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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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凤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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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宓挑了挑眉:“阳平君?”
    商墨凌点了点头:“凤衍书。”
    先代阳平君在梁王之乱后便上疏告老,将爵位传给了凤衍书,自此,阳平与皇室更加疏离,就连先前一直追求的皇商之位,都已经讳莫如深。
    “许是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桓宓道:“你打算如何呢?”
    然而商墨凌却问道:“你为什么要自尽?”
    桓宓怔了一下才回答道:“或许是因为迷了心窍。”
    的确是迷了心窍,才会过分在乎皇后的名分,才会怀疑自己的丈夫,以为他真的要牺牲女人来安稳江山。
    商墨凌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反而道:“母后已经令良妃提审慎昭仪,逼她招供下毒的渠道。”
    “不必了,我应该知道那个渠道是什么,”她扶着商墨凌的手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趟,感觉力气逐渐回到四肢百骸里,犹如新生:“去查先前供在良妃寝殿的那尊观音玉像,母后曾经提到过,那尊观音很奇怪。”
    商墨凌“嗯”了一声。
    桓宓又道:“听阿默说,救活我的丹药,是金陵君进献的?”
    商墨凌点了一下头:“母后已经许诺给他,因着这份活命之恩,你我都不会亏待他。”
    桓宓道:“他到长安的时候,我还没有服毒。”
    商墨凌笑了笑:“你给了他政治投机的机会。”
    桓宓低头微笑,又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对不起,是我太任性。”
    “彼此,”商墨凌道:“去向母后辞行,我送你回长秋宫。”
    聚集在长乐宫的太医终于被遣散,帝后相携从长乐宫离开,带着先前长秋宫跟来服侍的婢女,没有叫肩舆,而是一路步行回了桓宓的寝殿。
    后宫向来不缺千里眼与飞毛腿,只不过是一路的功夫,各宫都已经收到了皇后病愈的消息。帝后方在椒房殿安顿妥当,各宫嫔妃便闻讯而来,每人都携了重礼,一脸喜气洋洋仿佛是发自内心地为桓宓地康复而高兴。
    桓宓更衣上妆,在椒房殿接受嫔妃朝觐,细米分与艳丽的蔷薇硝盖住了原本苍白的面色,微笑的时候,竟然有神采奕奕之感。
    赠予她毒药的平妃列在众妃之首,向她稽首而拜,表情平静,仿佛皇后染病的时候,与她丝毫关系都没有。
    桓宓清了清嗓子,叫出她的封号:“平妃。”
    平妃低了低头:“妾在。”
    桓宓道:“你的心意,本宫领了。”
    平妃道:“是。”
    诸妃面上神采各异,就在皇后因桓相之事被冷落后,平妃曾来拜访,皇后当夜便染了重病,甚至移到长乐宫去休养,这其中的猫腻,每个人都猜测出千百种花样,今日桓宓的这番话,简直是坐实了所有合情合理地猜测。
    然而桓宓并没有针对此事再有更多的言语,她将目光转向良妃,发问道:“凤姮兮可招了什么?”
