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君主的目光落到一群爬行的恶魔身上,火线勾勒出视线的轨迹,将它们融解成燃烧的残渣。暂时没有恶魔会干扰到自己,火焰君主便不再浪费力量。巴洛炎魔施放的火焰风暴在极远处都清晰可见,但火焰君主并不是很担心他们来找自己的麻烦。血战规模越大,恶魔们地大局观就越差——或者说他们心里压根就没有“大局观”这种东西。几个巴洛炎魔联手就能给火焰君主制造麻烦。配合眼下最不缺的炮灰就是很大的威胁。但是有哪个巴洛炎魔会这么干?他们甚至懒得指挥部队,通常都是一只巴洛炎魔带着一队弗洛魔或狂战魔精英战士肆意冲杀,挡者披靡,但是却看不出对赢得这场战争有什么帮助,因为没有他们的地方,缺乏约束和帮助的怯魔等低级士兵正在魔鬼军队有法有序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混乱是塔纳厘可悲的天性。就像那两个低贱地人类一样。黑焰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扩散到天上的风暴云中就成了滚滚如雷地轰鸣。作为没有固定形态、从地狱火中诞生的魔鬼。火焰君主天生就拥有超过大多数巴特祖的力量。但是也限于此,他完全不能忤逆地狱火之主,第八层地狱的统治者墨菲斯托费利斯的意志,这种本质上的约束甚至比巴托精确森严的等级制度还要强烈。所以他才不得不降尊纡贵,配合人类地愚蠢行动,连力量都要无条件的借给他们使用。
看他们把事情搞成了什么样子?墨菲斯托费利斯既然发现火焰君主企图吸收法厄同之力提升力量,那么横加干涉、摘桃子都是正常的行为。但为什么会让两个人类主导此事呢?那个女人——火焰君主从来没有费心记过她的名字,不知躲到哪去了,真应该在她上一次失败的时候就把她烧成灰烬。不过男人不自量力的愤怒倒是成全了火焰君主,墨菲斯托费利斯将火焰君主束缚在男人体内,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能控制地狱火的力量。过度释放,结果自然是反客为主。
火焰君主尽量避开那些比较强力地塔纳厘恶魔,以免涉入战局太深。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协助魔鬼们去争取胜利——当务之急是抓住逃亡的女法师,完成墨菲斯托费利斯的任务。虽然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执行。火焰君主很快锁定了她的方位,但仍伪装成漫无目的的模样,忽略掉体内催他行动地渺小声音,耐心等待。猎物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逃离血战战场的——她和她的同伴相当强大,但血战会以更大的力量衰竭她们。
火焰君主看到恶魔的援军再次出现。该死的塔纳厘,总是比阴沟里的老鼠还多。不过没关系。也许恶魔最后会因为无法撼动魔鬼防线而失去耐心,难以为继后一哄而散,也许魔鬼最后会因为恶魔兵力的不断增加而招架不住,牺牲炮灰部队做战略转移,无论哪种情况出现,都还要很长的时间。在积蓄的仇恨、愤怒、邪恶没有消耗地足够多之前,战斗将继续下去,其中地个体就像被蛛网粘住的飞虫,奋力挣扎也无法逃脱。
血战从来就没有改变……所以不期而至地奇怪歌声才让火焰君主悚然动容。黑炎笼成一个比无星夜空还要黯淡的形状,旋转的热浪向外扩展延伸。穿过恶魔军团。反馈回来的能量信号电击一样穿透火焰君主全身。他的野心,他的挫败——火焰君主高高昂起头。黑火中白热光芒亮的普通人和他对视一眼就会被烧瞎,落在地上居然也是极耀眼的白点,转瞬即燃。
魔鬼军队也随之做出调整。恶战半晌,恶魔的冲刷去芜存箐,他们的阵形反而更加紧凑合理,彼此呼应。火焰君主的动作像是举火为号,顷刻间整个大军都跟着他移了一移。虽然谁也听不懂那见鬼的歌在唱什么,但是个个心里清楚,来者不善。
摩利尔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它在一处厮杀正酣的高地上现身,方才还你死我活的双方顿作鸟兽散。那东西如虎入羊群,横冲直撞,朝周围肆无忌惮喷洒着曳光弹幕,躲避不及的倒霉蛋血肉横飞。一道闪电划过,精准的切碎几只逃窜中的巴特祖魔鬼,证明它或者它的操控者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理性。从魔鬼本阵飞来一波数以百计的火球,密集轰击制造的连环爆炸刹那间竟然辉煌灿烂如同神谴——结果它跟没事儿似的,闪耀着火舌,碾碎燃烧的地面,好像一个活生生地噩梦。犁出火海,一头扎下山坡。
钢铁,音乐,还有熟悉的身影从摩利尔眼前呼啸而过,跑出老远后猛然刹车掉头。女法师环拢双臂,面对开回来的铁甲车不闪不躲,末了却还是没坚持住。被车轮子溅起的烟尘逼得转过脸去。
“嗨,辣妹!我发誓你们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炫的人和我这么炫的跑车!”
