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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呢？”菩提把陈光喜欢吃的东西挑出来一份放到小餐桌上，才想起来少了一个人。
“我们回来的时候在后门碰见副总，他说要去订酒店，就先走了。”魏巍答。
“嗯。”菩提喝了口汤，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天晚上小张坚决表示要在医院陪床，结果被陈光一脚踹出病房。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菩提累的直接瘫软在床上，摆摆手让魏巍先去洗澡，过了会儿魏巍出来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菩提不过清秀之姿，但气质绝佳，尤其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被遮住，暖黄色的灯光下，就只剩下一个疲惫的女人。
魏巍捏着动作走近看了看她眼角的细纹，又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给菩提拉上被子，关灯睡觉。
夜里，魏巍听到隔壁床翻动的声音，迷迷糊糊中觉得她一定睡得很不安稳。
魏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菩提已经离开了，她洗漱完毕看了看时间，给小张打电话，那边说他们已经在医院了，让她过去的时候带一份早餐过去，医院的营养餐难以下咽，陈哥拒绝食用，结果被桃桃姐饿到现在。
魏巍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撇撇嘴，心里想饿死他算了。
陈光的挑食简直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也不知道谁给惯出来的。
魏巍下出租的时候，刚好遇到从后面计程车上下来的林旭，她有些尴尬的问副总好。林旭看到她手里提着早餐有些惊讶，不过很好的忍住了。
“你好。”林旭有礼貌的打招呼。
魏巍一直觉得比起性格阴晴不定的陈光和看谁都是一脸人民币的姜辙，这位林副总虽然沉默但总算是个好人，所以一直对他很有好感。此刻刚好遇见，就非常小弟的跟人家搭话，林旭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一直温和的回答她的问题，两人就有说有笑的进了医院。
医院门口还三三两两蹲着不少狗仔，不过林旭有意遮挡，魏巍无名小卒一个，没人认出来刚才走过的人就是“新新”的副总和陈光助理。
病房里，菩提站在床边打电话，听内容像是在讨论之后的拍摄进程，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个“右肩关节脱位”的诊断结果听上去就很严重。
小张在任劳任怨的剥瓜子，一边剥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数数。
陈光在玩儿游戏，不过他一只手受伤，只能靠单手操作，小汽车就不停地被撞死，每次听到失败的音效菩提都会回头瞪他，不过这人忙着开下一局，根本没空理她。
魏巍进门的时候房间里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她——和身后的林旭身上，菩提看到她点点头算是招呼，又对林旭做了个口型让他出去说话，这边陈光倒是很兴奋，直摆手让她过去。
陈光把小张剥的瓜子儿一口气全倒嘴里，单手去扒饭盒。
“为什么是小笼包。”陈光撇嘴。
“陈哥你刚受伤，吃点儿清淡的比较好。”魏巍把薏仁粥的盖子打开，又从包里翻出他专用的碗筷勺子放到桌子上。
“我要生煎包、我要水煎包、我要小锅贴、我要……”陈光拿起筷子敲碗，“蟹肉馄饨、皮蛋粥，米粉河粉和肠粉，油条花卷和火烧，豆浆豆汁豆腐脑……”
陈光说个不停，魏巍和小张立在一边，眉毛简直要突破天际，菩提进门的时候正听他说到“豆汁”，差点儿一巴掌呼过去。她至今没有忘记，他把那一碗豆汁哄着她喝下去的表情。
“小孩子不要乱发脾气。”菩提凶他。
“难以入口啊啊啊啊……”陈光看着碗里黏糊糊的东西叫。
“你可以等到午餐再吃。”菩提抬手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我还是吃了吧。
陈光咬咬牙低头喝粥。
菩提看他乖乖的样子，满意的点头说道：“我跟剧组请了两个星期的假，这两个星期你就待着医院里好好养伤，哪里都不许跑。”
“我伤的又不是腿。”陈光惊讶。
“你如果伤着腿，我就可以去找陈妈以死谢罪了。”她手中拿着一叠文件，在他盖着被子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可惜被子太厚了，他没感觉。
“那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医院里。”陈光用完好的手拍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文件。
“不行。”菩提拒绝，“我拜托朋友在这附近给你找了位正骨师傅，刚好你的腿也要进行复查，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许去。”
陈光低头生闷气。
