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镜- 第534部分

　　“不，红药你做了什么，这是该属于我的！”鬼王发狂了，冲向了红药。

　　红药一把扣住了鬼王的脖子，就像之前鬼王抓住她的脖子一样，然后红药另一只手蓦地插进了鬼王的胸膛……然后，红药身上的超脱气息竟然渐渐流逝，竟然全部转化到了鬼王身上！

　　“红药，你到底在做什么！”

　　“红药，你到底在做什么？”鬼王也震惊地问道，红药成为了天魔，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天魔，但是她居然放弃了天魔的力量，将天魔的力量全部传给了他，红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现在已经是新的天魔了，你该知道答案的吧。”红药虚弱一笑，走向林落天，她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普通人了。

　　鬼王成为了新的天魔，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命数可改，劫数难逃，红药，我也看到了你看到的，就让我们去找到真相吧，这个如同梦幻泡影世界的真相！”

　　“不是我，是你，是你们……你，还有无数年后的唐樱樱，还有更后面的天魔，真相只有靠你们找到。还有，在我看到的未来，唐樱樱似乎不具备成为天魔的气运，因为还有另一种我也看不透的力量压制着他，那个人既然有压制着天魔的力量，那个人或许也具备打破命数的力量，似乎还具有超脱的力量，所以在你死后，你要改变命数，让她能够成为天魔。”

　　红药说完后，走到了林落天身边，然后挽着林落天的胳膊。

　　“我们走吧。”

　　“红药，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成为了天魔，你明明已经打破了命数，为什么还有把天魔的力量给出去。”

　　红药柔柔笑道：“你记性真不好，我不是说过吗，当我成了天魔，或许会体验真正作为人的感受，你知道我说话一向决绝，现在只是在履行我以前说过的话啊。”

　　红药没有告诉林落天真相，她成为不了天魔，这是命数，她打破了命数所以成为了天魔，但是她又放弃了天魔，这不是什么一句承诺就可以解释的，这就是劫数！

　　“所以你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

　　红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高估了天魔的力量，因为天魔也是不完美的，所以我只有一天的寿命，不是只能活一天，而是寿命上限就只有一天……我拥有的这一天中，你可以陪着我吗，让这一天完完全全成为我和你的一天。”

　　“红药，我背你。”

　　红药突然露出了顽皮地笑容：“那你可要有觉悟啊，背上去我可不会下来了。”

　　鬼城虽破，但是这一大片区域，方圆好几十万里内，全部都成为了荒凉地，寸草不生。

　　林落天和红药来到了数百万里之外的一个小镇，这点距离对林落天来说已经不是难事，而且红药的生命就只有一天，站在红药身边，他都能感觉到红药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每一个呼吸之后，红药的生命都会消失一丝。

　　“红药，你还没吃过人类的食物吧，我带你去吃。”

　　红药开玩笑道：“我吃过器灵，吃过鬼。”

　　林落天也顺着说道：“哦，是吗，那么鬼是什么味道？”

　　“鬼啊，其实鬼的味道还不错呢，人类尝遍酸辣苦甜咸五味，鬼啊可以同时具备着五种味道，也可以是其中一种味道，你想尝出什么味道，就能尝出什么味道。”

　　“酸辣苦甜咸么，那我就带你去吃尝尝真正的酸辣苦甜咸，真正的人生。”

　　林落天和红药来到了市集，林落天正好还有上次从强盗窝里取出的一些银两，于是他给红药买了好几样吃的。

　　“这个叫蜜饯，你吃吃看。”

　　红药吃了两口，也就只有两口就已经吃不下去了。

　　“太甜了。”

　　“那喝喝这个，这个叫苦参茶。”

　　红药这一次有些警惕，喝了一小口，但是苦参茶的苦味顿时充斥在味蕾之上，不仅把之前的甜味完全覆盖，那苦味还顺着喉咙一直流下去。

　　“太苦了。”

　　林落天笑了笑：“我这里还有豆腐乳，很咸的，还有超辣的脆皮辣椒，超酸的青苹果，要不要都尝尝。”

　　红药使劲摇了摇头。

　　“现在你知道了吧，你吃鬼吃出来的酸辣苦甜跟真正尝到的不一样吧，人生也就是这样，只是尝到了单一的味道，并不能叫做体验到了人生。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复杂的感情，酸辣苦甜咸只得其一并不能叫感情，而是多种味道，假如同时吃到酸甜、酸辣，尝到多种味道，才能体验到什么是人类的感情。”

　　林落天带着红药远离了这里，然后到了另外一个城镇，另外一个集市。

　　林落天给红药买了一串糖葫芦。

　　“这个是什么味道。”

　　“尝尝看。”

　　红药怕又被林落天捉弄，咬了一小口，但是即使只是一小口，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让她欲罢不能，她立即又咬了一口，连品味都来不及，狼吞虎咽起来。

　　“你看，只是酸的就太酸，只是甜的就太甜，而酸与甜加在一起，只是简单的两种味道加在一起，吃起来就大不一样了吧，从厌恶到喜欢，只是多了一种味道，只是多了一种感情。”

