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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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说晚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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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门外突然插入一把熟悉的声音,“你要到哪里去?”
  自外面慢慢走进一人。
  看到他,陆涵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他似从雪地里归来,浑身冰冷没有温度。
  他的目光缓缓的落在陆涵抓着我的手上,微微眯缝了下狭长的冷眸,“你真的要跟他走?”
  “我……”我张了张嘴,他却似看不到我,如撒旦一般径直站在陆涵面前。“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忘了吗?嗯?”

☆、59 你的游戏我玩不起!

      我只感觉头顶上如被罩了一张黑色的大网,压迫得令人窒息。
  陆涵怔了怔,仍坚决的将我扯近,冷冷的抽了抽嘴角,“这次有要紧的事!”
  “可这架势怎么看也像私奔啊!”古子萱靠了过来,满脸诧异。可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的幸灾乐祸。
  我下意识解释,“不是的……”
  “那是为了什么?”陆璃冷冷的打断我,顿时,周遭的空气中夹杂了让人无法呼吸的迫力。
  “怪不得今天我见涵少与她又搂又抱的。”顾妈又“恍然大悟”地补了一刀。
  陆璃身子僵了下,墨瞳变的深邃,他猛然擒着我的下颚,强硬的将我的脸扳正,与他正视。我整个下巴似被捏碎了般疼痛,但心里更痛,“你宁愿相信她们所说的,也不信我是吗?”
  “啪!”
  他突然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只觉得眼冒金星,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一旁陆涵的衣角。
  当他再次扬起手掌时,陆涵伸手挡住,“有什么冲我来,欺负无辜的孟晨算什么本事!”
  陆璃眉心骤然一缩,眼底闪过杀气,一声不吭便冲陆涵挥去一拳。拳头携着暴戾的嗜血气息,又快又狠的落在陆涵胸口。陆涵痛哼一声,弯下腰去。
  “陆涵!”我惊慌的去扒拉他捂得紧紧的双手。然而,第二拳又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落在他脸上。
  陆涵被冲击力带倒,摔到几步外的花几上。
  花几被撞倒,上面的花盆掉下来,砸在陆涵头上,血流了一脸。
  古子萱尖叫一声,佣人拉着她纷纷躲避。
  我猛地冲过去,用身体护着陆涵,昂着脸,两眼喷火怒视陆璃。
  陆璃眼眸里满是暴戾的狠色,“滚开!”
  我咬紧了下唇,神情坚定地抱紧陆涵胳膊。陆涵在我的搀扶下,努力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我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望着恐怖而陌生的陆璃,心脏似有一把尖刀在切割着,“他是你弟弟啊,你怎能下得了手!”
  陆璃一听我这话,更如疯魔一般,挣脱了佣人的拉扯,冲过来将我一把掀开,对着陆涵拳打脚踢。
  我哭喊着要冲过去,一旁的顾妈死死拉住我。
  陆爷爷怒声大喊,“快拉住他!这么多人都阻止不了吗?一群废物!”
  有几个人男的佣人冲了进来,把陆璃拉开。
  陆涵艰难的从裤袋里摸出一张机票,“快点走!晚了来不及了!”
  我抓住那张带血的机票,却哭着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摇头。
  “别哭了!快走!”陆涵用尽力气朝我恨铁不成钢的大喊,“你看一下票上的地址!晚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泪眼模糊中,我看到“云城”二字。
  云城?怎么会是云城?
  我失控大喊,“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出什么事儿了?”
  他沉痛的点了点头。
  我张了张嘴想问得更清楚一点。只是一开口,心便被扯的疼痛不堪,甚至连呼吸都难。
  我用力甩开顾妈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跑。
  “你真要离开我?”陆璃的声音变得出奇的平静,带着掩饰不住的痛楚,穿过闹哄哄的客厅,清晰的传到我耳里。
  我死死攥着拳头,任由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里,去抵御内心那一**的痛楚。
  我冷声道,“是不是感觉这样的画面太过熟悉?”我倏然转身,勇敢的面对他,“多年前,何珊珊也是这样离开你的吧?你觉得心痛得要发疯是吗?可请你仔细的瞧清楚,我叫孟晨,我不是你的那个她!我与你之间,什么也不是!”我吼出这一句话,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一般。我泪如雨下,哽咽地说道,“所以,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你的游戏我玩不起!”



☆、60 就在我绝望的这一刻……

      他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眼神空洞,目光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转身往外跑去。
  跑得太快,左脚上传来激烈的疼痛。那种感觉太强烈,我承受不住,脚一软便跌倒在地。我咬牙站起,继续一路哭一路跑。能跑多远就有多远,只要能远离他的世界……
  我踩着虚软的脚步上了飞机。我在心里一遍遍的跟自己说,你要坚持住,就算为了姐姐。在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之下,我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来想要往家里打个电话,才想起还是在飞机上。于是,把手机关了机。
  朦胧中,虽然还能听到飞机引擎轰隆隆的鸣响,但是意识逐渐模糊。
  待飞机降落时,我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窗外,云城的璀璨的灯火已经清晰可见。
  我火急火燎的冲出机场,又上了出租车,才想起要往家里打个电话。我伸手去口袋掏手机,里面空空如也。胸口仿佛被大锤重重的锤了一下,脑中顿时一阵空白。手机一定是遗落在飞机上了!
