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开他的手腕,转身想要走的时候,男人隐忍的怒意终于爆发了!他禁锢着我,捏着我的下巴:“顾念,是不是人命在你手里就是那么不值钱?”
他下手很重,刺骨的疼痛从下巴处传来,我吃痛,轻呼了一声。
我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恨意,那种入骨的恨让我的心像是开了一道口子。
我不懂,四年了,为了那一刀我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我是一个劳改犯,孩子也没了,我一下子全都失去了……
这个男人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
“凉博川,为什么,你为什么就那么恨我,是不是因为我欠了你一刀,欠了你一命?要怎么样才能还,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我还你一命好不好,我把自己的命还给你好不好?”我歇斯底里的朝着他咆哮问道。
说完话后,我疯了似的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口捅。
我想死,在这一刻,我唯一想做的就是一刀结束自己的性命!只有闭上眼睛,才能忘记一切让我痛苦的事情……
见到我疯狂的举动,男人想也没想的用手掌抓住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深深地刺入他的掌心,鲜血随之低落到地上。
男人眼底的紧张惊恐,一闪而过,在我抬起头面对他的时候,凉博川面色又变成了那副漠然冷淡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死你都要插手?”地上洁白的瓷砖被染上了朵朵血花。我颤抖着声,疯狂的质问着他。
凉博川拽着刀刃的手没有松开,一直到我退步的时候,男人这才将刀夺了过去,丢到了地上。
“顾念,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想一死了之?”凉博川望着我,脸上冷漠之外,隐藏着的是一丝丝的心痛。
“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失手捅了你一刀吗?那些伤害,我用我的一切还你了,你没有死,而我确是犹如死了一次……”
“顾念,你难道现在做的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凉博川冷冷地提起我要许钰命的事情,说起这事的时候,男人脸上的阴狠一览无遗。
“凉博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许钰做了什么,若是你知道你也不会放过她的。”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我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了……
听到我的言论,男人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他一把拉着我,将我拖到了门外面。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寒冷的冬夜里,雨带着雪花落到我的脸上。凉博川站在我的面前,阴沉沉的开口:“凉建生拐卖了你,你恨到要他的命,那么许钰又做了什么,让你疯狂的想要捅死她?”
我看着他,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凉博川问我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许钰的命!
我缄默的望着他,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气氛沉冷了下来,雨渐渐地越下越大,我整个人湿漉漉的,刺骨的寒意让我蜷缩着身子,想要走,可男人霸道的拦在面前,等着我的答案!
警车鸣笛的声音由远而近,我知道许钰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我接下来的命运似乎又注定了,上一次是过失伤害罪,这一次呢?
故意杀人?
那么,凉博川,你就带着真相和我一起悔恨痛苦吧!
“顾凉笙……她把顾凉笙弄没了……”苍白的唇轻轻地开阖,声音细如蚊蝇。
凉博川不明所以的抬头望着我,眼底的疑问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三四辆警车停到了我们的面前,许钰从警车里出来后,指着我:“就是她,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而后,一群特警从警车里跑了出来,围着我和凉博川。
“铐上手铐带走,你们两个去把证据收集起来,走廊里的监控别忘了拷贝。这位先生,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先去医院包扎一下。放心,犯罪嫌疑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凉博川推开了想要替他包扎的警察,而是跟着我上了同一辆警车。
到达警察局以后,陈局听到凉博川到了局里,晚饭都没吃就往局里赶。问清楚情况后,陈局脸色怪异的很,看着我更是叹息加叹息:“顾念,你怎么回事?不是刚放出来吗?怎么又出事……”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局:“要怎么样随意了……”
陈局一脸为难,不懂这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了,他走到凉博川面前,低眉恭敬的发了一支烟给凉博川以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凉先生,这事你看……”
男人接过陈局递过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后:“你们都出去,我和她单独谈谈,还有许钰先给我看管起来。”
陈局一脸莫名其妙,这许钰不是受害人吗?怎么反过来需要看管了?
不过,凉博川他可得罪不起,暂时先照他说的办吧:“好的,凉先生,我这就吩咐下去。”
陈局出去以后,凉博川坐在了沙发椅子上,将手里的烟头熄灭了。幽黑深暗的眸子望着我开口:“顾凉笙是谁?”
我知道他会问什么,既然提起了,我就没想过要去隐瞒。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骨血,既然没有了,做父亲的也该知道,曾经有个可爱的小家伙存在过。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也是对凉博川的惩罚!
