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了一路,穿过厢房的廊道,两人又走进了一座院子,这院子寂静无人,一切都是那么肃穆。舍海笑道:“这是静安堂,咱们从这过去就可以到大庙了。”
无玉道:“咱们走便是。”
两人穿过他口中的静安堂,便见古柏森森,气氛越发压抑,无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见前面林子后一座庙口,门前两个执棍僧人,脸色一红一黑,气度法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舍海道:“这只是前寺和后寺的庙口,从外面来要经过寺中长老同意,咱们从里面来,就没什么忌讳了。”
无玉听他说话,总觉得不怀好意,不过在这的确都能够闻到香火味了,自己不认识路,也只能尽量防备着,若是这舍海耍什么花招,就先擒住他再说。但此处修缮安排,清洁禅房,不时看到的僧人,的确是寺庙无疑,而且自己只是要舍海带路罢了,他何必多份心思来捉弄自己?便道自己未免太过疑心了,当下笑了笑,道:“看来我得去烧两柱香,祈求我佛保佑了。”
舍海合十行礼道:“正是,天地鬼神,人处其中,还是不得不信。”心中却道:“等着吧,混蛋小子,竟敢打我!”
两人朝那庙口走过去,两个僧人上前怒目喝道:“干什么!”无玉向前紧走几步,靠近舍海,左边较高的认识舍海,道:“舍海,你带这人来干什么?”
舍海道:“严华师兄,这位兄台……”他忽然又停了一下。
“怎么?”另一个僧人道。叫严华忽然怒喝,木棍向前一摆,护住舍海,道:“大胆贼人!竟敢擅闯连安寺!”
刚才说话之机,舍海朝他抛眼神,他立马会意过来。
无玉急退两步,道:“这是误会……”舍海冷道:“什么误会,两位师兄,这个人从后山想要偷偷进寺,恰好碰到我,他武功比我高,便要挟我让我带他进来。此人一定包藏祸心,想要对咱们连安寺图谋不轨。”
无玉冷喝道:“舍海,你可真是个小人,说谎都不带一点犹豫。”
舍海此时有两人护着,自然不怕,笑道:“我说的话可有半句假话,难道你没打过我?没让我带你入寺?”
无玉道:“此话不假,但图谋不轨又从何而来?”
严华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无玉道:“我只是迷了路途,故想借贵寺大道下山罢了。”
严华问旁边红脸僧人道:“严妄师弟觉得如何?”
红脸僧人严妄道:“不管怎么说,先抓起来交给空袭师叔发落!”
“好!”严华道:“舍海,退开!”
舍海早已退了几步,道:“两位师兄小心,这贼人有点本事。”
无玉心中很是愤怒,忍住道:“两位大师不要乱来,我不想动手!”
严华道:“虽是如此,但为了连安寺安全,还要委屈一下了,若你跟我们去见空袭师叔,出家人戒争斗,我们也不动手。”
严妄瞪眼道:“须得捆绑一下才能防范。”
严华道:“也无不可。”
舍海道:“此人诡计多端,必须绑起来才行,否则又得给他用了什么妖法逃脱了去。”此刻他一直在火上浇油的怪叫,似乎对无玉恨极。
本来无玉听有回转余地,大不了说一下自己离开连安寺,不再上山,但两人说要绑住自己,看到舍海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不仅火冒三丈,道:“两位大师,要绑我,请恕我断断不能答应!”
严妄似乎火气很大,道:“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当下一棍搅向无玉,动作极为熟稔,无玉惊的连忙闪躲。又是连环棍法打来,无玉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用身法闪躲纠缠。
说时迟那时快,见严妄根本无法攻到无玉,严华也大喝一声,夹攻过来。
两人转着无玉围打,一下子便是六七十招,他们棍法精熟,合击而来,仿佛一座囚笼将无玉落在风啸棍影里。
无玉虽不吃力,但也不敢造次,只是闪躲,想要逃出两人包围圈。
他侧身翻出,想要看舍海,却哪里看得到他的影子?