　　红药的生命只有短短一天。

　　“我还要吃。”红药很快就已经吃完了手中的。

　　林落天又买了两串，然后带着红药去吃另外的食物。

　　走在街道上，红药突然问道：“你不在意吗，刚才那边好像有人在议论火魔，是他吧。”

　　“红药，今天一天只有我和你。”

　　红药的生命只有一天，所以他想让红药在这短短的一天中，尝到人世间的味道，体会人世间的感情，做到真正的人。

　　接下来，林落天又带着红药吃了好些东西，酸辣、甜辣、酸苦，每种食物都只是增加了一种味道，吃起来完全不一样，甚至他还让红药体验了臭与香，闻着是臭的，咬下去的瞬间是臭的，但是当在嘴里咀嚼时，那种暗藏的香味便弥漫了出来，拥挤在齿缝间，搅拌在舌头上。

　　最后，林落天让红药体会到了饱的感觉。

　　“不吃了，吃不下了，也走不动了。”

　　“普通人每天要吃饭，不仅仅是要体会出味道，而是还要吃饱，只有吃饱了才会有力气工作……天色也晚了，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让你以真正的人眼看到的世界！”

　　林落天带着红药来到了一座高山，只是想到居然已经是晚上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晚上了，红药的生命只有一天，当梦醒时或许她就消失了。

　　“我们在这里看什么啊。”

　　“看星星，看你以前从未看到过的。”

　　林落天带着红药来到了一处高地，然后抱着红药坐下，然后给她说他小时候的事，他小时候看过的书，书上有哪些奇闻异事。

　　不知不觉，时间又流逝了，当红药不经意抬头间，发现已经是星空灿烂。

　　“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以前也看到过，这种光亮，这种绚烂，我也体会过。”

　　“是吗，那你现在再来看看，你看看那边的几颗星星，看起来像什么？”

　　顺着林落天手指指去，红药看到那些星星，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那是只兔子吗？”

　　“是的，你再看看那边的一些星星。”

　　“像是个女人……星星有这么神奇吗，居然可以组成这么多图像。”

　　“是啊，想组成什么就是什么，我考考你吧，你看看能不能在这些星星当中找到一只鸽子。”

　　漫天璀璨虽然耀眼，但红药还是很积极地寻找着，每颗星星并没有什么奇特，每两颗星星之间也没有什么奇特，但是当很多颗的星星构架在一起，就能勾勒出想要找到的画面。

　　“我找到了！”

　　星光柔和，洒落在她的身上，侧脸看去，美极了。

　　“你快看，我又找到了，像把弓。”

　　“还有贝壳，还有鲸鱼。”

　　“整个星空，就是世间万物啊！”

　　不知不觉，红药已经困了，枕着林落天的腿睡下了。

　　看着红药睡下，林落天右手一闪，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彼岸三生花，如果用了彼岸三生花，那么红药是不是就能复活呢……但是，连理也会死去的。

　　红药和连理，他该选择谁，会选择谁。

　　“不要为我使用这个。”红药突然醒了，因为并没睡着，“把这个留给连理吧，你并不欠我什么，你欠的是连理，当我成为天魔时，我就看到了你的一生，你这一生会辜负连理，所以你欠她一生，所以你必须要在下一世还给她……我还在你体内设置了一种道术，明天早上当你醒来时，我就已经消散了，你也不会记得我，所有人都不会记得我。”

　　林落天闭上了眼睛，红药再次睡下。

　　当林落天睁开眼时，旭日东升，光芒明亮，又是美好的一天，但是唯独没有红药了。

　　“忘掉么……红药，你也太低估了我吧，你个傻瓜，怎么可能忘得掉啊！”

　　连理也从早晨的阳光中醒来，她怀中的花，慢慢地又开了一瓣。

　　

第884章　当归


　　红药死了。

　　红药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连记忆都没有留下，虽然林落天还记得红药，但是红药的道术的确已经生效了，而除了林落天外，除了修为强大的天荒道人外，除了已经变成天魔的那个鬼王外，所有认识红药的生灵，乃至是非生灵，他们关于红药的记忆，全部都被抹除了！

　　不只是记忆，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了！

　　林落天站在山巅上，云朵在他脚下升起，变成了彩云，万丈红芒在眼前迸射，照亮了天与地。

　　“咦？”正在缅怀的林落天突然现了一只小飞虫，竟是蜉蝣，但是这里是高山之巅，哪里来的蜉蝣。

　　蜉蝣往山下飞去，林落天也跟着走去，蜉蝣在这个天地间漂游着，林落天也一步步地跟上。时间慢慢流逝，早上、中午、晚上，最后蜉蝣停在了一根小草的草尖上，翅膀扑棱棱扇了几下，林落天似乎还听到了翅膀震动的声音，然后翅膀停止了扇动，蜉蝣死了。