硝烟散去。神气的铁皮佬站在驾驶座上炫耀,活似侏儒制造地机械钟表里定点弹出来报时的小丑。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真地很担心……
摩利尔捂住嘴,被呛得连连咳嗽。
“你干脆在女士的迷宫里呆一辈子算了!还跑出来干什么?”她看着那副嘴脸恶狠狠的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车吧。”敞篷战车后部装备着迥异于双联装重型机枪的射击武器,两道完美对称的长锋之间无数精灵般的电火闪烁跳跃,美丽优雅地令人窒息。钢铁凯丽坐在那儿,举止似乎与上一次见面时有着些许不同——她居然抬指在额前一点一扬,和冷冰冰盯着她的菲尔加斯打了个招呼。
众人各找位子坐稳。绝谈不上舒适,制造带靠背的鸭绒软垫着实不是四十七所长。
铁皮佬猛打方向盘,车子原地转了两个圈儿之后向着夕阳——不,向着火焰君主飞奔。
“终于能跟这煤球算清楚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今天。”
“我打赌你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么一码子事。”
“……大人?大人,您真了不起!”
钢铁飞车一骑绝尘,后面跟着洪水一般的塔纳厘恶魔群。甚至连巴洛炎魔也唯其马首是瞻,够班又肯当血战前锋的呆瓜可不好找。
“引擎!火炮!MUSIC!”
四十七的座位向后退去。数不清的杠杆、齿轮、活塞在乘客们周围急速运转,跑车变形的声音与发动机地隆隆轰响混成一体,看来铁皮佬好歹记得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刀枪不入,可以坐在没顶的车上朝前疯跑。
“各就各位!”被血肉般蠕动滋生的机械吞没之前,四十七如是说。
就到哪儿去呢?凯丽的位子转移进来,明丽蓝眸给开始红光森森的战车内补上一抹异色。摩利尔发现凯丽确实变了——当然不是变得像铁皮佬那么没品味。她仍然诠释着构装造物之美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每一片刃甲都无可挑剔。改变是发自内在地,就像一个一直雷打不动晚上十点睡觉的人,突然有一天觉得十点半睡其实也无所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女法师随口问道,其实没指望非得有个回答。
“因为我们每一次从女士的迷宫里出来,都不免落得个在血浆里打滚的下场。”
“每一次?”
“你认为他是那种被人一脚踹出酒馆,然后安安静静回家睡觉的酒鬼吗?”凯丽仰着头,车厢顶部的管线像蛇群一样爬行。
“他一定要回去找你,我可拗不过他。只是女士改变了印记城的每一扇传送门,我们一进城就会陷入她的迷宫。毫无还手之力。仗着费阿尼给他的这辆破车。他倒是总能脱困,然后十有八九得搅进这种混战。没头没脑杀一圈儿。再去印记城,再被关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现在能相遇真是不可思议。你们两个之间难道就没什么联系方式么?”
“可是你们离开最多不过两天。”
“噢?那倒是一件怪事。”凯丽话里话外透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有可能,在迷宫里时间流逝一直很奇怪。我想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跳出过女士地手心……你说说他,干点正事吧,我再也不想跟着他犯傻了。”
“原来如此。”什么无底深渊。一个总以为自己横推八百无对手地暴力狂还能去哪儿?
