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自已身上,这样的安慰显然无法让魏大厨安静下来,不过事实如此,着急也没有用,魏大厨也只有皱着眉头愣怔怔地坐在一旁,呆呆地想着心事。
“呃,那道菜我有印象,记得好象是玄字号房的最后一道菜吧。这道菜是魏大厨的拿手菜之一,而且当时前边传过来的菜单不多,所以我就把菜牌安排给了魏大厨,安排好菜牌以后,我就把这道菜需要的食材——鲜虾、甜豆、葱、姜、蒜、红椒、等等放在料盘里,再后来我觉得肚子有点儿痛,就和张大厨打了个招呼,出去上茅房了,等上完茅房回来,这道菜已经做好放在菜案上了,于是我就把菜端到送菜窗口,通知跑堂上菜了。”小崔答道。
“张大厨?”我问道。
“噢,是我,我可以证明,小崔刚才是去了一趟茅房。”另外一位厨师连忙接话道。
人有三急,所谓屎来刻不容缓,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
“你去茅房大概有多长时间?”我问道。
“嗯,因为怕还会有客人点菜,所以我不敢在茅房里久呆,解完手后马上就赶回来的,算起来,前后大概超不过五分钟吧?”小崔想了想答道。
“五分钟,这中间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如果只是下毒,五分钟的时间应该是足够用了。
“呃,没有。”小崔稍稍迟疑一下答道。
他这里暂时没有什么线索,我来到魏大厨近前,魏大厨紧张地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呵,魏大厨,不用紧张,几个问题而已。小崔出去时你知不知道?”我问道。
“不知道。我在做菜的时候是非常专注的,灶台周围三尺范围以外发生的事情我经常是感觉不到。”魏大厨答道。
还真是一位敬业的大厨师,怪不得小崔因肚子疼要上茅房时是向另一位厨师打招呼而不是向他,大概也是怕影响到他的工作吧?
“是,是,是,江先生,魏大厨对厨艺的要求近乎完美,每一道菜对他而言都是一件艺术品的创做,所以在工作时,他的精神是百分百的投入,不许任何人打搅,刚到天香楼时大家还不是太了解,有时会在他炒菜时问一些事,结果被他一通大骂,一开始大家觉得他太苛刻,有些不满,后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并不是故意摆架子针对谁,所以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魏大厨是天香楼的招牌,天香楼还指着他提高档次,成为叫响整个北平城的大酒楼呢,谁不保,也得保住这位台柱子呀!李老板怕我不信,赶紧从旁边插口说明道。
“是,江先生,我这人就是有这个臭习惯,受不了别人在我炒菜时打扰,为了这得罪过不少人,我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也曾经想改,但改来改去就是改不了。”魏大厨苦笑着补充道。
大凡有特殊本领的人都有特别的地方,或特立独行,或行为古怪,放在文人墨客身上,那叫做名士风流,魏大厨既然是视厨艺为艺术,且在厨艺上达到了很高的境界,有这样的习惯也很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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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新的思路】………
“确定那些食材没有问题了吗?”我回头向董仲平问道——厨房的面积不小,且中间摆着的工作台非常宽大,上边还摆满了各式或样的厨具和食材,当时在这里的三个人两个是厨师,炒菜时面对灶台,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这几尺范围内,对周围发生事情的反应自然不会太敏感,有心想要下药,机会应该并不难找,况且,毒也未必一定下在炒好的菜里,放在食材里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WeNXuEmI。cOM不过若是放在食材里的话,下毒者一定是计算好了时间,否则中毒的人就不会只有庞大彪一人。
“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董仲平答道,他是个老警察,虽谈不上有多出色,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这方面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吩咐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查过了?真的没有一点儿可疑的地方吗?”孙大志皱了皱眉头问道,查不出下毒的手法和时间,怎么去找嫌犯呢?
