的金眸如今染上了一层疲倦。

“所以，你就在外面等了一个晚上？”修罗伸手搂住他，一股属于他的淡淡的清香立即盈满了鼻间，玥夜的气息，玥夜的胸膛，真令人怀念啊——她扬起脸，笑道，“傻瓜，下次不要那么傻了——”

“要回寝宫休息吗？”玥夜拥住她，她的身躯显得那么娇小，而且比想象中还要瘦弱。一想到这么小的身体里有着那么多的伤口，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

“不，太远。”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几分撒娇，“去你的寝室吧。”

“好。”他轻轻抱起她，向轩煦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向他的寝室方向走去。

“可恶！把主人还我！”冰矢一手拎住露露比丝的翅膀，眉头轻皱，“守护精灵，你还有别的事做呢，跟我去别的地方吧。”

“这次，又换成别人的寝室了。”轩煦笑了起来，“以前殿下睡不着的时候，总是跑到我们的寝室里。以后啊，也许我们都要寂寞了。”

“正好，没有人抢我的被子。”话是那么说，但冰矢仍一脸复杂，“那个，露露比丝，在我们不在的时期，她有没有作恶梦？”

“你们刚刚离开的时候，主人已经连续几个月睡不着了。后来，嗯，主人好像恢复了正常。”露露比丝沉思了一会儿，“是因为那个人类的缘故吗？”

“恐怕是了。”冰矢看向轩煦，“三百年前，天界和魔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我记得，当时率领天军的就是殿下。在我出去执行任务的期间，你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自此之后，殿下就变得怪怪的了，｜Qī｜shu｜ωang｜是和现在订立契约的人类有关吗？”

轩煦笑笑，目光投向远方：“谁知道呢，也许吧。”

“当时陪在殿下旁边的人就是你，你怎么不知道？”冰矢变得激动起来，他揪住轩煦的衣领，冰蓝色的眸子寒意阵阵，“该死！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你！”

“你如果那么在意，怎么不自己问她。”轩煦无动于衷地耸肩。

“可以的话我早就问了！”甩开手，冰矢恨恨地说。

“殿下她，对那个人类用了‘移魂咒’。”“轩煦突然冒出一句。

“移魂咒？”冰矢睁大了眼睛，“那种折损自己的寿命和魔力的封禁之咒术？殿下她——”

“冰矢，”轩煦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语，蓝墨色的眼睛温柔而坚定，“我们只要相信殿下，好好地守护她就够了。”

冰矢沉默下来，良久，他才说道：“现在，也只能做该做的了。”

第十五章：审判之厅

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也最难懂的女子，玥夜端详着修罗的睡颜，陷入了沉思。明明很瘦小，却非常坚强，明明心肠很软，嘴巴却老是不饶人。静静坐着的时候，安静柔美得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然而，那双散着点点光芒的金眸又异常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而且，她还常常勾起自己内心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撩拨着平静湖面的一圈圈涟漪，慢慢地在心中扩散开去，引起一阵阵悸动的微波。

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眉毛、鼻子，来到她柔软的红唇——

美丽的谜样少女！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对你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地，金眸睁开了，与近在咫尺的银眸凝视。他一愣，向来温和的银眸满是尴尬和愕然。

“殿下，侦察兵带到了。”门外传来轩煦的敲门声。

“嗯。”修罗伸了个懒腰，黑亮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而披散在肩上，宽松的睡衣领口滑落下来，露出一截圆润雪白的香肩，优雅而慵懒。她瞥了一眼一旁看呆了的玥夜，红唇勾起一弧笑意，“玥夜——”倾身向前，宽大的领口若隐若现地露出雪白的酥胸，她勾住他的颈项，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上，迷醉的金眸氤氲着迷迷雾气，花瓣般的红唇微微张开，似乎在诱惑着别人采撷一般。

“修罗——”玥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这样，好像不大好吧——”

“嗯？”她轻轻用手敛起他的长发，不理会他已经变调的话音。

轻柔的触感从发根上传来，仿佛带电一般传遍全身。玥夜一僵，一种从没有过的灼热传遍了全身，让他变得难以呼吸：“唔，我觉得，我们的姿势，太过——”