想到此,我伸出手从脖子里,将那根存放着凉笙照片的项链取了下来,递给了面前审视着我的男人。
“他和我分开的时候才三个月大,性格像你,坚韧要强,从生下来那个时候开始,很少会哇哇大哭。我带着他三个月,那段时间是我入狱以来最幸福的时光,我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想着,等出狱以后,我未来的生活,有这个小家伙就足够了……”
我轻轻地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声音平静的,起伏的情绪克制着。而凉博川在听到我的内容后,惊骇的瞪着我,下一秒他打开手心底的项链,看着里面的那张婴儿时期的大头照。
“我多想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哪怕要我付出所有,哪怕将来少活几十年我也愿意。可是监狱不允许我留着这个小家伙,我必须与他分开,为了将来能相聚。孩子走的那一天,哭的嗓子都哑了,抱着我的手,死活都不愿意放开,那个时候,我的心痛得都快碎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凉博川的疯狂
我静静地说着,声音从平静变的颤抖了起来,我抱着脑袋,望着面前俊冷的男人:“孩子被送出监狱以后,我全部的盼望,活着的期许,就是希望刑期快一点,再快一点,我想离开那个鬼地方,想回到顾凉笙的身边,告诉他……妈妈有多爱他。”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我泣不成声。而凉博川脸色从先前的震惊,到如今的惊恐,他不可置信的一把将我拽到了沙发上,按着我的身子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凉博川,你知道吗?你也做过爸爸,曾经,你拥有一个孩子,叫顾凉笙。她是我十月怀胎在监狱里用命换来的,可是这一切都被许钰毁了,她把凉笙丢到了孤儿院的门口,害孩子在一场火灾里尸骨无存。你说,她该不该死?”
在我说完话的那一刻,凉博川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从惊骇不可思议到最后的恐慌害怕。他拿起手里项链里的婴儿出生照片,死死地盯着里面那略微模糊孩子的脸。
我感受到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伤,眼底的伤痛情绪更是让我肯定了,这个男人哪怕再恨我,对那个孩子依旧是在乎的,就算是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孩子已经没有了,被我们大人给毁掉了。
我将项链从凉博川的手里抢夺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戴到了脖子里:“这是孩子留给我的最后一点东西,是我的命!”
说完了一切,我转身想离开这间让人窒息的办公室,今后往后,我是死是生和凉博川再无关系!
我手放到门锁上,想要推门出去时,凉博川就先我一步的拦在我的面前。
他嗜血的眸子密不透风的盯着我,整个人处于暴怒的阶段,我不懂他这伤心转变到怒气蓬勃是为了什么。
刚想要开口,男人将我丢到了沙发上,一巴掌扇到了我的脸上:“顾念,为什么要隐瞒着我生下孩子?为什么私自将孩子送到许钰那里,为什么没有将孩子送回到我的身边。”
这是我认识凉博川那么久以来,这个男人第二次扇我巴掌。第一次是因为薛媚的陷害,我被一巴掌打凉了心。多年前的往事,我还记得,当初凉博川为了道歉,买了厚重的礼物送我。
而如今,因为孩子,这个男人终于第二次打我了。
我的右半边脸被一巴掌扇的麻木了,疼痛让我紧紧地蹙着眉头。
凉博川的质问,我无言以对。
因为,孩子没了以后,我深深地设想了一下,若是当初能退一步,让凉博川知道孩子的存在,当初送出监狱的时候,把孩子送到他的身边,或许就不会害死他。
是我的自私,我的仇恨,我的胆怯,害死了自己最深情的人!
是啊,或许该受到惩罚不是许钰,而是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凉博川,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行不行!”我靠着凉博川的身子,就这么直溜溜的跌落在地上,靠着他的裤脚跪在那儿,痛苦的哭喊道。
……
错误已经造成,我再悔恨,凉博川再痛恨,都是枉然!
在陈局的办公室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凉博川才站起身来离开。
我没有走,我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或许又是牢狱之灾,毕竟,我想要捅死许钰是事实,犯罪未成也是事实。
陈局拿着茶杯回到办公室,见到我还怵在那儿,一脸疑惑的望着我:“顾念,你怎么还不走?”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可以走了吗?那个许钰的事情……”
陈局恍然大悟:“哦,那些监控我们都销毁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你就当没发生过。至于,许钰被凉先生派来的人带走了。”
带走了?
我没问带到哪儿去了,我知道许钰害死了顾凉笙,凉博川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既然带走了,那也好,省的我还要去要她的命。
“顾念,你和凉先生的那些牵扯,我都知道,既然出来了,从前的事情就忘了吧,好好做人。”
陈局和我有些交情,看我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一脸惋惜的说道。
时隔今日,好好做人这四个字竟然要用到自己的身上,真是悲哀!
