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他的计划中不容得有一丝不确定因素的人为何不杀自己,他明明是有非常多的机会,却没有再对她动手。这仅仅是他对自己放下了戒备,或者她不自量力地说一句,这是因为他喜欢上自己,所以无法动手?
她并不认为上位者会被儿女私情所羁绊,是以,她还是十分之冷静地看待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容许自己动心。
然而,这很可能会不知在什么时候成为一纸空话,但是,到时再说吧。
凌彻沉默一瞬,而后才低低说道:“竹子,你真狠心啊。为什么不给你我一个机会去正视这一段感情?难道我就这么差劲?”
顾竹寒始终不肯看他,但是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长睫还是忍不住在日光之下轻微一颤,翩跹如蝶。
凌彻等了良久见她不说话,也拿她毫无办法,他只是伸出右手替她掖了掖几丝溢出的头发,却不料突然被她狠狠一推,躲在藤蔓深处,他不明所以,刚想开口相询,便听见外廊之中有一群宫女经过,从她们的角度能够轻易看见他们的藏身之处。
顾竹寒正是听见了外廊的脚步声,心中一急这才将凌彻和自己推到旁边茂盛的藤蔓之中,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此刻和凌彻离得是有多么的近,两人几乎是胸口相触,脚步声过后寂静得简直能听到对方各自的心跳声。
顾竹寒原本全身心放在外廊的脚步声中,此刻解除了危机,却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将凌彻压在藤蔓当中,她的手还抵在他的胸膛之上,这样的姿势好像是那种自己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小鸟依人”的姿势,顾竹寒立即缩手,尴尬道:“抱歉,事出突然,我可不是要吃你豆腐。”
“我宁愿让你吃。”凌彻轻声一笑,执了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一吻,淡淡微凉的触感自手背上传来,顾竹寒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发热,她用力想将手抽回,然而凌彻却不让,反而吻得更动情。
“殿下,这里是皇宫……”她低声提醒,声音细得像萤虫,更惹得凌彻自睫下敛了眸光更深看她。
“既然这里不方便,那么我们换个地方。”凌彻拉着她的手不放,果然看见她脸色刷的一红,双颊艳如桃夭。
“你……你放……放手吧。”顾竹寒简直是无法招架这个人的超级无敌厚脸皮,拼命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但是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彻王殿下又岂会轻易放手?就在他快要俯到她唇边的时候,藤蔓之外忽而出现了一道海青色身影,那人的双眸冰寒而窖中冰,凌彻顿觉扫兴,他抬头看他一眼,微微眯了双眸与他对视,却不料银闇一心一意关注顾竹寒的安危,他皱眉,一把将顾竹寒从凌彻怀里拉过,又擦了擦她被凌彻碰触过的手,直至擦得她的手变得通红,他认为干净了这才对她说道:“我找得你很辛苦。”
顾竹寒此时已经顾不得手背疼痛了,她呆了一呆,以为自己进入了琼瑶剧的模式当中,若然不是银闇说得那么毫无感情再碰上他那张僵尸脸,她真的认为这个人突然开窍,对自己产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感情。
☆、228。第228章 趁机吃豆腐
不过很快顾竹寒就知道自己多想了,因为她从银闇的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哀怨之色,更多的是与之前的面无表情以及执行任务的理所当然。
这又令顾竹寒重新安心下来。
“我只是找彻王殿下商量一些事情而已,让你久等了。”顾竹寒解释道,她垂了眉睫不再看凌彻一眼,而是从善如流,跟着银闇离开了原地。
凌彻看着他们并肩而行始终相隔三步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如玉的掌心,目光晦味不明。
翌日,由于已经接了顺景帝的圣旨,顾竹寒早早就起来整装待发,她和谭东流约定在帝京东门城门外见面,是以直接和银闇一道骑马前往帝京东门。
谭东流带了一千兵马等在东门城门外,见顾竹寒策马而来,淡淡微笑致意,顾竹寒勒马停在他面前,却见凌彻也一早等在谭东流身侧,不由在马上问道:“彻王殿下也一同去迎接南唐国主?”
凌彻今天换回平日穿的月白色广袖深衣,胯下的马是多日没有见的燎原,他整个人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并不显局促,而是十分自在,他对着顾竹寒微微一笑,而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搂过她的纤腰,将她带至自己的马前,顾竹寒大窘,头几乎都要低到脖颈之中,不用想她都能感受到周遭之人诧异的脸色,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银闇都露出讶然,“殿下,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咬牙切齿道。
凌彻却是在她头顶一笑,两人由于同乘一匹马是以身体都是紧贴着,他坦然说道:“纪大人莫要惊慌,本王也只是害怕你不要这匹马,是以才把你强行接过来而已。”
“殿下您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前往宣城的路途遥远,又是风餐露宿快马加鞭,纪大人刚刚伤愈,骑着你原先的马并不特别适合,本王不想你落后于谭将军,是以先将燎原借你。反正你和它熟悉,能够很好驾驭它。”
顾竹寒闭了闭眼,在心中腹诽,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可以退却的理由?但是你吃我豆腐也太!明!显!了!吧!
