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少林方证大师,是什么关系?”
“方震?这名字我好像听过,好像在一群姓方的老和尚中还是有些身份的,是不是少林中最厉害的一个人?”高拱随口答道,他竟不知方证是少林方丈,显然他对少林的知识,还不如林平之的一知半解的清楚。
这到底是不是作伪啊?好吧,先不管这个,继续提问,林平之便又道:“为什么杀了你会对少林寺造成极大打击,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是知道这一点的。”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我其实很不想去少林寺,但又没办法,不去那儿,我也很难活的下来。”高拱这话说的不明不白,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平之便又追问道:“你为什么很难活的下去?又为什么去了少林寺便能活。”
“很简单,我得罪人太多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一生为人盛气凌人,行事专横跋扈,一辈子不断的得罪人,到了现在突然失势,弄到削职为民,仇家那么多,我能活的了吗?”高拱说着长叹了口气,再不吭声。
“这跟少林寺有什么关系?你还没回答呢。”
“这种事你难道不比我知道的多吗?”高拱一脸的诧异之色:“你是武林中人,我可不是,难道你还需要问我?”
“是的,我需要问你。”林平之只是简单的回答,看对方的表情,显然是真觉得林平之竟然不知道,这很奇怪。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少林寺是天下大官的护官符,但凡财势过人的官员或退职,或失意,或遭贬斥,往往便要托庇于少林派保护之中,在少林寺里,依然能享有荣华富贵,少林寺提供给他们的美女,可也不是寻常能见的到的。可其实我,我本来是不想走这条路的。”
“你为什么不想?”
“很简单,凡在少林保护之中的,往往或是大贪大腐之官,或是为富不仁,凶残暴虐之辈,我平生行事虽专横,却与此辈等水火不容,若是去了少林,岂不被人看作了同类,且现在住在少林寺中的大贪官们,十个中倒有**个是被我处治的,你说我喜欢和他们呆在一座山上吗?”
好吧,只好相信你说的这些,但最真正的问题还没说清,林平之又问道:“这些我明白了,那为什么杀了你就能打击到少林?是你要求少林保护罢了,最多也只是求人不成,又与少林派何损?”
“首先,你这个问题我也不完全清楚,至少我下台以前是根本不知道的,其次,可不是简单的杀了我就成的,若偷偷干掉了我,只怕用处并不大,必须要大张旗鼓,陈尸闹市才有用。你想想看,少林寺为什么要保护全天下的贪官?你以为他们是发善心作好事吗?”
林平之明白道:“少林寺和全天下的官场,双方是互相利用?”
“照我想就是这样,少林寺给予全天下失势的贪官以保护和享乐,而全天下在任的贪官们便给予少林寺巨大的帮助和利益,这便是少林派之所以是武林霸主的真正力量之源。”
“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这样的话,你和少林派应该是敌对的啊?为什么他们反要保护你?而且若保护不了你还要出问题?”
高拱笑道:“我怕不是一般的出问题,是至关重要的死结,你说我应该是他们的敌人?那可不见得,我刚说少林派是‘护官符’,可没说是‘护贪官符’,虽然他们护着的大抵都是贪官,但他们本来的手法,是保护一切有价值的失势大官。”
林平之恍然:“我明白了,本朝建国以来,你是遭贬斥的最大的官,其实已成了少林派能不能‘护官’的象征了,一旦你被人高调处死,便从此证明了少林派没能力‘护官’,只怕立时便要失去官场的大半支持,少了官场的支持,少林还能称霸武林吗?他们又不是有多强,整个少林寺连北京城一个城门的守门卫都打不过。”
“这位大侠好聪明,好吧,事情也清楚了,不知你的打算是什么?是换回你的朋友再放了我,是交易失败撕票,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老夫杀了分尸?”高拱问道,声音依旧淡淡的全无波折,就好像讨论的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仅仅只是猪肉多少钱一斤这样的小问题。
林平之忽然觉得无言以对,再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有点如逃跑相似,对方虽是并无武功,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虚弱老人,但却让他觉得难以面对。
一七零章失败的交涉(上)
天白大亮之后不久,林平之无意中找来的那四个家伙,已经直去他们约定好的少林寺第七十八分寺了,还好,林平之本来担心他们敢不敢作这件事呢,若是他们干脆溜了,自己又能怎么样,虽说知道他们的来历家庭,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但又怎能对他们及家人作什么吗?人家又不是该帮这个忙的,就算救过他们,也不是说就有这样要求的权利了。
远远的呆在那少林分寺外的一座小山上,林平之静静的看着,可惜离的太远了,实在听不到一点动静,连看都不怎么看的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秘密行事,他就不能离的太近,上一次射箭的时候,他还要近的多,很简单,那时对方并不知道这儿有事,但现在对方一定早有防备了。
