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贼王会提问,歼妃会掩饰。艾离儿斟酒的手一抖,几丝酒花洒在盏外。
“额,奴婢恍惚失礼请大王恕罪。”
艾离儿急忙伏地请罪。
山莽的眼神从观察众妃的表情移过来落到艾离儿身上。
数日来他久久判断着羽奴的去处。
失踪?森严的陌水王城被包围的千禧宫,徒然的两个大活人如果不是飞了能是去了哪?地穴?千禧宫并无地穴暗道。
自那女娃来到陌水宫屡闯祸事然后屡遭陷害,直至被诬陷私通,被禁军包围逼宫失踪。
孤王的后院竟诡计连连,有人见不得她受*。
那个毫无城府单纯胡闹屡屡出事的羽奴——优雅隽美却顽劣的象一帘自山间激荡倾泻的瀑布令他不自禁就挂念惦记了七十天。
她的眉眼,她的挑衅,她的不驯,她的娇蛮可爱——她在他身下的叛逆懵懂。
他为她提前出兵孤身去西夏擒来火稚鸟,他为她做了数月的和尚不近女色盈满脐血。
然而回来却看不见她的影子。
山莽心沉得如压了一块巨石。
昨夜在千禧宫个门口竟听到酷似羽奴的声音——哪怕是羽奴的声音,他竟也很渴望听听。
山莽早起便传令宫中管事将那容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外殿侍女调至身边。
“无妨,久了便有经验。”
艾离儿遂即谢恩起身,复又斟酒。
山莽却无意于今日的暖食。甚至歌舞也没传。
“孤王在边关守僵御国,孤王的后院却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孤王未设后位就是要等有德者居之。”
说罢,山莽的目光转向玉姬
“颜儿,孤王曾令你礼佛殿修佛悟心,看来并未起效。身为后宫主事,你处理不当,竟至这陌水王宫里失火流血逼宫内战妃嫔失踪。一派胡闹!”
“王上——臣妾知错。臣妾当时听闻侍卫报说那羽夫人不耐寂寞做出私通苟且之事本是想来千禧宫好好劝戒,但不知她如此嚣张对抗以致宫人受伤几十令侍卫们逼宫。实事无礼胡闹。臣妾没有*好妃嫔守礼,是臣妾的错。”
玉姬泪眼婆娑跪在山莽桌案前。
这件事她早就把出头之事推给了玄参。
动了大王正在兴头上的女人大王就算发怒,也怪不到她玉姬头上。半夜拒捕的是禁卫营侍卫,逼宫围捕至人失踪的也是禁卫营的侍卫。与她一个妃子何干。
众嫔们终于知道此番宴无好宴。各自盘算大王的意思。算计着别引火烧身。一时间盛雅轩鸦雀无声。
对玉姬的狡辩,山莽未语。
举起杯盏向众嫔
“今日冬至,朝中放假,市井关市,孤王也准许爱妃们宫中随意走动一日。王宫里有喜欢的去处,自可结伴游玩。”
众妃嫔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番冬至宴索然无味结束。
艾离儿和紫丹随山莽身后回到乾坤殿的主殿。
玄机在外殿那候着。
“王上,属下已经准备就绪,午时是不是开始采血?”
“王上,属下敢问主上,午时是不是开始采血?”
山莽颌首,迟疑下,唤过艾离儿。
“你,随玄机大人准备。”
“是。”
艾离儿莫名其妙的跟着玄机进了外殿候着。
玄机眼神审视的盯了她片刻
“你是从哪个殿调来的。”
“回将军,奴婢初次进宫,因在家乡熟习些武术,故而被内侍局安排在大王的宫殿。”
“习武之人宜沉稳。”
“是,奴婢谨遵将军教诲。”
艾离儿冲玄机福身一笑。这个玄机和玄参同是王上御前侍卫,为人处事却不一样。
对玄机这样温润宽厚的状态她早就熟悉了自然也不紧张。
此时,山莽长发随意散落肩头,冰寒的面目尊贵威仪身着一袭素淡长袍从更衣阁出来走进内殿,清雅的茶香随着他的体温飘进艾离儿鼻息。
内殿的玉榻均铺上白色的云锦,榻边的红漆木盒里摆着几个瓶瓶罐罐白绢的汗巾,和一柄较粗的银细细的尖刀。其中一个瓶子里深色的液体散发的辛辣,艾离儿闻出那是曼陀罗的汁液。
山莽撩开长发散在枕上,在玉榻上躺好。伸手从榻边摸到一本书卷交给艾离儿
“念给孤王听。”
额?喊我来就这事儿?
艾离儿虽是感到不可思议。接过书卷。
“是。王上要从哪里读起?”
“随意。”
随意,好吧。艾离儿随意翻了翻整本书,原来竟是《搜神记》贼王竟有此闲心看野趣故事。
“噗——”
不禁失笑。遂即知道失态小心翼翼问道
“奴婢觉得吴望子的故事很有趣,念这段可以吗?”