  我惊慌不知所措。问的士司机,“师傅,我手机忘在飞机上的,可不可以借您电话我用一下,我有很要紧的事情。”
  司机见我也是云城人,很爽快的把电话递给我。
  我先往自己的号码上面打,“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里一沉,默了默,又往家里面打电话。
  此时已接近凌晨一点,家里面没人接电话。往邻居处打,张阿婆告诉我,“小草,你姐在市医院抢救,只有你阿公在,你阿婆摔断腿在镇医院住院……”
  虽然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我难以承受。太阳穴猛地剧痛,我用双手死死的按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司机调转方向往云城市医院赶。我把头埋在胳膊里,哭得不能自已。
  “小草乖,别怕,把这药吃了,姐姐这有桑葚吃哦,隔壁小胖给的,姐姐尝过了,可甜着呢!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去摘哦。”五岁时,我依旧断断续续的生病,六岁的姐姐已经懂得想着法子哄我,给我变好吃的。
  “小草,来试试看,这裙子合不合身?”十二岁,姐姐已经学会用缝纫机给我做衣服。于是,我从十二岁起,我身上常常穿的是姐姐亲手做的、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而姐姐依旧一身旧衣;
  “小草你忍着点,姐姐现在就出去给你买药。”十七岁,我读高一,姐姐高二,我与姐姐在镇上一所中学校。有天晚上,我高烧四十度。由于太晚了,学校的小卖铺已经关门,姐姐就步行去医院给我买药。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她给几个流氓给糟蹋了……
  而今时光跳转,记忆中那让人窒息的心痛和绝望,一如当年。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我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手术室外,我那苍老的阿公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头几乎耷拉到了胸前。
  “阿公!”我颤抖着喊出了声。阿公缓缓抬起头来,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老泪纵横。
  “你阿姐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大出血……”阿公缓缓蠕动着干瘪的嘴唇,声音很小,却如晴天霹雳响在我耳边。我胃部纠结着,绞痛着,世界顿时天旋地转。我用手死死的按住,瘫坐在地上。
  抬眼望去,整个世界是一片苍凉的、绝望的白。心底,一个声音反复地回响着:“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这样一次次的受到这样大的伤害?”
  宫外孕,宫外孕,我那如玻璃娃娃般脆弱的姐姐,竟然又再一次遭受到别的chu生凌辱,老天爷,你何其残忍!
  遮天蔽日的白色,再一次倾覆了我们的世界。
  姐姐被切除了一侧输卵管。
  医生推她出手术室时,严厉警告我们,病人有多种严重的妇科疾病,如不好好治疗,容易转变成癌症。
  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冰锥一下一下用力扎着我的心,直到血肉模糊。
  我双手握成拳,平静的问阿公,“是谁干的!”
  阿公眯起深陷的、浑浊的眼睛,满脸深深的皱纹和衣服皱褶几乎连成一片,良久才迟缓的摇了摇头。
  阿公咳嗽几声,连连愁苦的叹息,“小草了,都怪你阿公,你阿公没用,真没用啊,唉……”我颓然跌坐在阿公身旁。
  怎么能怪责阿公呢?五年前,那五个人渣才是罪魁祸首啊!事发没有目击证人,姐姐回去把一切肮脏的罪证又得冲洗掉了,根本就无法查证。而且,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的父母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事情发生后,他们都被送走了。有的出了国,有的出了省,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其中一个在佛城,可我在佛城这些年,硬是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阿公啊,不是你没用,而是我们都太渺小了,太渺小了,连蝼蚁都不如啊!
  良久,我将头缓缓枕上阿公的膝盖上,只觉得心脏被硬生生的崩裂,痛得痉挛。
  “阿公,姐姐还未醒来,她一定好累。我也好累。”泪水就那样,倾泄而出。
  阿公如我小时候那般,用老树皮般粗糙的手一遍一遍的抚着我的背,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沧桑,“睡一觉就好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即便阿公的话带着不确定与迷茫,但还是带给我一丝温暖。姐姐、阿公、阿婆才是我温暖的源泉,他们是弱者,没能保护到他们、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是我的错。其实,我才是那个最没用的人。
  不,我不想他们绝望,我要他们好好活着!
  而且,姐姐还有命在,不是吗?只要人在,希望就在。都说时间是治疗一切伤口的良药,如果姐姐远离这个带给她毁灭性的伤害的地方,时间长了,她会不会有康复的可能?
  但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就不能放弃。老天爷给她关上了所有的门,我相信一定给她留了一扇窗的!