“我真鄙视你,你还想不想征服沙雷姆了?”铁皮佬的声音突然从音响中传出来,立时搅乱了本来就古怪地曲子:“时间是一片汹涌地海洋!你也许会好奇我是什么人,或者我为什么要说这番话。那么,过来吧,让我给你讲一个……”
菲尔加斯探出钩爪鼓捣几下,四十七安静了。震撼鼓噪的音乐一变再变,最后稳定成一种轻快、如林间小溪流水一般明媚的曲调。诸位女士似乎在某方面达成了默契的共识——甚是微妙。
“它们怎么一直闪啊?是不是坏了?”魅魔、皮皮、凯罗三个挤在前面,魅魔一直在搬弄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按钮和操纵杆,但控制台上的红灯始终闪个不停。周围的显示屏上则全是雪花。
“人家都看不到现场啦!”魅魔噼里啪啦地一顿乱摁。
摩利尔抚着扶手上的符文,座椅向前滑去。阿古斯法师操纵构装地方法居然还管用——由此可见没创意就是没创意。超频超到光速也成不了比尔·盖茨。
“把它拿过来。对,就是那个。”
魅魔有些不解的把头上一个笨重的机械推向女法师。她也不是没注意这东西,但是除了摇摇欲坠之外它完全就是块铁疙瘩。摩利尔抬臂抓住它的把手,晃悠了两下——然后用力扯下来砸在红灯闪闪的控制台上。咣当一声,灯全灭了,显示器全有影了,连躲在一旁不吱声的冥河船夫都惊了。
“我不喜欢《森林狂想曲》。”四十七嘀咕着。起劲的摇杠杆,黑黝黝地炮口越抬越高。钢铁战车行进中已经面目全非,由兔子变成了狗熊。带刺履带在地上压出两道壕沟似的轨迹,膨胀的装甲中探出更多獠牙一样的巨大武器,冒烟发火、片刻不停的恐怖机械开动的声音好像磨牙的鲨鱼群,被恶魔簇拥着冲锋陷阵。
“好帅!”魅魔叫道。
车体震动余波未消,显示器中满眼都是火光。实景更加紧心动魄,灰黑的天空中残留着起码二十道烟雾尾迹。魔鬼防线被这次火箭弹齐射瞬间打塌了一大块。火舌翻卷,热流震动风暴,连绵不绝地爆炸释放出黑火无法消化的能量。联装机枪扫射的声音像撕开大块的亚麻布,一排排矢弹钉进巴特祖士兵的躯体,将他们扯成气浪中飞舞的垃圾。一队身披重铠、极为壮硕地大个魔鬼挥舞着锁链围上来,流弹打得它们东倒西歪但是仍然把黑钢制成的巨锚掷到战车上。咆哮声中齐齐发力猛扯,一下子还真把战车扯了个打横。几秒钟后锚链反过来紧紧缠住它们,拉向车身,机枪调整射角,车头撞角裂开变成喷火的大嘴——魔鬼们没能在魅魔的笑声中坚持多久。
巨牛魔四肢着地,每一次践踏都伴随着让人站立不稳的震荡。这些愚笨野蛮的怪物抡起拳头打碎触手可及的一切,缺胳膊断腿的尸骸挑在角上摇摇晃晃。刺铠魔与奈尔兹魔的冲锋远远胜过主物质界任何一场战役中的骑兵对决,刀剑碰撞枪矛,钉甲摩擦骨刺,前赴后继之下很快模糊了彼此地区别。牵一发而动全身。恶魔凭借四十七这把利刃在敌军阵营中撕开越来越大地缺口。局面渐渐又演变成它们最擅长最喜欢的混战。
杂兵们捉对儿厮杀,四十七和他地战车继续一往无前。炼狱生物的血肉将重装战车润滑的油光锃亮。铁皮佬停止毫无意义的小动作,身上接满粗细不一的管线电缆,巨大、冰冷的炮管从车顶探出,逐渐伸展成几乎是战车两倍的长度。火焰君主在远方展开双翼,黑色风暴云围着它急速旋转。天空开始燃烧,温差和暴风造成的空气流卷起大量或生或死的肉块,填进火焰君主膨胀到极限的胃口。
突然间,到处乱扫的机枪火线消失了,战车稳稳停住。巨大的危机感向火焰君主袭来,它忍不住又拔高一些,看看对手在干什么——发现屠龙枪已经指向巨龙。火焰君主怒目而视,滔天大火骤然升起。不过先发制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既然在沉睡森林都没有做到,现在急切间又怎么能烧掉那块已经更大的铁疙瘩。但不管怎么说,马上就退缩是不被允许的,也不可容忍——毕竟,魔鬼不会在巴托异界以外的地方被真正消灭。
澎湃狂暴的能量源源不绝泵进重炮进行充能,直至饱和。机械装置运作的像一个开足马力的锻造场,干什么可想而知。
“人间大炮,发射。”四十七说。
