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轩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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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轩若何-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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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凛。“那真要恭喜母亲。”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就听何太华紧接着说道,
  “你要恭喜的另有其人。”
  我诧异地抬头,她盯着我面,不紧不慢地道:“今日朝上,皇上已将姬少陌的幼弟姬离,许给齐来国韶光公主,以示两国交好之心。”
  第十章
  “姬离?”我说着,心中盘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姬离和亲,凤起应盟,那赵右君又是怎么被何大人搞定的?
  难道是何其正找到了?
  “和亲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倒不觉得九王爷等着我的恭喜。”懒懒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这总是他府上一件大事,你最好还是去探访一下。”
  我听着何太华的话,总觉得弦外有音。
  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你与九王爷这般交好,我已替你主动请缨,让皇上任命你做送亲大使。”
  我心中一震。“什么?”
  朝廷大把英才,为什么叫我一个风流公子去送亲?
  我走了,谁去风林馆顶替何其正?
  那赵无极,之前又是如何死的心?
  何大人啊何大人。我看着稳当沉着的母亲大人,你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她语声平和。“你外祖母在世时极宠何其正,曾留下口谕。她殁了三年后,若何其正尚未婚嫁,就上山为她守灵祈福半年。”
  “今年就是正期,我已禀明皇上,女帝对他这一孝行大为赞许,择日即可出发。”走近两步,微笑,“所以从今日起,你不用再扮何其正。”
  目睛闪闪。“我想,你应该挺高兴。”
  我是很高兴,只是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点点头。“多谢母亲成全,孩儿有些累,先下去歇着了。”
  何太华微微颔首。
  走出厅里很久,我还觉背上有两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进了自己的院子,才真的松口气。
  不由苦笑。
  何大人呀何大人,明明是我被你算计,为什么我还要心虚?
  何其正上山躲是非这步棋,何太华显然一早备下。为什么当日她不说,反暗示我找姬少陌帮忙,
  自是算准了姬少陌与我的交情,还有我两个的性子。
  姬少陌虽是个王爷,并不管事,我不觉得她此举是想把何其正许给她,那最后就只有一个解释。
  她知道姬少陌会以此相求于女帝。所以若这里面有试探之意,试的也是女帝。
  而且也不是别的事由,用何其正的婚事试探,莫非?
  我霍然立起。莫非何太华试探的,是姬长陵对何其正的心思?
  是了,当日小九曾说她皇姐莫名愤怒,态度可疑。
  而何其正年界二十,在这凤起国,也算剩男一个,以他样貌地位,尚未婚配,着实晚得蹊跷。
  拍拍脑袋,难道何太华是想把他送进宫?
  只是她即为帝师,又是右相,要送早该送了,何必等到今日?
  左思右想,不得甚解。唉,我这点脑子,哪里算得清老狐狸的肚肠。
  眼下惟一能明确的,就是小九完全是被利用了。
  最惨的是还卖一赠一,附搭上一个姬离。
  虽说官家子弟,最后婚姻也不得自主,但留在京城左近,毕竟还有小九罩他。
  如今嫁去齐来,山高水远,嫁的又是那个韶光公主。
  想到这个人,我不由眯起眼,摸着背上的痛处。
  她显然不是简单角色,心里又早有人。
  姬离那小子这般老实,以后日子只怕不好过。
  小九虽未明言,看她平日光景,心里对这个幼弟颇为怜惜,定是很有一场难过了。
  唉,小九,是我对不住你。
  明日的确要上门好好请罪。
  此时再回想何大人刚才说起小九时的古怪口气,不由咬牙。
  你一早料到我最后会明了这里面的兜兜转转,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算计,当真可恶。
  我一拳捶到桌面。
  门“吱呀”一声开了,府里的丫鬟琉璃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公子,用莲子汤。”
  我“嗯”一声。“搁桌上吧。”
  琉璃依言放下。
  “怎么是你送来,小四呢?”
  “不曾见啊,小四不是一直跟着公子么?”
  之前只顾跟何太华说话,倒把他忘在一边。
  这人一向不爱乱跑,如今却半日不见,去哪儿了?
  心里又想起一事,假装随意地问:“琉璃,少爷脾气这般冷淡,是不是自小就没什么朋友?”
  琉璃抬起眼,有几分诧异地笑。“瞧公子这记性,琉璃来府里不过三年,哪里知道这些?公子从小与少爷一起长大,竟不清楚么?再不济,也应该问小四。”
  我眼珠转一下。“你知道我脾气,平日眼里哪有别人。”
  “说的也是呢。”琉璃袖子遮着嘴笑,拿了空盘子走了。
  在房里干坐半日,仍不见小四现身。就有些焦躁起来。
  昨日之前,小四于我不过是个随侍,比路人亲近,或者再多一份好奇。
  但经过昨夜,他竟成了这一世我最信任贴身之人。
  即使仍有戒备,却从此不能视若无睹。
  难道是因为做回何其轩,小四没了名目跟我,所以何太华?
  想到这里,我立时出房去了前厅。
  走到半道,差点撞上迎面走来那人。
  “公子!”管家何求摸着胸口,一脸惊吓。“您这急急忙忙的,是去哪儿啊?”
