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安不冷不热地说:“你想做什么方面的工作?”
褚立波提着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放下了许多:“我一直都是做评估这块的,如果还能做这方面的工作就最好了。”
齐令安点点头说:“你等我消息吧,我来安排,但是可能会去子公司。”
褚立波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您看着安排吧。不过,有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也一起出来了,您看能不能一并给安排下?”
“你让她把简历发给建悦人事部,我会尽量安排,但是你们很可能不会在一起。”
褚立波听到这个结果时面露难色,还好一闪即逝了:“好,都听您安排。”
齐令安和褚立波分手后,坐车回家的路上不禁想起了吕柏阳。他忍不住拿吕柏阳和褚立波比较起来,并且发出这样的感慨,如果吕柏阳当初和褚立波一样懂得进退,他也不至于会置他于死地。不过齐令安也承认,吕柏阳更像当年的自己,都是出身于农村,都是怀有远大的志向,又都是不择手段地想往上爬。只不过吕柏阳的运气不如他,能力和外貌更是不如他。
褚立波是本地人,野心不大,相对比较安分守己。自从被齐令安派去明信后,虽然用处不大,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在秦篗和齐令安的面前都没有立过大功但也未出过大错。齐令安早就知道褚立波和聂晴晴之间的勾当,不过既然不妨碍他,他也就无所谓。但是此次安排工作,齐令安会刻意将他们二人分开,因为凑到一起难免不会生出无谓的事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章 关键证据
曲安阳最近天天不在家,早出晚归的,而且每晚回来后的脸色都不好。于庆文几次想找母亲谈谈,但都被曲安阳以身体不适等理由拒绝了。这天于庆文打定了主意,无论母亲说什么他都要问清楚。
曲安阳刚进门,于庆文就迎上来问:“您吃饭了吗?”
曲安阳有气无力地回复道:“吃过了。”说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于庆文追问道:“您晚饭吃的什么?”他怀疑母亲根本没吃。
曲安阳回头看着儿子,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于庆文回报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说:“今晚我炖了牛肉,希望您尝尝给个意见。”
曲安阳转身,边走边说:“我实在吃不下,明天吧!”
于庆文拦在曲安阳面前说:“妈,今天我们必须谈一谈,您到底在忙什么?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多个人商量总比您一个人闷着强。”
曲安阳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到客厅坐下说:“我今天去找了几个你叔叔以前的老部下,也终于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这份无奈。”
于庆文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担忧:“叔叔的事情已经不可能转寰,找谁都没用了。”
“我嫁给你爸的时候,你叔叔才十几岁,我看他跟看你其实差不了多少,他这些年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下去却什么都不做。”
于庆文看着母亲,说:“以目前的情况看,可以确认的属于贪污的金额并不多,而且如果贪污的金额能归还的话,会从轻处罚的。”
曲安阳不说话,于庆文试探地问:“难道叔叔还有没被查到的问题吗?”
曲安阳先是不动不说话,然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于庆文急了:“我早就问过您,您不肯说,都到今天了,您还是不肯说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怕连累你呀!”
“爸爸现在医院里,叔叔已经出事,如果您再出事,您觉得爸爸受得了吗?”
