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 第4部分

　　　
　　“也不是害怕啦，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可是我就是觉得有什么躲在佛像之间窥视。”　
　　　
　　东乡点头同意水濑的看法。　
　　　
　　“应该不会危害我们……只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屏息观察我们……”　
　　　
　　“哇，你真敏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讨厌这种感觉。”　
　　　
　　东乡把水濑表达不出来的字眼全都说出来了，刹那间水濑好感动，不禁抬起头看着东乡。　
　　　
　　平时不多话的东张，竟然三两句就说中水濑的心事，着实让水濑为之一惊。其实这是因为两人甚少交谈的缘故。但是不交谈并不表示水濑不喜欢东乡，因为东乡有他独特的个人魅力。　
　　　
　　　
　　“小馨。”　
　　　
　　踏出了念佛寺，水濑终于第一次直呼东乡的名字。　
　　　
　　还特别加了个小字，可见水濑多少还点顾忌。不过这一叫，表示他已经打算更进一步的亲近善体人意的燕乡。　
　　　
　　“嗯？”　
　　　
　　不带任何疑问，东乡立刻响应。这个动作等于明白告诉水濑，他是乐于被水濑拉着臂膀的。　
　　　
　　“嘿嘿嘿……嘿嘿……小馨……小馨。”　
　　　
　　“怎么啦？”　
　　　
　　水濑越叫越顺口，他突然发现要直呼东乡的名字，其实一点都不困难，这一叫把两人的距离接近的一大步。　
　　　
　　“他们都走远了，我们用跑的吧！”　
　　　
　　拉着一个大男人的臂膀，水濑直奔站在礼品店前的伊集院和浅井身边。　
　　　
　　　
　　　
　　（伊集院好可怜哦！那么用心照顾小猫咪，他却不领情，反而一直朝东乡摇尾巴　
　　　
　　升上高二，原本和三人组不同班的水濑，缴交志愿卡时，把私立大学改成了国立大学后，顺利地成了三人组的同班同学。　
　　　
　　本来水濑希望报考关西的私立大学。　
　　　
　　水濑的父母新曾以学费为理由，要水濑报考国立大学，但是看过水濑的成绩之后，即放弃这个念头。　
　　　
　　在绫星，水濑的成绩不算好不算料，考关西的私立大学，应可安全上垒。但是，如果把目标改成国立大学，理科成绩不错，其它科目实在不怎么样的水濑，就得加把劲了。　
　　　
　　结果，在伊集院和浅井的劝诱之下，水濑改变了初衷，改报国立大学。　
　　　
　　“一起来嘛……和我们同班有多有意思啊！反正没有一所学校不K书的嘛。和我们一起，你至少可以彩衣娱“友”。”　
　　　
　　缴交志愿卡那一天，刻意到教室来找水濑的浅井，继续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你先写上国立大学，然后我们再去跟老师说说看，是否可以不要现在就决定报考理工科还是文史科。这样十之八九进得了男大组的理工、文史混合班。”　
　　　
　　连平日绝不强人所难的伊集院也用强烈的语气，加入游说的行列。　
　　　
　　“成不成啊？”　
　　　
　　在图书馆找到了日本史报告所需资料的东乡也开口问道。　
　　　
　　绫星学院校规严格，从来没有一位学生尝试反抗，所以全校几乎都是优等生。　
　　　
　　虽说每一位学生都优秀，但是三人组的行事风格就是特别突出。和他们三个在一起，就如同他们现在所说的，每天一定过的非常有意思。对这一点，水濑深信不疑。　
　　　
　　在绫星就读，高一升高二有一次换班的机会，高二升高三就不再重新分班，所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水濑并不知道，完美无缺的三人组就是需要他这份平易近人、天真无邪的本质。　
　　　
