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凭什么认为自己的下场能比雪奴好?”
董嬷嬷看着风奴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道:“燕子,你告诉嬷嬷,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国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董嬷嬷隐约地知道真言宫的信奉的教义并不是显教,有些时候做出的事情也许极为残酷血腥,也隐约知道元泽并不是真的手上从不曾染过血,但是上位者对冒犯自己的人从不手软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么多年来来,元泽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出沉静并且一心向佛,宛如出淤泥而大门不出不染的白莲,从来不主动干涉任何政事,也不像前朝先国师那般看重权势地位,想要大权在握,而是整日地念佛打坐,甚至每年都要回真言宫后山的水帘净天福地去闭关清修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太后老佛爷却觉得越是无欲无求的人,反而越是难以掌控,国师早年刚刚当上国师之后,还算顺从她们,但是这些年来,太后提出的要求,甚至燃灯师太提出的一些要求,国师未必会有求必应,有时候反而以佛理劝诫她们不要机关算尽太聪明。
这让习惯掌控一切的太后心中多少都不安,所以愈发地希望能掌控住国师的弱点。
而国师毕竟是男子,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以老佛爷和燃灯师太才会精挑细选可心之人送到国师身边。
以风奴的聪明,莫非真的发现国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董嬷嬷狐疑地看着风奴。
风奴如何能感觉不到董嬷嬷的眼神,她垂下眸子里闪过幽幽的光芒,并不说话。
她并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烈女,自幼伺候着那样的主子,也曾经对国师惊人的美貌和温柔性情动过心,也曾殷勤贴身伺候。
但是在真言宫里呆的时间越长,她就对里面的人越害怕,尤其是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看见了……看见了另外一个国师,她永远都忘记不了几乎以为看见地狱的那个夜晚,忘不了她的夜夜噩梦。
但是这种事情她如何能够随便提起?
她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未来,却还想活着能见上自己的父亲一面,苟且偷生又如何?
风奴看着董嬷嬷,轻叹了一声:“国师总归是主子,而且还是那样地位崇高的人,自然是不喜欢有人插手他的生活,雪奴实在是操之过急了,国师性子虽然极好,但也不是全无脾气的,当年国师处置那些冒犯他食物……冒犯他威严的人,就是燃灯师太都没法阻止的。”
董嬷嬷隐约地听到过元泽在真言宫不是没有动手取过他人性命的,此刻闻言,心中沉吟片刻,也只得道:“你总归要仔细些,太后老佛爷最近有需要国师帮忙之处,切不可让无关之人,无关之事影响到国师。”
风奴点点头:“是。”
两人一番话聊完之后,又说了些旁的事情,便又侍从来传话,太后老佛爷要从神殿起驾回宫了。
风奴听着那侍从传话,一边起身准备,一边随口地问:“老佛爷可还是如往年一般,不住寿康宫,而是随着节气而在宫内移居?”
董嬷嬷无奈地一笑:“是,老佛爷说过她若要住自然是要住明光殿的,那是开国元宸皇后所居,只是你也晓得,如今那地儿被谁占着,老佛爷自在府邸里就是个倔脾性,所以宁愿在宫中随意居住。”
摄国公主殿下看来如今还是和太后老佛爷水火不容。
或者说那明光殿,从太后娘娘还是皇后之时就是她心中的一块心病了,明光殿代表着帝王对他的女人最高的恩宠,如元宸皇后那般专宠后宫一生,与帝王同居同寝同食,是何等的荣宠?
那是所有的后宫女子的一个梦,并不是每一任天极帝国内的帝王都会开启明光殿的,那代表了帝王的心,也因为曾经是元宸皇后的寝宫,所以也是天极帝国后宫圣地。
杜家所出的数任皇后里,除了第一个皇后,就再没有一个皇后曾经能住进去过,这几乎成了太后娘娘的心病。
谁曾想上百年过去了,最后竟然是一个公主住了进去?!
这在太后心中自然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只是一向非常听母亲话的皇帝陛下,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无比地坚持己见,还让摄国长公主带代秉御笔,掌控了批红大权。
太后将摄国公主更是恨了个绝,根本不将对方当自己的亲人,而摄国公主……更不要说,架子端得比太后老佛爷还要高。
风奴是很能理解太后心中那些怨恨的。
董嬷嬷看风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燕子,你年纪也不小心了,太后老佛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国师流落在外头那一段日子,是秋家那四少爷陪伴着,谁知道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那四少据说身边从来不缺美人,太后和燃灯师太都不会允许不是她们的人出现在国师的身边。
风奴浑身一僵,随后垂下眸子,默默地点头:“是。”
随后,她起身送董嬷嬷等人出去。
董嬷嬷匆匆地领着众人到了神殿门口,就看见两名监正已经在门边垂手候着,太后从门内扶着花奴的手臂优雅地款步而出,虽然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和原来进去之前并无二致,但是董嬷嬷跟在太后老佛爷身边那么多年,岂能不知她那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董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便含笑迎了上去:“老佛爷。”
太后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董嬷嬷扶着她离开,同时示意神殿的其他人不必前来相送。
仪仗齐备后,太后一行便慢悠悠地离开了。
等到快看不见神殿的时候,董嬷嬷便低声道:“奴婢见老佛爷气色不错,可是国师那里的很顺利?”
