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大汉先是一怔,继而阴阴一笑,森然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哈、哈,让大爷给你做忌吧!”言毕一振手中钢刀,呼的一声迎头劈来。
江河哼的冷哼一声:“只怕未必,”身形一旋,长剑急递,当的架住了钢刀,长剑反手迈向那大汉胸口刺来。
孙奎瞧得真切,咭咭怪笑数声,阴声道:“江河小子,还认得本座吗?咭咭,一向可好?”语气阴森,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江河气得浑身发抖,中胸一剑给另一个大汉架开,不由得刷刷刷连攻三剑,孙奎抽出鬼头大刀,虚空连砍数刀,江河只觉一阵刀风刮面生痛,孙奎身形一闪,鬼头刀离脖子已不足两寸。
江河大骇,顾不得伤那两大汉,一个大弯腰,斜插柳,避了开去,饶是闪得极快,项间竞隐隐作痛,心中惊呼一声,这狗头军师原来深藏不露,竞是一位武林的一流好手。
还未容江河多想一会,孙奎一刀落空,第二刀闪电般向江河手臂斩来,这一刀快如电闪,来势飘忽,饶是江河年来久历阵仗,那里见过如此快的刀法,真是如影随形,快不可当。
江河想挥剑挡开那一刀,已来不及,拼着一条手臂不要,左手长剑倏地直指向孙奎咽喉“天突”穴,竞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孙奎冷哼一声,猛地横刀一削,“嚓”“当”的一声,鬼头刀虽没有砍断江河右手,但刀锋拖过手臂,划开一道尺长的口子,刹间鲜血长喷。
江河心下大骇,不意孙奎大刀快捷如斯,长剑离孙奎咽喉不到一分,竞给那快捷的大刀挡开,还伤了自已一条手臂,当下一咬牙,也顾不得右手鲜血淋漓,长剑嚓嚓数声,奋力*,一时情急后拼命,招招狠辣,倒也把孙奎迫得连退数步,刀法略缓,那两大汉钢刀一震,呼呼两声照头照脑直砍过来。
江河腹背受敌,形势本已对他极为不利,刚才也只是拼出了命,数招过后便已险象环生,如今两个武功不弱的大汉一加入战团,如何还能吃得消,忽觉背上,腿上均是一痛,接着腹中又重重挨了一脚,长剑脱手飞出,人也如一般飞将出去,啪的一声跌在草地上,哇的喷了一口鲜血,睁眼见那大汉凶神恶煞一般举刀直砍而下,孙奎阴阴的冷笑,江河脑中“嗡”的一声,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江河悠悠醒转,睁开双眸,只见窗帘半垂,壁上一幅墨,上书《捣练子令》末癸孙煜,江河大是惊异,几凝在梦中,暗忖道,我还未死,我还未死,不禁轻轻读出原词来,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贴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窗忧,读罢,长叹一声,若有所思,猛然一阵钻心剧痛,不禁呵呵一声叫将出来。
门帘扰起,一位美丽超俗的丽人走将进来,快步移近榻边,柔声道:“痛得厉害么?”
江河只觉眼前一亮,痛楚立时减了几分,双眼睁得大大的,张开了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只呆呆地望着那人。
那女子轻笑出声来,登时如百合开放,姹紫嫣红,美态万千,江河只瞧得痴了。
那女子瞧江河这般神态,哼的一声,纤手往江河右手伤口处一扭,江河呀的一声痛出声来,这才格格地笑了,江河这时脱口而出:“姑娘,怎么会是你?是你救了在下?”
感情眼前这女子,正是在武昌河边莫名其妙教训了江河一顿的那白纱女。
白纱女嫣然一笑,柔声道:“那天很抱歉,累你……!”
