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是触目惊心,永生难忘的火刑架,以及伤痕累累的赫里森。
是那个吗?就是那个东西,杀害了我们千千万万的同胞,就是那个东西,束缚着我们不老不死的永恒生命,夺走了我们的永生。
不知为什么,我的恨意油然而生。
但我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救出赫里森。
于是我的视线越过那残酷的火刑架,我压低嗓音,说‘到了,你们,去救下赫里森!’我不得不一字一顿地说出这本应连贯,并不长的一句话,因为此时的我,紧咬着冷冷的牙。恨意让我恨不得直接咬断那些人类的脖子,但理智告诉我,不能那么做。
仅仅是为了避免,
前功尽弃。
以及那曾发生过在这片大地的,
长达数万年的血战。”
这天夜里,迪萨鲁泽布突然凶光毕露地说,
“赫里森,带上手下,我们走!”
赫里森头上仿佛一个大大的问号,“走是……去哪里?”
“那还用说吗?杀了教皇那个老头子!”
“这……使不得啊!您是怎么了?难道发烧了吗?”赫里森本来就全当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准备一笑带过了,却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难道,你是认真的?那白天的时候那又是为了什么?”
“那是明面话,你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就打算这么放过他吗?”
“少爷,您的梦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让你去你就去嘛,难不成还想反抗我的命令吗?快去!”迪萨鲁泽布不耐烦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赫里森这么凶。
但路上,他再一次被阻止了。
大长老亮出苍老的后背,搬出了战争时期,那件占满血的战袍。上面有人类的,也有血族的,那件残破不堪的战袍,以及他身上的旧伤,让迪萨鲁泽布清醒了,那是英雄的象征,那是指的他尊敬的事物,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容不得他再任性了。
“但是人类,罪无可恕!”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忿忿离去了。
让他的态度发生这么大转变的,真的只是赫里森的事件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这就不得而知了。
第十五章(二)
(本章有新人物出现,请耐心看下去)
一个好天气,一个阴云密布的好天气。
迪萨鲁泽布心情愉悦地出门散步。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自那之后,赫里森对迪萨鲁泽布是寸步不离,连上厕所都要跟着,简直到达了胶着的程度。
也无可厚非,你看毕竟人家救了他的命,这在他看来,甚至可能大过生养之恩。何况,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身为管家,头等的职责就是保护主人,而他做到现在,不仅没有救过主人一次,还要主人兴师动众,大费周章救了性命,这,不管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在这中间有一出小插曲。
刚刚获救时,赫里森曾泪流满面的大哭了一场,当时,他双膝跪地,趴在地上,懊悔的喊道:“我无颜见老主人啊!少爷您是多么的英勇伟大……”
后面一堆的赞扬之话就不再提了,也没啥好说的,无非聪慧过人哪英勇无双之类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多么丢人哪,竟然被少不经事的少爷所救。”可惜实在是过于无礼,没敢说。
殊不知,这样丢人的举动可能要让自己被笑话半辈子了。之后人们一提起和李森这个人,就会谈起他是如何得大哭一场,如何没出息。倒是为人们茶余饭后添了几个话题。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粘着少爷。而且真可谓是寸步不离。之前也说过,连上厕所都跟着。
但他不知道,很快,少爷就会开始冷落他了。
正是这个阴雨连连的日子,迪萨鲁泽布散步的途中,看见了一位女子。不,准确的来说是女孩。作为女孩说漂亮,谈得上,说是倾国倾城倒还不至于,但却是生得十分清秀。可以说到了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
因此,迪萨鲁泽布就过目不忘了。不仅是过目不忘,简直是日思夜想,日夜期盼的程度,他仿佛陷入热恋的青年,不,就是陷入热恋了,虽然对方还不知情。他说,“啊!我忘不了她那清澈的眼睛。她让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简直就像是话剧演员的台词一样,但这毫无疑问,是现实。
不知从何时起,赫里森也是连日叹气,要说为什么的话,少爷不理他了。对此他是十分的伤心哪,你想,前段时间还左一个赫里森右一个赫里森到娇气小少爷,突然变得好像很冷淡,很独立了,这不奇怪吗?而且据他的观察,少爷是在硬撑。其实很明显,要说原因的话,他还是不会系鞋带。是啊,习惯了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怎么可能学会独立呢?这些大少爷,没有一个会自己做任何事的。离开了管家,连衣服都穿不好,别说吃饭。
从他们的举动中,很容易就能看出是不是在硬撑。
这些天来,一直是多亏了赫里森的认真观察,迪萨鲁泽布才能够正常生活至今的。可有时他问,“少爷您怎么了?”得到的回答却总是答非所问。
有一天,当赫里森问到的时候,少爷说,“啊!我无法忘记她的清澈的双瞳。他让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赫里森问:“那是谁呢?”
