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人,王家自然不干,动了李家的人,李家分分钟准备砸场子。
到了后来,几家大佬终于商议着要开始限定人数,分配席位了。立国几年之后,这群前来帮腔的“马前卒”们也有了自己议事的场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肯定有争执。刚开始的时候,这些“马前卒”们还是派系分明,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便开始淡化了派系,开始按照自己的利益所在开始自由组合了。
或许一家,两家,乃至三四家都不一定是王家,李家,张家等大家族的对手,但十家,几十家呢?
于是一个在大明不可能自行诞生的怪物出笼了!
当小家族为了对抗大家族,维护自己的利益,开始拉拢平民为自己争取“民心”支持的时候,当“马前卒”们开始摆脱几大家族控制,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争斗,妥协的时候,一个叫“议会”,一个叫“民主”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说到底,都是几大家族虽然占据了最高层,却没有能力控制住下面的一切。
而且几大家族相互牵制,谁都不肯让别人当独裁者。只能几家甚至几十家商量着办。导致权力下移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历史,在了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胡作非为”之下,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于是在这离大明千里之外的小小国度里渐渐有了正式的议会,有了民选的议员。然后为了维持团结,不能让国家散架,便有了一部大多数人认同的宪法,有了所有人都要遵守的准则。
“要不,我们出去跟他们说,我们几家都已经出丁了,然后把名单补上去,等平息了风波再放回来?”一个跟着刘家混的“小商人”突然提议道。
“你安得什么心?都报上去了,一进了那道大门,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到时候去跟土人拼命的时候,外面那些人没看到我们几家的子弟,还不军心大乱?没人提起,大家都主意不到,现在有心人提起了,自然大家都会盯着。哪儿还有放回来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几家的子弟死伤了怎么办?谁家的孩子也不是捡来的啊!”李族长瞪了眼那个提议的家伙拒绝道。
“也不知道是谁在搞鬼,要让我知道,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王老爷咬着牙恨恨地道。
“好了,好了!王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想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吧!反正我就两个儿子,按照二丁抽一的规矩,岂不是就要送出去一个儿子。这可不行。就是家中老母亲也不会答应的。我要敢同意,家中老母亲能拿着孤拐先将我打死”刘家族长摆了摆手叹气道。
“谁家儿子有多的?可事情要解决啊!”李老爷有点丧气地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事到如今,遮掩是遮掩不下去,索性大家都按照规矩来。只是安排在哪里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总不能让自家孩子真的跟外面那帮子平民一起去送死吧!”见商量了这么久,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了,李家老爷终于咬着牙开口道。
“恩!玄光观的道士不是也不用从军吗!不过就是组织了随军的道士队伍,负责救治伤患,超度战死亡灵。不用真的去战场,也没见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啊?”刘家族长巴掌一拍突然醒悟道。
显然刘老爷是想让自己子弟也跟道士一样去做“后勤”了。虽然没什么大功劳,但也安全不是?
“猪八戒娶媳妇——想得挺美,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李老爷不屑地道。
“不一定哦,如今玄光观可是如日中天,说一不二,只要他们认可,就说我们几家子弟早已入道,凭借玄光观的威望,还是可以压下来的。毕竟现在可是玄光观救了大家”刘老爷不服气地道。
“我看可行,现在已经没时间在商量了,要马上出去给人家一个交代啊。只有要先和玄光观商量好口径才行。只能说,我们几家的子弟是早就成了玄光观的弟子,可不是为了躲避逃役才入道的”张老爷点了点头道。
“那好,马上派人去玄光观打声招呼,我们先一起去外面平息的事态再说!”王老爷也跟着道。
这几位商量完毕,就一起向着外面走去,可他们却忘了,玄光观可不归他们管。
“自以为是,目光短浅,自私自利,愚蠢之极”当几位大老爷跟族长们一起出现在了人群前面的时候,了尘也正在跟朱载墲下棋。下到一半的时候,了尘突然冷笑了一声摇头叹道。
“看来这几位侨领跟大族族长都还没当领导人的觉悟和水平啊!”了尘暗自想道。
第八十五章 南洋之行(16)
有道“世人莫相欺,天道好轮回”。了尘应该是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神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莲圣母之外修为最高的人了。
修仙之路无非就是一个接近天道的过程。要论到借势算计施展阴阳谋,几个凡人绑在一起也算不过了尘。
可笑的是,这几个家伙偏偏还习惯性地对着了尘玩小心机,小手段。
如今报应来了,却希望于玄光观来帮他们背锅?
了尘当即拒绝道:“福生无量天尊!非贫道跟本观不愿与人方便,实在是天道之下,承负相随,方外之人,不敢欺心妄语。毕竟凡人好欺,神明难瞒,此事除了你知我知,可还有天知地知啊!至于几位的供奉,若是诚心正意,自然可以供奉神前,却不可拿来交易,陡惹孽罪。几位还是请回吧!”