江河忙打断道:“不,姑娘,是在下冒失,尚望姑娘原谅,姑娘今次救在下性命,在下不知何以为报。”语气之中,自是有说不出的真诚。
白纱女娇面一红,转个身子道:“江少侠,别这么说,江少侠身世凄凉,仅剩江氏一根独苗,小女子仅是弥补一点罪孽罢了,江少侠请别在意。”
江河闻言惊问道:“你你……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在下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白纱女幽幽一叹,宛余当日江边,不胜伤感地道:“这你又何必问呢?”
江河一愕,急忙又道:“姑娘,看情况,你对在下的事是清楚的,缘何对在下打起哑迷来?”
白纱女并不作声,良久方道:“这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现在还是养伤要紧。”
江河心中一叹,情知怎么问都不会有甚结果,只得暂且作罢。
白纱女莲步轻移,到外面拿了一小碗粥,递到江河面前,道:“吃些东西吧,你已两天没吃东西了。”语声甚是温柔。
江河心中一荡,忙挣扎坐起来,只觉背上腿上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当下也强行忍住,并不哼出一声,左手不知何时被一条白色的带子绷住,围住颈间,带中隐隐还有血水渗出,见白纱女将碗递来,只得震抖着用右手接了,只是左手伤得甚重,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了碗中子。
白纱女见此情景,娇面一红,笑道:“都怪我粗心,忘了你左手受了伤,我来喂你罢。”
江河慌得右手乱摆,险此将粥了出来,口中连连道:“不、不在下自己来。”
那白纱女嗔了他一眼,旋即柔声道:“你左手受伤,如何能够自己吃,同是武林儿女,你也不必太拘谨了。”
江河口中连连道是,只感到白纱女迫人的目光正射向自己,不由得满脸通红,暗道一声:“惭愧”。
白纱女纤手挥动间,小嘴轻轻呵去热气一口一口地喂给江河。但闻幽香扑鼻,沁人欲醉,大是舒服受用,眼看一碗将尽,只觉如此吃法,未免大快了,眼中竞流露出不舍之意,有白纱女在身边便象置身云端,一丝儿力气也提不起来,心中只恨不得伤势再重一些。
白纱女见他如此神态,娇面立时绯红,便象喝了酒一般,低头走了出去,江河呆呆望着她啊娜的身形,不觉痴了。
如此月余,江河得那白纱女悉心呵护,伤势好得极快,而这月余的生活,却也风平浪静,白纱女小出数次,必定带回一些江湖中的讯息,还有大堆有益伤势的药物,江河自是感激,交谈之中,也不似以前那般别扭了,只是数次问及白纱女芳名,白纱女总找开话题,轻轻带过,面对如此美貌女子,江河自不免产生爱慕之情,面白纱女总是躲躲避避,似有难言之隐,神色之中,也有淡淡的忧伤。
这一天响午,江河实在忍耐不住了,待那白纱女送食物进来,便急急问道:“姑娘,恕在上冒昧,得姑娘相救在下粉身碎骨难报万一,只是在下心中闷了一个哑葫芦,尚望姑娘揭开。”
白纱女静静地望着她,忽尔长叹一声,幽幽道:“江……江大哥,容许我这般称呼你么?”
江河刹间只觉得脑中一阵昏眩,便宛余置身于冬日的阳光之中,浑身说不出的舒服,简直有点受宠若惊,喃喃地对不上话来。
那白纱女幽幽一叹,神色似不胜酸楚,轻声道:“我知道我不配叫你作大哥,只是我们相聚的时日不多!”
江河这才悚然惊醒道:姑娘何出此言?在*负血仇,况唯一的亲人姐姐今又下落不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聚,姑娘如此称呼,实令在下受宠若惊,再说,在下非常愿意听你,这般称呼,便是叫一千世,一万世,在下也……。
猛然觉说漏口,脸上不禁腾地红到脖子。
白纱女深深地了江河一眼,忽尔一字一句道:“我便是水印教主座下的香主”白影。
江河脑中轰隆一声,恰如晴天打了个,噔噔噔连退了数步,口中惊道:“你……?”
