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小心地走到铁栅栏外,轻轻唤了两声。陈奥若无所觉,等到杨飞虎唤第三声,陈奥才有所惊觉。
他抬头一瞧见两人,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哈哈一笑,亲热地打起招呼。这一下倒让杨飞虎皮游龙两人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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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算计(下)
杨飞虎和皮游龙两人还没进来,就猜到陈奥肯定会求他们救他出去。但陈奥如此热情的表现,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
杨飞虎赶忙说道:“陈老弟啊,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只是我们兄弟二人本领地位,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实在帮不了你啊!”
“是啊是啊……”皮游龙连声附和。
陈奥心里冷笑,前两天还是陈盟主、陈大人,现在就变成陈老弟了!
他不动声色,依旧笑脸相迎,说道:“两位大哥误会了!小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强人所难的事情肯定不会让你们去做的!”
杨飞虎皱着眉头,问道:“那陈老弟叫我们进来,是为了……”
陈奥摆摆手,道:“嗨,这里两个牢头语言不通,跟我说不上话。你们也知道,我一天没人说话就发慌。所以我叫你们进来,只是想跟你们说说话罢了!”
杨飞虎和皮游龙两人这才放下心来,说话也自然了,笑道:“原来如此。陈老弟这点愿望,我们还是能做得到的!”
三人隔着铁栏杆席地而坐,陈奥笑道:“两位老哥果然好心肠啊!”
杨、皮二人面皮一热,不知该说什么。陈奥笑道:“两位老哥,我也知道自己进了这个地方,恐怕难以活着出去了。对了,昨天我被抓之后,没有再出什么大事吧?”
杨飞虎想了想,道:“我们虽然住在山上,但所知的消息也很有限。不过昨天一夜都很平静,并没有出什么事。”
陈奥点点头,心想,没有出事那就最好,看来蓝玉烟现在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他默然片刻,与杨、皮二人闲扯了一阵。问了问中原武林的情况,还问了朝中的局势。杨飞虎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奥听得心不在焉,并不怎么关心。
过了一阵,陈奥叹了口气,说道:“唉,小弟我这次恐怕劫数难逃了。原本还有一件大事未了,只可惜……唉……”
杨飞虎听了,也不由得心肠一软,说道:“陈老弟,你别这么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皮游龙也道:“是啊。陈老弟,你还有什么心愿,不如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帮你!”
杨飞虎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暗暗埋怨皮游龙多事。皮游龙也发觉失言,心想,万一陈奥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岂不是左右为难?
但话一出口,再想收回就难了。两人心情忐忑地看着陈奥,希望陈奥不要说出什么让他们为难的话来。
陈奥暗暗冷笑,口中却叹道:“唉,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小弟曾经存了一份私心,想要独享这份功劳,因此才没有对别人说过。”
两人一愣,问道:“什么功劳?”
陈奥道:“是这样的。拜火教教主自不量力,派了一千来号教徒,驻扎在夏州西北郊的山里。这些人居然把我中原帝国视作无物,居然想凭这一千人杀入中原,夺取我锦绣山河。你们说,这不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么?”
杨、皮两人纳闷道:“一千人?真的?哈哈……这……这番邦胡人果然是……果然是蠢得可爱啊!”
陈奥也跟着笑道:“可不是么。这些人还不知道我中华东南一州的人口,就要比他们整个国家的人口都多。一千人只怕还没搞明白汴京在什么地方,就要全军覆没了。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件唾手可得的功劳啊!”
“原来如此!”杨飞虎点点头。
陈奥又道:“原本我想,在我回到中原的时候,顺便向边军报个讯息,让他们带上一个营的兵马,趁机剿灭这伙自高自大的匪徒。这样一来,妥妥的功劳就落到头上了。可惜啊……唉……现在小弟落得如此下场,这件事恐怕办不成了!”
杨飞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脸上便露出喜色,笑道:“陈老弟告诉我们这件事,莫非是想让我们把这伙匪徒解决了?”
陈奥点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总是一伙匪徒。若是任他们进入我国,势必要给百姓造成伤害。所以我才想让你们前往中原,向朝廷边军通风报信。到时候,这份功劳,二位自然可以瓜分。只是两位哥哥别忘了我。说不定到那时候,小弟已经客死异乡,也不会享受到功劳了。两位哥哥只需告诉世人,这件利国利民的事,是有我一份力的就好啦!”
杨飞虎“沉痛”地说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兄弟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陈老弟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你办成这件事的。到时候自然会帮你多多宣传,让后人铭记你的大名!”
陈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谢过两人高义。又闲谈了一阵,杨飞虎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与皮游龙告辞离去。两人出了石牢,将门带上。看看曹义正站在远处晒太阳,皮游龙不禁埋怨道:“杨大哥,你刚才也答应得太莽撞了些。陈奥托的这件差事,哪里有什么功劳?那些朝廷边军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些粗野汉子。他们会分给咱们功劳?”
