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谢才根拿起茶叶,笑呵呵道:“晚上要是有空的话到家吃饭去?”
“行啊!”如今谢才根也算是跟他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李睿当然一口就答应。
煤管局的工作总算是迎来一个不错的开局,李睿的心情颇佳。他分管的口子事情本来就不多,下午窝在办公室里先是和高洁通了一番电话,而后又和赵文龙以及党校的同学张国辉聊了聊,喝点小茶看会报纸一天很快就过去。
下班后又和谢才根一起有说有笑上了同一辆车去谢才根家吃饭。局里的同事早就听说了党委会上发生的事,下班的时候又看到这一幕,很多人对这位新来的党委书记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再次拔高一层。
谢才根的家并不在煤管局与县里其他好几个部门联合建造的公务员小区内,而是在城南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一栋新建的二层楼房,外部虽然不怎么显眼但里面的装修却相当不错,看来这老家伙混的还很不错。
不过让李睿感到奇怪的是,谢才根的老伴——一个长的黑黑的很敦实的中年妇女竟然艹着一口很生硬的普通话,怎么看都不象汉族人。而同时五十三的岁谢才根居然还有个都已经上小学的孙子,也不知道是他结婚早还是他儿子生孩子早。
后来经谢才根的介绍才知道,他老伴是藏族人叫格桑拉姆,还是当年他在边藏当兵的时候认识并结婚的。
“呵呵,没想到你老谢结婚也够早的,怪不得孙子都这么大了。”李睿笑呵呵道。
谢才根也没有不好意思,哈哈大笑道:“哎呀!当年我就是听她唱歌唱的好听,人也长的漂亮,才不顾违反部队纪律跟她好上了,那时候我都快要提干了。”
“这是你都念叨了几十年了,是不是到现在还在后悔呀!”格桑拉姆拎着一个茶壶,拿着两只碗走出来,瞪了谢才根一眼,对李睿道:“李书记,你别听他的,当初要不是我哥哥要打断他的腿,他哪里敢呀!”
李睿哈哈大笑。谢才根则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也不敢辩解。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还是挺好的。
格桑拉姆倒了一碗酥油茶,亲自端到李睿的面前。
李睿上辈子去过边藏,知道这是边藏人对尊贵客人的礼仪,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酥油茶喝了一大口。看到李睿一副懂礼的样子,格桑拉姆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李书记,你快请坐!我们家还有我哥哥带过来青稞酒,待会跟老谢好好喝两杯。”
“没想到你还懂边藏人的礼仪。”谢才根也惊讶道。
“以前听我外公讲起过。”李睿笑了笑道。
“李院长知识渊博啊!”提到李睿的外公,谢才根不由叹气感叹道,“以前家里也没少来人,大家都不太懂这个,有人还嫌酥油茶不好喝,常常惹得老婆子不高兴。其实这也不怪人家,毕竟大家的民族风俗不同嘛。”
晚饭很丰盛,格桑拉姆虽然是边藏人,但来到南桥也几十年了,早已习惯了这边的生活,烧菜的手艺相当不错。还有格桑拉姆特意隆重推出的一盘腌制风干的牦牛肉,吃的李睿赞不绝口。格桑拉姆很高兴,敬了李睿两杯酒,还拉着他聊起了家常。
她和谢才根有两个子女,儿子儿媳都在税务局工作,就住在谢才根当初分的公务员小区里,夫妻俩平时工作挺忙,就把孩子放在这儿,平时周末过来吃饭;小女儿则还在省城江宁上大学。
谢才根嫌她啰嗦,也担心李睿不耐烦,看她吃的差不多了,连忙赶她:“行了,差不多你就到外面去看电视,我跟李书记还是正事要聊呢。”
格桑拉姆虽然难得这么高兴,但也识大体,白了老谢一眼,又敬了李睿一杯酒这才起身告辞。
“老谢,还真没看出来,年轻时候你还蛮风流的。那时候你才多大,满二十了吗?”李睿跟老谢碰了一杯,笑着道。
“也不小喽,二十一了。那时候刚刚和阿三干了一仗,负了伤在医院养伤的时候认识了她。这也是缘分,当时她也是铁了心要跟着我。”聊起当年的往事谢才根也颇为感慨,
“不过要是没有这一出,说不定我现在可能还在部队上干着。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将军,真的不是吹牛,那时部队上的老首长还是挺看重我的,当时气的直骂我没有管住裤裆。那时还在打仗呢,临阵招亲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让我复员也算是放了我一马。要不然恐怕咱俩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一起喝酒。”
“都是缘分,今天我也没想到咱们俩还会有这样的渊源,来,咱们为缘分干一杯。”
老谢的酒量不错,半斤四十五度的青稞酒下去,依旧象没事人一样,笑着道:“听说你昨天跟老徐聊过,你那番照顾老干部的说辞算是戳中了他的要害,我看他对你的印象还算不错。”
“老徐这人怎么样?我看他好象有点胆小。”李睿埋头消灭着盘子里的牦牛肉,问道。
“他不是胆小而是谨慎,就是有时候有点谨慎过头了。你还不知道吧,老徐十多年就已经是县监察局的副局长,那时他就敢查县委书记,你还说他胆小。”谢才根道。
原来徐春生的身上也有故事,李睿很感兴趣,连忙道:“后来是不是没把人家县委书记弄倒,反而被对方给搞了,所以到现在还是副科级?”