“是的,李老板,你来解释一下儿。”董仲平认得孙大志,虽然那时不再一个部门,却也对这位探长的作风有所耳闻,不想和孙大志说话免得怄气,他叫天香楼的老板来应付这个人。
“是,是,孙探长,咱们开酒楼饭店的,最重要的就是食物要干净卫生,不能让客人吃坏了肚子,天香楼是上档次的地方,赚钱靠的是大师傅的手艺和一流的服务,用不着,也犯不着在食材上省,所以无论菜肉蛋鱼,进的都是市面上质量最好的,另外,凡象我们这样的大酒楼,都会有能够验毒的银碗银筷子等物。知道庞大彪是中毒以后,我也怕是有人在食材里动手脚,马上就叫人用银器把所有的食材,配料,调料,水,厨具等等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的确是没有发现哪里有毒。”李老板连忙答道,
他这么说,其他几位天香楼的伙计也纷纷插言,总之可以肯定,此时厨房里肯定没有有毒的东西。
“江先生,您看这该怎么办?”孙大志挠头了,查到这里能得出的结论就是问题出在当时在厨房里的三个人身上,这三个人都有下毒的机会,谁也无法证明自已的清白,却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谁的嫌疑更大,而更重要的是,根据董仲平刚才的调查结果,这三个人和庞大彪都没有关系,也不存在利益冲突,甚至直到现在,这三个人连庞大彪长得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不知道,完全找不出下毒的动机,如此一来,这个案子岂不是进了死胡同,再也钻不出来了吗?
“别急,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一件事只要发生了,就必定有理合的解释”我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这个案子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胡小燕,都是这个好管闲事儿的女人,什么事儿不好揽,非给我揽这种让人头痛的事,难道她就不晓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吗?口中应付着孙大志的问题,心中却暗暗抱怨着胡小燕,不过不管怎样,这里的事都必须先有个交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等”我的脑中突然一亮,似乎黑暗之中点燃了一枝蜡烛,虽极其微弱,却有了一个方向。
“孙探长,刚才咱们的调查一直是以投毒者和庞大彪有仇或者有利益冲突,所以才伺机下毒害他?”我向孙探长说道。
“是呀,这是正常的推理,若没有深仇大恨,谁会作出这种会出人命的事呢?”孙大志不解地答道,他不大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我为什么要特别强调。
“整理一遍刚才的调查记录可以得出结论,下毒只可能发生在厨房里的这段时间。如此一来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下毒者怎么能肯定他下毒的那道菜一定会被庞大彪吃到?一桌宴席有十多道菜,菜上桌是由伺候包间的伙计负责,他怎么能肯定那道菜是摆在庞大彪面前而不是别人面前?他又怎么能确定除了庞大彪以外,其他人不会先于庞大彪吃到?”我微笑反问。
“这;呃;是呀,这的确是个问题”孙大志挠起了后脑勺,他是解释不了这个问题。
“还有,天香楼的运作程序大致是这样的——1、领座伙计把客人带到包间。2、包间伙计点菜。3、点好菜单的交到前台。4、前台登记并将副件传到厨房。5、帮厨接到菜单后依厨房具体情况将菜单分拆交由各位厨师制作。6、菜做好后交给跑堂送到包间。7、包间伙计将菜上桌。李老板,是不是这样?”我问道。
“对,是这样。”李老板点头应道。
“好,从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得知,要想保证一个特定目标的投毒成功,至少需要三个人的配合——包间伙计,前台,厨房。包间伙计,必须保证下毒的那道菜正确的摆在离目标最近的地方;前台,必须通过菜单把相关信息传送给厨房里的内应;厨房,完成下毒的具体行为。此三者缺一而不可。”我说道。
“对,对对,说的太对了,来人,快把前台管事找来!”孙大志眼睛一亮,马上大声吩咐手下。
“呵,慢,孙探长,您未免太过着急了。”我笑着抬手制止。
“呃江先生,您不是说前台管事和此案有关,为什么不赶快把他找来进行调查?”孙大志糊涂了。
“啊,不会吧?江先生,前台管事是跟着我七八年的老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儿江先生,您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李老板结结巴巴地问道,从感情上他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呵呵,我有说吗?”我笑道。听话听音,如果事情这么简单,我又何必在这里夸夸其谈,直接去找前台管事不就完了?