回答却是,“我还不知道,但我迷上了她,我无法自拔,啊!神啊!”
第十六章 主仆陌路
最近,赫里森是相当的委屈。
要说为什么的话——少爷不理他了!最近几天,自从看到了那名女孩,迪萨鲁泽布天天出门晃悠,不为别的,就只为某天幸运的话,能看上女孩一眼。可这个羞涩的大男孩甚至还没有鼓起勇气上前问一下这个女孩的名字,着实让人着急。
要赫里森不在意?怎么可能,那个平日里左一声赫里森右一声赫里森的小鬼突然对他不闻不问,甚至一天之内都不会再跟他说几句话了,怎么能习惯?怎么想都不正常!
当然,细心的赫里森还是发现了少爷的异常以及其异常的原因的,于是他私下去打听了,那个女孩的相关资料。
少女名叫阿尔斯托·菲利斯。菲利斯家族,要说起来的话,还是人类之中的贵族呢,只是……
“这个家族,不是几乎已经消失了吗?在血战结束后,就基本已经不再出现的隐秘家族,为什么会被少爷碰上?而且还仅仅只是散步的时候,就那么普通的遇见……”
赫里森满头满脑的问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分析,只好暂且放下,“等到少爷跟那女孩约会的时候,再观察吧。”
他也是没有办法,看着少爷一副小孩子发现了新鲜事物的模样,实在不忍心阻止,更何况,其中有没有危险,都还是未知数呢。
可是……
一周了啊!一周啊!少爷竟然整整一周没有跟自己说话?这下,赫里森就算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不如说,他都要哭了。
偌大的宅院,一天到晚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单地晃来晃去,是谁都会孤单吧。
而且这是怎么了?一周前少爷还像个恋家的孩子,怎么也离不开自己,这一下子不再有自己服侍了,他没问题吗?明明是个连鞋带都系不好的孩子……
说实话,到现在,比起自己的事儿他还是比较操心少爷的状况,毕竟如果没有社会经验的他独自出门的话,是很危险的。
赫里森也总是想入非非,甚至有过要去尾随的冲动。但他的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反复地提醒自己,“冲动是魔鬼”,因此一直以来,他也不知道少爷每日出门到底是干了什么。
日复一日,他做的就只有面带笑容目送少爷出门,以及迎接少爷回家而已。
直到有一天……
迪萨鲁泽布带回家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女孩子并非倾国倾城的类型,但怎么说呢,就是让人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仿佛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在吸引着人一般。第一印象是,少女很白,却又不失健康美丽,她白得就好像刚好熟透的苹果,吸引少爷的,是那种白里透红的肤色,让人看了就想亲的稚气面容,亦或是那长长的睫毛,不过大也不甚小的漂亮双眼,金黄色的双瞳?只有那樱桃般的小嘴唇始终紧闭,从未说过一句话。这使得本来洋娃娃爱丽丝一样的小女孩仿佛十分冷艳,连赫里森都有些禁不住诱惑。迪萨鲁泽布说,今天是为了带她回来给赫里森认识。
说是带回来给赫里森认识,可从头到尾,少女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是少爷在说,比如要不要喝茶啊,喝茶还是咖啡啊,甚至最后的告别,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这使得赫里森更加感到奇怪了。一直到少女告辞离开后,他才忍不住问道:
“少爷,这位小姐,一直如此沉默吗?”
迪萨鲁泽布微微一笑,
“是啊!她不常说话的。”
……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是一周以来,赫里森与少爷交流的,唯一一段,或许该称为一句,额,对话。在无人的大宅角落,赫里森又要哭了。
很快,迪萨鲁泽布提出,要与这位少女结婚,赫里森泪流满面,
“少爷,长大了啊!”
“那么,他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呢?”
前一句笑着流泪,后一句,充满了失落。
赫里森并不苍老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忧郁的神色。
难道这对主仆,真的已经走到了陌路不成?
第十七章 拜师
那之后,赫里森对迪萨鲁泽布提起过辞职的事情。
迪萨鲁泽布笑着说:“那怎么行?没有你在家里看着,我出门怎么能放心呢?”
