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呢?”我问道,心药还需心药医,想要让她开解心结,首先就要知道心结产生的原因。
“就是杀人的目的。我觉得,这是一起预谋杀人案,因为杀人者对陈家的情况显然非常熟悉。从死亡时间推断,案发时是前天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正是一天之中天最黑的时候,那天晚上咱们俩在屋顶的时候不也看到,整个陈家大院除了门房家丁呆的地方有灯光,其他地方全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只有天上的月光和星光照着。试想,如果不是对陈家的情况非常熟悉,怎么可能在这么多房屋里找到柴房的所在,并把尸体藏在那里?还有,如果是外人的话,杀完人后根本没有必要花心思去藏尸体,反正是要一走了之,干嘛费那么大力气,把人藏在那么高的柴垛底下——照阿四所说,那堆柴垛原本有五尺多高,要不是这两天烧火做饭用掉了不少,今天早晨他也发现不了胖丫的尸体。藏尸体的目的是为了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为自已争取逃离现场的时间。那样的话,凶手只需把尸体往柴堆靠墙的犄角一扔便已达到目的,何苦费那么大的力气?所以,我认为是陈家的人,杀完人后,把尸体藏在柴房,等以后找机会转移出村外,往山沟里一扔。雾灵山这么大,等找到的时候,她的尸体说不定早就被狼吃了,到时这件案子也就成了无头案,永远也无破开的那一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凶手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转移尸体,就已经被阿四发现了。你说,你说的有没有道理?”李茹男问道,她很期待着我的赞同。
“,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这种可能的确存在。那孙警长怎么说的?”我点了点头问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既然案情未明,多几种假设总没有坏处。
“孙警长先说的也是你那套词儿,然后就开始挑起刺儿来,他问,如果是陈家的人,为什么要藏尸于柴房?柴房里堆满了柴草,的确是藏人的好地方,不过柴房的门平时不关,随便谁都可以进去,另外,一日三餐,陈家好几十口子吃喝用度,每天柴草的消耗量都非常大,凶手怎么知道先用哪一个柴垛?万一阿四先搬的是藏尸的那个柴垛,岂不是第二天就会被发现?陈家户大宅深,空置的闲房少说也有十好几间,如果真是熟悉情况的陈府家里的人,为什么不把尸体藏在那些空房里?赵管家讲过,那些没人住的闲房通常每隔半个月才会打扫一遍,而上一次打扫是在三天之前,换言之,凶手若是把尸体藏在闲房里,岂不比在柴房安全的多?凶手能把尸体藏得那么仔细,显然是一位心思慎密,行事小心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李茹男模仿着孙福堂的样子讲述不久前发生的争执情景,活灵活现,学得还真有七八分相似。
“呵呵,孙警长的话倒也没错,对于熟悉陈家情况的人来说,把尸体藏在闲房的确比藏在柴房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现在是初秋天气,气温较高,尸体存放时间长了,会发出异味儿。柴房每天都有人进出,虽然未必看得到尸体,但味道却没办法阻住,以凶手的心思,应该会考虑到这个问题。”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位孙警官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不是混饭吃的草包饭桶。
这个也同意,那个也赞成,我的立场让李茹男的无名之火又点燃起来。
“喂!你到底是站哪儿边的?!”狠狠在我肩膀上打了一拳,李茹男恨恨气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疑点】………
李茹男虽是花拳绣腿,所练功夫大多中看不中用,不过或多或少,功底总还是有些的,这一下气恼出手,打在肩膀上还真有点疼。
“李大小姐,干嘛这么激动,很疼嗳。”我捂着肩膀苦着脸问道,这个时候如果还装成没事人,接下来说不定就是一脚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想火上浇油,让自已吃苦。
“疼!活该!谁让你没有立场的!对了,我觉得你对这个案子很不用心,查看现场的时候东张西望,漫不经心,询问证人的时也是一言不发,后来干脆跑出去爬到屋顶看风景,你是不是觉得,这件案子没有委托费可拿,所以就听之任之,不管不问?!”这下可好,连刚才的不满也被勾了出来,据说女人的思维是非线性的感性过程,常常从一点直接跳到另一点,中间不需要任何理由,居然从我到厨房屋顶的事断定我是嫌没好处可拿便放手不管。
这个女人,有时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呵,大小姐,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厚道,在你眼里,我真是那么的不堪吗?”我苦笑问道。
“哼,反正差不多。”怒气中的李茹男并不想讲理,她现在只想发泄,只想出气,而我非常不幸,恰好当了她的出气桶。
“大小姐,麻烦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承认我这个人喜欢钱,不喜欢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不过,这不等于我对这起案件不闻不问吧?”