离开警察局以后,我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人生道路于我来说,只剩下迷茫!想要报仇似乎是不可能了,许钰落到凉博川的手里,下场应该比死还要难过。毕竟按照凉博川的性格,做事狠辣程度,那个女人害死了他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我,经过今日,或许和凉博川再不会有牵扯,我还记得凉博川临走时,最后一句话:“顾念,我的孩子有过你这样的母亲真是悲哀。”
这句话,是蚀骨的毒药,到现在,我都暗暗地心痛。
顾凉笙摊上我这样的母亲,难道真的是不幸?
后来,我想了很久,想不到凉笙投胎到我的肚皮里能有什么幸运的地方。一个劳改犯母亲,一个没能力保护他的母亲,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一个剥夺他活下去权力的母亲。
若是当初把凉笙送到凉博川的身边,或许孩子如今活的好好的吧!
我不知道的是,凉博川在从警察局里出来以后,开车直奔老宅。他的车速很快,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整个人疯狂的望着前面。追过几辆车子后,他没有一点要放慢速度的意思。
若是细细查看的话会发现,驾驶座上,男人的表情痛苦的快要扭曲到了一起。
车子到达凉家老宅后,凉博川熄火下车。
顾婉蓉见到儿子回来,欣喜的迎了上前,刚想要说些什么,凉博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径直的往客厅里走去。
进门后,凉博川二话不说,揪起客厅里正在喝茶的季特助,朝着他的脸上狠狠地一拳。
季特助被凉博川掀翻在地,捂着青紫肿胀的眼睛:“凉先生,你……”
凉博川阴冷地望着面前自己用了将近十年的特助:“我让你随时汇报顾念的情况给我,你汇报了什么?”
季特助恍然明悟了凉博川生气的点在哪里。他为难的看了一眼凉建生之后,开口:“凉先生,事情……”
“好了,有火气别冲着他发,这件事情是我吩咐季特助做的。凉博川,那个女人差一点要了你的命,只判她五年算是便宜她了,你难道还不吸取教训,和她划清界限吗?我知道你让季特助暗地里注意她的情况之后,是我让他随便敷衍你的,我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被那个女人迷惑了。”
“凉先生,对不起,我不想背叛你的。但是凉董事长说的有道理,那个女人已经害的你那么惨,她如今的下场是咎由自取,这几年,我给你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我杜撰出来的。她过的好不好,我并不知道。”
真相水落石出,凉博川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后,手指着季特助:“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还有你们给我听好了,从始至终,顾念对不起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个世界上,能欺负她的只有我,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说完话后,凉博川转身想要离去。
顾婉蓉见到自己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副冷漠的样子,心痛之余剩下的都是痛恨。她拦在凉博川的前面:“博川,你难道到今天都不肯原谅你爸爸和我吗?当年绑架顾念的事情,的确我们做错了,但那个女人难道没有错吗?你为了她不惜和自己亲生父母冷战几年,你……”
“妈,你知道吗?你差一点可以做奶奶,可是这一切,都被爸和你毁了!”
“……”顾婉蓉惊诧的瞪大了眸子,那表情和凉博川刚知道顾凉笙存在时如出一辙。
“你是说,那个女人替你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呢?在哪,快点带妈去看看,男孩女孩?”
顾婉蓉想要抱孙子的心情自然不必言说,等凉博川结婚生孩子,头发都快等的花白了,如今听到他提起孩子,顾婉蓉自然是既兴奋又冲动。兴奋到孩子的母亲是谁都忽略了……
“孩子……死了!”
“……”
凉家老宅里风云涌动,而另一边,我的日子亦是水深火热!
无家可归,当初剩下的钱我都留给了舅舅,让他作为孩子的专用基金。后来孩子死了,那笔钱,被舅舅当成外婆的医药费。
外婆脑溢血之后,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这四年来躺在凉城的医院里,靠着呼吸机维持着生命。
当年留给舅舅的钱,早已是入不敷出。
细算了一下,身上大约还有两千多块钱,这笔钱勉强能维持我找到工作。
拎着行李箱,我打算到凉城偏离市区一点的地方,找一间便宜一点的民房,暂时先安顿下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恰巧路过熟悉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小区‘凉景风华’几个大字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茫然的抬起脑袋,看着这豪华的小区,无数熟悉的过往涌入心头。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卖酒
遥想着,不多年前,男人将幼时的梦想送给了我,一套装修精致的豪宅,承载着我的所有幸福!那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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