她刚想出声道谢,却听见凌彻忽而在她耳侧飞快地说了一句:“小心南唐国主和埋伏。”
这句话听得顾竹寒心中一沉,再抬眸去看他的时候,已然发现自己身后一凉,他已经飞身到自己原先的那匹马上,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
顾竹寒察他神情,知道他不会再多对自己透露半句,唯有不情不愿地答谢她的一番好意,然后又忽略掉谭东流探视的眼神,调转马头,往宣城的方向而去。
待他们走后,凌彻这才收回视线,调转马头往帝京里走,凌越此刻从山林间骑马窜出,落后凌彻一个马身,他的神色有点儿古怪,又有点不解,这样的实现一直盯在凌彻背后,盯得凌彻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转身瞥他一眼,说道:“你想问什么?”
“我以为主人你会和她一起去呢。”
“没有这个必要。”凌彻的背脊似乎一僵,语气却冰冷下来。
“此行凶多吉少,若然消息可信的话,那么她可能会有极大的危险。”凌越语气急切,想了想还是策马到达凌彻身旁。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凌彻握紧了缰绳,语气却是出奇的平稳。
“我不是关心她,我是关心你。”凌越低低道:“早前陛下已经将翎羽卫交给你,让你将那个案件查个水落石出,虽则这其中出了点波折,然而翎羽卫中的那个首领却已经查出了许多蛛丝马迹,主人,我觉得,对于那个女人,你还是尽早做个了断。”
沉默。好像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马蹄踢踏的声音幽幽传来,就连山间的微风都已静止,凌彻黑眸沉沉早已敛了唇角笑意,凌越所说的话他自是清楚,顾家一家三口的来历都不简单,牵涉到前朝大案,不然他那个多疑绝辣的父皇会出动到翎羽卫来清查这个案件。
每个朝代的背后都会培养在暗处为自己服务的隐卫,前朝大诺所培养的机构是鼎矶阁,只是无论那个机构在当年有多么深不可测,能够呼风唤雨亦是成为过去,现在是大蔚存在的隐卫机构是翎羽卫,里面的人亦同样是心狠手辣,神秘莫测。
而其中翎羽卫的首领更是让凌彻有所忌惮,不仅因为此人是直接听从顺景帝的吩咐,更是因为此人的心思谨慎,对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是以凌彻根本无法在他面前隐瞒一切。牵涉到顾家一家三口的前朝大案早已开始审查,近日顺景帝已然把翎羽卫暂时交给他,让他协助调查。这也即是说他无可避免地和顾竹寒走到了对立的局面。然而,她却是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
让她成为自己的王妃也是藏了一点心思的,虽然是他逼得她走上了官途,但是他同样可以将她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安然度过下半生。只是,以她这样的性格又岂会随意顺从?
凌彻深深叹息,这前路茫茫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原定计划进行到底,思索至此,他才问凌越:“太子已经被顺景帝放出,你那边的情况又如何?”
“太子被放出之后,便不再入住琉璃阁,到时候便可动手。”
“需要多少天的时间。”
“隧道已然挖好,快则三天,慢则五天。”
“嗯,好。”凌彻点了点头,“梵渊那边又如何?他当真下了最后决定?”
“是。已经问了他的最后答复,还是决定动手。”
“那么,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凌彻淡淡吩咐,脸上已是冰寒之色。
他抬头看向重重阁楼三坊七巷热闹非凡的帝京,任吹向那座深不可测宫殿的风拂起自己的袍角,喃喃说道:“这风,要大起来了。”
谁也不知道,随着马上男子所说出的飘散在风中的话在不久的将来给整个大蔚皇朝带来了多大的震动。
☆、229。第229章 每月必纳一新妃
天宗十五年,寒食节过后,于大蔚皇朝之内发生了一宗颇为罕见的刺杀逆袭大案,而当时撰写大蔚皇朝历史的史学家在事后才发现,这宗逆天大案却是宫中那件大事发生的开端,而这参与其中的重要人员之中,隐隐有一个以后会在各国扬名的少女参与。
撰写史书的大儒后知后觉,在研墨落笔之时不知该如何记载那一系列的事情。大蔚,就是那个姣姣女子惹来各国战火的初始之地,北落师门,战火燎原,似乎成了无可避免的事情。
当今天下本就不太平,现在又因为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子而变得逐渐动荡不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勾起各国战争的女子,史学家并不知应该如何评定。
然而,这个对各国产生了重要影响的少女现在正颠簸在前往宣城的路上,为迎接那个在传说中风流倜傥、宫中每一月必纳新妃子的南唐国主李邃。
关于南唐国主的传言顾竹寒可是听了许多许多,南唐和她印象中在前世的位置差不多,都是地处江南鱼米之乡,是个盛产美男美女的地方。然而她印象之中对南唐的记忆仅仅是限于李煜,那个被抢了老婆,只能拍遍阑干最后抑郁而死的窝囊国主。当然,这个时空的南唐却是国力鼎盛,经济发达、生活之奢靡是她无法想象的,这也是为什么顺景帝这么重视迎接南唐国主的原因。不过话时话,这个南唐国主过来这里不会仅仅是为顺景帝贺寿那么简单的吧?在大蔚国宴女眷的安排之上顺景帝可谓也是费尽心思,想要为老大不小的凌彻立妃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帝京闺秀一个不落都要让她们来参加,甚至连她这个都已经毁了容的顾家小姐都要参加,顺景帝的心思似乎不言而喻。是想让李邃直接选一妃以拉拢南唐作为坚实同盟者啊还是由顺景帝指定一个人选来献给南唐?若是后者的话,那么身为大蔚皇室之中唯一一位公主的凌筠倒是当之无愧的人选,从身份和年龄的配对上都算是十分合适,只是,要让凌筠这么泼辣的个性去适应南唐皇宫之中那种真正的后宫佳丽三千的生活,恐怕不容易吧?