我苦笑解释,这个问题不说清楚,回去以后,搞不好她会向她的黑帮老大老爸告状,跟那个笑面虎的老头打交道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能少的话,还是尽量少点吧。
“我听你编故事?!哼。”把头扭向一边,用手把两只耳朵捂住,李茹男摆明了不想听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的样子。
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是那么听话的人吗?捂住耳朵就听不见了吗?你当你的手是隔音罩,把所有的声音都滤掉吗?
“那好,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到屋顶上呢?”我问道。我知道,李茹男这个人好奇心很重,劝她乖乖地听自已的话未必有用,反不如把她的注意力引开更容易见到效果。
李茹男没有答声,不过我发现,她捂住耳朵的双手比先前松了一些,手与脸之间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呵,胖丫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而且据陈家下人说,她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子,死亡时间推算是在前天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那个时间不好好睡觉,离开寝室的呢?”既然你不是真的不想听,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我微笑问道。
“呃,是呀,为什么呢?难道是凶手把她叫出去的?”和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李茹男怎么可能不关心,不知不觉中,她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脸上现出了思索的神情。
“胖丫住的是丫环下人们的房间,当晚至少有五个人同屋,除一个和她的年龄相差不大,其他几个都是成年人。丫环的住房,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从里面反插的,小孩子睡觉通常比较沉,如果凶手是从屋外叫醒胖丫让她出去,那么很可能会惊动其他几位。我没问过那些丫头,不能肯定有人那晚是否听到什么,不过这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胖丫失踪两天,有的话应该早说出来了。”我答道。
“那是不是先前约好,过了半夜,胖丫自已开门出去的呢?”李茹男想了想后说道。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问题是,我们发现胖丫穿的衣服显然是睡觉时穿的内衣,依常识,如果是事前有约定,她为什么不穿好外衣出去?现在已经是初秋,过了半夜,气温还是有点冷的,对不对?”我问道。
“是,或许她觉得出去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就没穿太多衣服?”李茹男猜测,这个时候,她已经把正在生我气的事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呵,谁会约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深更半夜跑到院子里只是为了说几句话?你在勘察现场时推断凶手是一个练过武功的成年男人,他能以什么理由让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深更半夜和他约会呢?”我笑着问道。
“呃,那你说是因为什么呢?”李茹男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向我请教。
终于有求到我的时候了?
“呵,刚才好象有人说我对这个案子因为没有油水可捞,所以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把脸扭向一旁,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摆明了不先恢复名誉,就绝不开口的样子。
“你?!”李茹男一愣,关键的时候人家不说了,这种感觉就象听书听到了一半,上不上,下不下,最让人难受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急恼之下,又是一拳捶在我的身上,不过比先前那一下的力度小太多了。
“呃?小气?这就叫小气吗?唉,看来我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已了。你慢慢想,我回屋面壁去。”叹了口气,我起身作势要回雾灵山庄。
“啊?!不行,我不许你走!”
李茹男急了,情急之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
“喂,大小姐,我又不是凶手,你抓着我有什么用?”
我心中暗笑——跟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这也算是伤?】………
李茹男明白我是在卖关子,要的是让她服软认错,说一声‘对不起’,只不过,这三个字虽然简单,但以李茹男的性格,又哪儿那么容易服软?可她不服软,我又怎么会给她答案?又急又气,李茹男干脆耍起赖来,抓住我的胳膊死活就是不撒手。
被抓着就被抓着好了,李茹男此时的‘气’和刚才的‘气’并不一样,我不用担心她会为这向她老爸告状。
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抓在胳膊上并不会让人感到疼痛,至于因心急而涨得有些潮红的脸则另有一种诱人的美丽。
不能阻止,那就享受吧,此时此刻,我倒希望她不要太早认错了。
“驾,驾”,正在我和李茹男僵持不下,比拼着谁更有耐心的时候,耳边忽传来车把式驱赶牲口的吆喝声,而在车把式的吆喝声中,隐隐似乎还有女人的哭泣声,声音嘶哑,断断续续。
