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君小小,从头发中露出来的眼睛让君小小觉得很好看,纯洁干净。
君小小看着野人的眼睛愣了一下,然后把筷子放到野人的碗上,虽然知道野人可能听不懂,但还是开口说道,“用这个吃,呐,像我这样。”
也不知道野人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学着君小小的动作,用手指把筷子夹住握在手里。
君小小把筷子伸进碗里,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然后仔细地看着野人的动作。野人动作生涩地控制着手中的筷子,起初筷子夹住肉后,还没送到嘴里,肉就又掉到碗里了。出乎意料地,没过一分钟,野人就能很轻松,很熟练地把肉稳稳夹住,然后一一送到嘴中。
整个过程看的君小小目瞪口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她还以为她平淡的一生里是不会遇到天才这种神奇的生物的呢。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啊,那就是野人本来就会用筷子。
想到这种可能,君小小自己都不相信,摇摇头,和野人一起慢慢吃了起来。嗯,她的厨艺果然很好……
君小小吃到一半,感觉到旁边野人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看看他的碗,里面的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亏得她刚刚还特地分了一大半给他!有些不舍地看看自己的杯子,把杯子里的肉又分了一点给野人,然后飞速地往嘴里塞肉,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她可不想因为吃的慢就分很多肉给野人。
“嗝……”君小小吃完,餍足地打了个嗝,饿了几天的肚子,今天终于饱了一次。
看看火堆上的小锅,那个小锅原来是用来煮汤的,不过现在汤因为缺少材料没煮成,里面煮的是水。咂了咂嘴,上前掀开锅盖,正好沸腾。
满意地点点头,熄了火,捏着锅两边的柄,把水倒进自己和野人的杯子和碗里,碗面飘着袅袅的热烟。
君小小正慢慢地吹着水面,才一抬头却看到野人已经直愣愣地喝了一口。然后就是野人一口吐出水,狼狈地吐着舌头的滑稽画面。
君小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别告诉她,野人是从来没喝过开水,都不知道吹吹,凉凉再喝?不过倒不是也有可能……
看了看那口石锅,那种“锅”要是真能把东西煮熟了才是诡异吧?那野人从小到大吃的喝的都是半生不熟的东西吗?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是突然觉得她也许并不是一个人。就算因为是孤儿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受过多少莫名其妙的的歧视和排挤,吃的要么是剩饭要么干脆饿肚子,但那些剩饭也都是熟的,而且大多也就存放了两三天,吃下去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却可能是没有吃过熟的东西,可能他的野人爸妈也死的很早,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儿,可能他生病难受的时候,却连自己是生病了才会那样都不知道。可能……
还有很多可能……
一瞬间,君小小好像不怎么害怕野人了。
君小小稍稍凑近了野人,吹了吹他伸出来的舌头,红红的,好在没有烫破。
野人睁大眼睛看着君小小温柔的动作,舌尖有一阵阵温暖又微凉的风吹过,疼痛感慢慢消失。收回了舌头,刚要喝水,又有些害怕地把碗拿开。
君小小拍了拍野人的肩膀,野人看向君小小。君小小正吹着水面,野人也茫然地学着,然后君小小喝了一口水。野人怔了一下,看着碗里的水,犹豫了下,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没有意料中的灼热刺痛感,野人一边吹着一边喝着水,很快就喝完了一碗水。
君小小笑了笑,觉得有些累了,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痛苦,没有床的日子她一定要一直睡在草地上吗?突然想起了什么,君小小抬头看向那个破旧的树屋,那里虽然应该没床,但睡觉的话绝对比草地要好吧?