谢才根摇了摇头道:“那个县委书记确实有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再者上面又有领导帮着说话,这位县委书记调到市里任农业局的副局长。”
“那他怎么还……该不是这个县委书记后来发达了?”
“没错,就是发达了。那时老徐也算挺红的,县里原来还打算提拔他当县纪委副书记,常委会通过,并且报到了市委组织部,结果被打了回来,第二年就被调到煤管局任纪检书记一直到现在。而那位县委书记在农业局待了没多久摇身一变成了矿务局的副局长,升官了,从正处一下子跳到了副厅。没过几年又当上了局长,一路官运亨通接着就是……”
“副省长,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了。”李睿未等谢才根说完,就接了下去。
谢才根点头道:“没错,就是现在常务副省长齐英伟。你说人家还让你待在位置上就已经不错,但谁还敢提拔他。所以说老徐现在缩着脖子夹着尾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 密谋(求推荐,求收藏,求打
李睿没想到徐春生和齐英伟有这么一段故事,焉里吧唧的老徐当年还差点葬送了齐省长的仕途。因为上辈子的阴影,李睿对齐家兄弟没有半点好感,不由扼腕叹息道:“老徐也是倒霉,要怪也要怪他当年没有一棍子把齐英伟打死,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谢才根只当李睿再为徐春生惋惜,“谁说不是呢,所以现在老徐对什么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李睿心中一动,问道:“那杜劲松有什么问题?”
“在煤管局当局长有几个身上干净的?现在不象以前了,生活作风问题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说到底即便领导知道也不会当做大问题。要说经济问题,你得有证据。”谢才根摇头道。
“那你说老徐手里有没有杜劲松的把柄?”李睿紧接着问道。
谢才根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说不准。杜劲松在这方面还是挺聪明的,他虽然和苟富贵他们几个大的煤老板走的比较紧,还开着苟富贵的车,但车毕竟是借的,至于吃几顿饭,逢年过节收几个红包,这也很正常,但要说真正涉及到权钱交易,金额比较大的,我还真没听到过。”
看来这个瘦猴一样的杜劲松还真特娘的狡猾,在单位里大搞一言堂,小老婆养着,这种人肯定不会是清白的。李睿若有所思道:“我查了一下,徐春生调到煤管局十多年,期间有两个局长,五个副局长相继因为经济问题落马,但他这个纪检书记一直稳稳当当的,你相信这是他运气好吗?更何况他还有和齐英伟的恩怨,说不定一直有人想把他弄下来讨好齐省长呢。”
是啊,徐春生虽然升不了官但一直好好的待在煤管局纪检书记的位子上,这说明了什么?这恰恰说明了徐春生非但无过而且有功,肯定在查处煤管局的历次(*)案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是决定姓的作用。让别人没有借口甚至不敢对他下手。徐春生之所以能起到作用,很显然他绝不象表面上那样碌碌无为,而是个有心人,一个非常隐蔽的有心人。
想到这里谢才根不由苦笑,自己待在煤管几十年了,还没有李睿来了几天看的清楚。徐春生这个老狐狸把所有人都瞒的死死的,可笑的是自己今天早上还刻意去提醒他。
“麻痹的,这个老狐狸,还真没看出来。居然一点风声都不漏。”
李睿笑道:“纪委系统肯定有人同情他,也愿意帮他保守这些秘密。”
谢才根点了点头,“如果照你这么说,徐春生手里或多或少应该会有一些东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也不全是,昨天不是还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嘛,想着能不能在班子里拉一个帮手,比较了一番还是觉得老徐最合适。”李睿笑了笑道。
“哎呀,看来我在心目中还没有老徐靠谱。”谢才根抓了抓有些谢顶的脑门道。
“的确是!不过今天你在会上开的这一炮都把我们给震住了,你没见杜劲松那张脸,估计他们怎么也不会想的通你居然会跟我站在一起。”李睿笑哈哈的给谢才根满上酒,敬一杯道。
谢才根滋溜一声干了一杯,看着李睿似笑非笑道:“如果今天我要是站到杜劲松那一边,你会怎么办?”