最后一波机械脉动过后,炮口处的空间发生一点扭曲。明亮至极的火团一瞬间充塞在战车前方,炮管猛的往后一缩。灼热的狂风从战车两侧和后部的众多气体逃逸口冲出,把周围流溢的野火吹得无影无踪。
巨响过后,战场上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火焰君主陡然窜起,黑焰结成扭曲的高塔,直刺云霄。
现造现卖的超级爆弹将它打了个正着。
天崩地裂。
第四十一回合 速度与激情(下)
他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河滨人走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枯萎树林中。这些河岸上的树木会焦黑枯死一点儿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它们当初怎么生根发芽的。船夫找到一根合抱粗,一人多长的坚硬乌木,拖到河边,蹲下来用干瘪的手掌抚摩它。古怪的咒语声中,树皮簌簌而落,树干慢慢变形——他一边施法一边瞅着那边的钢铁怪胎暗自咋舌。
船夫再也不提自己的船被毁了这码事,老老实实趁着眼下的闲暇功夫想办法重造一艘。要达到上条船那样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的程度还有得忙呢,恐怕将花费他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大部分时间。但时间对他来说是可以用耐心击败的麻烦,而一个能把一只大魔鬼活生生炸飞的疯狂构装却是招惹不起的眼前亏。
“船长先生,难道你不想要一艘金属船么?那位阁下可是很慷慨的。”魅魔笑吟吟的坐在一根树杈上,翅膀贴在背后,尾巴从短裙中垂下轻轻摇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下层界的原住民。我帮你说说怎么样?当然,你可别再打什么坏主意了,更要……”
她有意无意朝菲尔加斯看了一眼,改为心灵传讯的方式跟船夫讲话。
你对人家的阴谋可耻的失败喽。现在你知道她和到处都是的半魔裔泰夫林不同了吧?
“河滨人从来都是自己造船,用不着外人帮忙。”独木舟在船夫手下初见雏形。他抬头盯住魅魔,眼里光芒细如针刺,当然不是为了欣赏魅魔的裙内风光。
别那么紧张啦,我会替你保密地。魅魔眨了眨眼睛。
船夫发出无声的冷笑,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船上。
替我保密?多谢,不必了,我做的事情都是公开的。你还是多留意一下自己的小算盘。不要到最后玩火自焚。
我有什么小算盘?
哼。你说的,我们都是下层界的原住民。你去问问看。哪个原住民不知道塔纳厘是什么货色?我看那个女法师不傻。她会让你占到便宜?我看她和那怪物之间地联系比你紧密的多——先要清楚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才好做生意。¨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冥河潮汐随时会到,到时候他们想去哪儿可由不得你。好自为之吧,魅魔。
你们这些尤格罗斯就是对人缺乏信任,这种劣根性真让我难过。魅魔一撇嘴,不再试图从他身上寻找乐趣。
四十七和凯罗在玩一种流行于法师之间地牌戏,摩利尔站在一旁观战。实际上女法师对此兴趣缺缺,但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行。灰色废墟不是冥想和休息的好地方。深邃沉重的冷漠会更轻易抓住睡梦中的人,碾碎不设防的心灵,将他们拖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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