杨飞虎嘿嘿一笑,说道:“皮兄,你这可有些不知变通了。谁说咱们一定要听陈奥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边军?”
“嗯?”皮游龙一愣,“你的意思是……”
杨飞虎压低声音,道:“才一千人,还是番邦愚昧无知的胡人,何必要劳动朝廷大军呢?咱们中原武林豪杰,正愁无法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呢。咱们啊,索性回到中原,联络各方豪杰,做成这件大事。到时候,咱俩是组织者,这个头功还少得了么?经此一事,咱们不仅在圣上面前立了功,还会在武林中的地位大大提升!”
皮游龙恍然,脸上立时浮现出笑容,又问:“那陈奥……”
杨飞虎摆摆手:“嗨,到那时候,陈奥早就成了异乡之鬼了。人死如灯灭,还计较什么名声啊!哈哈……”
皮游龙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杨大哥果然思虑周详。不如咱们今天就向曹侯爷辞行,早日回去办这件大事吧!”
“好!嘿,跟着曹义,也未必就能出头。等我们有了这场功劳,也不必再看他的脸色了!”
两人小声商量着,渐渐走远。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陈奥正坐在牢房里,使劲憋住笑意。他们的心理,早就被陈奥摸得一清二楚,一切全都按照陈奥的设计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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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李代桃僵(上)
曹义等人离开之后,石牢又陷入安静。陈奥枯坐牢房一隅,左思右想,依旧不知道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他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免感觉有些无助绝望。眼看着已经快到中午了,一般到了饭点,那两个牢头都会准时送饭菜进来。
石牢大门“砰”一声打开,陈奥一抬头,却看见进来了一个白衫胡女,正是蓝玉烟身边的一位侍女。她进来之后,往旁边一站,后面便跟着进来了一队年轻女子,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盛装菜肴的银盘。
那侍女冷声朝门外大声说了什么。那两个牢头灰溜溜进来,拿着钥匙将牢门打开。那队女子便鱼贯进入牢房,将手中菜肴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桌子。
陈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做这些,不禁有些茫然。那侍女用汉话道:“陈大人,这是圣女专门为你准备的午餐。圣女说了,你现在还没有定罪,应该要有应得的待遇!”
陈奥苦笑不得,起身谢过。那侍女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大人,圣女就是担心你受到他们的虐待,这才想出这个办法的。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圣女?”
陈奥一愣,心想,以蓝玉烟现在的力量,恐怕也只能给自己送送饭菜了。他默然片刻,叹道:“你回去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侍女点点头,回头招呼众女服侍陈奥用餐。陈奥诚惶诚恐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众女这才收拾好杯盘,又离开了牢房。牢门再度关闭,屋里又陷入静谧。
陈奥靠在墙上,不禁微微苦笑。自己与蓝玉烟的关系很奇怪,一开始是势同水火的对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还想置对方与死地。后来两人一同逃出葫芦县,被抓回了波斯,一路上嫌隙渐去,算是做了朋友。后来自己又出手救了她,甚至还因此成了圣女的入幕之宾。
不过两人之间情感的交流并不多。由于蓝玉烟身份的特殊,每次两人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生怕别人发觉。蓝玉烟这样的胡女又是热情奔放,每次见面都是一番激烈的云雨。之后便要匆匆分开,以免被人发现端倪。这样一来,两人少了许多缠绵缱绻,即使在实际上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下,依然没有弄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陈奥正想着心事,隐约听见“笃笃”声响,仿佛碎石敲击石壁发出的声音。陈奥奇怪地朝身后的墙壁看了一眼,一抬头,却见铁窗口冒出一个黑影来。
陈奥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见是个人的脑袋。他逆着光,看不清这人的五官样貌。只见那人探着脑袋,朝里面张望。但由于栏杆当着,根本看不见牢房里的情形。
陈奥忍不住问道:“是谁?”
那人又惊又喜,叫道:“陈奥!果然是你!”
陈奥吃了一惊,已经认出来人的声音,居然是龙青苹!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龙青苹,真比见了最亲的亲人还要高兴。陈奥几乎是热泪盈眶,激动地差点跪倒在地,感谢那个虚无缥缈的光明神。
陈奥跳上床,从窗口往外看去,终于看清了龙青苹。只见她带着胡女习惯戴的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依然能看出来风霜之色。
陈奥竭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颤声问道:“小龙姑娘,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龙青苹“嘘”了一声,道:“小声一点,别被旁人听见。你先等一等,我回去告诉赵姐姐!”
陈奥一怔:“赵菱也来了?”
