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重重地磕在座椅上，然后往前趴着……
这一幕太可怕了，秦霜降赶紧略过，脑子中飞速地旋转，到了她跟左骁吵架的那天。
“哼！”她在闹别扭，而左骁有些不安。
如果那时候，她知道生命就剩下几天的光景，还会跟他吵架吗？
秦霜降像是悬在半空中，她看到左骁的手想伸出来抱住她，却被自己躲开。他小心翼翼的那种神情，令秦霜降想哭。
左骁，我这样……是不是快要死了？
为什么我能看到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是以灵魂的方式？
回光返照吗？
秦霜降哭都哭不出来，她已经没有感官了，又怎么能表现喜怒哀乐？
外界的一切，她都无法感知，听不到声音，不知道被人触碰，甚至是被手术刀划上口子。
回忆里有好多的场景，她好像看到儿时的自己，那么小小的一点，记忆力从来都没有过的，怎么现在反倒能看见？
好多个小朋友，大大小小的都在一起。低矮的房子，很多个上下床的房间，一桶桶的饭菜放在大院子里，秦霜降似乎是有两三岁的样子，她比较迟钝，呆呆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哭闹，眼巴巴地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秦霜降疑惑着，这是谁？她二十多年里，从来就没有见过，怎么会在临死的时候想到他呢？
难道是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事件吗？可是，她完全没有印象！
“以后，他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快，叫爸爸妈妈。”陌生男人跟秦爸秦妈握了手，然后将秦霜降抱起来，让他们看看。“这是我们孤儿院最乖的小女孩了，从来不哭。”
小小的她不敢说话，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因为说了她不会哭，所以她忍着。因为太害怕，以至于裤子都尿湿了。
“乖，你是我们的乖女儿，不怕不怕。”
秦霜降看到年轻时候的爸爸妈妈，他们……怎么会将自己丢在一大群孩子里，然后带她回家呢？
孤儿院？什么意思？
这是记忆最开始的地方，也是在她清醒时候从未想起过的事情，秦霜降眼前没有黑暗和白天，就是混沌的一片，也许，她刚才走过的就是黄泉路，看透一生，然后该走向奈何桥。
果然黄泉上是孤单寂寞的，父母不是亲生，爱人终将失去，就连孩子，她也没有来得及趁着短暂的青春年华生一个。
所以，等会儿到了奈何桥，她一定要喝上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转世投胎。
“立夏？”
秦霜降觉得自己被一阵风吹着，飘飘荡荡，竟然看到了死去多时的秦立夏。
“姐姐，你也有今天啊。我可是，等你等得好辛苦啊。”秦立夏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孩子，她面目狰狞，骨瘦如柴。
秦霜降一生坦坦荡荡，没有做过亏心事，唯独对不起的，就是妹妹。她知道，妹妹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学习不好被爸爸妈妈骂，不会跟爸爸一样画画，脾气暴躁，在叛逆的阶段，没有得到良好的指引，才导致人生如此悲剧。
“立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在地下太难过了吗？”秦霜降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难不成，也如同秦立夏这样？
哦不，秦霜降转念一想，自己肯定会更加难看吧，毕竟是被车撞死的，那惨状……
“啊！立夏！不要！”
秦霜降还没有想完，秦立夏就抱着孩子，快速地冲到她面前，血盆大口张开，露出可怖的尖锐牙？，空气中全是血液的腥臭味道！
“她……她好像动了一下。”有个护士看到病床上的秦霜降，身子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琳琅走过来摸索着对准秦霜降的身体踢了一脚，呵呵笑道。“管她死不死的，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太残忍了？这个护士于心不忍，她是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又不是屠夫！