白纱女神色颇为惆怅凄凉,冷冷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阻止你去报父母大仇,只是以你现在的武功,别说报仇,连自保尚嫌不足。”
江河惊魂稍定,却怎么也料不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人物,竞是数次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救命恩人,数次死里逃生的境象如闪电一般从脑际掠过,竞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白纱女又道:“水印教教主武功绝顶,连武林数大掌门人联手围攻,尚且斗他不过,少林寺的大和尚身受内伤,道聪道长武功全废,你,哼,如可是我师父敌手?”
江河一听之下,比之刚才吃惊更甚,失色道:“什么,他,他竞然是你师父?”
白纱女傲然道:“不错。”
江河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沧然道:“那也甚好,在下自忖不是那水印教主之敌,不免送死,万人听那厮既然是你师傅,在下能在姑娘掌下受死,却也已略尽人事。”
白纱女眼眶一红,便要掉上泪来,柔声道:你既知并非师傅对手,难道还非报仇不可么?
江河面容一肃,凛然道:“父母大仇不报,枉为人子,在下自知非人敌手,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姑娘说得诚也多余了。”
白纱女长叹一声,娇面充满抑郁。
江河一顿,又朗声道:“姑娘屡次令在下死里逃生,在下自知难以报答,如此,便请姑娘斩草除根吧!”惭惭大言,大有视死如归之概。
白纱女娇躯一震,声道:“我,我不会杀你的。”
江河淡然一笑,道:“在下的命是姑娘所赐,姑娘如要拿去,在下也无话可说。”
白纱女娇躯颤抖,泪水籁籁直流,指着江河道:“你……你……。”
江河双目如刀,逼视着白纱女,默不作声。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白纱女才长叹一声,幽幽道:“我如要杀你,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么?”
江河一耸肩“哦”的一声:“愿闻其详。”
白纱女轻声道:“如果那时杀了你,你姐姐的仇谁来报?”
江河面色大变,忽尔一把揪住了白纱女衣领,双目喷火,厉声道:什么?你说我姐姐什么?那神情,便似疯了一般。
白纱女被他一把抓住,刹间如象触电,反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把江河拍出几步远,青脆玲珑的在脸上留下了五条活色生香的指痕。
江河一愕,反而冷静了下来,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忽然又厉声道:“你说,我姐姐怎么啦?”
白纱女似乎也呆住了,呆呆望着自己的纤掌,娇躯颤抖不已,听江河厉声发问,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江河快步用身体一挡,大声道:“你不说出来,休想离开这里半步。”铁塔一般,将门给挡了个结结实实。
白纱女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一步一步后退,吃惊地望着他。
江河忽然心头一软,柔声道:“姑娘,我姐姐怎么啦?”言声轻柔,已是哭了出来。
白纱女惊魂稍定,半响方道:“你……你……她死了……他也死了!”
江河又大声问道:他是谁,是不是沈方丛,沈大哥,说完这一句,人已有些支持不住。
白纱女定下神来,向江河点了点头。
江河浑身一震,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怎么会死……?