“可是一切都晚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到底什么事?您说出来我才能知道呀!无论多大的事情,我都能接受也都要接受。”
后来,在曲安阳断断续续地叙述里,于庆文才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母亲在这里面所扮演的角色。他明白自己就算再有能力再有关系,也很难替母亲洗脱罪责。于庆文陷入到深深地痛苦中。
于正光的不法行为,从他刚刚上任副市长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年多的时间而已。要说于正光的为人,由于受到了于正芳的影响,他做事一直都是比较谨慎比较适度的。
因为考虑到于正芳的性格,所以于正光从一开始就绕过了哥哥,直接找到了曲安阳。于正光将灰色房产暂时落户在曲安阳的名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曲安阳却是十分明白的,这些财产都不是正道来的。
曲安阳的性格较于正芳一直属于比较张扬的,甚至带有一些虚荣心理。当名下突然多出一些横财的时候,她开始期冀更大的财富。
恰在此时,曲安阳通过朋友介绍接触到一家私募基金的私人公司,在高额回报的诱惑下,曲安阳动了将房产抵押以换取资金加入的想法。因为担心抵押不能拿到相应的钱款,曲安阳找到于正光说明了情由,请于正光托关系先对房产进行评估,以备参考。
目前投资尚未到回报期,但鉴于于正光这边事发,曲安阳几次去私募公司希望可以撤回投资,可是对方都未同意。毕竟目前还没查到她这里,曲安阳就抱着侥幸心理天天惴惴不安地度日。
于庆文大概问了下金额,由于近年房价上涨,其中一处房产就价值超过600万,他在心里倒吸了口冷气。如果事发,那笔钱就必须还上,否则只此一处房产,叔叔就可能会被判无期甚至死刑。
经过询问,好在其他几处房产除去一套仍在出租外,其他几处均为闲置状态。于庆文在心里盘算了下,如果只是这套房产拿不回来的话,他努力凑凑,应该还能还得上,不过母亲违法这件事,却让他寝食难安。
第二天,于庆文申请了和于正光见面,于正光知道于庆文的来意后表示,即便今后东窗事发,他也会一人抗到底,绝不会连累大哥一家。但是曲安阳曾经替他给齐令安带过话,这方面恐怕会出现问题。当然以上的意思转达两人都说的比较隐晦,点到为止,否则旁边的看守早就上报了。于庆文最后发自内心的劝于正光尽快坦白,这么大的事情,想隐瞒几乎不可能,越早坦白对他越有利。
于庆文的话很快就应验了,于正光曾经的亲信纷纷被传唤拘押,留给于正光坦白的时间已然不多。于正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初他曾经说过肯定不会供出建悦的,他这么保证倒不是为了建悦和齐令安,而是为了大哥一家,可是目前看这个愿望显得越来越难以实现。
当秘书来报告说前台有人造访时,齐令安本能地收紧了全身。不过在看到来人后他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因为他们没穿警服。来人是B市反贪局的工作人员,此行的目的是调查于正光和建悦之间是否存在行贿受贿的问题。
齐令安不知是压力释放还是压力过大的反向表现,全程都面带笑容,表现出一副积极配合的姿态。他甚至想索性就承认行贿,好像那样做他会得到解脱似的,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和林晋跟着一名警察,走进了吕柏阳的住处。这是一处两室两厅的房子,装修一看就是上个世纪末的风格,已显陈旧,看来吕柏阳搬进来后并未重新装修过。
那位警察给我们大致介绍着发现尸体的位置,吕柏阳的尸体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的,当时桌子上只有一个水杯,也就是在那个水杯的外侧检测到了秦篗的指纹。
不过就像林晋说过的那样,这里早就被公安检查过不止一遍了,所以我们转来转去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我看着比较规整的客厅问道:“不是说案发当晚有过打斗吗?”
警察回复:“邻居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们勘查现场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像现在一样整齐吗?”
“基本差不多吧!”
我喃喃低语:“难道是有人整理过?”
林晋接话:“你想说什么?”
我思考着:“如果是秦篗杀人,我想他没有时间整理吧?”
另外两人都没有立即回复,但是他们都对我的说法表示认同。这时警察走到客厅里的空调附近说:“这厅也就十几平米吧?用这么大的一个柜机,看来死者很怕热呀!”
过后很久我也没想明白自己当时是出于直觉还是手欠,警察话音刚落,我就打开了柜机,然后我们三人就发现了此行中最有价值的线索。柜机的运转模式是制热,而且温度定到了最高,我看着液晶显示屏幕发呆,另外两人看我的样子也凑过来。
我说:“现在刚9月中旬,有必要用制热模式吗?”
林晋说:“是呀,夏天刚过,应该是制冷的模式才对吧?”
警察有点纳闷地说:“这个受害人,习惯还挺怪的,原来他不是怕热是怕冷呀!”
我慢慢地说:“这里曾被人定时了8个小时的制热,应该不是受害人自己做的。我曾经从书里看到过,温度高会加速尸体的腐烂,也就是说会影响后续对于死亡时间的判断。”警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们当天进入房间时,屋里是不是没有开窗?”