了尘说完便带着虚平子径直离开,留下了几位信心满满以为可以钱财收买的富商侨领面面相觑。却连半句怨言都不敢。要知道这里可是有真神仙的,如今真神仙拒绝了,若口出怨言,不怕被知道了降罪吗?
了尘如此态度难免让几位多想,不想还好,越想越不安。谁都不知道了尘的真正用意所在,但几家哪家没做过亏心事?
几位侨领富商跟大家族长汗如雨下地离开了玄光观,再也不敢提起今天之事半句。
“修道成功之前,天寒要衣,人饿要食,驻跸要屋,修行要财。道观广纳香火无可厚非,但出家修行若只为钱财,却是失了修道之意。虚平子,你二十多年来辛苦维持不易,为师自然知晓。只是今日几位富商尚敢如此相求,未必不是往日之因,今日之果啊!方外之人,寒衣素食即可,切莫再为了钱财失了修道根本,让人小看啊!”大殿之内,了尘对着跪着的虚平子苦心告诫道。
虚平子泱泱而退,了尘却是无人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了尘倒是没有真心要怪虚平子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几个富商侨领敢上得门来钱财相欺,何尝没有平日里的虚平子二十多年来的作为,给了他们这种错觉啊!
想想后世无论佛门寺庙还是道家宫观都成了一心敛财的“大公司”。实在是天道难求,人道易得。没有了坚持之后,免不了为钱财所迷啊!
众怒难犯,众愿难惹。无论那些华人的“上层人士”如何不愿意,在玄光观拒绝之后,也不得不顺从大势将自家子弟送进了临时“自卫队”。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天的紧急训练,总算让这只乌合之众不会再连刀子都拿不稳了。
三天一过,了尘布下阵旗之上的灵气就渐渐耗尽,灵光明显黯淡了下来。毕竟这里人烟稠密,灵气稀薄,也无灵脉补充。终究只是无缘之水,了尘补充一次是一次。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况且一只没经过血火建立的国家,如何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大航海时代生存下去。
西方殖民者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啊!
随着八门金锁阵的阵旗灵起渐渐消耗,外面八门金锁的光柱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是生是死,谁会是这片土地的未来主人的决定之战已经近在眼前了。
经过了三天的缓冲,华人们的恐惧之心渐渐平息了下来,再不复往日的慌乱。
既然土人们不远放过大家,那么除了拼死一搏还能如何?
自古哀兵必胜,如今的华人就是一支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的哀兵。土人连围三缺一的道理都不懂,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根本不在乎。
当太阳渐渐收敛了白日的光芒,八门金锁的光柱也随之若有若无了起来。外面的土著们开始跃跃欲试,华人们也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所有的男丁都被集中了起来。如果前面的队伍被打败,他们也要第一时间去补充。男人死完了,妇孺也要上。哪怕明知道要死,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而且华人并不是没有胜算。只要坚持到援军到达就行了。
整个华人聚集地回荡的是一股悲壮的气息。华人还是太少了,而土人太多。而且这里的华人少有善于争斗的,一贯的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也被逼到了不得不以命相搏的地步。
几位侨领跟大家族族长带着一大帮子未来的国家官员走上了街头,拿出大笔钱财来鼓舞士气。一只只牛羊被宰杀。用来犒劳所有人。毕竟要是让土人冲了进来,这些牛羊也不过土人们的战利品。
玄光观也在进行一场弘大的祈福法会。
诸天星斗,统摄勾陈!
玄光观现在正在祭祀的便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一位主官人间所有兵戈革之事的战争之神。
古代出兵打仗,程序上一般有这么五个环节:祭祀、占卜、致师、献捷、饮至。而今时现在,这帮华人虽然不算誓师出征,只是在家门口为了自己的生存再战。但性质都是一样的。
三经读遍,五牲献礼。玄光观终究太小,而城内到处都是建筑,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校场可以用来祭天。因此才会在华人从军的壮丁和民间抽选了代表,前来参加祭祀之典。
虚平子是这次祭祀典仪的主祭之人。毕竟了尘终究还是要离开,这样一个机会,自然要让给虚平子。
“望大帝垂怜,神明庇护,旌旗所向,无往不胜!”。随着祭文读罢,一纸黄裱化作勒一阵青烟直上青云。虚平子默祷三声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六枚铜钱扔向了石台。
战争来临之前的占卜都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毕竟战争是国之存亡,民之生死的大事。随着铜钱落在了石台之上,不断地翻滚。玄光观**外外几千人雅雀无声。
“噹,噹。噹”随着六爻占卜的铜钱企稳,一个通晓周易的老宿作为了民间代表,跟几位华人首领一起围上了前去。
“地天泰卦:亨通,泰平。小往大来,吉亨。”老宿走到石台前,擦亮了双眼,一眼看去,整个人都突然激动了起来,满面红光地大声高喊了起来:“天地相交,泰平盛世。志同道合,内刚外柔,象征君子的势力伸张,小人的声势消退,必然天下太平。上上大吉啊!上上大吉啊!我们肯定能胜,肯定能胜。”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而且还是城内华人私塾的老先生。而且品行一贯良好。可谓声名远播。所以是华人们不便比较尊敬并信任的。如今老人家高深呼喊,竟然激动得眼泪都留下来了。在场的所有华人焉能不信?