太后点点头,唇角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淡淡地笑意:“没错,这一次国师很干脆,为哀家占卜过了,是大吉,可见立太子一事也是得了菩萨保佑的,咱们只要好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哀家正儿八经的孙儿接管本来就属于他的权力。”
董嬷嬷一愣:“您和国师商议好了……是立……。”
“咳咳。”太后忽然轻咳了一声的,淡淡地道:“回去罢,哀家觉得有些头晕,去召罗医正来看看。”
董嬷嬷眼珠子一转:“是奴婢这就立刻着人去请医正。”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神殿。
……
看着太后一行人的人影消失在远处掩映的花草树丛之后,风奴静静地转身交代了身边的小婢女:“我去为国师采些莲花来。”
小婢女立刻点点头应了,风奴便向神殿附近的小莲花池而去,莲花池里一片碧水幽幽,秋日里荷花快开败了,只剩下些零散的花枝,及满池塘的残败枝叶。
她摘了两朵花骨朵,静静地看着那些枯枝败叶,眼底闪过凄凉自嘲的景色。
她们这些奴才的命运,似乎从来都由不得她们。
不说国师能容忍雪奴一回,能不能容忍她这第二回。
若是到时候她若惹恼了国师,太后那里根本指望不了会有人来救她。
她不过是一个不要脸勾引国师的奴婢罢了,死了也就死了罢?
风奴自嘲地轻嗤。
何况老佛爷自己都日渐受制于摄国殿下,也不知道但最终撕破脸的那一日来到,胜败都是主子们的,太后老佛爷就算败了,也不过是个软禁,但她们这些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心腹下人会有什么样凄凉的下场?
大约也如同这满潭的枯败花枝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尘罢。
一身若飘萍,从来身不由己!
她心中一片混乱,不知是怒还是伤,忍不住无意识地捏碎了手上的两朵花苞。
一道悦耳的男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姑娘,如此糟践这秋日里难得的花,不若让给在下。”
风奴正是思绪纷杂之中,一惊,下意识地忽然一抬手,袖底刀瞬间直接扣在指尖,朝着身后的人直接弹去。
双白原本也是想来摘些花,放回明光殿堂,却不想见有女子在这里糟蹋花儿,他才出声阻止,就见对方竟然毫无理由地伸手就出杀招。
他微微一侧身子,对方那把刀子瞬间架在他的脖子上,双白没有闪躲,只是一双妙目里瞬间闪过冷光,原本时时含笑的温美的面容上浮现出阴沉来。
……*……*……
云中郡,大运河
夜色之中潺潺河水奔腾着,卷向黑暗的前方。
正仿佛她和看风部的前途与命运,黑暗得仿佛见不到一丝光明。
秋叶白披着黑色的披风,静静地站在船头,任由冰凉的风掠过自己的脸颊,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能在暗夜一片迷雾之间寻到一点烛火幽光。
“大人。”周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前几日,他们忽然接到秘报,朝廷发出了海捕文书,大人在文书里竟成了勾结水匪劫持贡品十恶不赦、知法犯法的罪官,因为罪大恶极,拘捕,所以伴随着海捕文书发下的通知里,还有一道命令便是——格杀令,但凡各地官府发现大人的踪迹便可格杀勿论。
此事迫使他们带着看风部归京的日程提前不少时日,大伙都很担忧大人。
秋叶白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必担忧,我自无事,海捕文书也好,格杀令也罢,我若是想要去哪个地方,便无人能拦住我,人间大道千万,又有什么人能将一个人所有的路都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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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
皇帝如今不管事,如今的帝国决策权只掌控在太后和百里初的手里。
太后老佛爷虽然权力不小,但是她的权力更多只能透过杜家和梅家这些旁脚触手而去实现。
她虽然看起来是后宫最大的主子,名义上可以垂帘听政,但是却没有资格正儿八经地直接下令干涉的权力。
真正监国的是摄国‘公主’,所有的政令通行都必须有他手上的批红,方才能盖玉玺。
她有些不明白百里初这是真的如一开始他说的打算旁观到底,还是另有计较。
自己对于百里初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海捕公文几乎是断了她原本计划后的后路?