野人顺着君小小的视线,看到了树屋,“唔唔呜?唔唔。”(你要上去吗?我带你上去。)
君小小一开始还不懂野人说什么,不过看到野人拽了拽从树上垂下的一根树藤,又看到野人对着自己伸出手,然后一咬牙上前抓住了野人的手。
她现在虽然不怕野人了,但野人身上那跳啊跳的,活泼欢悦的小生物真的让人不敢恭维啊……而且还不确定野人是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养肥了宰杀呢……
☆、第二十章 不承认后悔
——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纯粹的善或是纯粹的恶。
野人左手臂将君小小圈住,紧紧抓住了君小小的衣服,右手抓着树藤,脚上蹬几步,手上又往上几个动作,再荡几下,两人就站在了一根粗壮的枝干上看。
君小小因为比野人矮很多,多到野人把她抱着,她就够不到地了,所以野人上来的过程中,她的脚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这么突然接触到实物了,还有点恍惚。
不过一看到野人身上跳着跳着要到自己身上来移民的生物,立刻踩着树枝往后退了几步。
转身有些稀奇地看着眼前的树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树上的屋子呢。
树屋的门几乎称不上是门,是一块木板挡在门口形成的,用几根树藤绕在外面稳定住的。要开门,就要把绕着的树藤先解开,再把门移开。
君小小有些无语,一定要这么复杂吗?再看看树屋的组成方式,全部是用树藤箍着一圈一圈固定起来的。这么个绕法,看来她的安全勉强是有所保障的……
好不容易把门移开了,君小小走了进去。
里面很空。
这是君小小的第一感觉。不像一个正常的家有桌椅有家具。
这个房间里,只有地上摆着一件件破旧的有所损坏的兽皮衣服,还有很多带着干涸血迹的兽皮。却是连针线都没有,也不知道野人身上的衣服还有地上的衣服是怎么得来的。
除了兽皮,一块地上还有堆着很多肉,不过有的因为温度高,又很久没有食用早已经腐烂发臭了。
“唉……”君小小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没有床。
而且身上黏腻腻的,却连换洗的衣服和水桶都没有。
——
一间灰白色格调的卧室中,门窗紧闭。
黑色的窗帘将窗子捂得严严实实,明明外面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房中却透不进一点点的光线,空气阴冷沉闷。
一片沉寂的氛围里,突兀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如,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蜷缩在床边的身影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爸,没事了,再睡会就好了。”
“不舒服不要忍着,记得打电话给庄医生。”莫驹看了看莫如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爸去上班了。”
“……嗯,路上小心。”沉默许久,就在莫驹以为莫如不会答话的时候,莫如应了一声。
眸光微闪,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相片,修长的手指滑过有着冰凉质感的相框,和她的心一样。
相片上,一个脚踏高跟的女子绽着开朗的笑容,两手勾着另一个神色微冷,又带着无奈宠溺意味的女子,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是那么和谐融洽,感染人心。
“小小……如果当时我跟着你一起走会是什么样……”莫如喃喃自语,房间的沉寂空荡像是在嘲笑她。
她缺少温暖,她承认。
她的父亲永远在忙碌,从小到大,从母亲健在到母亲病逝。
她永远记得她母亲躺在病床上那空洞的眼神,那眼神似乎能透过门窗,看到远在天边的父亲开会的场景。
母亲死了,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好笑,请那么多人来是为了看笑话还是看热闹?不过因为母亲的死,她父亲反而更加“关心”她了。至少她发烧了他不会向以前一样发现不了,也特地专门聘请了一位私人医生。
但他提供给她的也永远只有衣物的温暖,食物的精美。她的心永远是冷的。
直到遇到了君小小。
君小小带给她的是内心的温暖,可是现在是她自己躲开了那束照在心中的暖光。她能怪谁?
莫如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她伤心难过。可是她不后悔。她不愿意为了微乎其微的渺茫的生存机会,和君小小继续呆在一起,用生命进行赌博。她为了活,为了活的几率能够大一些,不后悔当时离开了君小小。
她想活。
抹了抹脸上略微干涸的泪痕,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顿了一会又把手机放回口袋。但没过多久又拿出手机来,这么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动作,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最后怔怔地看着手机漆黑的屏幕,终是没有勇气打开它。
她想找人去原始森林搜救君小小,可是如果找到的是君小小的尸体呢。
又如果找到了活的好好的君小小,那是不是又证明她是错的。她昧着良心做出的自认为不后悔的事情是错的?毕竟君小小活着就说明她和君小小一起依旧可以活下来。
莫如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必须承认,她反而更希望君小小死了,至少心中会没那么难受。
无力地垂下手,手机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她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
☆、第二十一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锯成这样的。”君小小抹着汗,气喘吁吁地对着野人说道。
她手中拿着一块长形宽木条,厚度1厘米左右。地上还零零散散地布着几块锯好的木条,和她手中的同等大小。
不远处还有一棵被锯下的高大树木,被削去的树皮凌乱地堆在一处。
君小小抬起手臂,捏拳用力,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一点点小肌肉没有任何变化,有些沮丧。你说她花这么大力气,能讨到什么便宜啊?连点肌肉都不长!
再看看地上的树皮,和几块木条,无力地叹着气。她就只是这样就累得要趴下了,继续下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野人茫然地接过君小小递给他的瑞士军刀,不太理解君小小在说什么。
君小小看他愣在原地,只能用着手势搭配着语言和野人再说一遍,“锯成这样的。”
野人看到君小小挥舞着手,对着地上的树虚拟地做些什么,隐约有些懂了。便上前学着君小小刚才的样子,对准木头要开始锯。
君小小又举了举手上的木条,野人大致明白是要弄成那样的。
看到野人有条不紊地锯着木头,君小小呼出一口气来,她怎么觉得和野人说话比锯木条更累呢?
