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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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凤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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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慎却反驳道:“错了,阿妤,他毕竟是蒙先帝亲自教导,或许有些偏激,但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当初梁王离开长安时便有所防范,带走的都是大才之人,眼下他手下聚集的虽然尽数是散沙,却并不少汉时淮阴侯一般的人才,谨严曾与我提起禁卫中一位康姓羽林郎,据说天赋秉异,虽然从没有上过战场,却有着极其敏锐的军事直觉。”
    宛妤饶有兴致地偏头问他:“若是许你带兵迎敌,当有多少胜算?”
    杨慎仔细想了想,保守道:“我从未与他对敌,然若真如谨严所说,约莫只有七成胜算。”
    宛妤满意地点头:“不错,尚有七成。”
    杨慎却道:“多出来的那两成,是因为他所率部队皆为游勇,倘若是如我这般久经沙场默契天成的兵卒,那就不好说了。”
    宛妤“啧啧”了两声,调侃杨慎道:“‘战神’竟也会遇到对手,真教人大开眼界,说的我都心动,想要会会这位康将军。”
    杨慎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道:“听说陛下日前去祭祖了。”
    宛妤点头道:“不是要做一场戏回应梁王么?听说是赤膊负荆去祭祖,祭言说幼弟迷途,是他身为长兄的失职,愿意接受天降之罚,只求先祖开恩,引幼弟归家。”
    杨慎道:“陛下总是能在重要关头做出正确决定,如此一来,想必民心要大倒了。”
    宛妤蹙眉道:“梁王劫持阳平君夫妇,想必阳平全族都恨死他了,可惜阳平君眼下被软禁,不能在他后院放一把火。”
    杨慎眼睛盯在地形图上,接口道:“所以要尽快将他引出来,趁他立兵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
    宛妤遗憾地叹息:“陛下方做了戏,不宜此时对幼弟大动干戈。”
    杨慎蹙眉道:“或许梁王利用的正是这一喘息之机,来日待他站稳脚跟,可就难对付了。”
    宛妤沉吟道:“得想个法子逼他一逼,教他沉不住气,不得不出兵。”
    杨慎转过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主意?”
    宛妤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轻启丹唇,吐出三个字:“先皇后。”
    元诏皇后与当年服侍她的高太医合谋,以毒药杀死了先帝,这件事梁王心知肚明,自然会做贼心虚。
    杨慎很快领悟了她的意思,亲手为她铺开一张宣纸:“来,将你的计划告诉陛下。”