琳琅已经约好了眼科医生，她一刻也等不及了，秦霜降的眼睛，她势在必得！
“我，我去联系下麻醉师，看怎么还没有来。”这位护士家中欠了高利贷，但是不知道怎么被这个失明的女人发现！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医院，地方偏僻简陋，仪器很少，设施什么的都非常缺。
这个失明女人的意思是，取完眼角膜，快速冷冻保存起来，然后就回到他们医院里，做眼角膜的移植！
那躺在病床上受了重伤的女孩呢……怎么办？她如果得不到救治的话，很快就不是被拿走眼角膜导致眼盲的问题了！而是，她一定会死！
失血过多，加上头部受创的脑外伤，不可能自己痊愈的！就这种状况，得送到重症监护室！
多耽误一秒，可能下一秒，她就没有生命迹象了！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真的……下不去手。她紧张又害怕，好像是在古代中杀人性命的刽子手一样，走出房间外，给自己的同事打了电话。“喂，言言，你帮我带饭，行吗？”
“哇？你不是要减肥吗？行啊，我正要去买饭呢。”护士小丫头口中嚼着糖，刚给病人挂上药水，就接了电话。
“我要吃最辣最辣的，哦对了，今天夜里我还有大夜班，别忘了咱们要打牌呢。”护士手心都出汗了，她看见失明的那个女人，正对着病床的女孩，恶狠狠地说些什么。
她祈祷着言言能冰雪聪明一点，发现自己言语中的不同寻常。
什么？她肠胃不好，一点辣椒都不能吃的啊！吃到就会胃痛死！再说了，今天大夜班也不是她啊！早上他们排班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的。还有啊，值夜班打牌是什么鬼？！怎么可能！
护士小丫头皱着眉头，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上午不来上班。”
“你考我啊，我不跟你闹了，绕口令有什么不会的，八百标兵奔北坡，上次你说的那个医院啊，二甲都评不上呢。不说了，你快点啊。”护士眼看着那个女人要对无法动弹的女孩动手，她连忙挂了电话，走进去阻止。“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如果她现在就死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的。”
医生怎么还不来！琳琅将火发泄在秦霜降身上，她看不到秦霜降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是知道气息微弱，濒临死亡！
太好了！她死了，自己重见光明了，这个世界重新美好起来！
护士小丫头再贪吃也明白这件事的意义重大，她抖着手，想到新闻里各种妙龄少女的离奇失踪和死亡案件，慌乱着在护士站转悠了好几圈，然后终于想到，赶紧……报警啊！
第082章 一夜白了头
报警？事发地和原因，要怎么说？
她犯了难，咬着手指，刚才那句绕口令，八百标兵奔北坡……是个什么意思？还有，现在b市里面还有不到二甲的？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北边市郊好像就是有个非常简陋的破医院！那为什么要让护士过去？
难道……是黑市贩卖器官？！
“警察叔叔！我要向您举报一个重大拐卖妇女儿童诈骗及入室抢劫贩du团伙！”护士小丫头往最严重的方向说，她生怕不能引起对方的重视。可这样一来，对方倒是更加不相信了，她只好忙不迭的表明自己的真诚，还说了自己的工作地点和职务，最后终于成功地让警察出警。
她非常担心朋友的安危，以至于干脆请了假，骑上她的小摩托车，嗡嗡地就往那个小破医院开。
对于卖器官的，她太了解了。有的人急需用钱，一个肾卖到两万块都算高的。但是呢，如果在正规的医院通过器官的捐献或者是协商购买，能高达20万！这中间的差价和利润！可想而知，必定会有人铤而走险！
林梓言风一样地高速开着，她的头发被吹乱，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她生来就是正气凛然，不畏强权，而且又敢作敢当！