两棍又是齐齐而至……
………………………………
第三百零八章 切磋
这严华严妄二人虽不是依旧高手,但棍法施展起来也是颇有威势,而且两人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无玉虽天有机缘的武功超过他们,但不敢随意出手,等有机会就像逃出他们包围圈。
“贼人,还想逃么?”这严妄脾气火爆,瞧无玉一直吞吞出手,似乎并不想和他们缠斗,一心只要撤出去,而且头脑向来简单,心中想他是心虚,若不是图谋不轨,那是什么?长棍一挺,手腕轻灵抖动开,当胸向无玉点来,这一招叫‘佛入怀’,佛心怀慈悲,然这招却是反其意而行之,点向胸口笼罩三处死穴。
“这……”严华叫道:“严妄师弟,不可!”无玉也瞧出这招厉害,长棍仿佛离弦之箭直接撞了过来,风声压迫刺耳,极为吓人。
“好和尚!”无玉喝道。见这招入毒蛇吐信,猎豹扑食,实在是狠辣之极,与刚才两人使用的佛家武功大为不同,自己苦苦想让,他反而要下杀手,当下大怒。手中内力运起,一招‘五阳生死印’打出,掌力雄滚呼啸。严妄长棍点到,无玉掌力也到,火光冲天,撞上长棍,严妄便觉似乎击在坚硬的石墙之上,一下就不能再进。见无玉出掌若此,严华吓了一跳,身上便觉燥热,连忙躲开。
而那严妄出手已到,岂可退后?无玉掌力涌发出令人心惊的火浪,‘砰’的一声炸响,严妄身子便是趁势倒退而出,而火浪随之蜂涌而至,似乎要将严妄吞噬一般。临到此刻,他也感受到无玉这一掌的可怕,长棍收回向下,向上一弹,想要逃开掌力覆盖。
无玉喝道:“你休想逃跑!”身子高高跃起,其形如风,其势如电,闪掠到严妄的身后,向他左肩骨拿去,出腿踢在他手腕上,严妄本就重心不稳,‘哐当’长棍落地,无玉将他提着推将下来,一指点在他背后,严妄便动弹不得。严妄见他没伤了自己,便是喝道:“快放开我,戒律院岂容你放肆。”
“戒律院……”无玉暗自思容:“舍海这秃贼将我带到这儿,戒律院是寺院重地,莫说我是外人,就是寺内之人也不可擅闯,看来这舍海是存心坑我来了。”见严华过来道:“快放开严妄师弟。”
无玉立定,道:“严华大师,我本无心闹事,只是那舍海诬陷于我。如果我想闹事,这位严妄大师此刻就不会站着了。”
严华道:“施主少年英雄,武功高强,我与严妄不及,你处处相让,此事的确是我们太鲁莽了,烦请先放开严妄师弟。”
严妄道:“施……施主,请放开我吧,咱们慢慢来说。”
无玉见他语气也软了下来,且他的确不再挣扎,便放了他,正要说时,忽见那院口冲出十来个人,舍海声音传来:“各位师兄,法坚师叔,就是那个小杂……就是那个施主硬闯连安寺,严华严妄两位师兄劝阻,他仗着本事,便要打人。”他一望,叫道:“你看!他脸上多得意啊。”
当头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和尚,无甚胡须,但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喝道:“严华严妄,怎么了!这位施主是谁?”
舍海叫道:“法坚师叔,这个人擅自闯连安寺,我在后山撞破了他,他反而要挟我为他带路。”他捶胸顿足,假哭道:“是我不好,舍海为了活命,便带他来了,严华严妄师兄问我,要他去见你再做定夺,可这人做贼心虚,反而动起手来,你看严妄师兄都被他打伤了。”
无玉喝道:“舍海,你不要胡说八道!”