☆、拾陆。太后

深居宫廷的商墨凌收到这封信,明明只是通报了一个消息,提出一个意见,却不知触动了他那些思绪,年轻的帝王蹙眉沉思了许久,直到与桓宓一同用晚膳,眉间还尽是郁郁之色。
    桓宓方一见他就感觉出他低沉的情绪:“今日遇到了麻烦事?”
    “不是,”商墨凌简短道:“阿姐先前联系的那个人有所回信,说梁王已经将凤文予软禁了,并建议我逼梁王出兵。”
    桓宓疑惑道:“你不开心?”
    商墨凌道:“这消息自阳平传到卫国,又自卫国传到长安,少说也有二十余日的功夫,这二十余日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还得再过二十余日才能知道。”
    桓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蹙起眉:“的确是太慢了。”
    商墨凌继续道:“倘若使用鸿雁飞鸽,快则快矣,却意被有心人弯弓射落。损失了信鸽不算什么,若使重要信息外泄,就得不偿失了。”
    桓宓沉思了一会,无奈道:“除却令传讯使快马加鞭,好像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商墨凌深深叹了口气:“阿姐说的不错,老六等得,我却等不得,需要尽快逼他出兵。”
    桓宓道:“他眼下正需要时间立足练兵,能逼得动他的理由可不好找。”
    商墨凌道:“阿姐倒是有个很适合的理由。”
    桓宓一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是什么?”语毕又急忙摆手:“别说,容我猜一猜。”
    商墨凌面上含了笑意,当真再不说话了。
    桓宓沉思了一会,梁王自然是不着急的,能让他沉不住气要出兵的理由,只怕得是切实威胁到他的切身利益才能奏效。
    他最大的利益自然是皇位,能威胁到他的理由,也须得与皇位有关系。
    她无意识地一边思考一边搅动着手里的汤匙,直到汤盏变凉,才犹犹豫豫道:“那个理由……可是先皇后?”
    商墨凌笑意渐深,毫不吝啬地夸奖她:“皇后聪慧。”
    桓宓眉心一松,紧跟着微笑起来:“先帝死因这一盆脏水他一直急着泼到你头上,不就是为了掩盖先皇后当年的所作所为,好让自己占得先机吗。”
    商墨凌道:“此事非母后不能为,你明日去见她,记得提一提。”
    “他刚做完一场戏,的确不好在这个关口有所动作。”次日桓宓一早便去了长乐宫,亲自服侍皇太后起身更衣,在为她梳妆的过程中提起了这件事。如商墨凌所料,皇太后只是微一沉吟,便点下头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一件心事落地,桓宓笑着恭维皇太后:“母后到底是沉稳,昨日陛下还道,此事若是母后出手,必定事倍功半。”
    皇太后眸光一转盯在她脸上,虽然是笑盈盈的模样,可眼底的神色却让人不自觉浑身发怵:“陛下怎么不来亲自跟我说?”
    桓宓从没有想过她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道:“陛下忙于国事,又怕耽误了时机,这才差妾早早来报于母后。”
    皇太后轻轻哼笑了一声:“皇后向来聪明机敏,当真猜不透陛下的用意?”

☆、拾柒。坤城(一)

桓宓抿着嘴不说话了,商墨凌的想法她自然清楚,皇太后自从新帝登基,脾性便有些古怪,说话做事愈发不给人留情面,他担心皇太后与她婆媳不和,才想方设法地拉近她们的关系。
    皇太后又道:“到底你们是帝后又是夫妻,天下事皆为你二人的家事,与我又没有关系。”
    桓宓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儿臣羽翼未丰,还需要母后辅佐。”
    司膳在此时为二后奉上早点,皇太后便被桓宓服侍着坐到圆桌边,道:“两个人都是而立之年了,竟还能厚着脸皮说出‘需要母后辅佐’的话来,难道不闲害臊?”
    桓宓正色道:“人有涯而知无涯,母后心里明白的事情,或许有些是儿臣至今仍然不明的,虽然靠自己也能行得通,可母后若能从旁指点,不是能使儿臣少走许多弯路吗?”
    皇太后点了点头:“我明白的那些事情,你们若愿意听,我自然愿意告诉你们。”
    桓宓立刻道:“只怕母后又要劳心。”
    皇太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宫婢便在殿门处奏报:“荣贵太妃与凤氏秀女求见太后。”
    桓宓愕然道:“这么早?”
    皇太后却毫不惊讶的样子,拿绢子擦拭了唇角,抬起下巴示意桓宓回避:“不是带了秀女么?这可是顶要紧的大事。”
    桓宓顺从地起身躲去内殿,皇太后一直等她安顿好了,才将荣贵太妃二人请进来,等她们问了安才道:“今日起得迟,用膳也晚了时候。”
    荣贵太妃笑道:“不早,是妾叨扰娘娘了。”
    皇太后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客气地赐荣贵太妃落座,她带来的秀女就站在荣贵太妃身后,可皇太后只字未提,恍若不见。
    荣贵太妃有求于人,自然是沉不住气的,耐着性子与皇太后闲聊了几句,便将身后的人推出来道:“自她入宫,还没有来给皇太后请过安,着实是一件失礼的事情,故而今日特意将她遣来给娘娘请安。”
    皇太后把玩着手边的精致玉碗,似笑非笑道:“倘若能留在宫廷,自然有请安的时候,急什么。”
    荣贵太妃道:“她是妾的母族侄女,名唤姮兮,妾与娘娘交好多年,亲如姐妹,所以她不论是否留宫,都应该来给娘娘请安。”
    皇太后却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姮兮?我怎么记得,今年坤城君是送了两位女孩儿参选呢?”
    荣贵太妃脸上有尴尬的神色浮现,又极快地收了回去:“娘娘睿智,姮兮的庶妹嫄兮近几日身体不适,怕邪气冲撞了娘娘凤体,故而未敢前来。”
    皇太后哼笑一声:“既然有这个心思,就应等嫄兮大好了,再一并前来。”
    她的语气里已经有指责的意思在了,贵太妃因而惶恐,尚未开口,她身侧的凤姮兮便跪地道:“婢失仪了,还望太后恕罪。”
    皇太后瞧着跪地的女子,眼神莫测:“既然知错,想必会自责罢,还需要哀家来降罪惩罚你吗?”