“暧昧？”修罗勾起红唇，眼中玩兴更浓了，“玥夜，你该不会还是童子之身吧？”

玥夜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他不自然地别过脸，说道：“我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一个神社的活囚，哪有资格去拥有别的女子？”

修罗忽然笑了，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轻柔的触感引起他的一阵轻栗：：“修罗——”

“那么，我将成为你的第一个——”她吻住他，小巧的舌头探进他口中，轻轻地撩拨着他的理智。

黑发缠绕在他的指中，散着淡淡的发香，掌中，感觉到柔软的温热，很熟悉的感觉，就像，以前也试过这样——拥着一位女子，深深地吻住她，唇舌交融——

忽然，她推开了他。他只觉得手中一空，原本紧贴着自己的温暖的身体离自己而去时，刹时间一种空寂涌上心头。“修罗——”

“今天就到这里，轩煦还在外面等着呢。”她纤指一点他的唇，唇角微微扬起，“对了，玥夜，你刚刚，有反应哦——”

他一愣，脸上红白交加，煞是尴尬。

盘问是在审判之厅进行的，说是审判之厅，其实也是莜离宫的一个别宫，在结构上类似于一般的礼殿。但其规模之巨大，足以容纳三千人左右。

端坐在上椅上的修罗，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发梢。露露比丝停在她的肩上，玥夜和轩煦则立在她身旁。

“殿下，是否开始审判了？”轩煦附在她耳边问道。

“嗯。”修罗换了一个坐姿，双腿优雅地交叠起来，开得很高的裙叉露出一大截雪白的曲线优美的美腿，不及鞋袜的脚丫轻轻晃动着，白净秀气的脚趾微微向上翘起，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顿时把在场所有男人的眼球都吸引过去。

“咳咳！”轩煦干咳了几声，好险，虽然殿下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但她的美丽有一种摄人的魅力，有时真的会被吸引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

玥夜也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解下自己的披风，俯身披在修罗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地包住。

“玥夜，你干什么，我又不冷。”修理半嗔地挑起眉头。

“殿下，”冰矢开口了，“他是当时格雷特斯殿下部队的侦察兵。”左脚轻抬，他给了跪在地下的人一脚，使他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修罗瞟了他一眼，看到他眼神呆滞，形容不堪，而且十指紫肿，行状畸形，便看向冰矢：“你用刑了？”

“只是把手指脚趾都一根根给折断了。”冰矢轻描淡写道。

修罗皱眉：“我不喜欢在未审讯前用刑，这次就不追究你了，下次要注意。”

“是。”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他嘴巴很牢。”

“吐真剂呢？”

“用了，但他似乎被极高强的魔法封住了记忆，说出的话前后颠倒，真假难辨。”

“哦？”凤眸一眯，她道，“要我用瞳术吗？”

“是的。”

“那样啊……”她一定睛，金眸射出两道金光，直射向跪在地上的侦察兵。只见他整个人一抖，目光开始涣散起来。

“你的名字？”修罗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乌鲁西，乌鲁西？史巴顿。”侦察兵呆呆的回道。

“你在军中担任什么职务？”

“前线侦察和——谍报员。”

“谍报员？”

“对，侦察格雷特斯王子的一举一动，将他的行动汇报给主人，然后通知他和魔军。”

“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是……”他很痛苦地捂住脑袋，“不知道——”

“看来还要进一步解开封印了。”冰矢说道。

“不，不行。”修罗的汗水滴落下来，“再下去，就是更高深的封禁了。这个人的心承受不起那么大的魔动——”

“心……承受不起？”玥夜问道，“意思难道说他会死？”

“死掉还好。”修罗看了他一眼，“心是灵魂，一旦破碎了，整个灵魂都会陷入虚无的黑暗中，万劫不复。”

“那……难道停止审讯？”轩煦急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不，”修罗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双目上，“我会继续用瞳术。”

“格雷特斯王子是否还在生？”

“不，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