赫里森再三提起,迪萨鲁泽布依然没有答应,这件事就只好这么放弃了。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可这事儿,迪萨鲁泽布不想跟别人商量,只得自己单独去想,结果,就这么坐了一个下午。
期间,赫里森送过两次茶水,少爷连动都没动。
第二日,迪萨鲁泽布离开了那栋别墅,独自出门散心去了,赫里森才放松了一下。
“既然他还知道去放松,那就说明不会走进死胡同了。”他这样乐观地想着。
另一边的深山中,一位老者。
老者的发须皆白,瘦削的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虽然帽子压得很低,还是能看出来,唯独那锐利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没错,有如出鞘的宝刀银刃,闪着的点点寒光,在黑暗中也耀耀生辉,不失颜色。
这锐利的光芒让人无法相信,会出现在一位老者身上。
因为这样一双银光闪烁的眼睛,不应该属于一位老人!
说起老人的话,一般都会用笑眯眯,和蔼或者慈祥来形容,这凶光毕露的样子,如同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兽,哪里有一点老爷爷的样子?
要是有一位这样的爷爷,孙子都会被吓哭吧。
但反观老者身上衣装,就看不出什么锐利之气了。老者身穿一条破破烂烂的紫色粗布袍,头戴一顶魔法师固定装束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仿佛是有意要遮住脸,但因为那张脸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看起来,他是白费力气了。
老人的年纪很大,具体是多大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起码也有八十以上!六十年前,他还曾驰骋疆场,纵横无敌过。老者很瘦,整体给人的就是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他的双手,看起来给人直观的感觉好像古代传说中那撕天裂地的龙爪,而且是带皮不带肉的那种,但其他地方……
十分挺拔!
其实这就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了,即使现在为了看水晶球中显现的什么不得不弯着腰,但从他胸前的凸起来看,至少他的背还没有驼!他还能够挺起胸膛!这就不禁让人疑惑了。
年过八十,眼神锐利,腰不弯背不驼,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但总会勾起人无限的好奇。
其实很简单。
——等他脱下长袍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
……
天!他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球看了八个小时!就算是当今的白领一族也做不到吧!
然而此刻,附近没有人,因而也不会有人来惊叹他超人的耐力了,可偏偏好赶不赶……
当第八个小时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上帝啊!”
他瞪大眼睛,愣愣地呆站了数十秒,才反应过来,但他没有吓出问题,也没有如同一部分人期望的吐血到底。
他默默地走到洞穴出口处,脱掉了那件又脏又破满是灰尘的粗布袍子,身手矫健地一跃而起,跳出那足有数米深的天坑,走出了洞穴。
夕阳照在大地上,血一样红。映在他那身挺拔的军装上,露出那整整一面的勋章。胸前有一张名牌,上面赫然写着:“拉瑟尔贡上将”。
老人额上的旧伤,仿佛要喷血!
凑巧的是,此时,迪萨鲁泽布刚好从这里经过,似有所思。
站在老者的角度上看,就是迎面走来一个面色苍白,身材瘦削的少年。
出于礼貌,他本不想打扰对方,可眼看着对方即将走进那个隐秘的洞穴,为了防止看似体弱多病的少年遇到危险,以及洞穴中的“秘密基地”被发现,他还是出声叫了一下,
“喂!那边的少年!”
少年丝毫没有反应。
“唉!”叹了口气,他却并不打算放弃阻止少年走入洞穴,正当准备动用武力的时候,少年却突然回过头来。
“停一下,请停一下!那边的老先生。”
老者立即回过头,带有一丝惊喜地望着少年。
“有什么事吗?年轻的勇者。”因为已是夕阳十分,这时还会来凤王森林最深处的,都是资深的冒险者,看少年的装束也是一名魔法师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带有一丝警惕。
“请问,您是魔法师吗?”迪萨鲁泽布装作十分憧憬的样子,故作天真地问道。
“嗯,是的,我是一名魔法师,你问这个做什么?”
少年突然诚恳地低下了头。
“如果是的话,希望您能教我!”
“这……”老者面露难色,“少年,你是哪个家族的?”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格雷斯科家的,我的名字叫迪福·格雷斯科,来这里本想找鼎鼎大名的拉瑟老师学习魔法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简单就碰到您,我真是太荣幸了!拉色老师。”迪萨鲁泽布看到了老者胸前的名牌,警惕的同时突然灵机一动,编出了个故事。
老者眯起眼,一手轻轻抚摸着从下巴垂落至地面那长长的胡须,一手抱胸沉思片刻,回答道:
“为什么要找我呢?像你这样天赋出众的年轻后背,找一位更加出色的老师不是更……”
“因为我从小就崇拜拉瑟老师!曾听到过无数次关于他的传说呢!自从父亲去世,我就一直立志要成为拉瑟老师那样的英雄!”
“——好吧!我就答应你的请求,不过先说明白了,我的修炼可是很苦的哦!如果没有相当的觉悟,你承受的了吗?小子。”
……
在夕阳下,一人一吸血鬼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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