艾离儿说着已经咧嘴笑着看上了。
“随意。”
山莽瞄了她一眼淡淡道
艾离儿于是坐在玉榻边的逍遥椅上银铃样清灵悦耳的念着
“会稽郡县东边的村里有个女子,身形容貌是十分的可爱。姓吴,字望子,十六岁了。有一次,她和乡上祈神还愿的人一起去庙里。走到半路,忽然看见一个超帅的贵族公子……
“王上,属下开始了。”
“恩。”
玄机净手后撩起山莽的薄被,掀掉他上身的衣袍露出他健壮麦色的上身直到垒起块状肌肉的小腹。
艾离儿好奇的扫了一眼顿时面颊泛粉。垂下头来继续讲那故事。
玄机拿起曼陀罗瓶将液体用极细的绢帛抹在山莽的肚脐周围,渐渐的那皮肤开始略显白色。
玄机待那白色均匀之后将极细的刀刃划破肚脐下处一厘米的皮肤,鲜红的血如注般涌出。
山莽微微蹙眉。注意力听着艾离儿那清灵悦耳的声音。
思绪却漫天回忆着羽奴的一颦一笑。
玄女河初见她无忧无虑般的戏水恍若天人。
大闹积云宫,她将他从玉姬的榻上揪起来。
暗室遭毒打,她像只流浪的小猫满是伤痕的蜷在暖心阁。
还有她为了救小太监被迫承认在他的羹汤里放了怪味粉的吃瘪狼狈。
她清晨穿着白袍的睡衣宛如精灵在他的寝殿里冲撞到下早朝的他。
那样鲜活娇蛮可爱的女子竟然被陷害污蔑逼宫没了踪影。令他本是冷硬的心泛起点点的疼。
“哎——”
山莽叹息一声。
“王上恕罪。是不是属下手重了。”
此时玄机按住一个广口净瓶仔细的接着山莽皮肤间的脐血。
“千禧宫当年建造的图纸,派人查到了吗?”
“回王上,藏书阁几十年前曾经燃过一场大火,千禧宫图纸那时就已经烧毁。属下已经派人寻找当年老工匠的后人,看能不能记得出千禧宫里特别的出口。”
“恩。”
及至血满到瓶颈处用丝帛将伤口按住。血很快将白绢染透。
玄机迅速用木塞封好瓶口。
再将山莽的伤口途上细粉的疮药,缚上薄绢绑住。
“王上休息片刻。待属下配药后便来。”
“玄机,顺便去千禧宫将羽奴的玉枕给孤王拿来。”
艾离儿的心神被山莽的话吸了过去——要本公主的玉枕何意?
疑惑着,读书的声音便渐渐断续。
“出去吧。”
山莽低沉淡薄的嗓音。
“额?”
艾离儿缓过神,玄机早已走出内殿。贼王这是让她也出去。
好吧。
给贼王盖好被子。起身合拢书卷放在山莽的书案上。
走到内殿的帘笼处,忽想起他刚才出了很多血是不是要喝水?随即问道
“那个,奴婢给王上倒盏茶可好?”
山莽抬眸瞄了一眼这个故事念得就和羽奴说话一样有趣的宫女。她是掉在纸堆里都找不出的脸黄。站在人堆里都看不出特点的普通。
可是这样侧身回望他的姿势似乎也和羽奴是那样的相似。
自己从没对一个妃子如此上心。竟然处处在宫女的身上寻摸着她的影子。看来真是天下太平闲的。
脸色不悦
“孤王说了,出去。”
喜怒无常。切。
“是,奴婢遵命。”
艾离儿忍耐的抿抿嘴角扭身消失在内殿的帘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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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陌水宫分外热闹。
虽是冬日,美人们的狐裘短袄也秀出了不少风景。
既然早上大王说了朝中都放假三日,妃嫔们随意宫中玩耍走动。
这是不是表示大王也会来这御花园走走。
芙蓉芍药谢了还有红梅黄腊。
就像宫里的妃子,静嫔走了,自有麝月国的公主来做允华的位置。
羽夫人丢了(谁知道是不是被某个想让她消失的人给咔擦了)自有其他的才女美人来入王上的眼。
市井男人尚且*喜新厌旧,何况拥有世间女子优先权的大王。
“呦,巧嫔,你这件梅枝锦裘可真是雅致。还真是你的心清如镜才穿得出来。”
尘香梅园内如美人款款从巧嫔对面走来。
她向来是人未到声先到。虽然嫉妒过巧嫔,不过现在她奚巧灵是落过水的狗,既然看到了。就不妨送她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出出当年的妒气。
巧嫔自从上次秋水阁的半夜,一片痴心竟被山莽无视。带到刑讯室做杀鸡给众人看的猴。已经心如死水。
清高如她曾想过了此残生。只是丢不下娘亲和兄长。哥哥虽只年长她几岁却疼爱她如慈父。
从此潜心修学习字打发日子罢了。
至于这些妃嫔间炫耀争*吃醋暗斗的无聊,她已经无意了。
为得一人心才伤了自己的心,如今她放弃了那少女时的梦而已。