白纱女忽然冷哼一声,冷冰冰的道:“沈方丛这个狗贼,简直人面兽心,你姐姐那日被孙奎拍了一掌,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却不料临终之时,还受那厮污辱,本姑娘虽是魔教中人,亦觉惨绝人寰,一剑把你的沈大哥给剁了,你要与沈方丛报仇现在还来得及。”
江河痛苦地闭上了眼婉,一时面对此噩耗,已是欲哭无泪,坐在地上,久久不动,便象一堆塑象一般。
白纱女冷冷地瞧着他,良久并无反应,心中一软,走近江河身前,温柔道:“你伤势初愈,我并非有心刺激你,只是见你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颇觉不忍方不得不告诉你。”
江河哇的吐出了一口淤血,静静地问道:“经过是怎样的。”
白纱女瞟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轻声道:那我与师父等人失散,被武林二老的长剑刺伤,一番剧斗后,经过一处荒树林,正惊魂初定,一眼正瞧见那事儿……。
白衣女女娇面忽然一红,似难于启齿。
江河神以木然道:“请你说下去。”
白纱女嗯的一声,又道:“我听那女子哼声分明已受极重内伤,一时震怒,才飞剑杀了沈方丛。你为何不先弄清楚。”神色之中,似是怒极。
白纱女也怒道:“你,你叫我如何弄清楚?”一怔之下,娇面更红霞密布。
旋即又接着道:那女的悠悠醒转后,见此景象,又晕了过去,我救醒后,她便断断续续地交待了经过,说她早已知道沈方丛不是好人,只是冤孽,瞧他神色,隐隐似有欢喜之意。
后来她知道我的身份,劝我不要助纣为虐,我见她只剩下一口气,便劝她有什么未了之愿,她便说唯一的心愿便是要求与姓沈的合墓,并说还有一个失散的弟弟,托我照顾一下,并要我转告她弟弟,不要报仇。
白纱女简略地说完,怔怔地望着江河。
江河傻了一般,呆呆地坐着,忽然大跳而起,哈哈狂笑,夺门而出,转眼间去得远了。
白纱女幽幽一叹,轻声道,可怜的冤家。
白云苍狗,岁月悠悠,两年弹指一挥间,桐柏山庄的何花在寒冬腊月之中,盛开更艳。
寒风凛冽,如剑如刀,雪花飞舞,飘飘扬扬。
那雪地里,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人,正剑光霍霍,漫刺风雪,只见他一袭衣裳,腰里束带,凛冽寒风之下,更显英姿**,手中一把长剑,一忽儿向东,一忽儿向西,指南打北,既有悠扬曼妙的姿态,更有剑探四方之威,嚓嚓声中,数朵寒何,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剁成越来越多的碎花絮末,迎风飘扬,恍如春天那色彩绚丽的花蝴蝶,狂恋艳花,刹是好看。
剑光错落间,那青年人击剑舞歌道:
弹铗西来路,记匆匆,经行十日,几番风雨,梦里寻秋秋不见,秋在平芜远树,雁信落,家山何处?万里西风吹客鬓,把菱花,自笑人如许,留不住,少年去。
男儿事业无凭据,记当年,悲歌击楫,酒酣箕踞,腰下光芒三尺剑,时解挑灯夜语,谁更识,此时情绪?唤起杜陵风月手,写江东渭北相思句。
歌此恨,慰羁旅。
歌声尽处,剑光散尽,青年人呆呆兀立寒风中,似有所思。
这一首南陈时刘过的贺新郎
……足以说出了青年人此刻的思想,是啊,家在何处?何处是家?虽没有当年刘过的“悲歌击揖”,也没有刘过“劝诸路师臣,致力恢复中原”,的抱。但一身血海深仇,岂能尽遗他乡?
“家山何处”?还有家吗?难道真的只有“歌此恨”慰旅吗?
青年人倏地将剑轻吐,长剑尽没于假山石中。
忽尔场中多了两位红光满面的老人,其中一个叹息道:白老头,河儿两年来文武俱大进。老夫并没有说错,河儿确是个可造之才。
白老头头上头发尽白,与另一个老头儿大是相异,由此推知,恐怕名字便由此而生的。
白老头哈哈一笑,朗声道:“剑老头,这还用得着你说么?白老头的眼光,岂会瞧错人?河儿他日的盛就,当远在你我之上”。
不说也知道,这两个红面老头,便是名震武林的桐柏山“武林二老了,而那被称为”河儿的,正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江河。
江河眼见师父来到,忙运力抽出长剑,拱手道:“两位师父好”!
白老头与刀狂微一点头,算是应了,目光却惊异地扫视着地上的一地残花。
刀狂须呵呵一笑,赞许地道:“河儿,你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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