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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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侠侣-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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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一探,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接道:“你还记得这把匕首吗?” 
  李夫人神意冷峻,默然不语。 
  程石公哈哈大笑,道:“这把匕首,是寄贴所用,那贴上警告于我,如我再纠缠于你,你就要用这把匕首挖出我的心来。此物虽非信物,但却经你之手,老夫一直珍贵收藏,今日叫你如愿以偿,看看我程石公的心肝。” 
  言罢,左手加力,自破胸膛,心脏肝肺,破胸而出,程石公挥刀在胸中一绞,心肝尽落实地。 
  这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只瞧得四面样豪,个个屏息凝神,鸦雀无声。 
  程石公身子一晃,倒地死去。 
  李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西门玉霜你看到吗?” 
  西门玉霜道:“看到什么?” 
  李夫人道:“老一辈的武林高人,一个个都不复当年豪气,你可知道为什么?” 
  西门玉霜道:“在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此理千古不易。” 
  李夫人冷笑一声,接道:“你如此执迷不悟,咱们也不用谈了。你所仗恃的人,已经四伤其二,你还有什么能耐,能操必胜之机?” 
  西门玉霜缓缓说道:“不劳夫人为我担忧。” 
  李中慧默察那西门玉霜的神情,确无担忧之状,心中暗道:看来她是若有所持了。 
  只见断剑夫人缓缓站起,一脸严肃。直向场中行去。 
  李夫人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断剑夫人的胎上,也是一语不发。 
  断剑夫人行到李夫人身前五尺左右,停了身来道:“我今日如若战死,劳请把我尸体焚去,我不愿把遗体留存人间。” 
  李夫人道:“难道你一定要分出生死吗?” 
  断剑夫人道:“嗯!咱们之间,很难并立江湖。” 
  李夫人口齿启动,低言数语,断剑夫人却苦笑一下,默不作声。 
  她声音过低,全场中人,都听不到她说的什么。 
  李中慧回头过来,道:“白妹妹,你一向才慧过人,可知我母亲说的什么?” 
  白惜香道:“我知道,她们在谈过去的事,那事情同断剑夫人有关……” 
  话还未完,场中形势已变,断剑夫人已从怀中拨出两截断剑,双手各执一截,说道:“昔年我败你手中,自行折剑立誓,必要以这断剑胜你。” 
  李夫人一皱眉头,欲言又止。右手缓缓从白衣中摸出两支匕首,道:“你出手吧!” 
  断剑夫人道:“小心了。” 
  右手突然一抬,手中一截断剑,直向李夫人前胸刺去。 
  李夫人迎战断剑夫人似是十分谨慎小心,不似对付程石公时那样大而化之,左手匕首一扬,迎向剑势。 
  断剑夫人右手剑势未收,右手中一截断剑,却随着攻了出来。 
  李夫人柳眉徽耸,左手匕首递出,迎了上去。 
  两截断剑,一对匕首,无声无息的触接一起,凝立不动。这两大高手相搏,竟无一招一式变化交接,一开始,就以上乘内功比拼。 
  两人相对而立。匕剑相触,看上去哪里像是在比武拼命。 
  但在场中人,大都是武林高手,心知两人这一战,是异乎寻常的挥剑搏击,但那沉寂中,却潜蕴着无比的凶险,生死之分。决定一刹那间。 
  数百只眼睛凝注在两人身上。 
  只见断剑夫人和李夫人身上的衣着,无风自动。波纹荡漾,李夫人脸色惨白,眉宇之间,白气蒸腾,汗水滚滚而下。 
  再看断剑夫人满脸都布满紫气,汗水湿透整个衣服。 
  李中慧似是已瞧出了情势不对,低声对白惜香道:“白姑娘,情形有些不对,家母似是已经很难支持下去。” 
  白惜香道:“告诉林寒青要他出手,别人无法解救。” 
  李中慧奇道:“林寒青?” 