龙青苹没有回答他,已经从窗口消失了。陈奥正有满心的疑惑,压低声音唤了两声,却已经没人回答他。
陈奥有些恍惚,真不知道刚才见到龙青苹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就这么患得患失地等了许久,忽然又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听声音正是那个给自己送饭的侍女。她似乎在与负责看守牢房的人争执了两句,听得出来语气很强硬。
没过多久,石牢大门再度被打开。那名侍女果然又带着几个女子走了进来。不过这次她们手里没有端盘子,可以肯定不是来给陈奥送饭的。
陈奥正想着龙青苹,见状不耐烦地问道:“又有什么事?”
那侍女没有说话,而是等那两个开门的牢头出了门之后,这才小心地退到一旁。身后那几个女子一抬头,几乎同时唤道:“陈奥!”
陈奥大吃一惊,一下子仿佛在做梦。自己的几个大小老婆,居然都穿着一样的白衫,站在自己面前。她们眼圈红红的,又惊又喜,脸上风尘仆仆的疲劳神色还没有褪去。
陈奥隔着栏杆伸出手去,将赵菱、宣宁两人搂住,问道:“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后面云露、梁小雅和萧水仙也喜极而泣。几个姑娘叽叽喳喳,恨不得把一肚子的话都说给陈奥听。
赵菱回头低喝道:“都小声点!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众女这才竭力克制,哭泣声变成了呜咽。陈奥激动地握住赵菱双手,道:“好菱儿,快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赵菱擦了擦眼泪,这才缓缓说道:“那天城里大乱,你去找蓝玉烟,我们则留在家里照顾宣宁。可是天一亮,我们才知道你居然在动乱中失踪了。后来我们拷问了那群波斯人,这才知道这伙人原来是拜火教的。得知你很有可能落在邪教信徒手里,我们恨不得立刻追过来。但是宣宁身受重伤,不能没人照顾。葫芦县经历动乱又是人心惶惶,我们不得已,只好暂且留下来,只希望你吉人天相,不要出事……”
她说到这里,似乎想起当时的艰辛,不禁哽咽,说不下去。宣宁便接着道:“后来我伤好了,我们便准备来波斯找你。可是当时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真是全无头绪。幸好等了没多久,有一队客商要来西域做生意。我们便带着冯虎秦朗等人,跟着商队来了。”
赵菱又道:“那商队走走停停,在每一地都要停留几天,行程缓慢。幸好这时候我们发现了曹义居然也带着一队人前往西域,我便算定,他的到来一定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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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李代桃僵(下)
陈奥听到这里,后面的事便能猜到了。他惊喜道:“于是你们就跟着曹义的队伍,一直来到了这里。好老婆们,你们可真聪明!”
赵菱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追到了神殿山下,却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一直到昨天傍晚,我们在城里听到汉商说拜火教的副教主被抓起来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拜火教居然有位汉人副教主!”
梁小雅嘻嘻笑道:“我们一下子就想到,除了你,恐怕没有被人能把这群番邦胡人也忽悠住了!你一定就是那个副教主!”
陈奥也笑了,许久没有见到梁小雅这么天真可爱的模样。若不是隔着栏杆,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温柔一番。
宣宁沉声道:“先别忙着说其他的了,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救陈奥出去吧!”
众女点点头。赵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侍女,冷笑道:“刚刚看她呼喝那两个牢头的模样,显然地位不低。让她再去把那两个人叫进来,打开牢门。”
那侍女浑身发抖,吓得连汉话也不会说了。她颤声道:“我……我只是侍女……”
陈奥摇摇头,说道:“这人是圣女蓝玉烟身边的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石牢外面的守卫,是教主贾拉里的人马。我们想逃出去,没那么容易的。”
萧水仙恨恨道:“我就不相信我们杀不出去!”
陈奥道:“没用的。下山的路会通向神殿山脚。只要这里闹出了动静,神殿那边立刻就会派出大队人马拦截。咱们没有千军万马,休想冲出去。”
众人一时间陷入困境。赵菱默然许久,忽然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来个李代桃僵!”
“什么李代桃僵?”众人望着她。
赵菱看着那侍女,说道:“咱们六个人进来的,只要离开的时候也是六个人就行了。让这位姑娘替你坐一回牢,你穿上她的衣服下山,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陈奥失笑道:“办法是好,可如果遇到那些守卫盘查怎么办?我们可没有人会说波斯语!”
赵菱糊涂一时,面皮一红,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忽听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道:“让我来吧!”
陈奥看去,说话的正是云露。她自从经历过死亡之后,性格比从前更内敛了,好像什么事都看开了,即使与大家在一起,也从来不多说什么话。
陈奥问道:“什么让你来?”
云露挺了挺胸膛,说道:“赵姐姐说的李代桃僵之计,让我来就好了。我替陈奥进牢房,你们就可以下山啦!”
陈奥听她果然这么说,断然道:“不行!”
宣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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