  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与坚强。我霍地抬起头来,胡乱抹去眼泪,趴到姐姐的病床上,用力握住她的手。
  姐姐还未醒来。
  她瘦削的身体蜷缩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她苍白的脸颊完全凹了下去,枯瘦的手臂上青筋虬结。
  我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良久,姐姐悠悠醒转。她动了动,一直沉睡如石雕的女子,微微有了些生机。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无物。我喊她,她往我的方向扫了一眼,眼神茫然然没有焦距。阿公握住她的手,唤她。她似有所知觉,嘴角轻扬,笑容极淡,淡到让人忽略。却极美,如风雨中的小雏菊。
  我极力忍住胸腔中汹涌而出的酸楚,一头冲进洗手间里。
  我将水龙头打开,双手扶着洗手盆,放声大哭。从昨天晚上就没进过食,空荡荡的胃部像有只手在捏着,搓着,痛得我一阵阵干呕。
  呕吐,吐不出什么,却把心里都吐空了。
  我将水一把一把的泼到脸上,冷水与眼泪混合在一起,心里慢慢爬满了对多舛命运的不屈与不甘。
  只要钱,只要有钱,把姐姐带出去养着,让她接受最好的治疗,我们的命运都将扭转。是的,只要有钱,我要想办法弄到钱!我从未有这一刻这样渴望金钱!
  姐姐还不能进食,这几天都要打吊针和输营养液,她情绪也很稳定,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我让阿公回去照顾阿婆。
  我估摸着,那十万块也花得差不多了,我抽空出去打电话给米兰,看能不能帮我弄点钱。电话才一接通,我来不及说什么,她便连珠炮轰一顿骂,“你丫的死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陆家现在因为你闹得人仰马翻,你倒好,一声不吭消失了,电话还打不通,你……你真气死我了!”
  我脑海里浮现陆璃两兄弟打架的场面,咬咬下唇,心里又是一痛。他们打架的起因,根本不是因为我。我充其量只是个诱因。而且,陆涵竟然比我还先知道我家的突发状况,如果他也派人调查过我,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米兰又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
  她在那边一顿数落后,也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幽幽叹气,“孟晨,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我怔了怔,不由得扯出一抹笑容,“你说呢?”
  她有些失落的道,“唉,我也不确定呢!你看你有事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感觉在你心里可有可无……”
  似有一股暖流汇入我内心深处。我心情稍稍好了些,便向她解释道,“事情太紧急,我来不及说!太过匆忙,手机又落飞机上了。你瞧,我这不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了吗?”
  “算你有点良心,”她嗔怪道,“事情处理得怎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现在急需一笔钱,所以问问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即便是好朋友,但要向她借钱,我还是有点难堪的。
  “我妈前天刚来过……”她似乎很为难,顿了顿,“你要多少?”
  我沉默不语。她妈烂赌,每次一来她这儿,准把她给刮得一毛不剩。她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月供的,哪里还有什么钱?
  “你说话啊,哑巴了?我可以想到办法的!”她急声道。
  我想了想,不知道那十万块阿公花了多少,还剩多少,还是先不要她为难吧。便故作轻松的对她说,“我想了想,我应该找别的朋友能凑够了。我知道你的情况,算了吧,你有这份心就行。证明我们俩的友谊是经得起金钱的考验的。”
  “别蒙我了,我知道你没什么朋友。”她很是怀疑。
  “我家人还有些积蓄。”
  “真不用吗?”
  “真用的时候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呵呵……”她舒心地笑了,然后八卦的心情又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走的那天晚上,陆璃差点喝挂掉,后来还送到医院洗胃去了。他弟弟直接被送上去M国的飞机,陆老爷子也气得离家出走,听说那晚你们吵得特凶,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与我无关,我还是克制不住的难过。“他有没有怎样?”
  “洗胃后没大碍了吧?但听说整个人非常落寞。”
  这些消息对我而言太过沉重,使我原来沉甸甸的心情又添一份重量。我故作轻快地问她,“别人家里发生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
  “还不是顾齐……”她似说漏嘴,猛然打住。
  “看情形,你跟他有一段美妙的过去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被他睡了?”我打趣道。
  “睡了又能如何?他早已结婚了……”她语气里浓浓的哀伤从话筒里传递过来。
  我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医院里升腾起一片凉与冷。阿公裹着雨衣来替换我。我才恍惚记起,在医院里过了三四天。由于我背包里有洗簌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人又有些混沌,所以不知今昔几何。
  姐姐一直都很乖,任由医生们给她做检查,给她打针,我给她喂药、擦洗、换卫生棉。她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任我们折腾。但是,我知道她的病情比之前还严重。之前她还认得我,偶尔还对我笑。现在她面对我时毫无感觉,似乎我是透明的。
  我舍不得她离开我的视线,将她瘦骨嶙峋的手贴在我脸上,一遍遍的跟她说我们过去的事。
  阿公慈爱的望着姐姐,却对我说,“小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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