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官人撇撇嘴,点头道:“没错,是我。”
习春一脸崇拜,躬身道:“师叔祖果然不愧本门前辈高手,也便只师叔祖才有这般手段,弟子真是佩服至极。啊,师叔祖问起百花苑,可是看上了那骆渺渺吗?师叔祖放心,此事弟子定当尽心。嘿嘿。”
习春满脸贱笑,嘿嘿着连连点头,一副“我明白、你懂的”的神情,岳大官人忽然有种,想要给他照脸上来上一拳的冲动。
“我要你派人给我留意里面的外国人,哪个说对骆渺渺有兴趣了?”狠狠翻了个白眼,岳大官人摇头叹息着说道。这个徒孙若是放在后世,怕是不用多久,就可成一代领军人物。这一脸的骚情,什么冠西冠东的,哪个又比的上?
“呃,外国人?”习春同学得到的答案大出意外,不由一愕。
“嗯,你给我让人盯住了,最好,找机会弄出一个来。哦,这事儿倒不用急,且等我回去能办好就成。”岳陵两眼微微一眯,眼神中泄出一丝杀气。
习春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应下。百花苑中有异域人士流动,这个他自然清楚,却不知这帮蛮子如何得罪了师叔祖,怕是要倒大霉了。
只不过这位师叔祖真的只对那些蛮子有目的吗?对那个骆渺渺……,习春眼珠儿一转,暗暗打定主意,那丫头也得做为次要目标,先看住了再说,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岳大官人哪知道他心里转动的念头,想了想,又让他安排人定时将江南的信息传送过来。自己这边谋划颇大,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这信息传递可要跟上。否则,不好把握动向不说,怕是家中几个小美人儿,也会整日提心吊胆的。
当下又再细细嘱咐了,习春自然无不应允。只是人好派,这时间却不好掌握,毕竟路途太远,而这边又是外域他乡的,一窝蜂的势力,连江南都未出,真要达到顺畅连接,怎么也要派人在这边安置定员暗桩才行。
第160章:坦多罗教(2)
岳陵自然知道其中难度,点头应了。只是忽然记起一事,诧异的看看他,问道:“我倒忘了,你却为何孤身一人,跑来这吐蕃之地?”
习春听他问起这个,脸上猥琐的神情忽然一敛,露出极凝重之色,低声道:“此事便是师叔祖不问,弟子也要禀告。前时在江南之地,有人竟然冒充本门名号,打着宣扬和合之道的旗号,却行**之事。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绝非本门宗旨。后经咱们查察,发觉这人却是个和尚。只是当本门中人欲要擒之时,却被他连以奇妙**所伤,逃逸而出。弟子遂一路追来,这才到了此地。只是来后,未曾想此处寺庙遍立,一时倒让那贼秃跑了。弟子无奈,只得四下寻找,却不料前日误入那狗屁世子的番邸,和尚没找到,却遇上个***,嘿嘿,这不,接下来便和师叔祖您接上了。”
岳陵恍悟,心中只转念间便已明白,那个所谓冒充的和尚,必然是这边的拜欢喜佛一派。想起当日在郎里遇到那个聂弃大喇嘛,还差点将他当做这一派的,让那老喇嘛大为恼怒,不由莞尔。
习春见他忽然发笑,一时不明所以,岳陵遂将自己所知,细细说了出来,习春也是吃了一惊。竟不知,佛门之中,竟也有这般术法。
这欢喜佛传自天竺密教,密教又称坦多罗教。那坦多罗一词,若以汉语翻译过来,便是生殖、繁衍的意思。
坦多罗教与中原道门不同,本是从上古之时,古人对生殖崇拜衍变而来。其教最原始的宗旨,就是修于今生,不修来世。鼓励各种享乐、声色之欲,认为性才是最大的创造本源。唯有性,才能与宇宙中的大能量媾和,从而达至大解脱之境。
其教所奉的最高佛陀,不是什么弥勒、如来的,而是唤作“大欲天”的魔尊,又有**,称为女神、湿婆的。却是传自古老娑罗门传说,认为佛本是魔,经**“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