  白惜香道:“不错,只有他有此能耐,快些告诉他。” 
  说话之间,突见一条人影,跃入了场中,正是那南海剑王。 
  只见他一翻腕,抽出一柄长剑,挥手劈出一剑,寒光闪处,李夫人和断剑夫人手中的匕首和断剑,齐齐断去。 
  剑王动作奇快,右手一剑斩断两人手中兵刃之后,弃剑于地,双手一齐伸出,点中了两人穴道。 
  只见李夫人和那断剑夫人,身于一错,各自跌掉地上。 
  剑王双手齐出,又同时拍活了两人穴道,道:“你们两人再打下去。也是个同归于尽之局,不用再打了。” 
  李夫人冷冷地望了剑王一眼,道:“你用哪只手点了我的穴道?” 
  剑王道:“我用右手。” 
  李夫人道:“那只手拍活了我的穴道?” 
  剑王道:“也是右手。” 
  李夫人道:“好!那你就把右手斩下来。” 
  只听一个冷厉的声音,道:“不行!要他和程石公一般,挖出心来瞧瞧!”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布衣荆钗的妇人,带着一个羽衣道姑,直向场中行来。 
  林寒青看那布衣妇人,正是母亲,不禁心神一震,霍然站了起来。 
  白惜香及时才回过头来,急急说道:“快坐下去,大敌当前,你不能惊扰他们。” 
  她一向为人柔和,这几句话却是说的声色俱厉,林寒青呆了一呆,缓缓坐了下去。 
  剑王目光转动,打量了那布衣妇人一眼,又望望那羽衣道姑,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们三妹妹还在一起。” 
  李夫人冷冷说道:“你用右手碰我,斩了右手,该是不该?” 
  剑王点点头,道:“应该。” 
  布衣夫人道:“你负情薄幸,在我身怀有孕之时,弃我而去,该不该挖出心肝?” 
  剑王点点头道:“也是应该。” 
  那羽衣道始缓缓说道:“你害我们三妹妹,变脸反相,相互仇恨二十年,全是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为患,甜言蜜语,骗我救你出险,你却点我穴道,弃我荒山,不顾而去,致我为人所乘,该不该割了你的舌头?” 
  剑王道:“应该,应该。” 
  断剑夫人突然接道:“你那勾人魂魄的眼睛,害我背离师门,师父一气而绝,该不该挖了你的眼睛?” 
  剑王颔首笑道:“好吧!我的手、眼、舌、心都有人要,决然是不能活了。” 
  李夫人道:“你罪恶深重,造孽无数,早就该死了。” 
  剑王突然仰天打个哈哈道:“看将起来我这一生之中,是没做过一件好事了。” 
  布衣夫人道:“好事未做,坏事做完,上天无眼,怎的还让你活在世上!” 
  只听一声大吼,道:“几个臭女人,离村丈夫远些。” 
  声音粗壮,有如虎吼,剑王妃迈着大步,全身肥肉颤动,脸色铁青的奔向场中。 
  剑王回顾了剑王妃一眼,摇头说道:“你不用急,她们个个恨我入骨,决不会抢走你的丈夫。” 
  目注李夫人等叹道:“我自知一身风流罪恶。特地远行南海,找了一位奇怪奇丑的女人,日夕相伴。二十多年来度日如年,这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李夫人道:“不够,你应零迟碎剐。” 
  剑王道:“少年无心作恶,但却种恶如山,老而闭门思过,有如万蛇噬心,这日子我也不要过了,你们要的东西。我那将一一奉上,不过,在我未死前,要为武林做一件好事。” 
  突然一伏身,捡起了地上的长剑,道:“西门玉霜,老夫要为武林除害,你是自绝而死?还是要和我动手?” 
  西门玉霜道:“她们昔年都自愿就不,你何错之有,不用如此深责自己了。” 
  林寒青心中已八分了然眼下剑王。就是目己的生身之父,但情势复杂,竟不知该如何排解,转脸看去只见白惜香亦是珠泪轻弹,望着那道姑出神,心中大感奇怪。道:“白姑娘此刻我该如何?” 
  白惜香道:“你出去,先向西门玉霜挑战。” 
  林寒青道:“我如何是她之敌?” 