“呃,不是呀”,听我的语气,似乎并没打算把前台管事当成嫌疑者,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越是完美的布局,中间的步骤就越要少,参与的人也同样越少越好,因为步骤越多,参与的人越多,出问题的可能也就越大,投毒害人是可以判死刑的重罪,策划这样的行动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如果是一个人和庞大彪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可以理解,但另外人肯冒死的风险去帮他,那就很难了。”我笑道。
“,呃;倒也是,可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给庞大彪下毒呢?”孙大志叹道,他感觉自已的脑袋有点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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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呼之欲出】………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其实我们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因为庞大彪中毒,我们便觉得下毒者的目标就是庞大彪,所以才会产生有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出现,但是,我们要是换一种思路——下毒者不是针对庞大彪,而是在天香楼吃饭的任何一位客人呢?那些问题不就全部迎刃而解了吗?”我加重了语气。wWw.23uS.coM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所谓一叶遮目,不见泰山,司空见惯的事情发生太多,就容易按照以往的经验凭直觉做出判断,当然,由于是基于常识的判断,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和事实很接近的,但常识之外还有特例,碰的多了,总会有合情不合理,又或合理不合情的事情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如果还要按照以往的常识去判断,那么很可能会被引入歧途。所以,当感到现有已知的的情况无法解释整个问题时,就应当及时停下来反省一下,是否自已忽略了什么。
庞大彪虽然为人粗鲁霸道,但并非大奸大恶之悲,从某种方面说应该也算得上一位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是做不出那种强取豪夺,抢男霸女的恶行,按理没那么容易和人结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深仇大恨,而且他是武林中人,跟天香楼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更不可能跟餐饮界的人结怨。砒霜并非可以随便就能搞到的毒药,会使用砒霜害人肯定会有原因,而从调查的结果来看,所有涉案人员都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就算是和庞大彪直接有利益冲突的孔庆祥也没恨到那种地步,既然如此,那就要返回来想想是不是做出这种判断的基础是不是就是错的了。
假设这位投毒者是没有特定目标的随意投毒,那么他要做的只是找个机会把毒药下在菜中,至于送到哪个房间,被哪位客人吃到则完全是听天由命,碰上谁就算谁倒霉好了,如此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投毒是在后面的厨房内而不是在饭桌上!
听完我的分析,天香楼老板的脸绿了——如果我的假设是正确的,那么这次投毒案针对的便不是庞大彪,而是他的天香楼!可想而知,这一次如果不能抓到真凶,那么以后类似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这一次侥幸庞大彪没死,捡回了一条性命,下一次可就未必能有这样的运气了!
“江,江先生,这,这,这可能吗?”李老板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上了。
“嗯,高,高,不愧是大侦探,没错,没错,如果是没有特定目标的投毒行为,所有疑点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孙大志则是恍然大悟,一挑大指,连声称赞。
有了新的思路,调查的方向也就需要进行调整。
既然可能是无特定目标的投毒案,庞大彪只是运气不好赶巧而已,那么这位投毒者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是专门针对天香楼或者李老板,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天香楼的声誉必将受损,而直接损失最大的肯定是李老板!
“李老板,你有没有什么仇人?”我问道。
“仇人?不可能啊,江先生,我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本份人,所谓和气生财,对谁我都是和和气气,不敢有半点儿不恭,怕的就是不小心得罪人,这一点,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不信您可以问问他们,我从来没有跟谁红过脸,吵过架。”李老板急着答道。
“是呀,我们老板的脾气很好,人非常和气,对我们这些伙计也非常好,他不可能跟谁结仇的!”旁边天香楼的员工们也纷纷插口证明道。
不是和李老板直接有仇难道说匹夫无罪,怀璧其过?下毒者的真正目的是冲着天香楼?
“嗯,李老板,会不会是有人掂记着你这家天香楼呢?”我提醒道。
“什么?”李老板一愣,显然,我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简单的说吧,如果天香楼发生了客人中毒事件,事必会影响到天香楼的生意,而天香楼的生意若是不好,那么会有谁受益呢?”我笑笑问道。
“呃,要按您这么说的话,受益的肯定是鸿兴楼和聚友庄了。”迟疑着,李老板答道。
“鸿兴楼,聚友庄?”我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噢,江先生你来北平不久,对这块的环境还不太熟悉,鸿兴楼和聚友庄都是这一片儿有名的酒楼,一个从这儿往东过两条街,一个往北隔一个路口,都是经营了二三十年的老字号,开业时间比天香楼还要早。”孙大志连忙介绍道,同时也是向大家表示,他这个警察局的正牌儿探长不光会吃饭,肚子里多少还是有些货的(虽然这些货也是吃出来的)。
“嗯;三家酒楼距离这么近,又都是知名酒楼,同行是冤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天香楼夹在这两座酒楼中间,利益之争大概少不了李老板,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曾经和这两家酒楼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点了点头,我向李老板问道。
“不愉快的事情,都是开门儿做一种生意的,小的磨擦当然是免不了,但大多属于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算不了什么,不过要说有什么真的不愉快的事”李老板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李老板,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请你如实说出来,你应该明白这起案件对天香楼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也不会愿意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拖下去吧。这样吧,这里的调查基本告一段落,你们几位暂时到隔壁房间休息,进光,你带他们去。”从对方的表情,我马上便看出他肯定是有话要说,只不过所要说的那件事可能不太拿的上台面,因此才迟迟疑疑,难以开口,所以让宋进光带着天香楼其他的人去别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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