直至后来结合天竺大乘佛教经义,得无数高僧磨合演变,才最终纳入正途,成为藏教密宗一支内功修行**。
试想,这么一个教派,其行其为,又怎会与中原道家,以内修自身而创的**相提并论?再加上所选教徒良莠不齐,也就成为恣意妄为,及于纯粹的采阴补阳等**邪术了。
这其中种种,限于当时信息传递的局限,自然不为人所知。习春为此追踪而来,便也是意料之中了。
“唔,眼下吐蕃境内,还是以苯教与天竺大、小乘佛教分峙的局面。目前暗流涌动,天竺教派眼看不稳,以我所料,这坦多罗教根基或不在此,对方竟一路跑来这边,怕是已有所觉,有心引你而来也说不定。
其意不外乎欲要挑起新旧教派之争,一来便于他们从中渔利;二来,却是欲要将天竺佛教绑到他们的战车之上罢了。要想访查此事,为弟子们讨还公道,此地不宜过多深入,倒是可往西北那边,相对来说,那边才是天竺教派的发源地。相信那坦多罗教在那边的动作,将会明目张胆的多,不信拿不到他们。”
习春这才了解。
岳陵皱眉想了想,又道:“如此也好,你便不如且随我一起吧。一来可以随时接收江南那边讯息;而来,我本也有往西北一行的打算,既得你称一声师叔祖,这事儿可也不好置身事外了。便都合成一件事儿办了就是。”
习春大喜,连忙拜谢。岳陵摆摆手,从后世而来的他,远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信息的力量。如今,既然收服了一窝蜂这么个现成的集团,虽然眼下势力范围还小,但胜在里面全是老手。
自己下一步欲要经略整个西北,习春留在身边,想必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下,又再让他传回消息,使人早早往湟中那边准备。提前探听哈依和党项拔野部的动向。岳陵知道,要想经略西北,掌握丝绸商路,就必须帮古戎王族拿下湟中。
而要拿下湟中,大周那边是靠不上的。没听说都要和亲了吗。除此之外,欲要达到目的,便要从吐蕃这边想办法。
吐蕃比之大周,虽势力稍弱,但只是因为其地广人少,各部各自为政的原因。其实真个整合起来,聚百万敢战勇猛之士,也是不在话下。
那位赞普以**指挥不动这些拥兵自重的贵族,那么,便让自己用利益去撬动吧。只要他们一动……,岳陵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浮上一丝阴霾的笑容。
第161章:再入红山宫(1)
第161章:再入红山宫
昨夜的风雪似乎只是一场虚幻,在黎明时止歇后,整个上午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恍如带着某种通透的灵气的阳光,就这么坦率的洒落下来,陆芜菁那张精致到极处的面庞,纤毫毕现,呈现出一种惊人的润泽晶莹。
彩霞扭着腰肢从门缝处走了回来,撅嘴嘟囔道:“又叫他说中了,刚才外面竟是红山宫内务主事亲自来请的,说是他们赞普已然摆下酒宴,特来迎他入宫呢。”
陆芜菁目光转动,随着光芒变幻,如同一泓秋水流淌。似嗔假怒的道:“没规矩的,岂可背后如此对人无礼?什么他他的,你便再与我亲如姐妹,也只是咱们私下情谊,面上还是该称岳公子才是。否则,我虽没什么,怕是你那个小情郎要不答应了,他可是对岳子鸿忠心的很呢。”
彩霞听的大羞,上前扯住陆芜菁不依。笑闹一阵,彩霞又忿忿的道:“他,那岳公子不知如何想的,做事我看却是有些不妥。昨夜所遇那个*贼,一夜之间,怎么和他如胶似漆的?也不知为小姐你想想,真是个负心贼!”
陆芜菁白玉般的脸上,蓦地暴起两团红晕,羞怒道:“啐!你个大胆丫头,竟敢编排到我头上来了。什么为我想想,又什么负…负心贼了?他如何行事,与我何干?以后这种疯话,万不可再说!”