“喂！你死了吗？没死的话，就回答我两声啊。”琳琅凑近了秦霜降，只听到她戴着氧气面罩还十分微弱的呼吸声。“秦霜降，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怕死啊？”
秦霜降根本无法听到她的声音，她在死亡的边缘。被抱着孩子的秦立夏逼到死角，挣扎着，喉咙被利和尖锐的指尖划破，而秦立夏不打算放过她，伸出五指，往她的胸口袭去，想要掏出她的心肺。
好困难……呼吸都变得疼痛，秦霜降绝望地仰头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天，头脑中的意识很清晰。她舍不得死去，她还没有活够。
左骁，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再跟你一起守着简单又安稳的幸福，不惊不扰地过完一生，好吗？
“医生快来！她要死了！快！把她的眼角膜摘下来！”琳琅感觉到不对劲，秦霜降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好像下一秒钟，她就真的死去。
没有来由的，琳琅心中有一点发慌，她跟秦霜降争斗的时日不少，真的要到终结时，竟然有点怅然若失。
这一个医院里甚至没有专门的手术医生，琳琅带来的人里有没有会医术的，只有那个欠债的护士在，而眼科医生，还在路上。“你会不会！用低温……”
“医生来了！”在外面放风的人喊道，然后指引着眼科医生过来。
琳琅喜出望外，她听到很多脚步声，心里安定踏实了很多。“医生，按照我们约定的，你会做到吧！”
眼科医生有把柄捏在她手里，数十年前。他曾犯下一起医疗事故，不曾想，竟被有心人抓到。“好。”
为了不身败名裂，晚节不保，他只能这样做，受制于人！
“那就快点吧。”琳琅笑着，摸索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现在虽然无法看见秦霜降的惨状，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秦霜降感受不到手握手术刀步步逼近的眼科医生，没有消毒灭菌，根本是不顾她会感染的风险，用手将她的眼睛掰开，简单的做了检查。“她的眼睛，和你的，长得很像。”
琳琅心中一动。确实，秦霜降在没有整容之前，跟自己是有八九分相似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异样的难过感觉。“对啊，就是因为像，才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她强压住那反常的情绪涌动，催促着医生快点下手！
眼科医生打开保存的液氮低温冷冻盒子，他拿着眼科剪，触碰着秦霜降的眼睛。
啊！秦霜降胸口钝痛，她意识越来越缥缈，她的双腿悬浮着，想要用力往下蹬，却怎么也找不到着力点。“立夏……我们真的，要姐妹之间相互残杀吗！”
“我恨你！我要你死！”秦立夏噗呲一声，将手指插入她的心脏，立时血光飞溅，鲜血涌动！
站在一边的护士不敢看那血腥的场面，她做过遗体和器官的捐献，但是，还没有做过从还仍旧活着的年轻女孩儿这儿，取走她的眼睛！她打了个寒战，紧紧地闭上眼，内心做着祷告。
希望……有人能救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是软弱无能，不敢救的，难道就没有……
“啊！让开！”
林梓言看到门口有守卫的，根本不足为惧，她骑着摩托冲进来，有人拽着她，却被强力甩出去。“住手！”
她将摩托一扔，正好砸倒了琳琅，林梓言大步跑上前去，一脚踹掉眼科剪，揪住医生的领口，大声地呵斥着。“有没有医德啊！有没有良心啊！还是不是人啊！”
这医生是国内久负盛名的，极其好面子，此时被抓了个正着，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言言！你来了！”那个护士一激动，差点就跑过来抱住她啃上几口！
就知道！能吃的姑娘，人品不会太差！
林梓言咔咔一伸腿，将那装眼角膜的盒子踹到地上，然后仔细检查了秦霜降的眼睛。还好，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她就要失去多么美丽的眼睛了！
咦……这个，好像是左大叔家的耶！护士小丫头认了出来，她赶紧想着急救。
“快来人！把捣乱的抓起来！”琳琅从摩托车底下爬起，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很明显知道有人在找事儿！