不约而同地扭头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大道上,一辆马车正快速奔来,车轮滚滚,在乡间土路上扬起一股烟尘,虽然如此,赶车的把式似乎仍嫌速度太慢,不时挥动着马鞭。车是农村常见的平板大车,除了赶车的把式外还有四个人,看衣着都是普通农民,三男一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另外一男一女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女的靠在男的身上,手捂着脸,我们听到的哭声就是她发出来的,另外几个人虽不似她那么失态,看神情也是十分伤心,特别是那个年轻人,双眼红肿,泪痕还挂在脸上。
马车的速度很快,从出现在视野到驶进雾灵山庄,中间甚至没超过一分钟,车辆过后,扬起的尘烟很快便被秋风吹散消失,除了路面上多出的两道车辙印,一切便恢复为原样,田野还是田野,山峰还是山峰。
“好了,不要闹了,咱们该回去了。”
注意力被那辆马车所吸引,李茹男的手放松了一些,趁此机会我把手收了回来,一抬腿,从巨石上跳了下来。
“喂,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在胡闹!”李茹男一愣,旋即也跟着跳下巨石来抓我。
只不过这一次我可没那么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她抓,身形一晃,避过她的五指绕到她的身后,右手按住她的右臂,左手抓住她的手肘。双臂被制,一时间动转不灵,情急之下,李茹男抬右脚踢向我的小腿,想趁我闪避的机会摆脱控制。但正所谓棋高一招,处处受制,她的拳脚功夫跟我的差距实在是太远了些,她右肩一抬,我就料到她要用腿,没等她的脚抬起,我先曲膝顶在她的腿侧,有些一顶,她支撑腿站立不稳,自然也就没办法抬脚发力了。
“放开我,放开我!”李茹男挣扎着,反抗着,活象是一条刚刚被钓离水面的美人鱼,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摆脱控制,我只能把她揽在怀中,连肩膀带胳膊一起夹住,这下她就真的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了。
“哼!有本事你就这样一直抓着我!”挣了几挣,完全没有效果,李茹男也就不再做无用之功,只有气哼哼地威胁我。
“呵,大小姐,只要你答应我松开以后不再动手打人,我就松开手,怎么样?”我笑着问道。
“哼,威胁我?!本大小姐不吃这一套,我就要打人,怎么样,怎么样!”大小姐的脾气发了,李茹男知道我不能拿她怎么样,吵得反而更响了。
“呵,那你说,怎么样你才不再打人呢?”怪不得说女人不能惹呢,耍起蛮来,还真让人有点儿头疼。
“除非你告诉我胖丫为什么会半夜出来!”李茹男想也不想就说道,其理直气壮哪里有半点儿求人解惑态度。
“唉,真拿你没办法。其实你只要不去想得过于深奥,很容易就猜到为什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不把答案告诉她,她会一直纠缠下去,让我什么事儿都办不了。
“呃什么意思?”李茹男一愣,难道自已真的是想得太过复杂,反而犯了只见树木,不见泰山的错误?
“人有三急,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我笑笑说道。
所谓三急,是屎急,尿急,屁急的简称,当然,具体的内容各地说法不一,但大多是指饮食生理方面的问题,他人面前直接说起有时会觉得不雅,故以三急代称。
“三急,你是说,你怎么会想到是这个的呢?”
话不说不明,事不点不穿,有时候,解开问题只需要换一个角度,便能峰回路转,水落石出。
李茹男头脑不差,只是实践经验太少,所以思考问题过于自我,以至于搞错方向,现在经我提醒,马上便恍然悟通,不过,这个结论尽管最符合常理,但也只是众多推测中的一个,为什么我会那么自信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上房顶的理由了。陈家很大,院子里看不到的情况,在屋顶就一清二楚了。胖丫所住的那个院子里没有厕所,内急的话,需要到其他院子去方便,而最近的一个,就是柴房所在的那个院子。另外,胖丫穿的内衣是深色的,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裤裆部分有一片的颜色更深一些,看色泽和形状,应该是尿渍。胖丫是一个很勤快的小姑娘,她穿的内衣虽旧,洗得却是非常整洁。所以,那片尿渍不会是以前留下,而是案发当晚,小姑娘被害时被吓得小便失禁造成。怎么样,这个答案还满意吗?”我微笑问道。
“嗯,还算满意。”转了转眼珠,李茹男答道。
“呵,满意就好,那还打人吗?”我问道——女人耍赖不需要理由,所以我一定要先问清楚了。
“哼,你要早说出来,我又干嘛打你!还不放手,你捏的人家很痛知不知道!”猪八戒倒打一耙,李茹男哼声催道,听这意思,合着她打我还是我自找的!
“真有那么疼吗?”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就不要再在这种小问题上较真了,见好就收,我于是把手放开。
李茹男白了我一眼,低下头把左臂的衣袖捋开,在其白如雪,吹弹得破的小臂肌肤上赫然有几个红红的指印,证据确作,无可辩驳,那是我给弄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家属】………
我傻了眼,刚才只想着不让李茹男打到我,手上的力道难免大了些,出现这样的后果,我是责无旁贷。
把带着指痕的手臂伸在我面前,李茹男也不说话,只是板着脸盯住我,摆明姿态,就是要我给一个说法。
怎么说?说我不小心弄伤了她?口供都有了,这下她还不更有理了?
低下头,把她的小臂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我点了点头,“光滑白晰,嫩得象豆腐似的一捏就能捏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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