彩霞见小姐真个恼了,连忙吐吐舌头应了,只是心下却是暗暗叹息。自家小姐苦了这许多年,眼见好容易对一个人动了情,偏生是个地无一垄,毫无背景的书生。
在这大周一朝,才子便也只是喊喊罢了,岂能真个当什么事儿?若他是个大族大家的公子,侯爷处脸面上也好看些。还能借此引为助力,自是好说的多。可他,唉。
这且不说,听闻此人风流成性,名声在外。此刻家中已然纳了两房妾室,还是接连两届的花魁,闹的满江南都纷纷扰扰的。
除此之外,竟还与那沈家姑娘,有着说不清的纠缠。这种情形下,怕是别说侯爷处一关难过,便传了回去,家中大老爷那儿,怕是也要恼了。
彩霞心中叹着,暗骂岳陵的风流,目光从侧面看去,却见自家小姐黛眉轻拢,如秋水芙蓉一般的眸子流光溢彩,却又暗锁春愁,望之让人心疼。
想及这般绝世美人儿,偏命运多舛,怕是一生都要茕茕独处,顾影自怜,老天爷竟何其残忍,不由的也是黯然神伤。
总要想个法子让她欢喜才是,这般下去,可不要伤了身子?她暗暗想着。
眼珠儿转了转,忽然上前挽着陆芜菁笑道:“小姐,你看外面天气多好,昨夜又刚落了雪,这般美景,咱们江南可是见不得。如今既然万事都要等,何不出去赏玩一番,也当发散发散,胜过在这枯坐。”
陆芜菁回过神来,待要摇头,却抵不住她哀求的目光。迟疑着转头看看外面风景,也是心有所动,微一沉吟,终是点头应了。
第161章:再入红山宫(2)
彩霞大喜,雀跃而起,蹦跳着往门外跑去,一边叫道:“小姐万岁!婢子这便让向涛准备去。”口中说着,已是一溜儿的冲了出去。
陆芜菁嘴角浮起一丝爱怜的笑容,微微摇头,只是转瞬却又化作轻轻一叹,两眼重又一片朦胧……
而在红山宫最后进的吉祥殿中,此时的岳大官人,却正带着水生和习春二人,缓步走进。旁边陪着一脸笑容的,正是当今吐蕃大论,阿旺平措。
一路行来,但凡见到这一幕的护卫,都差点将眼珠子蹦了出来。乖乖的,这位谁啊,竟让平日不苟言笑的阿旺相爷如此相待,怎么这日头是打西头出来了吗?
“呵呵,王爷昨日才到,夜里便一场好雪。而今早瑞雪方停,便又艳阳万里,种种祥瑞,皆因王爷而现,可不是天意在预示着什么?”
老阿旺橘子皮般的脸,笑的如同花儿一般。和岳陵一路行来,始终微微落后半步,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果然不负吐蕃政坛第一相之名。
“哈,大论焉知,这些祥瑞,不是因赞普而生?小王不过过客罢了,可不敢妄自尊大。若真是因我而现,那也当是显现在那边才是,嘿嘿,大论你说呢?”
岳陵淡然笑着,却是将手往北边一指。阿旺平措老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只哈哈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大小两只狐狸,对望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谈笑间,已然到了吉祥殿前,这里却是赞普平日休憩之所。此刻,里面却早已摆下三张小桌,桌上热气蒸腾,酒菜已然备好。
水生和习春自有宫人领着,在偏殿外另有伺候。阿旺平措引着岳陵迈步而进,里面朗笑声起,郎达磨立站在主桌之后,起身而迎。
作为吐蕃国主,无论是名义上的,还是实际上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莫大的尊荣了。
岳陵急忙趋前疾步,抚胸行礼。郎达磨立哈哈大笑着,先与阿旺平措对望一眼,脚下却是不停,自桌后转了出来,一把扶住岳陵还未躬下的身子,笑道:“恩义王忒也多礼,今日便只是私宴,何来这些讲究?前日人前规矩多,不能与王爷畅谈,寡人可是郁闷的紧啊。”
郎达磨立这却是首次在岳陵面前称寡,岳陵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心中不由一动,嘴上也顺势道:“陛下恩重,外臣惭愧啊。”
郎达磨立细长的眸子中蓦地闪过一道喜色,面上神色愈发欢快起来,拉着岳陵入座,指着满桌酒菜道:“恩义王看看,可还合胃口否?”