    良妃表情一暗:“妾愧对娘娘信任,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妾不敢对她上私刑。”
    “不必上刑,也不必审问,”桓宓冷笑一声:“大长秋,遣人从封禁的漪澜殿,良妃寝居之处,将那尊观音玉像抬出来,再去传太医院院正吴临。”
    白碧君跟在皇后身边,将她的吩咐一样样记了下来。掖庭司的女官去被封禁的漪澜殿中将观音玉像抬了出来,当场砸碎,取了一块碎石交给了吴临,吴临又将它丢进沸水中煮了一会,将水喂给了一只猫。
    “倘若这玉像上果真是导致良妃娘娘中毒的罪魁祸首,而良妃娘娘又是与先帝当年所中的是同样的毒,那还要再观察两日,才能确定。”
    诸妃被他直白的言语吓了一跳,这才明白,她们所面对的已经不是寻常的后宫倾轧,而是一场涉及先帝与先皇后的政治阴谋。
    桓宓平静地点了点头,道:“你将这只猫带回去,好好瞧着。”
    吴临领命退了下去。桓宓再次对群妃展露微笑:“本宫前些日子重病,还要多谢平妃代为打理后宫,为本宫分忧。如今本宫康复,着实不好意思再劳累平妃,今日起,平妃便卸了这桩差事,好生在寝宫歇着吧。”
    平妃欠身领旨谢恩,率先告退。
    桓宓又道:“诸位还有要奏禀的事情?倘若没有,便散了吧。”
    她话音方落,舒美人便应声而起:“启禀娘娘,慎昭仪如今还是陛下的嫔妃,久居暴室恐怕不合礼数。”
    桓宓沉吟了一下,深以为然地点头:“大长秋,传旨,褫夺坤城凤氏姮兮之封号,降为采女,在此案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不准前去探视。”
    诸妃皆吃了一惊,凤姮兮的父亲护国公还在前朝联合其余七脉凤氏共同上书,要求皇帝严惩虐杀梁王的先丞相桓杰,更有甚者,甚至已经提出了废后的要求。然而皇后却在大病之后一改之前作风,手段凌厉地软禁平妃、贬了慎昭仪。
    简直是在与护国公,与整个凤氏公然宣战。
    桓宓在凤座上再次发问:“各位还有什么要事吗?”
    底下的嫔妃终于发觉事情的走势已经严重偏离了先前的预测,甚至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自然不敢再说些什么,当先便纷纷欠身告退。
    商墨凌避在内殿,待嫔妃们尽数离开后才跨出来,含笑着笑意为桓宓鼓掌:“皇后好魄力。”
    然而桓宓挺直的腰背却蓦然一软,瘫在凤座上,商墨凌吃了一惊,几步走上去扶她,才发现她掌心里都是虚汗。
    “你明明撑不下来,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商墨凌着急道:“你这是……”
    “我若撑不住这一场,日后还如何面对这些吃人的嫔妃,”桓宓被商墨凌扶起来,觉得整个手脚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索性攀着他的肩缓了一会:“她们都以为你要废后了,我若不再强硬一些,只怕那些庶妃都敢踩到我头上来。”

☆、柒陆。立场

凤衍书入长安的时候,江陵君与清河君依然没有被安排觐见。江陵君尚还平静,但清河君却不悦,在江陵君前来拜访时愤愤道:“听闻皇后已经大好了,陛下还没有复朝的打算。”
    “虽然没有复朝,却也并没有耽误政事,”江陵君若有所思:“我前日遣人进宫问候了嘉嫔娘娘,娘娘带出口信,说慎昭仪已经被废去封位,降为采女了。”
    清河君大吃一惊:“这是皇后病愈后的事情?”
    江陵君点了点头:“是皇后回长秋宫后下的第一道旨。”
    清河君若有所思:“皇后果真是在长乐宫养的病?”
    江陵君道:“听闻是在长信殿,就连皇太后都搬去偏殿暂居了。”
    清河君倒抽一口冷气,不说话了。
    江陵君见他不再吭声,知道他心中在盘算什么,沉默了一阵,估算他已经考虑的八九不离十时,才向他处凑了凑身子:“嘉嫔娘娘传了消息,说凤采女被废,与良妃娘娘中毒的事情有关,而良妃娘娘中的毒,仿佛又与先帝是同一种。”
    清河君站起身,在房中踱了两步,道:“眼下在御前伺候的太医,还是吴临?”
    江陵君点了点头。
    清河君便看了他一眼:“江陵君知道的很多。”
    江陵君笑了笑:“护国公长久居住在长安,先前良妃与凤采女有孕的时候,皇后时常诏护国公夫人进宫探视,若真比起来,恐怕护国公知道的最多罢。”
    清河君皱起眉来,又想起方才江陵君所提到的事情:“良妃中的毒与先帝是同一种?难道桓相查的是真的,先皇后……果真毒死了先帝?”
    江陵君摇了摇头:“眼下这二人都已经驾鹤,究竟谁是谁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桓相在追查这件事,在梁王暴毙之前,这件事一直查的悄无声息,堂堂帝国丞相在暗中追查先帝死因之谜,这件事,陛下与皇太后未必不会知道。”
    清河君啊呀叫了一声:“护国公要害死我们了!”