第九十三章 陌水宫的秘密
清高如她曾想过了此残生。只是丢不下娘亲和兄长。
哥哥虽只年长她几岁疼爱她如慈父。
从此潜心修学练笔打发日子罢了。
至于这些妃嫔间炫耀争*吃醋争斗的无聊,她已经无意了。
为得一人心才伤了自己的心。如今她放弃了那少女时的梦而已。
于是和如美人淡淡对视掠过她身侧向梅园深处走去。
如美人吃了个软钉子,撇撇嘴
“呵呵,都这样了还清高个啥子呢。”
走了更好,本来她就是和玉如颜约了这偏静的地方和见面。梅园虽然会时有人来,但梅园占地巨大,角角落落众多。
静嫔自尽后,玉如颜一直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她也乐得和她留点缝隙。
慢慢的走进梅林偏僻的一角,三三两两的宫女妃嫔渐渐散尽。
唯有飘逸奇姿的梅枝依旧斜逸旁伸。那金钟似的小花或白或粉在花枝间点缀就像这后宫佳丽一般斗妍争艳,婀娜多姿。如美人嗅了一口香气,微微闭目。
梅树忍得了孤独耐得住寂寞反而在寂寥的季节更引人注目。得到更多*爱。
只是这后宫却不是这样,寂寞的结果就是年华空憾,孤独的忍耐就是更不见天颜。
那个威仪俊美的男子,坐拥天下,她夏烟如也是仰视的。只是不敢爱。因为无望。
与其如此,她不如不进宫。
在尚书府曾经的梅园里也有过她夏烟如芳心初动的邂逅。
那个吹箫少年是父亲的门生。儒雅俊才。那一日早春,他背树吹箫,她听得痴了。
清醒过来他立在枝杈间疏朗的笑,眸子泛着流光。
她娇羞的返身欲走,却被他拉住水袖。
“小姐的芳名,小生钦慕已久。今日得见恍如身在仙境。明日此时——可否再见小姐?”
她惊惧欣喜羞涩的抽出水袖莲步快走出梅园。
第二日她踌躇良久还是心如揣兔般甩了丫鬟走进梅园。
一曲凤求凰呜咽在耳畔。
“待小生转正了官职,小姐嫁我可好?”
放下箫,他也红着脸低声絮语。
她未答话却也没走。
他揽过她的水袖拉起她的小手。
“此生只有你负我,没有我负你。”
果然,她负了他。
在她刚刚及笄还未弄懂他的负与不负究竟真假时,她被尚书府掌权的三夫人代替二妹送进了宫。
“妹妹,怎么夜里不睡吗,靠着梅枝还在闭目,莫非不是困,是想人了。”
玉姬不知何时步履竟那样轻的来到她身侧。她丝毫没有发现。
夏烟如急忙睁开眼
“哪有啊。姐姐又开妹妹玩笑了。”
玉如颜轻笑。
“没有就好。现在王上心气儿不顺,还是省点事端好。该忘记的就忘记,该闭口的就闭口。”
呵呵,你倒是识时务。修炼得成了精。
你不生事,就比什么都省心。
“姐姐知心的话,妹妹如何能记不住。”
“好。昨晚本宫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妹妹可有听说?”
玉姬玉手攀上一支刚刚吐蕊的白梅,折下。捻下那娇嫩的花瓣。
“妹妹在这宫中素日和人都不往来,唯有和姐姐最亲近了,姐姐的消息自然比妹妹灵通。妹妹敢问姐姐是何事呢?”
夏烟如心里不耐,面上却恭维着。她猜玉如颜来与她特意说此事必是又有什么花样。
“昨夜里,浣衣局的水心不见了。”
“啊?”
玉姬嗅着花淡淡的说,夏烟如却是着实一惊。
水心是静嫔的贴身侍女,但是还没有水莲贴的近,所以,水莲和静主子一起归西了。而水心则被发配到浣衣局做苦役。
如今,大王征战回来,她却从浣衣局跑了?这——
夏烟如并不掩饰吃惊的看着玉姬。
“姐姐看这是——”
玉姬挑挑秀眉
“依本宫看,我们还是太心软了。”
夏烟如垂头不语,心里压抑得透不过气。
现如今,她是拔了毛的鸭子,飞不了,被玉姬吃的死死的,也只能和她绑在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唉——”
夏烟如郁闷的看着玉姬故意试探
“跑了就跑了吧,谅她一个小小的奴才也不能怎么样。再说,她逃了难道还敢露面不成。”
玉姬妩媚的微笑着凝视夏烟如佯作低头嗅花的神态。
“妹妹说的也是。跑了就跑了吧。静嫔已经自尽。谅她一个小宫女说出什么事情来,大王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相信。不过——一旦要是相信的话,本宫可以说不知情,只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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