趁着野人锯木条的时候,君小小在周围搜集着树藤。她打算自己做个水桶和床出来。
如果让她一直回不去,一直不洗澡,最后变成野人那样身上有跳蚤,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要洗澡还必须原生态地跳到河里去,光着和大自然亲密接触。而且还不知道河里有没有什么类似蛇这样的生物。那她宁愿一头撞在树上撞死。
不过只要一想到她以后回不去的样子,她就心里发颤。默默在心里说道,‘我一定可以回去的……我可以回去的……’
至于床其实不用做也行,树屋也是打磨过的木头做成的,不会扎人。躺屋子里的地上和床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就是不想这样睡。总觉得膈应。
但这里没有钉子什么的,要做水桶和床,只能学着做树屋那样,用树藤缠绕固定木条。所以她现在要搜集树藤,锯木条。
不知道忙了多久,也不知道和野人是怎么一起用树藤把木桶木床缠起来的,不过那木床说起来就是两大块厚厚的木板扎在一起,相信躺在上面和躺树屋的地上没什么区别,但这人啊就是奇怪,君小小就觉得躺在高点的木板上,会有种躺床上的感觉……
总之,最后看着那成型的却很丑的木桶和床,君小小还是很高兴地笑了出来。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让人喜欢的,就算以后回去了不会再用木桶和木床,她最喜欢的应该还是自己做出来的这两样物件。
“唔唔呜?”(这是干嘛用的?)不比君小小,野人只是很奇怪这两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有什么作用。
“这用来洗澡,这用来睡觉。”君小小虽然听不懂野人说的,但还是能勉强猜出野人这次的问题。于是分别指着木桶和床介绍道。
而且知道野人绝对听不懂她说的,便舀了水在水桶里示范给野人看,当然,顺便可以洗水桶。然后又躺在木床上示范着。
野人这下子懂了。
君小小看了看自己早在做水桶时就开始烧的水,早就开了。现在用来洗澡刚好。
然后看了看野人,她是很想现在就洗,可野人好歹算个雄性,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指着树屋说道,“你先上去。”
野人却误以为君小小要回树屋,上前要帮她。
君小小也看出野人的意思了,于是在原地乱七八糟地做着手势,可就是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来。最后君小小抓狂地看着依然呆愣在原地的野人,直接坐在了地上。她发誓她已经大半辈子,没做出恼羞成怒就坐在地上,这么幼稚的事情来了。
野人看着眼前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最后又直接坐在地上的生物,表示迷茫,很迷茫,迷茫极了。
君小小也透过野人凌乱的半长发里看到野人部分的表情了,虽然看不完全,不过那依稀还是能辨别出他根本听不懂看不懂的事实来。收起有些烦躁的心情,慢慢思考了起来。
她和野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就算可以靠着手势勉强沟通,但总有沟通不了的时候,就像刚才。那么沟通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就像你到外国去,听不懂别人说话,别人也听不懂你说话。如果你要在那里短暂地生活一段时期,你可以靠打手语。但如果是长期生活呢?你就必须学会外国的语言。否则,你必须让外国人学会你的语言……
‘学会我的语言?……’君小小被自己有些大胆,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二十二章 看到真颜
随即继续想着这个可能,却越来越觉得可能。虽然她并没有和野人相处过多久,但就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她就已经能看出野人的聪明来了。
教野人说话。
绝对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有机会,有胆子做这种虎口拔牙的事情,毕竟野人是处于人类与野兽之间的中介物,谁也不能肯定他会不会伤害你。
君小小静静地打量着野人,她就算再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她这一段时间是不能从森林里出去的。她现在对野人的这一块地方都不太熟悉,如果贸贸然乱闯迷路了,就不一定再有这么好的命遇到一个似乎不会伤害她,似乎很友好的野人“收养”她了。
所以她需要花一段时间熟悉这一块地方,然后慢慢琢磨出去的路。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野人带她出去。只是如果野人知道出去的路,不应该早就出去引起外界的一片混乱了吗?他没出去,说明他应该一直生长在这一块区域,只对这一块区域熟悉,至少在这一块区域不会迷路。但再往外走,野人自己也一定会迷路。
那么,决定好了。她熟悉这一块区域的时候,尽量教野人说话,就算野人学不会,至少沟通距离可以缩小一点,沟通不会那么困难。
而沟通的第一步就要有个名字,不管你到哪都是要有个代号称谓的。
君小小皱眉看着野人,她应该叫野人什么呢?
人猿泰山?额,算了吧……
野人?不太好听……
啧……她必须承认她起名字无能,也许是遗传的她爸妈的。毕竟从她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爸妈有多敷衍了,君小小。小…小……
君小小眼睛一亮,第一个字可以叫“小”,那么第二个字还不简单吗?搭什么都可以,起名字的事也就不急了,灵感一来名字也就起好了。
又感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