  白惜香道:“天雷三掌、乾坤一剑,都足以置她死地,放心出战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站起身子,直向场中行去。 
  李夫人、剑王、断剑夫人、再加上一个布衣荆钗的妇人。一个羽衣道姑,构成了复杂的恩怨,这几人又都是二十年前叱咤江湖,风云一时的武件大高手,只看得在场群豪个个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 
  林寒青大步行入场中,高声说道:“西门玉霜,前面几阵都是几位老前辈出手,这一战在下向姑娘挑战,你可敢和我动手吗?” 
  他这高声挑政,才惊动到群豪,数百双眼睛一齐向林寒青投注过来。 
  西门玉霜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你要和我动手?” 
  林寒青道:“不错,不知你敢否应战?” 
  剑王回顾了林寒青一眼,不禁一呆,缓缓问道:“阁下……” 
  那人布农妇人厉声说道:“不许和他说话。” 
  剑王嗯了一声,果然不再多言。 
  西门玉霜举手一挥,身后一个女婢,急急奔了过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西门玉霜道:“你替我会会那位林大侠,不过,只许伤他,不许杀死。” 
  那女婢应了一声,抽出长剑,行到林寒青前前,道:“林相公请先出手。” 
  林寒青道:“你不是我的敌手,我要西门玉霜出战。” 
  那女婢道:“林和公先把小婢打败,再请我家姑娘出战不迟。”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天雷三掌、乾坤一剑的威力如何,只好在这丫头身上试试了。当下说道:“姑娘小心了。” 
  呼的劈出一掌。 
  那女婢眼看林寒青劈来掌势,十分奇幻,竟是瞧不出来龙去脉,又呼向左侧闪去。 
  林寒青右掌一转,蓄蕴于掌中的内力,突然发了出去。 
  但见那女婢尖叫一声,飞出五步,仰面跌倒,手中长剑,也脱手而去,直飞到两丈开外。 
  林寒青料不到天雷掌竟是有如此成势,不禁微微一呆,凝目望去,只见那女婢七窍流血,早已气绝而逝。 
  林寒青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西门玉霜,你让这些武功平庸之人,出来替你送死,不觉得太过残酷吗?” 
  这惊人的一击,登时震惊全场,连那李夫人不禁回目相顾,全场中人,竟是无一人能看出他用的什么武功。 
  西门玉霜缓缓站起身子,道:“白惜香果然有过人之能,居然能在这短时间中,使你有此成就。” 
  语声微顿,又道:“但她也害了你,你本可不死,但现在非死不可了。” 
  林寒青知她武功高强,如是当真的要杀自己,那只是举手之劳,但势成骑虎。明知非故,亦不得不振作起来,当下一挺胸,道:“姑娘不用夸口,目下鹿死谁手,还难预料,姑娘胜了在下之后,再行夸口不迟。” 
  西门玉霜口中虽然托大,但她适才目睹那林寒青掌毙女婢的手法,心中亦不禁为之骇然,略提真气,冷冷说道:“小心了!” 
  突然一掌拍了过来。 
  这一拿出手奇快。林寒青只觉眼睛一花、一片掌影,已罩住前胸十余处大穴要害,不禁心神大骇,掌劲外吐,发出了天雷掌力。 
  这奇奥的武功,不但变化奇幻,而且一遇阻力,掌劲既自然外吐,只听波的一声轻响,满天掌影,尽皆敛收,西门玉霜面色铁青的倒退三步。 
  林寒青一掌击出,第二招连环出手,欺身攻上。 
  西门玉霜伸手一挡,林寒青突然一转,正击在她左臂之上,但闻格地一声,西门玉霜左臂软软垂了下去。 
  原来她左臂已为林寒青掌力击断。 
  西门玉霜冷哼一声,疾退一丈,右手一挥,拔出一支短剑,娇叱声中,白芒疾闪,连人带剑直撞过来。 
  她出手剑势奇快,快得林寒青来不及思索拒敌,仓促间拔出短剑迎了上去。 
  只听一阵金铁交击的脆鸣之声响过,西门玉霜向后退了三步,满身鲜血。右手倒提短剑,肃然而立。 
  再看林寒青时,只见他满头大汗,喘息不停,似是疲累无比。两人交接这一招,快速绝伦,四周群豪大都未看清楚。 
  但那冠绝一代的剑王,却是瞧的一目了然,只见他缓步行到林寒青的身侧,说道:“孩子,这一剑可有名字吗?” 