岳陵早见了今日桌上酒菜,全是汉家口味,郎达磨立能在细节上做到这些,不可谓不下了番心思。只是,这也侧面表明了对方的意思。
那就是,我对你做到了,你如何对我,可就全在于你了。
岳陵面上做出激动状,拱手谢道:“陛下如此礼遇,岳陵既愧且感,唉,一切不说了,咱们事儿上看。来,外臣先敬陛下和大论一杯,这按我们汉人的说法,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口中说着,已然端起杯子,咣,便在两人的愕然注目下,一饮而尽。
郎达磨立这个堵啊。话说好像自己才是主人好伐?怎么你们汉人开始不讲究了,竟而喧宾夺主也成礼节了吗?
他一时搞不清状况,但见岳大官人满面的真诚,又不由的疑惑起来,只得干笑一声,慢悠悠的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放下。这自然是一种拿捏,身份摆在那儿嘛。总不能堂堂一国之君,你个王爷说干就要符合,哪还成何体统?小饮一口,意思到了,面子也就圆了。那边阿旺平措却是也一口喝干,以示相陪之意。
岳大官人眉花眼笑,连连谢酒。心中暗暗好笑,这吐蕃肥猪倒是有些气势,倒驴不倒架,能坐上一国之主的,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啊。
他装疯扮傻,为的就是打乱对方的步伐,让节奏随时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可是后世他无数次商业谈判的宝贵经验。今天,不过牛刀小试,用在这个场合,果然也是成效斐然。
第162章:大略第一弹忽悠赞普(上)(1)
第162章:大略第一弹忽悠赞普(上)
被他这么一打岔,郎达磨立忽然大感别捏,原先准备好的套词,已是完全用不上了,不由的将目光望向一旁的老阿旺。
老阿旺其实也是头大如斗,遇上岳大官人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饶是他久历政坛,这会儿心底也不由的生出几分惴惴之感。
此刻眼见君王求助的目光,当即咳了一声,举杯向岳陵道:“王爷,今**主设私宴相待,老朽有幸,添为作陪。左右也没外人,有几句话,还想请王爷指教,不知当是不当?”
岳陵眉峰一挑,目光在左右看了看,咧嘴无声的笑笑,却并未做任何表示。
郎达磨立这会儿却是个挑眉知眼的,当即对着几个侍立在旁的近侍一挥袖子,众人连忙躬身而出。
待得整个屋中只剩三人,岳陵这才微微一笑,将酒杯放下,对着郎达磨立和阿旺平措一抱拳,低声道:“陛下与大论所欲问者,可是逻些之政,还有北扩之计吗?”
郎达磨立和阿旺平措一听,不由相互对望一眼,这才都缓缓点点头。
岳陵微微一笑,却又忽然摇头道:“呵呵,陛下何必瞒我?陛下如此重我、待我,便真只是问计吗?陛下疑我周人身份,怕是恐外臣明为古戎之王,实为大周之臣吧。”
他此言一出,郎达磨立不由身子一震,两条细长的眸子霎时猛的一缩,面上紧张之色,一闪而逝。
旁边阿旺平措面色有些发白,眼眸光芒闪烁不定,半响才强笑道:“哈,王爷真爱开玩笑,大周上朝之人,又怎会跟咱们小国藩属扯上?休说区区一个王爵之位,便是国主,又哪有上朝一臣来的风光?哈,说笑了说笑了。”
他口中说笑,面上却是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神色。对于岳陵此人,打从开始,君臣二人便心有疑虑。他们如此重视岳陵的言语,又哪里真是为的他身上那个什么狗屁的古戎恩义王的名头?所惧者,实实的正如岳陵所言,生怕这是古戎王向大周那边求了援,大周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