　　在将近一年的高中生涯中，总觉得还少了什么的水濑，到最后之所以会选择和三人组同班，全拜他的纯真所致。因为就像个受邀出去玩的大孩子一般，忍不信玩的诱惑而奔向朋友的怀抱。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考不上国立大学，再必成私立大学不就成了。　
　　　
　　率直的水濑认为如果自己拒绝变更志愿卡，就无法和三人组同班，那么他的生活将会有些许落寂。这一点比确认未来的目标更能影响水濑的判断。最后，水濑终于照单行事故到老师那儿，大胆请求不要决定自己要报考的科别。　
　　　
　　　
　　相较于水濑的举棋不定，每一科成绩都在平均之上的伊集院，则是不论考理工笠或文史笠都不成问题，年纪轻轻就可以解读宇宙论的浅井，当然是报考理工科系，而具有超高人文素养的东乡则非文史科莫属了。水濑得知东乡也在混合班里，更没有理由不配合浅井。　
　　　
　　　
　　在只重课业不重课外活动的绫星学院中，水濑就是靠着三人组做朋友，而将无色彩的高中生活渲染得五彩缤纷，丰富了自己的生命。　
　　　
　　　
　　　
　　樱花季结束，当满枝嫩芽迎表绿的时候，水濑等人最喜欢利用午休时间，登上校舍最高的屋顶玩耍。　
　　　
　　在市区少有高台的情形下，选择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登上学校的屋顶就可以将周边的景致尽收眼底。绫星的左边是大阪城，西南角则是通天阁。　
　　　
　　和高年级、低年级同学混合的操场比起来，这片屋顶就像是片未开发的处女地，除了偶尔有懒得睡午觉的同学来报到外，其它时候都是空荡荡的。　
　　　
　　一口气吃完三个饭团、丙个面包的水濑，又一溜烟跑去和同班同学踏足球。　
　　　
　　饭后忙着抢最佳位置晒太阳的浅井他们，只有带着讶异的表情当观众了。他们的安静，在水濑看来可能只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内部班的高傲使然。　
　　　
　　其实若真的动起来，三人组的实力都在水平之上。所以即使他们刻意不炫耀，别人也都知道他们非泛泛之辈。　
　　　
　　“传球！传球！传球！牧村，你这个笨蛋。”　
　　　
　　同学们奚落着把球踢得过远的牧村。　
　　　
　　“快去捡球。”　
　　　
　　球赛被迫中断，水濑双手插腰哈哈大笑。平常和水濑相处得还不错的中村走了过来。　
　　　
　　“浅井真了不起。”　
　　　
　　“什么？”　
　　　
　　水濑用两手头发拨到后面，中村则在不远处，私自拿东乡的上衣当枕头，并回过头去看浅井。　
　　　
　　“就是全国统一模拟考试嘛！他几乎每一科都满分耶…就算我死K三个月，想拿那种分数也很拼，他的脑筋真不是盖的。”　
　　　
　　中村喃喃发出了感叹之声，又回头看了看戴着宽边眼镜的浅井。三人组中，清进躺的姿势最端庄。　
　　　
　　他不知道三人组在谈些什么，只看到浅井像个顽皮孩子，高举着伊集院的钱包。　
　　　
　　怎么看浅井都只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嗯，他可以一个人独力念完百科物语，可见他的记忆力有多惊人，但是看他平常说话的样子，实在不怎么样啊？”　
　　　
　　“牧村，快跑！”　
　　　
　　看见牧村抱着球对着在屋顶上跑的同学挥手，水濑忍不住对着他大叫。　
　　　
　　听到水濑的叫声，牧村把球一踢，球儿飞的高高的走了个圆弧，直线掉到底下去了。　
　　　
　　“牧村这个笨蛋。”　
　　　
　　“快去捡球！”　
　　　
　　成事不足的牧村，只好尴尬的边笑边往下跑。　
　　　
　　“在他把球捡回来之前，比赛只好暂停了。”　
　　　
　　水濑对着中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后，走回三人组身边。　
　　　
　　“你们也加入吧！没有伊集院这位守门员，我们快溃不成军了。”　
　　　
　　“水濑……”　
　　　
　　伊集院叫着水濑名字声音既温柔又独特，听起来像唱歌，听得水濑牙痒痒的。　
　　　
　　“我们都非常的稳重，哪像你……吃饱饭就忙得团团转。”　