  “你可曾见到小四?”
  “小四?”何求立时垂下眼皮。“小四不是跟着公子么?”
  我冷冷瞥他一眼,甩袖疾奔到厅里。何太华不在。
  又一路跑去下人房找李三。
  “小四?”李三一脸懵懂,“我进了府就去收拾马匹了,没注意啊。”
  咬牙回转,着人打开小四住的厢房。
  一室凄然,只得薄被枯灯。
  仿佛一转身就能见到的人,平日沉默得像个影子,一旦不见,却能让我心乱至此。
  走回后院,又看到何求,这人一见我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惊惶。
  “公子。”
  看着她脸上那干得掉渣的笑,我只觉邪火上身,上前一把抓起她胸前衣襟。
  冷声道:“小四到底去哪里了?”
  “公子,都说了我不知道啊——”何求委屈的声音有些微颤抖。
  “放屁!”我不耐烦地抓得更紧,“你少给我唧唧歪歪,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何太华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
  我另只手握拳,咬住嘴唇,松开何求。
  “相爷。”何求赶紧跪地。“小的得罪了公子,还请相爷恕罪。”
  何太华摆摆手。“下去吧。”
  何求立刻小跑着走了。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
  我吸口气,转过身。“正要请教母亲,小四呢?”
  “小四?你问他做什么?”何太华说着,走到院子里的大枣树下。
  我沉吟一下,换了轻松又恭敬的口气。
  “母亲,这段日子小四伺候得我不错,想请母亲将他赐予我做身边人。”
  “你要身边人,什么人不可以,干嘛盯着小四?”何太华语态也转为悠闲,一只手轻叩树干。
  我他妈就喜欢他不行啊?
  “这些日子处惯了,觉得他不错。怎么,母亲觉得他哪里不妥?”
  何太华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
  小四不过府里一个随侍,就算曾经伺候过何其正,赏与我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阻挠又是何故?
  何太华并不回答,手摸着树干,半日道:“这枣树在府里差不多十年了。那时你与小正每次怕我责罚,就会爬到树上。小正身手不及你灵便,能上不能下,最后总得管家抱下来。”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大人这时候说起掌故来,又是唱的哪一出?
  何太华继续说道:“枣树很好,却易生虫。如若放任不管,整棵树外面完好,里面只怕早蛀空了。所以一旦找到虫子在的枝桠,那是一定要整个砍掉的。”
  顿一下,转过身看着我。“小四此人来历可疑,如今也用不上了,我一早叫人遣走。你不必再费心去找。”
  走近几步。“时候不早,去歇着吧。”飘然而去。
  我站在原地,呆了半晌。
  连我都看出小四有问题,精明如何太华,怎会看不出?
  当初隐而不发,不过是还有可用之处。
  是我太大意了,说是遣送,只怕实情凶险。
  一时胸闷无比,良久,身后琉璃唤我回房歇息,才举步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
  坐在桌前,斟了一杯茶,倒有一半洒在衣襟。
  摊开手心,是刚才攒紧时指甲留下的血印。
  原来不知不觉里,我已经这么在意这个人了么?
  门外“格”的一声。
  “谁?”我心中一动,几步上前推开门。
  月下立了一个粉衣少年。眉如画黛,目含秋水。
  “公子。”见我行了个礼。
  心里一阵失望,口气就有些不耐烦。“你是谁?”
  “小人暮言,遵右相大人之嘱,特来伺候公子就寝。”
  好个何太华,手脚真快。这算赔偿么?
  上下打量这少年,样貌果然比小四妖娆。
  心里嘿嘿冷笑。
  “你回去吧,我不用你伺候。”
  暮言只是不动。
  “叫你回去没听见?”我声音放冷。
  暮言听了这话,突然开始解衣。
  我瞪眼的工夫,他赤…裸的上身已坦陈于前,月光映照下,肌肤莹然。
  “公子先试试如何?”
  “你这是做什么?”我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衣衫,放缓了口气。
  “我真的没心思,不是你身材不好。”
  他低头默然一会。
  “公子如果拒绝,暮言回去难逃一顿好打,只怕半月不能下地。”
  我擦至于么?不过陪我睡一觉,搞得好像什么重要使命一样?
  睡不成就重打?打就打吧,我管你死活。
  说归说,到底有些不忍心。
  将衣服给他套上。“行了行了,你先穿上衣服进屋吧。”
  暮言抬头迅速看了我一眼。眼媚如丝。
  倒真是个小尤物。
  这么短时间,何太华又是哪里找来的人?
  我还待说什么,却听得院里一声钝响,回头就见一团黑影自墙头跃下,倒地滚了几圈。
  抢上几步,刚要呼喝,那影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抓紧我的脚踝。
  “何公子,莫要出声!”
  心中一惊,这人声音有几分耳熟,不由俯低身子查看。
  他身上衣袍狼狈,胸口一大片沉色,脸上裹着面纱。伸手欲揭,那人自己先下了手。
  秀眉紧蹙。“是我,朱沉香。”
  “啊?”朱沉香?大半夜的不好好练曲伤春,怎么来翻我家墙头?