“滚吧你！坏人！”林梓言属于帮理又帮亲的，现在躺着的是自己的熟人，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可惜，她一个矮个子小姑娘，怎么能打的过已经缓过劲儿的一群男人呢！
“啊！”林梓言对准捉住她的男人手腕咬去，虎牙一出，谁与争锋！“你们谁敢动我！”
她眼疾手快，立即抢了眼科剪和手术刀，一手握一个，立在秦霜降身边，用血肉之躯，来保护她！
“姐姐！你快别睡了！醒一醒！”林梓言一面胡乱没有章法地挥舞着手中的呃武器，另一面尝试着通过喊叫，来唤回秦霜降的意识！
秦霜降没有半点反应，她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放开！你们这些坏人！”林梓言快哭了，不会要死了吧！她丢掉一把刀，大耳光就往秦霜降脸上招呼过去。
啪啪啪！
啊……秦霜降觉得自己被一只强大的手扇着，虽然疼痛，但好在能脱离秦立夏了！
诶不对！能感觉到疼痛？！她……秦霜降连忙尝试着感知，只有一点点的疼痛，很快就又消失！而秦立夏倒在地上，正匍匐着爬向自己！
三声清脆的响声，林梓言趴下来去听她的心脏声音，似乎又有了一些！不行，现在必须要用药，不然心跳停止，怎么办！
“大家一起上！”
五六个男人不怜惜对方是个小姑娘，结伙儿扑上去，将林梓言按倒在地，令她手脚都被禁锢，着实动不了！
“你们放开！呸呸呸！”
林梓言吐着唾沫，胸口被人踩了好几脚，她也不顾不得管了，救人要紧！
“快！趁着人还活着，快点取眼角膜！”琳琅听着声音，捣乱的就只有一个人，现在已经被制服了！“还愣着干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怕的！”
眼科医生被扶起来，他恨不得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小姑娘被修理，这样他的丑事就不会败露了！
“不好！警察来了！”有人正好抬头看向窗边，看见警车呼啸而过！
“撤！带着人一起！走！”琳琅发号施令，很快他们连带着秦霜降一起，转移到一个中巴上，匆忙加速！
林梓言被反绑着手，她气的压根发痒，自己的朋友眼睁睁地受到欺负，她却无能为力！“如果这个病人死了，你们要的眼角膜也很快就会失效！”
“是啊！到时候就算取出来，也没有用了！”另一个护士连忙说道，她被林梓言的勇敢所打动，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她应该保护病患！保护弱小！
而且，在医学伦理学上，不允许能造成捐献者身体伤残的任何捐献行为！
救还是不救？琳琅在矛盾着，她一门心思想让秦霜降去死，眼下正是个好机会！“不，就算我眼瞎了，拉着她，给我赔一条性命，是不是很划算？”
“……”林梓言被坏人的理论给打败了，她没想到，世上还真的有人心眼儿坏的透透儿的，损人不利已！
中巴车刚开出去不远，后面就有车狂飙着追上来。“有人在追我们！”
“看看，是谁？警察还是……”琳琅心跳的厉害，她今天是瞒着左霆出来的，如果左霆知道自己背着他做了坏事，他会怎么想！况且，当前最难的是，她一旦出了事，没有人来照应！
她强大的后援力量将不复存在！
“不知道！看着不像！”有人从后视镜一看，嚯，十来辆黑色轿跑！
不行，中巴的速度根本无法匹敌！
很快，前前后后就被黑色的车围了个团团转！中巴车被逼停，琳琅紧张地捏着扶手，问道。“怎么了！”
“有人堵我们！”
话音未落，就有数十人下来，将中巴车车门直接卸下，冲上来抢人。
“你们是谁！你们……”琳琅毫无半点安全感，她大声地质问着。
左骁跟急救车是在后面的，当秦霜降被抬上来时，他克制不住地发抖！“霜降！霜降！”
是左骁吗？秦霜降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她看不清楚有没有人来看自己，只知道眼前的迷雾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沉重！她忽然觉得好累，累的提不起精神，就连左骁这个精神支柱，都不能令她振作。她对左骁有愧，时常与他争吵，为些鸡毛蒜皮的事。
更重要的是，左骁明明这样的孤单，她马上就要死去，竟然不能为他留下一儿半女。
“心脏骤停！”
左骁带来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