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攻略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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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攻略手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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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子凌,你那表字伯嘉太难听,以后本王便唤你‘子凌’吧。”朱椿又恢复了他那一贯张扬而傲气的语气。

    “……”会很难听吗?他明明觉得还好呀。王爷爱叫什么自然他干涉不了,不过‘子凌’这种亲昵的称呼,总让他觉得心底泛起些淡淡的怪异感。

    “子凌,相信我,我不会被扳倒的,”朱椿缓缓说完,顿了顿,道:“回去吧,好好睡觉。”

    “是,王爷。”

    这么辛辛苦苦苦进来,不惜人权尽失让锦衣卫搜身,就讲了这么不到十句话。可是夏子凌却觉得多日来的忧郁一扫而空,见这一面,便很好了。

    至于蜀王会不会被扳倒,能不能成为帝王这样的问题,他最近真的没有去考虑。

    两日后,刑部与锦衣卫会审蜀王私自返京一案。开庭当日,洪武帝事先没有预兆,却忽然莅临了刑部大堂。这让刚上任的刑部尚书郭礼颇为胆颤心惊。

    他是今天的主审官,他的前任尹性,因为上书举荐惠妃为后一事已经被洪武帝一刀咔嚓了。他这刚上任没多久,又摊上了审理儿子蜀王一案。这案件明明是洪武帝的家事,偏偏要拿到刑部大堂来审,一个没审好,他脑袋也是要搬家的。

    可是他这能审好吗?按照《大明律》来审,洪武帝下旨让蜀王在中都阅武,他私自返京,可以算作是“十恶”中的“不道”,依律应当判死,可是他敢吗?其实这些个藩王中,蜀王这点小错根本不算什么,其他藩王日常所为,随便拖出一个来按律都可以判死了。偏偏蜀王运气不好,撞在太子刚死,圣心不定的时候,老爹要跟儿子计较,拿他来当枪使,着实倒霉啊。

    所以说,刑部最近估计是风水不好,连着两任尚书摊上这母子两的事情,前一个已经死了,郭礼觉得自己项上这颗人头长得也不是那么牢固了。

    然而,皇上坐在身边看着,他不审还不行。于是,郭礼颤颤巍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带……犯人上来。”

    蜀王上得堂来,一袭白衣、不染铅尘,眉眼俊逸,哪里像个犯人,倒像是神仙下凡一般。

    蜀王带上来了,郭礼又开始纠结要不要给蜀王看个座,怎么说他现在也还是藩王,并不是真正的犯人。按照本朝规矩,百官见了藩王是要行跪拜之礼的,他这么坐在上面已经如坐针毡了,可是万万不敢让蜀王下跪的。

    “来人……看座。”郭礼怯生生地说了一句。

    洪武帝闻言咳了一声。

    郭礼赶忙改了口,“算了,就这么站着吧。”

    “那个……蜀王殿下,皇上下了圣旨让诸王在中都阅武,你却私自返京,可知罪?”郭礼问得有些底气不足,按说称呼犯人应当直呼名字,他却也不敢。

    “郭尚书,”朱椿答得不卑不亢,“罪臣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逆不道之罪,甘领死罪,然则这私自回京之事,实乃是应大哥所求。”

    “……”蜀王的大哥自然是已经过世的太子朱标。朱标已经死了,怎么能让蜀王回京呢?莫非蜀王要编造个太子托梦的谎话?他若说出这等可笑的言语,洪武帝定然是不信的,反而觉得他强词狡辩,估计还会从重处罚。    心意已决

    此事说干就干,别了周庭,夏子凌就赶忙回去拟定建议兴修皇觉寺的奏折,末了又按照朱椿的意见修改了一下《治蜀十策》,直到戌时才抱着这两份成果匆匆去了蜀王府邸,却左等右等不见朱椿回来。

    临近亥时,朱椿才回到府邸。刚踏进院落,一眼便瞅见夏子凌坐在他房前门槛处,和那日一样……又睡着了。

    朱椿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现下已入了冬,中都夜里寒气侵人,这家伙就这么坐在这里睡着了,也太没点常识了吧。

    “夏子凌。”朱椿轻唤了一声,夏子凌没有丝毫动静,显然睡得还挺熟。

    朱椿无奈地走近端详着这个毫无自觉的家伙。这么一凑近,便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两份纸卷,朱椿随手捡起来翻阅了下。月光昏暗,纸卷上的字迹不是很清晰,但他仍然看清楚了——

    “儿臣启:中都经年干旱,日前十三弟得一梦兆,东海龙王携东海之水亲临中都。次日,儿臣携三位皇弟至皇城东城墙,赫然见倒塌的城墙之下,水流泊泊涌出,此乃父皇励精图治、上天庇佑之果。儿臣为感念上天厚德,特携三位皇弟至城东皇觉寺拜谢,却见寺庙经久失修,故奏请父皇以东城墙之石,修葺皇觉寺……”

    这是代夏子凌草拟的奏折,看来他琢磨多日,已经想到了城墙坍塌的破解之法。不过……写成朱桂的梦兆又是何意?朱椿转念一想,笑了出来。夏子凌,你这家伙可真狡猾。既然梦是朱桂做的,那么皇上要觉得此梦好了,此法也可行,便没什么;要觉得此法不好,也怪不到朱椿的头上去,毕竟做梦的人是朱桂。可叹十三弟与夏子凌无冤无仇,却要被他拿来做枪使。

    将此份纸卷踹入怀中,朱椿又捡起另一份掉落的纸卷。摊开一看,是按照他上次所提修改过的《治蜀十策》。这应当是……第八稿还是第九稿了吧?