  我两手搀起他腋下,触手潮湿粘稠,鼻尖阵阵腥味。
  心里又是一惊。
  “你受伤了?”
  “是什么人伤的?”
  才问了两句,听得院外有人喧哗。心念电转。“是他们?”
  朱沉香点点头,面色极度苍白。
  看来他竟是被人追杀至此,眼下不及盘问,只怕来者不善,先把他弄进屋子再说。
  只是我背上伤口未愈,使不了力。
  微一沉吟,冲站在边上的暮言努下嘴。
  这人倒也机灵,立时会意,上前与我抬起朱沉香,放到榻上。
  刚才黑暗处看不真切,如今灯光下,就见他自胸口以下,衣袍已被鲜血浸透,面如金纸。
  我三两下除了他的外衫。伤口有几处,一在腿,二在背,最险那处是腹部,仍汩汩冒血。
  再这样下去,其他不说,失血过多人就挂了。
  抬眼瞥见架子上搭着平日裹胸的束布,灵机一动,立时拿了,紧紧缠在他腰腹,一面寻思着去哪里搞些药来。
  将将裹好,就听外间有脚步人声传来。
  “刘大人,这里面就是我家公子别院,恐是不便查探吧!”是何求的声音。
  “何总管,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这贼人意图行刺齐来使者,若不擒获,无法跟上面交待啊。要寻常事,我刘某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相府撒野,实在是这么多人,个个亲眼瞧见他跳进了你家后院,说起来,也是为何公子的安全考虑。”
  槽,来得还真快。
  这么大活人,我倒往哪里藏?
  而且听这话头,朱沉香竟然是刺杀来使的要犯,这罪名实在非同小可。
  再想想,我跟朱沉香,其实也没大交情,不过认个脸。救急是可以,但为他赌上相府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有些划不来。
  见我迟疑,朱沉香提气咬牙,低声道:“何公子,头先援手,已经很承情,一会人来,你只管将我交出去就是,沉香无意累你。”
  我深深看他一眼,嘿嘿笑一下。“如果找不见人,就累不到。”
  转头对暮言道:“你脱了衣裳,将他抱上床。”
  暮言不曾应声,手下却很利落,立时照做。
  我捡起朱沉香脱下的血衣,打开衣柜,埋在我衣服底下。
  走到床前,那两个已然躺下。
  几下除了外袍,又将沉香推到床脚。
  看暮言已是衣衫尽解,只留一条亵裤。
  “把头发散开。”
  敲门声响起。
  “公子,城里的刘御史说有刺客进了相府,要来查房。”
  我抓起被子,抖开。笑了一声。
  门外收不到我的答复。又一个声音响起。
  “在下巡城御史刘鉴,领皇命在身,特来查探刺客,还请何公子配合。”
  我翻身上床,钻进被里,又一把放下锦帐。
  此时声响门开,有人咳嗽一声,大步走了进来。
  第十一章
  何求抢上几步,站在帐外。
  “公子,刘御史进来了。”
  这一声提醒后,帐子已被人撩起。
  我俯身半躺在暮言身上,一手撑着床榻,一手将散发往脑后甩去。似笑非笑。
  “原来刘御史还有这般喜好,观摩他人风流快活?”
  这刘御史身段不算魁梧,却有一股彪悍之气,面上神色恭敬,眼作三角,顾盼间偶有精光一现。
  “公子千万恕罪,实在是兹事体大,小的绝无他念。”
  一面赔罪,一面那双眼只是不停扫向床上此时侧过脸去的暮言。
  我心里暗笑,故意偏下…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是么?既无他念,查完房是不是可以撤了?”
  此时其他人已然查看完整个房间。
  我顺着刘御史目光看去,就见一个个都轻微摇头,示意没有行踪。而此人尚自沉吟不动。冷哼一声,“御史大人坚持留低,莫非还当真打算继续观摩?”
  他瞿然一惊,嘴里说道:“不敢。”眼却还是死盯着暮言。
  “还不退下?”我冷冷道。
  “是是是。”他躬身应了,突然又抢上一步,猛地掀起我身上锦被。
  “何公子,小心身边人!”
  这一掀之下,暮言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一声惊呼,转过脸来,如云乌发衬着一张雪白面孔,双目含泪,我见犹怜。
  半截**,全副香肩,尽都展现在众人面前。
  刘御史跟着傻了眼,呆在当场。
  “刘御史,我这小侍可还入眼?”我森然道。
  他方才回过神来,立时吓得缩了手。“是小的莽撞,小的该死!”
  我哼一声,扯被子重新盖好两人。“还不快滚!”
  “是是是!”刘鉴擦擦脑门上的汗,与众人速速退了。
  何求最后一个走,关门前回头瞥了我一眼。
  我只做不见,又等了一会,确认众人真的去了,下床,回转身先对着暮言点头。
  “你很好,赶紧穿上衣裳,仔细着凉。”
  而此时床脚缩成团的朱沉香也慢慢坐了起来,一双妙目看着我,神色颇为奇怪。
  我过去扶他坐好。“委屈你了。”
  他浅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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