手里握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对着那座小庙观察着,这也是从嵩山派要来的东西,而且很奇妙的是,这东西还是林天雨小时候曾经非常想要的,记得上初中时就参观过一个近代文物的博物馆,那时他就对这种古典望远镜垂涎不已。
照着上学时学过的知识,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似乎还没发明,可听嵩山派的人说,五千年前的炎黄时代,交战双方就用望远镜互相观察了。
也许这个已经错乱了的武侠世界,有些事情和现实世界的历程并不完全一样吧。
可惜这望远镜虽然是他曾经非常想要,也很喜欢的东西,现在却没什么用,用了望远镜,比林平之自己的视力还不及,更糟糕的是,她与林平之本身的视力,竟然不能互补,结果是有比没有还糟,只好算了,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无论有没有问题,看不看的到都没什么用,慢慢等着吧。
懒洋洋的坐在山上的一颗大树的树冠上,;百无聊赖的等着,事情总是这样,每当紧张的想要作什么时,却反而闲的发慌。
这时身下是最柔软的嫩叶,清晨的山坡上,晨风轻拂,身体便随着树叶轻轻的来回晃动,虽然心下微有点发慌,却也稳稳的坐住了,这样的事以前他可没试过,只是在嵩山时曾看过那个戴着苍白面具的家伙玩过,却觉挺有趣。虽然这儿的晨风远非嵩山绝顶可及,却也很不容易了。
以前的他可没这个本事,只是最近功力大进,就是从林晓雨那儿学来的半路残缺的轻功,无论自己论了多少办法,想了多少变着,却怎么也补不上,要是能学的会就好了。
许久;才见四个家伙从那座小庙中出来,远远的看不真切,但看来似乎衣着整齐,神态悠然,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想是自己手里的高拱确实极为重要,少林派是不太敢无礼。
四人离了那小寺庙;施施然的顺着大路悠哉游哉的晃荡着,走不多时,忽然听得耳边传来林平之的声音:“前行二里,左转,见一小村,路边一小店,在那儿谈。”
那儿是林平之和曲非烟先前来洛阳的路上经过的一个一个叫清秭村
小庄子,路边开着一家没名字的小酒店,正如劳德诺在福州开的那间一样;当然,现在这个确实只是家普通的小店,可没什么别的,而且林平之事先没跟四个人约定地方,是临时选择,一切都是随机的,连林平之本人事先也没决定,那就绝不可能有谁先泄漏了。
所有这些操作的手法,也都是以前的林天雨看电视时,从某些谍战片的电视连续剧里学来的,当年看的时候,都是当成肥皂剧看,却没想到还有用的时候。其实自穿越以来,那些往事本来都有些忘了,可是在嵩山上时曲非烟灵机一动时随口的一句话,他却反应过来,有些知识,并不一定局限于某个世界。
四人坐到一张桌边,点了一壶酒,和些牛肉,肥鹅之类,慢慢的饮食许久,才见林平之,劳德诺,青海一枭等若干人来此,夏炫明稍有些不解的陪着笑道:“不想恩公会让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我和我的朋友必须先确定没有人跟着你们,这也没办法,我必须小心些。”林平之答道,尽管嵩山派中人防备的很紧,但他还是不能不小心一些。
“那又何需如此,恩公这般神功,那也不是说谁说追就能追的。”夏炫明笑道:“所以我们也根本没有叫谁跟来,少林派的和尚们也不会作这种事,这个恩公放心吧。”
是吗,那就放心了?不对,这话里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头,夏炫明其实说漏了嘴,那中隐含着的意思似乎是说,其实你小心这些事是没用的,自有别的手段对付你,是的,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神态就在不太正常。
是不是要逼着他们说出来?用些手段强迫?可这念头只在心中微微一转便消失了,无论如何,这些原本只是陌生人,他们能答应自己作事,已经很可贵了,又岂能对他们动粗,罢了,赌一下吧,再说了,自己这么小心,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呢?
所以林平之虽然疑心,便并未作什么,只是问道:“少林派来了些什么人,他们怎么说?”
“方字辈的来了四十多个,其中管事的大和尚有六个,那阵势,可够我们发抖的。”
让他们四个看到的,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只怕也不知有多少人物,多少高手了,看来对方确实把这事看的很重呕?若当真动手,自己这边可没多少人可用啊,林平之估量着。
“他们的回答也没什么特别,他们也相信他们要保护的那个人是在你手中,他们也承认了要尽力治好你们的田兄弟,放还你们,这些都无不可,只是他们必须确认那人还活着,必须能看的到,必须确定你们会把他放回来,否则总不能只听一句话,便那么容易交换的。”
啊?这听起来似乎很顺利啊,排除了对方先作的事情来考虑的话,单凭现在要求见人,那也是很正当的,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总不能一切都听别人的吧,虽然心中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妥,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只好问劳德诺道:“这种事你以前经历过吗?要怎么办?”