  林寒青喘着气,答道:“乾……坤……一剑。” 
  剑王哈哈大笑,道:“够了,够了,你再有十年火候,天下决无人再强得过你了。” 
  西门玉霜身子摇了两摇,高声笑道:“白惜香,你纵胜了今日之战,但与会之人,亦将是尸满此谷,血流成渠的惨局。” 
  剑王突然把手中长剑,插在林寒青身前地上,道:“我愧有剑王之举,愿以此剑相赠。” 
  目光转到西门玉霜的脸上,道:“你是梅花门西门奉的女儿?” 
  西门玉霜道:“不错。” 
  她伤处流血甚多,染湿了整个的衣服,但神色镇静,气度威严,似是根本未把伤势放在心上。 
  剑王淡淡一笑,道:“你不想为父母报仇吗?” 
  西门玉霜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可不报?” 
  剑王哈哈一笑,道:“为父母报仇,乃是尽人子孝心,不过,那西门奉并不是你的父亲。” 
  西门五霜呆了一呆,道:“你胡说,我身世清白,都有乳娘告我。” 
  剑王微微一笑,道:“西门奉何许人物,岂能生出问这般冰雪明的女儿?” 
  西门玉霜道:“依你之说,家父何人?” 
  剑王道:“自然是我剑王了。” 
  此言一出,全场无不骇然,西门玉霜呆了一呆,娇声叱道:“你满口胡言。” 
  右手一扬,数过银虹,激射而出。 
  剑王也不闪避,只听数声嗤嗤之声,四把短剑,尽刺入剑王身上,鲜血顺剑滴下。 
  西门玉霜愣了一愣,道:“你为问不闪避?” 
  剑王道:“她们各要我身上一物,你代令堂刺我几剑,岂不应该?” 
  西门玉霜柳眉一皱,道:“你说的当真吗?” 
  剑王右手缓缓从怀中摸出半个玉环,道:“你如有半个玉环,那就不会错了。” 
  西门玉霜接过半个玉环,瞧了一阵,也缓缓从怀中摸出了半个玉环,合在一起,仔细瞧去,只见上写:“剑王之女”四个字。 
  剑王长叹一声,道:“你信了没有?” 
  西门玉霜突然掩面而哭,放腿向前奔去。 
  李夫人冷峻的脸色,笼罩了一层白气,道:“你当真是造孽无数。” 
  白惜香低声对李中慧道:“大劫已消。余下的都是我们几家的私事,要他们散去吧!” 
  李中慧微一点头,高声说道:“大劫已过,诸位出不用留此,各自归山回府吧!” 
  环布在四周的群豪,原想这一场大战之下,定当是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没有几人想到还会活着离此。却不料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李中慧一声令下,群豪上时纷纷起身而去。 
  断剑夫人望着西门玉霜带来的人手,道:“你们也散了吧!” 
  西门玉霜一走,群龙无首,断剑夫人一言提醒,随来之人,立时起身追随群豪而去。 
  云集在万松谷的千余高手,片刻间走的只余下十几个人。 
  白惜香款移莲步,行到那道姑身前,盈盈拜倒,道:“母亲啊!可要认女儿吗?” 
  道道站珠泪双流,缓缓扶起白惜香道:“你起来,站开去,我要助你李伯母,和天下第一负心薄情人,清算旧帐。” 
  剑王摇摇头道:“不用你们动手,我答应的东西,定然会一一奉上!” 
  李夫人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二十年来的武林恩怨,完全集中在你一人身上发展,你够荣耀,也够惭挽,多少恨事,都由你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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