　　　
　　浅井坐直了身子，双手环臂，露出牙齿笑得好得意。　
　　　
　　“你有稳重的一面吗？……哇啊！”　
　　　
　　水濑原本想踢浅井一脚，没想到反而被浅井的脚勾住绊倒，在水泥地上打滚。　
　　　
　　“喂，那边有梯子！”　
　　　
　　在暖暖的水泥地上打滚的水濑，突然发现屋顶的入口处侧边有梯子，登上梯子就可以到半夜打着绿光、透着阴森恐怖的到莉亚神像的台座。　
　　　
　　“我想上去，这样就可以把玛莉亚神像看得一清二楚。”　
　　　
　　水濑摇着伊集院的肩膀，寻求伊集院的赞同。　
　　　
　　“可是梯子这么高。”　
　　　
　　伊集院站起来，抬头看着装设在比自己还高的地方的梯子。　
　　　
　　“这是故意不让水濑爬的。”　
　　　
　　可能是被水濑的建议勾引起了兴趣，浅井，东乡也相继站了起来。　
　　　
　　“要怎么上去呢？”　
　　　
　　随着伊集院的问话，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到东乡身上。　
　　　
　　“我？”　
　　　
　　面对三人同时投过来的视线，最佳体格的东乡，只能轻叹一声，因为只有他最适合当地基。　
　　　
　　“拜托…拜托。马上就好了。”　
　　　
　　水濑拉着东乡的手臂央求。　
　　　
　　东乡且听有就定位，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走到梯子前弯腰蹲下去。　
　　　
　　水濑立刻脱下鞋子，踩上东乡的肩，由东乡把他抬起来。　
　　　
　　“可以了吗？”　
　　　
　　“OK。”　
　　　
　　抓到梯子了，顺着梯子上去的水濑，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新视野。　
　　　
　　“哇，太棒了，你们快上来！”　
　　　
　　水濑跪在圣母玛莉亚的脚旁，对着下面的三个招手。　
　　　
　　台座的位置比屋顶还高，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的阻碍物，所以不但可以看到大阪市，重相迭的远山及大阪湾都尽收眼底。　
　　　
　　可惜空气质量太差，虽然是个大晴天，天空还是被地面排放的废气污染得灰蒙蒙的。但是，由于是居高远望，所以平日看似杂乱的车道，这会儿看起来都变得十分可爱。　
　　　
　　“哇，真是太棒了。”　
　　　
　　“是，啊，这里比下面看得更高更远。”　
　　　
　　随后上来的伊集院和浅井，坐在水濑旁边发出感叹之声。　
　　　
　　“水馨，上来啊！”　
　　　
　　水濑探出身子，邀请在下面等待的东乡。　
　　　
　　“唔……我不上去了。”　
　　　
　　东乡挥挥手。　
　　　
　　“没关系，你上来吧，上面的视野真是棒透了。”　
　　　
　　水濑把手往下伸，示意东乡上来。　
　　　
　　“上来吧！馨。”　
　　　
　　伊集院也在水濑旁边曲膝而跪。　
　　　
　　“但是，你们怎么下来？”　
　　　
　　“不会下不去的，上来吧”　
　　　
　　浅井也把手伸向仰着头的东乡。　
　　　
　　东乡终于点点头。他笑着把手伸上去，由他们拉着一只手腕，把他往上拉。　
　　　
　　这一拉，东乡趁势踢了墙壁一下，再借由反作用力爬上梯子。　
　　　
　　“你们要爬到哪里去啊？”　
　　　
　　“如果被发现会挨骂的。”　
　　　
　　在下面集合的其它同学，看到此景七嘴作舌地嚷嚷。　
　　　
　　“你们要不要上来啊？”　
　　　
　　水濑坐在台座边缘，脱下鞋子一面在半空中晃着两只脚，一面笑着邀请下面的同学。　
　　　
　　“简单胡来，你们可不要乐极生悲喔！”　
　　　
　　“无所谓啦。”　
　　　
　　俯看下面继续足球的同学，水濑给了他们简短的答案。　
　　　
　　“传闻每个星期五夜晚会流泪的圣母玛莉亚就是她啊！”　
　　　
　　做了三百六十度全景巡礼后的浅井，把手插进口袋里，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高约四尺的圣母玛莉亚像。　