    这家伙睡倒在这里,或许……是累了?这么想着,朱椿看夏子凌的眼光带上了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

    朱椿蹲下身,平视着夏子凌,只见后者头歪在门框上,险些有口水滴落的危险,简直毫无睡相可言!然而,从衣襟口露出来的脖颈,肌肤光泽白皙,这么看了一眼,朱椿忽然想到之前那个荒唐的梦境,忍不住心跳乱了两拍。

    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慌乱的情绪,朱椿抬手将夏子凌散在颈侧的发丝拨到脑后。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那光着头的样子可真丑,没想到现在乌发已经没过肩侧了。用一条白玉缎带束住发丝的夏子凌,多了几分书卷气,居然……还能看。

    朱椿的手指越过发丝,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夏子凌颈间的肌肤上,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此刻的他,不似平时沉着冷静、高高在上的蜀王,反而更像一个在探索什么禁忌游戏的孩童。

    然而,指尖刚刚轻触到肌肤,冰冷的触感便让朱椿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个傻瓜,冬夜里睡在外面,果真是想生病不成?飞快地解下身上的披风批到夏子凌身上,朱椿正在纠结是不是要把他叫醒,夏子凌忽然没有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这么毫无预兆地看入夏子凌那双如夜星般黑白分明的眼中,朱椿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心跳如擂鼓,有种险些要蹦出来的感觉。他蹭地站起身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你又睡在这里作甚?”

    夏子凌跟着站起身来,身上的披风不小心滑落,他捡起来一看,赫然愣住了——这这这……这是蜀王的黄缎绣花龙纹披风!怎么就披到自己身上了?!这事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他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惊惧之下,夏子凌也没细想,这披风除了是朱椿自己披上来的,还能是怎么来的。赶紧把这东西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道:“王爷,我是来与您探讨呈皇上阅览的两份奏折。”

    夏子凌边说边在怀中摸索,奏折呢?低头一看,地上也没有呀?

    朱椿不自在地从怀中掏出两份纸卷,道:“在这里。”

    “……”被拿走了?那蜀王显然是看过了呀,刚还问自己来干嘛,岂不是多此一举。

    “进来吧。”

    进了屋,蜀王命人沏上一壶姜茶,两人挑灯对两份奏折的内容再次进行商榷。及至子时,才敲定了最终内容。

    屋外万籁静寂,摇曳的烛火下,朱椿突然看着夏子凌道:“本王决心已定。”

    “啊?”他们刚才有讨论什么需要朱椿下定决心的事情吗?

    “夺嫡、谋天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而你,夏子凌,你必须永远效忠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为自保、为母妃,也为了其他寄望于自己的人,他必须认真走下去。

    “是,王爷,臣下定然誓死效忠。”此时的朱椿,王者气势全开,夏子凌忽然觉得这个年仅十七的少年,拥有超越了年龄的霸气,真正是一个值得他追随的明主。

    重回应天

    朱椿呈上的《治蜀十策》,受到了洪武帝的大加赞扬,虽然他本人还未就藩,洪武帝却将此奏折批转四川承宣布政使,先行参阅。

    而那份让夏子凌有些忐忑的,四王联合呈上的奏请,居然也得到了首肯,洪武帝即刻下令拆中都东墙,重建皇觉寺,并将新修的寺庙提为“龙兴寺”。

    想来洪武帝心中其实早就有把中都变废为宝之意,无奈诸王大臣们裹足不前,他自己又不好打自己的脸,这次四王联合上书,给足了面子,所提又是借了神仙托梦这种玄乎事情,洪武帝很快就顺着梯子爬下来了。

    别的皇子在中都阅武都是按部就班,阅武之余吃吃玩玩,最多再读点圣贤书,蜀王却是短短半年不到,修了元史、拟了治蜀良策,解了旱情和皇城闲置之困,甚至还协助退休人员组成的工部研发出了新式武器。

    这一系列的成果简直让洪武帝笑得合不拢嘴,一月来,频频在朝堂上称赞蜀王堪称“蜀秀才,乃众皇子中佼佼之辈”。这句话看似平平,却实乃洪武帝对儿子们的最高评价了,因此,入了其他有心的藩王耳中,难免心生些警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临近元旦(1),中都诸事已经上了正轨,夏子凌便向朱椿告假,请返应天。沐晟自然也一同告假了,本来元旦之后就有一年难得一次的假期,告假几日,增加点前后返程的时间,回应天一趟也无可厚非。

    然而,诸位皇子却没有他两那么惬意了。父皇母妃都在宫中,本应是承欢膝下、全家团聚的传统节日,但皇上未下诏书,诸王阅武之中便不得随意返回应天。可怜的四位皇子只有在中都守着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地过个元旦了。

    夏子凌和沐晟走的那日,蜀王不辞辛劳硬是送出了十里地,直到沐晟出言调侃——

    “王爷,您这莫不是想蹭着我们的马车就一并返京了吧?”