　　“都说蜉蝣的寿命就只有一天，朝生暮死，小时候也问过娘，娘说蜉蝣就是这样的生物，就像夏虫不可语冰，这就是它们生存的形式，这就是生命的意义……红药，即使你的寿命只有一天，你也是快快乐乐地渡过了吧，你能安然逝去，是因为找到生命的意义吗，找到了这一天中生命的意义吗？红药，既然你能安然逝世，既然你能一生无悔，那么我也没有那么伤痛了，但是红药，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只是，虽然你想让我逆流时光，改变生的一切，但是我也说了，我的道就是走下去直至消失，所以我还会继续走下去，因为我也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

　　“是时候该回家了，连理姐，我回来了。”

　　一晃又是两年时间过去。

　　这一年，连理三十岁。

　　三十岁的连理越成熟，却也风韵犹存，但是这也不能改变她只是一个要经历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的事实，她的眼角已经稍稍有了一些鱼尾纹。而且近年来连理也一直在操劳，林乐儿的父母做起了一些普通人的生意，毕竟家族已毁，现在只能该重新开始，不得不说连理在这方面似乎还挺有天赋，再加上她对药草的熟知，两年时间下来，林家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大的药堂，虽然人数还是只有这几人，但是林家又开始在繁荣了。

　　最近，连理也在开始教林乐儿炼丹了，林乐儿虽然心智相对来说不成熟，但是做事情还是比较认真，第一批丹药生产出来了，也都是被修真者买完了，于是林家的生意又开始与修真界联系，这样展下去，林家肯定会继续繁荣起来……但是前提是，林家必须要有相当的子嗣。

　　没有后代，再繁荣的家族都会落幕。

　　当林落天回到他熟悉的城镇，回到他熟悉的街道，回到他熟悉的宅门前，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一历历仍在心头，有些难以忘怀。

　　心中的凄凉却与眼前的热闹相反，林落天看到林家门前还有一个小摊，摊前十分热闹，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修真者。就在这时，又有两个修真者搀扶着走来，其中一个身上都是血，左手还齐肩断了，显然伤的很严重。

　　“老板娘，老板娘，我朋友受伤了，有没有止血和疗伤的丹药啊，我朋友快不行了。”

　　门后立即走出来一人，林落天心中一紧，呼吸莫名急促了起来，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但是她仍然是他的连理。

　　“连理姐。”

　　连理手中拿着丹药，听到这声音，她身躯蓦地一颤，手中丹药落下，她慢慢转过了身，当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泪水立即涌满了眼眶，哗哗地流了出来。

　　“是你……”

　　“是我，连理姐，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连理已经是泣不成声，扑进了林落天怀里，多年的风尘，让她的身上多了沧桑的味道。

　　“我回来了。”林落天紧紧抱着连理，他摸过连理的头，她的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柔顺了，而是有些粗糙，甚至他都在里面现了一两根白，可见连理这么多年一直都很苦。

　　“连理姐，你还是这么爱哭啊。”

　　“讨厌，这里这么多人。”连理刚说完，突然记起这里的确是有这么多人，立即推开了林落天怀抱，擦了擦眼泪。

　　“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暂时不会了。”

　　“喂，我说你谁啊，你没看到我朋友受伤了吗，我朋友还等着治疗，你快点让开啊。”林落天与连理的叙旧，倒是耽搁了治疗那受伤的修真者，他朋友立即不满地说道。

　　“啊，对不起，我忘了……不好，药落在地上了。”连理本来已经稳重成熟了，但是如今在林落天面前，好似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她。

　　“快点治疗啊，我朋友快没命了。”

　　但就在这时，门后又出来一人，她看到门前站着的人，当即愣了一下，然后也风风火火地扑了出来，紧紧抱着林落天。

　　“堂哥，你可回来了，乐儿好想你，你再不回来，连理姐可等不起了。”

　　“好了，看你这调皮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多年了也没长劲。”林落天宠溺地刮了刮林乐儿的鼻子。

　　林乐儿活泼依旧，连理日渐沧桑，这就是修真者与普通人的区别，或许这也是生命存在的形式以及意义。

　　“我说你们，快点救我朋友啊！”

　　这两个修真者都是散修，没有门派、家族，而连理这里卖的丹药便宜、效果又好，所以两人是跑了一段路特意赶过来。

　　“抱歉了两位，我帮他治疗吧。”林落天右手轻轻一点，一股血气在那修真者的身上扫了一圈，他的伤势立即就减轻了，血也止住了。

　　“这只断臂，还想接回去吗？”

　　“还……还……还能接回去吗？”

　　“可以。”林落天血气一卷，那断臂接到了肩上，然后在他旺盛的精气下，仅仅只用了一息，断臂就与肩膀重新生长在了一起。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这修士立即对林落天感激地拜谢，他的修为不过是筑基期，修真者只有到了雷劫境才能重塑肢体，所以断臂还能再续，他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虽然你伤势已好，但是失血过多，还需要丹药调息一下。”

　　连理立即拿出了两粒丹药给那修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