还有一个问题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南唐国主会让顺景帝指定自己去迎接他进京,老实说,她在大蔚官场上仅仅是一个五品小官,虽然她接受的任务常常超出五品官员的难度,可是她自认她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喽啰,没什么可能会入日理万机南唐国主的眼的啊?
顾竹寒在马上细细思索着,以至于谭东流在她身旁叫了她许多次都没有任何应答,到最后还是银闇提醒她,她才及时回神。
“谭将军,抱歉,方才我在思考一些事情,所以忽略了你的声音。”顾竹寒回神,立即微笑道歉。
谭东流却抚了一把胡子,笑说道:“不碍事不碍事,老夫找你也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那未知谭将军你所谓何事?”
“其实就是想问问纪校尉你今天我们在什么地方扎营休整会比较适合?”
“现在我们离宣城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我想我们还是以一副比较精神的姿态去见南唐国主较好。”
“嗯,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就在前面十里的驿站停下来原地休息?”谭东流对顾竹寒颇为客气,很可能已经看出顺景帝要培养这个少年成为国之重臣,所以才事事和她商量,想要博取她的好感。
“好。”顾竹寒微微点头并没有异议。但是却在心中暗暗猜想凌彻在离开之前和她说的那句话,他说小心南唐国主和埋伏。这句话说得如此明显,即是已经告诉她这一路上会有人埋伏袭击他们的队伍,至于袭击谁她完全没有头绪,还有小心南唐国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南唐国主是禽兽,男女通吃?还是说这个南唐国主一见面就会杀掉自己?顾竹寒微微抽了抽嘴角,对于后一个猜测不置可否。但是凌彻是不会无缘无故提醒她的,是以她还是谨慎为妙。她信不过谭东流,所以她在扎营之后还是和银闇一起出去探查这周遭的情况,以确保清楚知道地形,即便知道有埋伏也好第一时间抓获有利时机,以免让对方有机可乘。
顾竹寒和银闇进入这附近的树林查探,并没有察出有何异常之处。不过倒是让顾竹寒彻底发现一个事实,就是武功高强的银闇楼主完完全全是个路痴,可能平时的路他还可以无碍认出,但是这森林之中压根没有路,又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的那种,银闇身处其中简直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个迷宫。
顾竹寒本来和他分开查探的,然而银闇却是说什么都不答应,是必要死死跟在顾竹寒身后。
顾竹寒无奈,唯有和他走一路,在熟悉完地形之后才重新返回营地。
这次查探的结果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她在心中想是不是凌彻错误估计给了她错误信息?但是怎样说都好,她还是要求谭东流派兵把守在树林附近的地方,恐防敌袭。
老实说,若然凌彻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他们真的完完全全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之上,敌在暗他们在明,而且他们压根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防范于未然?
然而,任顾竹寒怎样猜测担心都好,那一夜她还是安然入睡,养足精神去迎接南唐国主。
又是一大早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在辰时到达宣城,宣城由于是帝京外城,是以设有行宫,南唐国主李邃就入住在行宫之内。顾竹寒和谭东流既然是钦差,肯定要进内迎接,却不曾料想在门口之处一大早便听见里面莺莺燕燕、丝竹靡乐一片,简直是吓煞了众人。
顾竹寒和谭东流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尴尬之色,银闇却是觉得里面太吵,又发现好像没自己什么事情,一个起落便跳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补眠。
☆、230。第230章 此举于礼不合
顾竹寒暗暗叹息,觉得银闇这样的决定真的是正确无比,谁想一大早见到这么香艳的情景?而且还是自己无缘享受的。只是,谁叫顺景帝将这份好差事摊到自己身上?现在按照这种情况也不用他们去通报了,宣城的行宫并不大,不然风流的南唐国主也不会玩耍到外庭那里吧?
顾竹推开了朱漆大门,里面果然如自己所想那般,莺莺燕燕散了一地,中央一个身穿绯红色妖冶深衣的年轻男子眼前正蒙了一块鹅黄色的丝帕,看他们的样子似是在玩捉迷藏的无聊游戏。
谭东流看到眼前情景微微变色,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顾竹寒阻止,人家国主正玩得欢呢,你打扰人家万一被他怪罪那怎么办?还是等一等,等这些不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