☆、拾捌。坤城(二)

凤姮兮急忙低下头,以额触地,诚惶诚恐道:“婢悔不当初。”
    皇太后轻轻哼笑了一声:“起来罢,见过皇后了吗?”
    凤姮兮道:“婢洪福,才得幸睹皇后凤颜。”
    皇太后点了一下头:“好,退下吧。”
    贵太妃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连着看了皇太后好几眼,才慢悠悠地起身:“是,那么妾告退了。”
    皇太后抬了抬下巴:“掖庭宫还在对秀女训礼,离开太久恐怕不好,凤氏先回去。太妃留下,我们说说话吧。”
    贵太妃这才舒了口气,又坐了回去,对凤姮兮道:“太后说的对,你速速回去。”
    凤姮兮自然不敢不从。两人一起看着她退出殿外,贵太妃转过头来,问皇太后道:“娘娘不喜欢这孩子?”
    皇太后抬起眼睛来看她,唇角挑出一个微薄的笑意:“怎么,你打算让她来服侍我?”
    贵太妃吞吞吐吐道:“如果娘娘情愿,那……那是她的福分。”
    “既然不是特意送来服侍我的,那我喜不喜欢她,重要吗?”皇太后沉沉笑了起来,唤人来将桌上的早膳撤走,奉上膳后果茶:“想让她留在后宫,这个问题怎么能来问我呢?你应当去问陛下或是皇后,他们才是后宫的主人。”
    贵太妃觑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陪笑:“自从陛下登基,娘娘越发不问世事了。”
    皇太后摆手道:“你不必在我面前小心翼翼,也不必意图通过我来得到什么,我现在已经不需要通过对别人施恩来换取什么支持,更不打算去做谁的靠山。”
    贵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娘娘能对妾说这些,妾很感激。”
    皇太后又道:“如今的中宫皇后并非失才或是失德之人,你的那两位侄女若是没有兴风作浪之心,皇后自然乐意与她们交好,全凤氏一个脸面。可倘若她二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太妃觉得,我会乐意做这个后台,纵容她们与我的儿媳妇对抗吗?”
    贵太妃点了点头:“妾省得了,多谢娘娘教诲。”
    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贵太妃便起身告退。皇太后将桓宓从内室诏出来,问她道:“都听见了?”
    桓宓低头道:“听见了。”
    皇太后“嗯”了一声:“你心里有个谱。”
    桓宓道:“坤成君日前上奏,说愿意以同宗之谊,派使者前往劝说梁王改邪归正。”
    皇太后轻笑一声:“是吗?来势汹汹啊。”
    桓宓没有回答,反而起身道:“母后,儿臣先告退了。”
    她迈出长乐宫的殿门,一路向长秋宫而去,步履匆匆,好像再赶赴一场极重要的约会,越走越快,逐渐便透出些许狼狈的模样来,宫婢缀在她身后跟着,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阿默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袖子:“娘娘……”
    桓宓猛地停住脚步,语气平平地对阿默道:“你记着,来日封后宫时,将凤姮兮封成才人。”

☆、贰拾。坤城(三)