舍海冷笑道:“我可有一点说错?”无玉一想,他所说的确没错,但是自己擅自闯入,实在是他带来,但自己也说不过去,自己的确打了舍海,还和这严华严妄动手了,便道:“没错!”
严妄问道:“那你来此处干什么?你处处让着,又没伤我性命,便可见不是为非作歹之辈,法坚师叔可不好说话。”
严华走过去对那法坚说道:“法坚师叔,这位小施主……我们也不清楚,我和严妄师弟相逼,他也是没有出手伤人。”法坚看了舍海一眼,道:“舍海,你说的可是真的?”
舍海赌咒发誓道:“舍海说的绝没有半句虚言。”
无玉道:“法坚大师,在下无玉,只是行路时候入山迷了路,碰到这个秃……舍海小师父,有了些误会,所以变成了这般,在下只是想借贵寺下山,绝不多停留。”
法坚道:“你从何处来?是哪里人氏?”
无玉道:“泰源国人,刚从大成国来,想要入金山国寻人。”他觉得也没必要说半句虚言。
法坚道:“既然你未曾伤人,又是外来人,擅闯连安寺戒律堂的罪就免了。”
无玉合十谢道:“多谢法坚大师了。”
舍海叫道:“法坚师叔,怎么可以这么久轻饶了他,他可还打过我,至少……”“至少什么?”法坚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法道师兄太过放纵你了,定然是你戏弄别人。”严华道:“你是想借我们戒律堂之手替你报仇么?舍海师弟,你可真是胡闹!”
无玉笑道:“两位说的不错,我的确与这位小师父动过手,但他心有芥蒂,所以想要报复我一下,这位小师父,可是顽皮的很。”
严华笑道:“敢问施主姓名,少年英雄,我在连安寺和金山银丰国也见过不少,但有你这等武功修为的,着实罕见,我想你还没这位舍海小师父年纪吧。”
无玉笑道:“在下虚岁二十一,也不算年轻了。”
众僧哗然,严华笑道:“二十一岁,我与严妄师弟联手也不是对手,这般少年英才,我还是生平罕见。”严妄也道:“师兄说的是,如果我记得不错,舍海这小子和他一般大,然而本事却差的远了,还不懂事,哼。”若舍海说清楚事情而不是添油加醋的怂恿,他就不会和无玉动手,不动手也不至于出丑。
舍海道:“武功高如何?还不是个没头没脸的人,泰源国,我听都没听过。”
法坚怒道:“你怎可如此说话?”
无玉微微一笑,道:“连安寺虽是山中,但居于金山银丰国之间,也算是丰庶宝地了,我出身贫寒,自然不值一提。”
法坚道:“舍海,师兄每说你其实天赋不错,只是太过疲懒,你入寺不久,心性不够。无玉施主独身一人,遍历四方,岂是你能够相比?”
舍海冷笑道:“有什么不能比的?”后话却是不提。
无玉道:“我和这小师父的确无法比,不能比,也不好比。他心思机灵,若是让我在他位置,的确不会想到要请君入瓮,还好这并不是个瓮。”
舍海笑道:“你倒是为我说好话了。”无玉也笑了:“我实话实说罢了。”
法坚道:“你二人也无恩怨,这是误会,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无玉施主,可否让老僧请教一下?少年豪侠,我实在钦赏,略微有些浅薄功夫,还望赐教。”
无玉听此,也是来了兴趣,刚才严妄严华两人武功的确不错,而且内功底子也好,现在这法坚是他们师叔,听其语气,也该是这戒律堂首座,想来武功极为高强,听他呼吸,绵软有力,仿佛奔流不息的起伏海浪,高深莫测。不过想到武功这东西,需要有高手来印证,自己练功虽勤,也与乐思拆招很久,但说到实战,倒是没有多少,这法坚武功高强,两方既然放下恩怨,他诚心相邀,岂能拒绝。
“好!”无玉恭敬说到:“还请法坚大师赐教。”
法坚双手合十,随即摆出了个架势,双拳横于胸前,道:“这是我独创的靠山拳和直桥腿,小施主先请吧。”无玉单手一抄,平摆而出,道:“回风摘叶手,还请大师赐教。”他不敢大意,身形欺出,一招‘平桥渡水’攻了过去。他这一招,迅速有力,却又不给人太过刚直,实在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在场众僧都是武功精强,除了舍海,都忍不住喝彩道:“好!”