    江陵君听他喊出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殷殷道:“清河君也看出来了?自你我那日觐见,皇后卧病,陛下停朝时我便在想,明明皇后还受宠,护国公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掀起波澜,逼死了桓相尚不罢休,还要联合你我共同上书,逼迫陛下废掉皇后。”
    如果给良妃下毒的果真是凤采女,那么坤城君势必要与先皇后扯上关系,共同卷进先帝驾崩的疑云里去。他如今在朝中制造重重矛盾,或许是想拖住陛下的精力,让他无暇再在先朝旧事上费心,好让他获得片刻喘息之机,在这桩旧事上偷天换日。
    清河君又在房中踱了一圈,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锤了几拳:“护国公可真是好手段,为了一家之事,竟然连七脉凤氏都一并拉下了水。”
    江陵君摇了摇头:“先前金陵君进宫拜见皇太后,不知说了些什么,出宫后便闭门不出,再不与护国公往来,昨日护国公夫人做东,请贱内并几位君夫人游园,听说金陵君夫人也称病缺了席,只怕是金陵君从皇太后处得知了什么,这才亡羊补牢来了。”
    清河君又沉吟了一会,沉沉叹了口气:“平妃娘娘被皇后软禁的事情,想必嘉嫔娘娘已经告诉你了。”
    江陵君点了点头。
    清河君又道:“荆越君是铁了心,要与护国公联手向陛下施压,要求他废掉皇后了。”
    江陵君忧心忡忡:“金陵君恐怕不会与自家的皇太后作对,而阳平君早早就摆明了退出后族的态度,他今次入宫,估计是来走个过场。扬州君虽然态度不明,但他们家的熹婕妤向来是依附平妃的,只怕今次也不例外。”
    清河君点了点头,又沉默下去。
    江陵君今日的拜访,是与他商议站队问题。只要如今的桓后被废,平妃与良妃都有可能问鼎后位,荆越君与坤城君结盟简直是势在必行,但出身清河与江陵的嫔妃却不过是嫔和美人,即便是桓后被废,新后论功行赏,恐怕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无论如何,还是先见过陛下再说,”清河君道:“见陛下的时候,探探他的口风。”
    江陵君“嗯”了一声,道:“陛下自是不愿废后的。”
    清河君道:“阳平君不是已经入长安了吗,恐怕陛下会同时召见我们三人。”
    他所料不错,就在凤衍书抵达长安的第二日,皇帝传旨,请阳平君、江陵君与清河君一同入宫觐见。
    凤衍书是凤氏八君中最年轻的君侯,执晚辈礼向江陵和清河二君问安。三君以礼相见后,江陵君以闲聊地口吻问凤衍书道:“阳平君应当知道陛下诏你前来长安的目的吧?”
    凤衍书点头道:“不知江陵君有何高见?”
    江陵君呵呵笑道:“自是奉陛下之命行事的,我哪能有什么高见。”
    凤衍书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江陵君所言不错,我们为人臣子,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命,阳平全族向来为君命是瞻,不论陛下作何决定,阳平都会鼎力支持。”
    这番冠冕堂皇地话说的清河君与江陵君都无言以对,只好互相以笑声来掩饰尴尬,继续向甘泉宫而去。江陵君与清河君走在一起,不易察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在宣室殿外求见,请内侍前往通传,迈入殿门的时候,惊讶发现皇后也在。
    商墨凌将三君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对他们微笑:“平身,赐坐。”
    三君谢了恩,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商墨凌将目光又转回到吴临身上,淡声道:“你继续说。”
    吴临应了一声,又道:“那玉像曾在下了毒的清水中侵泡过,或是有人将毒水长年累月刷在玉像上,而玉像在良妃娘娘宫中接受供奉,日日供烛燃香,火烛烘烤之下,玉像中的毒挥发出来,而良妃娘娘身为孕妇,体质又比常人更弱一些。”
    三君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均是大骇,但每人都控制住了面部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表情。
    桓宓转过头,对皇帝道:“那尊观音玉像是护国公送来的,护国公是良妃的亲生父亲,若说生父有意谋害女儿,妾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有劳吴太医,退下罢。”商墨凌道:“传护国公觐见。”
    江陵君下意识地与清河君对视了一眼,而凤衍书依然面沉入水,仿佛已经神游天外。
    商墨凌换上一副表情,对三君颔首:“前日皇后卧病,未及召见清河与江陵两位爱卿,希望没有耽误两位的时间。”
    清河君与江陵君急忙诚惶诚恐地站起身,向皇帝欠身行礼:“陛下折煞微臣。”
    商墨凌点了点头:“三位爱卿上表请求觐见,是有什么要事奏禀吗?”