谢才根站到杜劲松那一边就意味着方兰兰被通过,维持原来的决议,李睿提议召开的这次党委会很可能被沦为笑话。不过李睿却没这么想,他夹了口菜,一边倒酒一边道:“我原本压根就没想赢,第一就是想给杜劲松添添堵;第二你看今天蔡明不是赞成孟春生嘛,老徐也投了弃权票,即便依旧是方兰兰,说明在人选问题上还是存在争议的,不再是他杜劲松的一言堂了,至少孟春生还会感谢我。”
“哈哈!”谢才根哈哈大笑,拿起倒满的酒杯,“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
离煤管局不远的丰裕宾馆是煤管局的定点招待场所,二楼餐厅的包厢里杜劲松和何先群,周健正在没滋没味的喝着酒。
“没想到啊,没想到!谢才根居然给咱们来了这么一手。”何先群摇头晃脑的感叹道。
“马勒戈壁的,谢才根那个老东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亏待过他,有好处特妈的这老东西一次都没有捞空,麻痹的肯定是那个小畜生跟他许了什么愿,让这老东西动心了。”周健恶狠狠的灌了一杯酒,大声骂道。
“有好处是肯定的,谢才根本来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关键是要弄清楚是什么好处,先前下班的时候他们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一起走了。难道说他真看上了李睿有郭部长这个后台,有什么想法不成?”何先群皱着眉头思索道。
“有想法?难道他还想着进步?老何,你就别扯了,你也不看看这老东西都多少岁数了,还有几年干头!”别看何先群是副局长,但在杜劲松面前周健这个办公室主任要比他还要亲密一层。
何先群有些不服气,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谢才根还有儿子在税务局,说不定是为了儿子……”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吵。”杜劲松皱着眉头,他今天已经被方兰兰闹的很头痛了,提起上午的党委会他就火大,现在他对谢才根的恨意甚至超过李睿,要不是这个老王八蛋突然反水,他也不会这么狼狈。尤其是回想起谢才根在会上笑眯眯的先说了句我同意,接着就冒出一句什么狗屁李书记的意见。这不是玩人嘛!杜劲松恨的牙齿都痒痒。
“现在还是想想这事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拖着吧。”杜劲松心烦意乱道。
说起来杜劲松这些年来对方兰兰确实很好。相中哪件衣服了,欢喜哪个首饰了,杜劲松过多少天也不会忘,想方设法也得替她买了。当然,这样的付出总是有收获的,方兰兰每次见了他,身体和欲望就跟春天的花草似的,汁液饱满,生机勃勃,开放得艳丽无比,弄得杜劲松有空的时候总是想去压一压,挤一挤,一想起方兰兰那含娇带嗔的声音,杜劲松就觉得自己无法自持了!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杜劲松始终没有生出过厌烦的念头。
家里的老婆早就成黄脸婆,而且当初又是经人介绍不到一个月就结婚的,在杜劲松看来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纯粹是个生育工具兼老妈子。不过即便是这样,杜劲松对家里还是摆的很平,工资奖金加上一部分逢年过节的孝敬全都交到家里。面对那张褶子脸每个月杜劲松偶尔也会交几次公粮,只不过每次他都把压在身下的对象想象成方兰兰,倒也是纵横驰骋,骁勇善战,弄的黄脸婆很满意,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也选择姓的忽略了。
对此杜劲松还相当得意,多少人因为这点破事弄的家里鸡犬不宁,更甚者被政治对手抓住把柄连官帽子都掉了,但他却能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此时他的心里却异常的郁闷,每每想起方兰兰那张凄婉绝伦的脸,就让他心一阵阵的抽痛。
麻痹的,不就是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要是李睿那小畜生没来之前谁敢炸刺,现在倒好谢才根倒过去,徐春生的态度变的模棱两可,被孟春生蛊惑的蔡明不得不选择支持自己的部下。这叫什么事?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一旦形成常态,他这个一把手就不是局里的绝对权威了,还有一个人要跟他分享,这是杜劲松绝不允许发生的。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老徐表态支持方兰兰。”何先群想了想说道。
“我看徐春生也靠不住,他和老田的关系一直不错,之前我们准备动耿忠臣,他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有疙瘩。昨天姓李的教训吴开先的时候左一个照顾老同志,右一个照顾老同志,我看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投弃权票。”说着,周健又恨恨道:“这肯定又是谢才根那老东西给姓李的支的招。”
“要是实在不行,那咱们就把方兰兰和孟春生两个一起报上去,然后再想办法做做组织部的工作。”何先群又道。
“不行!”杜劲松毫不犹豫给予了反对,“组织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最后还得要看于部长的意思。”
组织部长于顺根是县委书记季发灵的头号马仔,县长杨立青虽然一直在季发灵的面前保持低调,但关系并不紧密,特别是最近传出季发灵可能要退居二线,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的更加微妙了。他是杨立青提拔起来的人,于顺根怎么可能会给他面子,更何况和孟春生相比,方兰兰的资历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另外最最重要一点,把两个人都报上去,明摆着是告诉别人,他杜劲松掌控不了煤管局的人事安排,且不要说局里人的心思,恐怕到时候就连县长杨立青也会对他产生想法。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睿,想彻底断绝后患最好就是把他赶走。但人家是来镀金的,才来了几天,后面还有市委组织部长的后台,除非是犯了重大的错误,否则你只能看着他在局里活灵活现的指手画脚。
杜劲松突然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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