玄光观内顿时外欢声雷动,无论是不是有家人要上战场的,此刻无不欢欣鼓舞。
随着占卜大吉的消息传播开来,整个华人圈内无不精神一震。
“师公,那个卦象可是真的”朱载墲可是全程观看了一遍出征祭祀的仪式。虽然卦象说“大吉”,而且有师公在,华人也不可能会输。但朱载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虽然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若是卦象说会赢,就以为一定能赢,就未免太过儿戏了。毕竟影响战争胜负的因素太多。说到底,还是与国家的国力,军队的战力,以及士气跟将领的能力有关”了尘说完,又望了望朱载墲道:“今日之事,说到底不过鼓舞士气只用,算是权宜之计。就算卦象为真,可还是需要人去牺牲流血的。与其求神问道,还不如激励将士,细选将领。想当年,北宋之亡便是前车之鉴。你可不要真的当真了啊!”。
“恩!”朱载墲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战场初哥了,同样一支军队,在不同的将领带领下显示出来的前后迥异的战斗力可是亲眼所见。当年的军神师傅可是没干什么求神问卜之事,不一样战无不胜?
夜色伴着血色降临,了尘一个人静静地走进了后堂大殿之中,在祖师爷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清香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黯淡得已经不能在支撑的八门金锁阵旗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手起翻飞间阵旗收了起来了。
这是了尘第一次本可以继续帮忙,却没有行动。而是任凭着无数人在血肉的磨坊里搅成肉泥,任凭着无数人受伤死去。
这半夜会有无数人死去,会有无数的家庭瞬间破碎。但一个经历血更火的华人国度会在血火中诞生。没有血火的淬炼,这个国度会永远长不大。没有明白外面的危机,这个国度又如何能够壮大。
就在了尘收起阵旗的那一刻,三天来一直庇佑这玄光观三里方圆的光柱也终于同时消失了。
无论光柱内的华人,还是光柱之外的土著。所有人都是一愣,而后战鼓之声开始在华人兵丁聚集的地方响起。
没有军阵,没有指挥。有的只有血肉之躯的浴血而战。
战争从一开始就是硬碰硬的巷战。土人主攻。华人防御。土人们人多势众,华人奋不顾死,而且器械明显比对方精良一筹。
毕竟华商一直都是这个国家的经济支柱,常年的海外贸易,也让华人积累了足够的经济实力。这些兵器本事要出售给土人国家的,但现在却被用来武装了华人自己。
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人受伤。土人们显然被华人奋不顾死的反扑吓到了。原本以为轻松的一场劫掠烧杀,却不想逼到了墙角的绵羊也是头有犄角的。
土人们很受伤,如是有人暴怒,有人退缩。到了战场之上明显步调不一致。一时间华人竟然开始占据了上风,已成反推之势。
围观的华人们顿时欢欣鼓舞,而土人的领导层们明显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虽然双方差不多都是平民在战斗,可土人的数量占据了绝对优势,竟然会被绵羊一般的华人反推。二皇子跟各位阿匍站在了远处的高楼上,亲眼见到这一幕竟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华人都是给人一种好欺的印象,在土人乃至土人的高层严重,华人都不过移动的钱袋子。什么时候觉得不耐烦了,自然就能掀起一大波乱潮。将华人洗劫一遍又一遍。一百多年来一直如此。
没想到钱袋子们现在竟然开始反抗了,而且还让土人如此狼狈。不能不说,二皇子他们都有点刷新认识加愤怒了。
“二皇子,还是不要再让平民冲阵增加伤亡了,华人器械精良,而且退无可退势必拼命。我们的人气势已衰,还是让他们退下来。让殿下无敌的军队上吧!不然平民是死伤太多,难免影响殿下在民间的声望。”二皇子的老师叹了一口气,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对着二皇子加了一句道:“特别是在这非常时刻,何必还要再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不得不说,老阿匍的最后一句话算是点醒了二皇子。在这弑兄逼父,以图大位的时刻的确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时间。二皇子不过思考了半刻便点了点头,右手向上挥了挥。远处的传令兵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