“小光……”菩提用手捧住陈光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陈妈上午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你乖一点，好不好？”
“那你呢？”陈光问。
“我会陪你到出院。”菩提说。
“之后呢？”
“小光……”菩提看着他的眼睛眼带威胁，陈光就不说话了。
020 旅行
林旭当天下午坐飞机回了京城，又修养几日，菩提请那位老大夫进京看病，可惜人家大牌的很，不肯接受外订服务，菩提没法只能把陈光包成一个粽子带着魏巍和小张出远门。
据说这位大师是武行出身，年轻时候在香港给人做武术指导，后来年纪大了，年轻时候留下的各种毛病就都显现出来。他整天觉得骨头不舒服就四处跑着找人看病，再后来竟然自学成才，精通正骨之术，据说一堆碎骨头经过他的手都能被拼全糊了。
魏巍在车上听到小张八卦这位大夫的履历觉得十分不靠谱，这不就是个江湖游医么，能比得过正规医院里的骨科医生？
魏巍转头去看跟陈光一起坐在后座的菩提，想要劝劝桃桃姐，结果听她自己嘟囔道：“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有这么严重？魏巍怀疑。
“哪有这么严重。”陈光强调，“这次不过是脱臼，而且是自己摔的，不是什么陈年旧伤，腿也没啥事儿，去年复查的时候医生不还说好好的嘛。”
“医生还说妥善休息呢？你做到了么？”菩提撇陈光。
“不是你整天给我接活的时候。”陈光瞪眼，菩提的气焰瞬间就灭了。
“咳。”菩提咳嗽一声，妥协道：“那什么，听说正骨师傅住的地方风景很好，就当是休假吧。”
这还差不多，陈光得意。
不过对于前坐的两位来说依旧就没什么用，他还是要去看医生。
老大夫住的地方名叫凤陵，是国内出了名的风景圣地，在座的几人不是工作繁忙无暇外出就是宅男宅女，所以谁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为了顺应人家过午不看的要求，几人一大早开车出发，到的时候不过早上八点多钟。
一早听说是风景名胜的时候，还以为是那种人挤人的地方，到了之后才发现是个山清水秀的小镇。镇子被包围在一座大峡谷中，周围绿树掩映，湖水清澈，薄雾朦胧间，隐约能看到店家的旌旗在风中飘荡，听到镇民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建筑则是典型的江南风格。
“好美。”魏巍下车后站在湖水边感叹。
“我以前总想着赚够了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小张和魏巍并肩而立，合并双手捧到胸前做出朦胧状。
“请你一定带上我。”魏巍转头用双手包住小张的手真诚地说。
“妹啊……”小张抽风。
“哥啊……”魏巍跟着抽风。
“你原意一辈子跟着哥么？”小张问。
魏巍全身抖了一抖，干脆地回答不愿意。
另一边，菩提跟着陈光下车，看到两个站在湖边抽风的人，不满地招呼他们过去拿东西。为了响应镇口“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机动车辆、请勿入内”的标签，几人只能提着行李，步行前往。
“桃桃姐，你知道那游医住哪么？”魏巍问。
“他没说清楚，具体的让我们到地方问这里的村民。”菩提想到通电话时那边狂野的嗓音有些无奈。
“我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魏巍跟这些人混熟后，知道几人都不是那种听不进去话的人，所以言谈之间少了许多禁忌。
菩提没回话，心里也觉得这人太不靠谱了点儿。
陈光这些年没少被菩提拉着去看那些江湖游医，早已习惯了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要求，之前发脾气也不过是气菩提对自己的态度，然而身边的人诚心改过，这里又有美景美色当前，他早已把之前不愉快抛到脑后。
“管他呢，肯定是个糟老头子……不行我饿了，我们先去找吃的。”陈光说着用左手去拉菩提的右手，向早餐店跑去。
几人早上草草果腹就开车出发，这里的早餐又分外美味，所以都吃了不少，待吃完向早餐店的老板打听地方，才晓得这人在这个地方颇有盛名。
听说是来找言师傅的，老板十分热心的把小孙子借给他们领路。
小孩儿今年七八岁的样子，因为还没睡醒正迷糊着揉眼睛，走路都跌跌撞撞的。菩提一开始担心他会摔到，结果发现这小家伙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就是这里了。”小孩儿指着一扇黑色的大门说。
菩提点点头，抢过小张的包抓出一把糖果递给小孩儿，“小朋友谢谢你。”
“唔，没关系。”小孩儿把糖果塞进口袋，点头离开。
魏巍有些惊讶，看着哭丧着脸的小张道：“难道桃桃姐备了许多糖果准备随时分发给小朋友们。”
“不是。”小张摇头，“那些东西是我的。”
魏巍更惊讶了。
正骨师傅姓言，族名守法，年轻的时候圈里人都称他一声东哥，据镇上的人说，他祖上是这凤陵的名门望族，落魄后被母亲送进武行，求一口饭吃，前几年老了想要落叶归根，才回的凤陵。
小张敲门后来应门的是一位七十八岁的老太太，菩提上前自我介绍，那人点点头将他们迎了进去。几人刚一进门就发现这院子大得很，像是很有些年头了。
老太太一直走在前面，开口解释的时候竟然是广东口音：“都是祖上财产，有两百多年了。”
几人点头，又走了好一阵才进了会客厅，那里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只从站姿上看，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婆婆跟老人点点头就离开了，老人在后面解释道：“我老婆。”
明明是陌生人，几人内心吐槽。