    “……”朱椿无语,他倒是想,可惜自制力卓绝的自己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等小孩子事的。

    夏子凌道:“王爷,莫要送了,臣正月初三便动身,初十以前,怎么也就回来了。”

    “……”朱椿顿了顿,吼道:“你当我是舍不得你?!我这是思念父皇母后,想要回去看看!”

    “……是是,臣自然知道王爷是归京心切,自然也与臣无关的。”有必要吼那么大吗?小孩子果然还不成熟啊。

    “快走吧!”朱椿下了马车,骑上他那匹汗血宝马,不耐烦地朝车上的两人挥了挥手。

    “是。”夏子凌放下布帘,安然靠在了车内的榻上,反正这一别也就二十天左右,没必要那么依依不舍的。

    回到应天家里,情况比夏子凌设想的要糟糕许多。一别不过半年,师父居然已经衰到起不了身了。幸好家里有小童伺候,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彭齐也会时不时过来照应一下,家中的景况还不算特别凄惨。

    这一日给师父喂了药睡下了,彭齐突然来访,夏子凌不禁有些奇怪。

    彭齐却偷偷摸摸跟做贼一般,拉着夏子凌躲到内室角落,凑到耳边说了一句:“宫中恐怕要出大事了。”

    夏子凌一听,心下一凛,“大事”这两个字可不是乱说的,彭齐这等严肃的神色,莫非是……

    “太子恐怕要不久于人世了。”

    ……果然,他就知道彭齐准得说出点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去年马皇后才刚过世,这会如果太子也……那可真是应天的多事之秋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就跟你说说,”彭齐顿了顿,道:“我这不刚从宫里回来吗?太医院的人最近都聚在慈庆宫,这两日,更是了不得了,和尚道士一拨一拨地往慈庆宫去诵经、作法,我倒是没见着太子什么样,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洪武帝素来不喜鬼神之道,现下恐怕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吧。”

    “嗯,我知道了,既然最近恐有大事发生,你还是安分点,也少往我这处跑算了。”他毕竟打着个蜀王的人的招牌,让人落得个刺探东宫虚实的名头就不好了。

    送走彭齐之后,夏子凌兀自坐在屋里发呆。朱标身体不好,大家都猜测他极有可能先洪武帝一步而去,但这事情真的要变为现实了,却又让人觉得如此难以置信。洪武帝对朱标寄予厚望、多方培养,却终是人算不如天算。

    “伯嘉。”夏子凌正沉思着,一声苍老的叫唤声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夏子凌赶忙上前搀扶住颤颤巍巍走出来的戊真。

    “为师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戊真这么说,夏子凌只有搀着他进入房中,端坐在床头陪他聊天。师父今天兴致很好,从两人相见说起,又聊了些从前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的趣事,师徒二人心下俱是有些感慨。来到大明朝已经快十五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五年可活?夏子凌忽然觉得现世的生活离他越来越遥远,仿佛只是一个梦一般。究竟现世是梦,还是如今是梦,竟然有些让人无法辨别。

    “为师就要去了,伯嘉,今后的路你可得步步小心啊。”戊真忽然转了话锋,夏子凌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戊真今日的重点。

    “师父莫要这么说,马上就过年了,怎么也得吃顿年夜饭再走吧。”戊真与其他修道之人炼丹求长生不老不同,他从来不避讳死亡,是以夏子凌说话也很随意。

    “为师是修道之人,看破红尘,哪像你这样贪恋口|欲,吃与不吃,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那你就不能陪我吃完年夜饭再走吗?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这年也别过了。”

    “你这小混蛋,”戊真笑骂了一句,“生死之事,哪由得个人,为师只能尽量。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先和你交代了的好。”

    “什么事?”戊真神情谨慎,夏子凌也赶忙正襟危坐,聆听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我也知道你心心念念想着回去,为师曾经跟你说过想要回去,必须辅佐蜀王登基,但这其中的真假,为师也不能确定,”戊真顿了顿,说得有些犹豫,“如果你想探明真相,那么一切……”

    戊真说到这里,突然喉咙里跟卡了一物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他只来得及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西南方,而后便阖眼垂下了手。

    “师父……师父!”夏子凌嘶声吼到。这是什么意思?是泄露天机的惩罚?还是有什么不可控力?师父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的就突然不行了?

    然而夏子凌的嘶吼和悲伤无力回天,刚才还讨论着太子快要不行了,没想到这厢戊真却是先他一步而去了。

    意外之祸

    东宫的噩耗来得很快,大年初八夜里,太子朱标便薨了。(2)然而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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