　　　
　　“你别又编什么怪谈了，否则我们毕业后，这所学校就变成了怪谈学校了。”　
　　　
　　水濑站在喜欢寻找恐怖题裁的浅井身边，一面浇浅井泠水，一面抬头看着石膏像。　
　　　
　　“她的眼睛下方正好有个污点，看起来的确很像在哭的样子。”　
　　　
　　“可能是酸雨腐蚀造成的，肩膀和袖子部份也有很多污点。”　
　　　
　　东乡站在伊集院身边，冷静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可怕，听说等我们这一辈长大后，酸雨的浓度会更强。”　
　　　
　　“是的，工厂排放废气、发射人选卫星、臭氧层破裂……”　
　　　
　　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的浅井，挺起胸膛为水濑解说。　
　　　
　　“那你就到NASA（美国太空总署）去开发对地球最有益处的太空火箭。”　
　　　
　　“NASA？你真的要去？怎么去啊？”　
　　　
　　在水濑的字典里是找不到NASA这几年字，所以他提出了这个傻问题。　
　　　
　　“喂，我也要去，算我一份。”　
　　　
　　“好，我会替你留意的。”　
　　　
　　浅井拍拍水濑的肩，由上往下看看重新开赛的同学后，爬下梯子跳下去。　
　　　
　　“伊集院，你是守门员，下来吧！”　
　　　
　　看到浅井招手，伊集院也以矫健的美姿，从梯子中段跳了下来。　
　　　
　　“哇，满分。”　
　　　
　　伊集院一落地即潇洒地展开双臂，向大家答礼。水濑和东乡同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浅井是认真的？”　
　　　
　　和水濑一样坐在台座边，让两脚在半空中晃动的东乡，对于水濑所提的问题，并没有立即做答。　
　　　
　　“这个嘛……”　
　　　
　　东乡侧着头在思考，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水濑知道一向不多话的东乡会给他满意的答案。　
　　　
　　“他那么聪明，或许直的会去。与其要他做一个无聊的社会人，NASA更适合他……”　
　　　
　　“嗯，他是个天才。”　
　　　
　　水濑晃着只穿了袜子的两脚，看着东乡认同他的推论。　
　　　
　　这是水濑第一次单独和东乡谈话，这各感觉挺新鲜。　
　　　
　　“你听说过IQ和精神年龄成正比吗？”　
　　　
　　穿着一双比水濑尺码还在的鞋子的东乡，又开口继续说着。　
　　　
　　“精神年龄？”　
　　　
　　“是的，如果把一般人的智力当作一百的话，与之相对称的思考能力也是一百。把这各思考能力加以换算，就可以得知精神年龄了。”　
　　　
　　“也就是说……我们今年十六岁，浅井的IQ是170……”　
　　　
　　水濑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他的精神年龄有二十七岁了。”　
　　　
　　“也就是说他的思考能力像二十七岁的大人。”　
　　　
　　东乡点点头，为水濑整理衬衫的衣襟。　
　　　
　　“唔，所以做个普通的高中生，父母亲会比较高兴。”　
　　　
　　“一个高中生却有近三十岁的思考能力……”　
　　　
　　水濑咬着唇若有所思。　
　　　
　　“他看起来是那么普通，可是……”　
　　　
　　水濑两眼追逐着在下面追球的浅井，双手抱膝前后晃着。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怪僻。　
　　　
　　“但是…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你和伊集院很成熟，像个大人。”　
　　　
　　水濑说着伸出手，搭在东乡厚实的肩膀上。　
　　　
　　水濑会这么形容，是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