“言师傅你好，我是叶菩提。”菩提上前握手。
“我知道，你打过电话了。”言守法拨开菩提的手，双手一恭坐在椅子上，用手指向陈光“是那小子要看病？”
在场几人只有陈光有正经的功夫底子，菩提并不奇怪，点头称是。
“过来。”言守法从旁边拿过一张凳子对陈光招手招手，菩提就一掌把人拍到他面前。
“咦，你这不像是练功所伤啊？”言守法隔着衣服对着陈光的腿摸来摸去，魏巍没见识过这种能力，不知道隔着那么厚的衣服他是怎么摸出来的，所以很震惊。
听到这人的的话陈光没什么反应，倒是菩提脸上一僵：“是车祸。”
哦。
言守法了然的点点头，继续对着陈光的腿敲敲打打，“多少年了？”
“06年的时候……”菩提回答，“快□□年了。”
“嗯。”言守法点点头，放下陈光的腿道：“我没办法。”
啥？！魏巍掏耳朵。
言守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在桌子上磕了两下，塞上烟碎点燃，“问诊费三百。”
“你这不是诈骗么？”魏巍瞪眼。
“小丫头不要乱说话。”言守法眼睛瞪得比她还大，老夫子的名誉可不能毁了。
“还请您说的清楚点。”菩提拦住还要继续发作的魏巍，那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如果是练功所伤我还能告诉你是哪出了问题？当然，他的教练也会知道……”老人家指陈光，“不过教练的水平高低不同，我这个人比较自大，自认能够看出来他教练看不出来的东西，但他这是外力所为，我没办法。”言守法摊手，
几人表情莫测，言守法咳了一声，妥协道：“要不我给他看看胳膊？”
菩提咬唇，言守法就看着陈光打着石膏的胳膊呵呵呵的笑，“刚摔的吧？小孩子怎么不知轻重呢，啧啧啧。”
陈光始终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这会儿看着远处的房檐问道：“你这里房间这么多……有被子么？”
“住宿费一人八百。”言守法吧嗒两下嘴，吸了一口烟道。
“打个折。”陈光讨价还价。
“四百，不包三餐。”言守法想了想道。
“成交。”陈光微笑。
魏巍对于一个江湖游医竟然要三百的问诊费十分气愤，对于一个人四百的住宿费更加气愤，但这些气氛，在她看到那些布置的古色古香的房间时，彻底无言了。
“假的吧？”小张摸着墙上的名家画作问。
魏巍艰难的摇头，她父亲是业余收藏家，她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也颇有此道。
“他就不怕我们偷走。”小张的手有些颤抖。
魏巍没说话，陈光不屑道，“你打得过人家么？”
小张觉得陈哥你话不能这么说，但他又无法反驳。
就此，几人的看病之旅彻底成了休假。
“刘导知道一定会气死的。”午饭是在镇上的一家小餐馆用的，几人吃饱喝足后，魏巍抱着温热的大麦茶笑道。
“所以千万不能告诉刘导。”菩提笑。
“特别是发微博的时候。”陈光对着魏巍强调，结果换来对方点头如捣蒜，陈光已经知道这丫头是个十足十的微博控，一个不注意就能蹲在角落里刷微博。
“不过陈哥你就这样不怕被人认出来么？”魏巍看着吃完饭后没戴口罩的陈光，现在可是信息时代，之前的微博受伤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应该没事儿吧。”菩提也偏头去看陈光。
那么精致的面孔，就算不是明星也足够小女孩子们议论不停了。
“不怕，来的路上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镇上年轻人不多，都是些老人和小孩儿，连初中生都没几个。”陈光得意，他的粉丝受众一直很稳定，多是在初中到大学这个阶段。
“以往这个时候都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呢。”魏巍趴在桌子上感叹曾经的时光。
“是啊，没想到现在竟然跟着老板跑到这深山野岭来受苦。”小张有样学样。
“喂，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陈光拍桌子，结果因为右胳膊受伤，他只能用左手吃饭，桌子上撒了不少饭菜，这一拍全被黏到手上，对面两个就又不客气的笑开了。
菩提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抽出纸巾给陈光擦手，还给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们适可而止的眼神。
021 往事
为了证明一人四百的住宿费没有白给，言老太太给几人都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夜晚的凤陵有习习微风和漫天星空，不过春寒料峭，虽然已经将近四月，这里温度依旧很低。陈光睡到半夜被冻醒的时候站起身，开窗透气，结果被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更冷了。就在他要关上窗户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在他房门前的门槛上坐着。
“睡不着？”菩提转头问。
陈光摇头，“被冻醒的。”
“老太太交代过，房间的柜子里有备用被子，你拿出来盖上。”菩提笑。
陈光不答话，菩提就转过头去想自己的事情，过了会儿听到关窗的声音，再接着就是被门打开的声音。
“在想我腿的事儿？”陈光在她旁边坐下问。
菩提僵了一下，点点头。
不同于大城市上空的灰色雾霾，这里天气晴朗，深蓝色的夜幕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