法坚右拳斜着打出,出拳迅如风雷,拳掌相对,无玉借力一侧,右手直戳法坚下颌,法坚躲过,单腿向上一挂,无玉右手一拍,正欲后退,法坚已经是反转而起,反腿攻来,这一下极为突然,又十分大力,无玉大惊,手臂一叉,法坚腿踢在双臂之间,无玉倒退十数步。
“好功夫。”无玉拍了拍衣袖。
法坚行礼道:“小施主反应也的确快,我这直桥腿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想不到还是被你躲过了。”
无玉点头,道:“大师,再接我一招。”身子一顿一跃,右拳直击过去,法坚也不答话,稳稳接住。无玉拳掌齐出,连番猛打,打了上百招,不分胜负。
无玉挡过一拳,叫道:“大师,我变招了。”忽然跃起,一招‘长河落日’平贯而下,法坚也是一惊,无玉这一变招十分突然,比之直桥腿还快多了。他以一招‘山林惊鸟’接来。无玉右腿横扫,法坚跳起,还没反应过来,无玉便是一滚而至身前,连转扫向法坚小腿,像一个陀螺一般。法坚本待用手抓他,但无玉出招极快,他连连后退,不敢让他扫到。
无玉此时一笑,道:“法坚大师?”“嗯?”法坚一个犹豫,无玉便是一个扑出,双掌齐至法坚胸前,他道:“这叫峰回路转。”这下出手快且杂乱,恰好法坚站立,双手还没腾出,便被无玉击到胸膛,疼痛一下,便再难反击,但无玉只是轻打几下,双掌一推,向后一跃,道:“大师,承让了。”
法坚笑了一笑,道:“好。”身形一动,一掌直取无玉左胸,无玉想也没想,右掌对出,两掌相对,人便不动了。无玉笑道:“法坚大师还想试试我的内功如何么?”他笑道:“正有此意,你的武功招式很多我都见所未见,而且你学的武功很杂,精深的也有那么几种,真是不简单。”他神色一变,道:“这是?”额头冒出了汗。
严妄说道:“这无玉施主内功深厚,而且带着强烈火劲,实在可怕。”
众人看法坚神色怪异,而无玉则是一脸严肃,嘴角也发颤起来。他们都知道,法坚不仅擅长外家武功,而且内力更是精深,虽不及主持法渊和禅院首座法禅,但是绝对也算是极为厉害的一流高手,此时两人相拼如此,看来势均力敌,无玉如此年轻,便有这份修为,的确是很可怕。舍海看到此,心中虽有不服,但更多是畏惧和敬佩了,无玉的确比他厉害多了,他来自小地方国家,但武功却这么厉害,看得出来,法坚对无玉很是欣赏,否则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这么客气。现在想来,无玉倒是不错,并没有对自己恶意中伤,当下心里也平衡不少,倒是想交这个朋友了。
众僧都能感受到两人周围极为沉重的内力,压抑的像是一座大山,隐隐中又好像火山即刻爆发前的万籁俱寂,谁都不会轻松。劲风分裂开来,吹得他们衣袍飘动,仿佛天地都静了下来。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知道此刻他们的对决看似无声,却是极为激烈,法坚忽然开口道:“唉,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无玉施主内功……老僧不如啊。”两人同时点头,猛的收掌,各自退了几步。无玉喘着气,笑道:“法坚大师不要妄自菲薄,在下刚才话都说不出,大师还能开口说话,显然是在下输了。”
法坚微微一笑,道:“你如此年纪便有这等功夫,尊师一定是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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