劳德诺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一生经历虽多,可也没作过这样的事啊,现下也没别的办法了,去见人吧,让他们见见我们的货物,好像也只能这样。”
“别急,别急。”林平之摇了摇头:“好吧,你们先回去见少林派的人,就跟他们说我们正在考虑,明天再重约个时间地点办法。”
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来着?林平之心中暗想着,以前在谍战片里看到过的啊,可惜当初是当作肥皂剧看的,也没认真记住,好吧,也需要个时间缓冲下,要知道他现在的剑还不顶用,万一有事,可没办法,可问题,就算剑恢复了,不能制造流血的剑,用起来也比以前差的多了。
一七一章失败的交涉(中)
整整一天;林平之都在担心着;如果对方突然要求见面,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需要交手,如果。。。。。。可凡事却总是不太与计划相符合;担心了一整天,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其间四个人又去了那少林分寺一趟,可是对方除了打着哈哈闲叙,并没谈任何实际事情。
风平浪静,天下太平,便又到了深夜了,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没想着的时候,却觉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在升腾,林平之却还有点诧异的愣了一愣,然后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的剑又回来了,那种泌人心脾的剑气,那种强大舒适的味道又回来了,那真的非常舒服,实在让他很陶醉。
这些天来,剑一直在身上,早已和生命融为一体,也并未查觉什么,可一旦失去,便觉十分不适。就像一个人一直在呼吸新鲜空气,时间长了,自然什么也感觉不到,可一但忽然窒息,再也呼吸不到空气,就会很难受,等过一回再能喘气时,那种美妙的感觉,简直是难以言喻。
忽然间也意识到,自己对那小孩子的依赖有多么严重,虽然心底深处对他无比畏惧,甚至视为大敌,不可逾越的大敌,可话说回来,其实自己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
或许给予这剑如此限制,就是想要让自己记住这一点吧,记住自己的一切是他给的。是啊,倘若神剑一到自己手上,便一直都那样,那么自己会不会理所当然的就把剑当成自己的了呢。现在他的作法,不管有多少目的,也许最重要的目的之一,便是要自己记住,我的记忆,武学,身体,命运,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
真想不明白,那又何必,难道还怕我对他不够敬畏吗?非要这么严厉的提醒我,他的存在感。
本来以为少林寺中人想要的看到高拱,以确认这件事情,而且很可能是今天就要见面的,这本来是理所应当,也是他们提出的,林平之等人都已经在商量着要如何安排这次见面了;如果是这样的进程,倒与以前看的谍战片中的有点像,可到了第二天,这件事却没了下文。
之后的两天,**门四个家伙反反复复的往来奔走,少林寺提出的要求却十分无礼,第二天再一见面时,他们便态度强硬,语气横蛮的要求林平之这边先放还高拱,然后他们再考虑该怎么办,否则让林平之后果自负什么的。
这个当然不可能答应了,林平之一口拒绝,然后他们又要求把人带到嵩山中的少室山,少林总部去交换,而且还限定了只许一个人带着高拱,再多一人都万万不可,这当然又不能答应,之后少林连提了几个不同办法,却都十分过份,没一次可行的,只苦了功力不并不甚佳的夏炫明等人来往奔波,累的气喘吁吁,也没什么结果。
照理说实在不该是这样的啊?这显然并没有谈判的诚意,像这样当然万万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这真的是很不对劲啊,难不成是因为我原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对这世界的伦理,规则并不明白?林平之心里这么想着,可当他向嵩山派那些外来的高手们询问时,他们也同样的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清楚。如果这些混迹江湖的武林老油条们都不明白,又能是什么。
直到第三天晚上,四个人才带回来一条消息,少林寺中人想先见见林平之,他们并没要求见到高拱,只是林平之。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林平之的名字,只是要见派遣**门那四人的,骑着白马的那个人。而他们约定的地点,正是太室山峻极峰下的仙临楼,左冷禅用来招待四方武林中人的酒店,那座世间最豪华的饭店之一的地方。
怎么办?这是到现在为止,唯一可以答应的条件了,林平之只好又召集同伙,商量起这件事。
劳德诺一听便立时答道:“照理说,见一次面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而且那地方是师傅的地盘,是我嵩山派重地,周围高手如林,不远处便驻有师傅手下的大军,那可是除了北京城的禁卫军之外,普天下都难当的兵马。少林派若在那儿和我们见面,这倒不像是有何恶意,因为这对我们很有利啊。”
林平之沉吟着:“有利是有利,这倒不错,可你说他们不像是恶意,这什么意思?问题是,这很奇怪,我不明白少林派的意思是什么,难不成你认为,这表示少林派开始显示诚意了?”
“不是的话?那能是什么?”身边的几个人都觉有些不解。
林平之便转头问曲非烟道:“非非,你怎么想?”
“啊?我?”曲非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怯生生的道:“我?你问我的意思?”
林平之点点头,自从曲非烟跟随他以来,凡有这类的场合,林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