阿默低低应了下来,桓宓便继续扭身前行,再动身时,她的步履平静了好多。
    她方回到长秋宫,商墨凌身边的太监便来请安,言陛下午时诏长子的母亲平妃陪膳,请皇后不必等他。
    桓宓无奈地笑了一下,温声道:“知道了,有劳公公。”
    将内侍送走后,阿默便一直担忧地看她,担心她情绪失控,桓宓坐在书案前处理宫务,她忙前跑后,一会送茶,一会端点心。
    “好了,阿默,”桓宓疲倦道:“你这样一来一去的,吵得我分心。”
    阿默垂首侍立在她身边,眉间浮上忧色:“娘娘宽心,只要陛下的感情还在您身上,他宠幸再多偏妃,都是做样子给凤氏看的。”
    桓宓无声地弯了一下唇角,索性搁下笔来,表情认真地看着阿默:“阿默,你说,母后今日说的那些话,她让我心里有谱,是什么意思?”
    阿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太后不是在告诉您坤城凤氏的用心吗?”
    桓宓一怔:“坤城凤氏的用心?”
    阿默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娘娘您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凤姮兮,就是坤成君刻意培养出来送进后宫争宠的!”
    桓宓愕然:“我……我还以为,母后是想告诉我,他是皇帝,拥有三宫六院实属正常。”
    阿默卡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呃……这倒也是,不过……这个您不是应该早有心理准备吗?这个……不应该太后来告诉您吧?”
    桓宓又沉默了下去,很久都没有说话。
    阿默一脸百爪挠心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娘娘,您在想什么?”
    桓宓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忽然愤怒地站起身:“你叫人去甘泉宫守着,等平妃回去了,立刻来告诉我!”
    阿默道:“娘娘眼下情绪不稳,您现在……好像不适合去面见陛下……”
    桓宓瞪了她一眼:“谁去见陛下?我要见的是我丈夫!”
    阿默立刻贴着墙根溜走了。
    商墨凌的午膳时间向来很短,不过两刻的时辰,平妃便由软轿抬着送出了甘泉宫。
    内侍通报皇后求见的时候,商墨凌刚整理了仪容,准备召见朝臣,听闻此事,不由愕然:“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桓宓踏大步而来,心中尚有余怒未散,商墨凌看到她掩饰不住的表情,惊讶之余还有些好笑:“你可是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了。”
    桓宓哼笑一声,向他欠身行礼:“妾叩见陛下。”
    商墨凌抬了抬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皇后平身,你来的正巧,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桓宓依言过去,听见商墨凌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地喜悦:“坤成君已经联络了其余六脉凤氏,宣布断绝与阳平的一切贸易往来。”
    桓宓表情一顿:“什么?”
    商墨凌将手边的一份折子递给她:“我正要召见你父亲商谈此事,坤成君上表的时候附了一封凤衍书的短笺,言老六有意与这六脉凤氏联姻,谋取凤氏的支持。”

☆、贰壹。辛苦

桓宓去接奏折的手顿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微笑:“坤成君助你良多。”
    商墨凌点了点头:“是,老六想要污我为弑父篡位之徒,就必须得获得凤氏的支持,现在八脉凤氏中七脉已经表明了立场,他若是一意孤行,只能落得个乱臣贼子的名号。”
    桓宓垂下眼睛:“倘若败了,自然是乱臣贼子,可倘若胜了呢?”
    商墨凌惊讶地看着她,又复微笑:“你不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你,”桓宓微笑了一下,道:“只是怕你轻敌而已。”
    “怎么会?你放心。”商墨凌抬起手,想抚摸她的发丝,然而手指碰到的却是妥帖盘紧的发髻,他不以为意地将手放下来,环住她的腰:“你这个时间跑来,可是有要事?”
    “也……没什么要事……”桓宓顿了一下,道:“坤成君的两个女儿都参与选秀,你看……应该怎样安排呢?”
    商墨凌毫不犹豫道:“后宫的事情,你做主就是,不必来问我。”
    桓宓摇了摇头:“坤成君也算有功之臣,他的女儿,我不敢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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