    清河君与江陵君双双一怔,都哑了嗓子。
    先前荆越金陵坤城三君上表请求觐见时,是皇帝欲与他们商议桓相与梁王之事,这件事因着涉及商凤两族与当今国丈,故而惊动了远在封地的各族封君,使得他们千里迢迢往长安而来,然而如今皇帝显然已经不欲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他们三人的觐见霎时闹得像个笑话。
    江陵君轻咳一声,当机立断地将罪名全部推倒护国公头上,毕恭毕敬道:“不瞒陛下,臣等也是收到护国公的书信,言陛下请臣等前来长安,共商朝堂大事。其实臣心里也奇怪地紧,毕竟有规矩是凤氏不言政,然有护国公旧事在前,又是涉及梁王,故臣以为是长安出事,不敢掉以轻心,才星夜赶来。”
    商墨凌轻笑了一声:“江陵君有心了。”
    江陵君急忙道:“臣不敢,愧对陛下重望。”
    商墨凌又将目光投在凤衍书身上,道:“阳平君。”
    凤衍书立刻应了一声:“臣在,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商墨凌点了点头:“准奏。”
    凤衍书道:“早先臣妹被困梁王府,凤采女主动提出助臣援救臣妹,其交换条件是,臣必领阳平全族支持凤采女争夺后位。”
    江陵君与清河君又对视了一眼。
    商墨凌淡淡“哦”了一声,竟然还转过头来与皇后玩笑:“看来皇后的后位危险的很。”
    桓宓也煞有介事地点头:“陛下说的是,妾还要仰仗陛下垂怜。”
    商墨凌沉沉笑了几声,转头又问凤衍书道:“那阳平君是如何打算的呢?”
    凤衍书谨慎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然君命又不可违,只盼陛下垂怜臣,避免这个两难的局面。”
    商墨凌点了一下头,淡声道:“这个局面已经避免了,你不必为难。”
    江陵君又与清河君对视了一眼。
    桓宓注意他们良久,此刻索性开口道:“江陵、清河二君似乎有话要说?”
    清河君拙于口舌,只好由江陵君来出这个头:“前日听闻娘娘凤体欠安,臣自江陵带来一颗百年灵芝,还请娘娘笑纳。”
    桓宓本以为凤氏是敲不开的铁板一块,没想到江陵君前后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改了立场,只觉得好笑,便向江陵君颔首:“有劳您惦记。”

☆、柒柒。贰心

坤城君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府上,荆越君与坤城夫人正在花厅里等他。江陵君、清河君与阳平君被迫旁听了商墨凌与坤城君的整场对话,各自揣摩了商墨凌虚虚实实的话以及若有似无地弦外之音,各有想法,心怀鬼胎地互相道了别。
    早有仆役得了吩咐,坤城君一回来便请去花厅,坤城夫人殷切地迎了上去,亲自为坤城君解开斗篷系带:“君侯回来了。”
    坤城君神色阴冷地瞟了坤城夫人一眼,动了动嘴皮子叱道:“滚出去。”
    坤城夫人气焰全消,丝毫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应了退出门外,荆越君冷眼旁观,心知想必面圣结果很不好,便开口问道:“陛下怎么说?”
    坤城君道:“叫老兄见笑了,贱内一天到晚没什么本事,只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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