秋叶白眯起眸子,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天空。
不管百里初到底是打断冷眼旁观也好,还是另有打算也好,她既然已经决定踏入这个权力血腥的圈子里参与逐鹿,便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
“大人,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要进入淮南了。”周宇忽然在她背后轻声道。
秋叶白淡淡点点头:“一会立刻通知所有人,全部按照原先的计划分头在淮南两郡一县登岸换旱路或者另行换船,最后在云县、停县集合。”
云县和停县都是上京附近的小村落发展起来的小县城,为京畿大营驻扎之地,距离上京不过半日的脚程。
一旦有事,她发出信号之后,看风部的人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反应。
而且那二县是京畿大营驻扎地,人人都认为必为安全之地,搜查反而没有其他地方那般严格,外紧内松。
周宇点点头,迟疑了片刻,颦眉道:“大人选择二县为看风部的众人暂时驻扎之处,确实方便咱们的人赶赴上京,但是您呢,您真的打算只身潜入上京么?”
秋叶白点点头,微微眯起眸子:“没错,子非,现在京城的局势不明朗,绿竹楼虽然一直都有传递消息出来,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绿竹楼有没有被人监视,所以若我带着你们前去,若是情况不对,我一个人的身手或许尚能逃出,但是带了你们,只怕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这话虽然说得毫不客气,但是周宇却明白自家大人说得没有错,他们之中除了宝宝几个藏剑阁的人以外,就没有几个人身手真能帮的上自家大人的。
周宇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黯淡,随后忽然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大人,你且放心前去,属下会盯好所有看风部的弟兄,也会继续让他们加紧训练,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这种时候,看风部的人还暂时意识不到他们和大人将会面对一个怎样恶劣的坏境,他们只以为自家大人不过是一时间被人陷害,很快就会恢复清白。
但是一旦大人面临的严峻处境被他们发现之后,他也不敢保证那些原本还信誓旦旦地要为秋叶白讨一个公道的人,会不会转身就去将秋叶白告发。
毕竟,他们跟着秋叶白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扬眉吐气。
而秋叶白如今已经是钦犯,若是跟着钦犯,那就有可能变成了从犯,一个从犯,不下狱问罪就不错了,何况扬眉吐气?!
秋叶白自然明白周宇说这话的意思,她负手而立,忽然悠悠地道:“子非,多谢了,你呢,你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出卖我,不是么?”
周宇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摇头轻笑:“是啊,属下的心愿是重整旗鼓,重振家威,如属下出卖了大人,却可以升官,实现自己的心愿,那么属下也许会出卖大人,可惜……。”
“可惜什么?”秋叶白问。
周宇轻叹了一声:“可惜,就算出卖了大人,换来了官职,属下的名声却注定永远和背叛、诬陷牵扯上了,属下以前荒唐还可以说年少风流不晓事,但若是背上了背叛的名声,属下这辈子大概就没有机会洗白了罢,属下并不是为了大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秋叶白闻言,转头静静地看了周宇一眼:“子非,多谢。”
子非虽然说得这般功利,但是她却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心中有所歉疚和担忧。
周宇桃花眼弯出漂亮狡黠的弧度:“大人,不必谢我,来日你登上督公之位,苟富贵勿相忘便可。”
秋叶白亦弯起唇角,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
艳帜高举,客似云来
便已经是宵禁的深夜,绿竹楼依旧灯火琉璃,曼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今儿客人留在天棋公子那里么?”一名小厮端着茶水上了棋楼,正巧见着另外一名矮个子的小厮从楼上端着一个盆子下来,便想起了礼嬷嬷让他送水的时候要问的事情。
每一位客人留宿都要经过登记,留宿的银子自然是不同的,而且也需要保障公子们的安全。
那矮个子小厮苦笑了一下,示意他看看自己手里的盆子:“你瞅瞅。”
那端茶的小厮低头一看,那盆子全是砸碎了的餐盘和酒杯,他一挑眉,却没有什么意外:“天棋公子又发飙了,这回是哪位贵客惹了他?”
那矮个子小厮苦笑:“还有谁,不就是舞阳县主么,在公子下棋的时候宽衣解带,扰乱了公子的思路,刚刚被天棋公子给赶出去。”
那端茶的小厮一愣:“那位县主不是已经要议亲么?”
矮个子的小厮讥诮地道:“那些来咱们这里的贵人们哪个看起来不是一本正经,光鲜亮丽的?”
两个小厮感叹了一番,又各自去处理手上事情去了。
只是端茶上楼的小厮在拐弯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道黑影一晃,随后,他便两眼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手里的托盘也砰地一声往地上掉。
但是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接住了,随后那小厮也被人扶到了墙角靠着,似偷懒打瞌睡一般。
……
“咚咚……。”门被敲了两声,随后吱呀一声打开。
天棋正光着线条优美的上半身,一手去开窗,一手拿着换下来的衣裳对着空中挥动,打算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