他点点头说:“是的,而且客厅是完全密闭的,全部的门都关上了。”
“那就对了,警方目前确定的死亡时间是9:30…10:00,如果加上这个因素的话,我相信秦篗的作案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几天后,林晋打电话告诉我,吕柏阳的死亡时间被更改到当晚的十点左右,加上警方没能从柜机空调提取到任何指纹,所以基本排除了秦篗作案的可能。我高兴地问他,秦篗何时可以出来,他说会尽快去警局办理手续,最快明天就能出来。挂断电话后,我呼出了一口气,因为我终于等到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了。
我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齐令安的心理,马上把秦篗将无罪释放的消息告诉了齐渺渺。我知道告诉她之后齐令安很快就会知道,虽然不可能见到,不过我还是在心里假想着齐令安知道后的反应。
当齐渺渺在家里雀跃着秦篗终于得以洗刷冤屈的时候,齐令安彻底沉默了。他躲进了自己的书房,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好像四面八方都是逼近的危险似的,可是他却毫无阻挡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一章 被终结的过往
自从周临淮替秦篗作证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当听到秦篗马上就要出来的消息后,我又想起了他,并决定当面谢谢他。虽说他的作证没有直接解救秦篗,但是如果没有他的证供,即便我们发现了空调的问题秦篗还是一样不能完全洗脱嫌疑。好像自从秦篗的杀人嫌疑确定洗脱后,我的心情就大好起来,以往不愿意接触的人这时都变得亲切了许多。
我拨通了周临淮的电话:“你好,我是孟芳然。”电话里没有回复,只能听到呼吸声。“谢谢你上次替秦篗作证,谢谢你。”
“你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说谢谢?”
“不是……秦篗的杀人嫌疑已经彻底洗清了,我觉得应该谢谢你。”
电话里传来几声冷笑:“他没杀吕柏阳,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杀过其他人呢?”
我一时语塞,半天才说了一句:“周临淮,秦篗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诋毁他?”
“你不是说要谢谢我吗?好,你在家等着,我马上过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见一个人。”
“我……”我刚要拒绝,可是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我已经坐在了周临淮的车上。从见面开始我们之间就无话,之前颇爱逗贫嘴的他此刻好像一个将赴战场的战士般,紧紧抿着嘴,眼神坚定,目不斜视。我虽有心问问他到底要带我去见谁,不过却毫无开口的机会。
又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驶入了“天使爱疗养院”的大门。车停稳后我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环顾了下四周后,我将眼光投向了依然坐在驾驶室里的周临淮。他在我的注目中锁好车,然后自顾自地往里走去。沿途遇见的几个人都和周临淮打着招呼,然后将好奇的眼光投向我,边看边窃窃私语起来。
我跟着周临淮走进一个房间,里面很宽敞,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床边还坐着一位老人。老人看到周临淮时脸上露出了笑意,不过再看到跟在他后面的我时,笑容变成了惊讶。
“田老师,我带个朋友来看小薇。”
原来这位老人就是他以前提到过的田老师,我挤出一抹微笑,点头向那个老人示意。田老师也对我点点头,然后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
我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两点给我的冲击极大。一个是她瘦的程度,一个是与她身体状态反差极大的面容。她的表情安详静默,甚至隐隐带点浅笑,好像躺在这里她一点也不难受似的。
周临淮走过去坐在床边边上,伸手拉住了女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动容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竟然鼻子发酸。
从踏入房门那一刻开始,我就猜到了这个女人是谁,可真正看清楚她的样子后,我的感觉比刚刚得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时更加震撼。如果知道时是一种模糊的佩服,那么此刻就是深深地折服了。我不知道周临淮面对她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我想每个女人都会羡慕躺在床上的她……他床头的照片,他每季买来的最新款的女装,他五年多以来的不离不弃……
为了抑制自己马上就要掉下来的眼泪,我赶紧说:“我知道她是谁,他是你的女友。”
“谁告诉你的?”
我摇摇头说:“为什么带我来见她?”
周临淮深情地抚摸着女人的脸说:“她比我小三岁,今年刚刚24岁而已。可是你看她这张脸,又黄又瘦。”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我说不出任何话了。“我们认识的时候她才14岁,我依然记得看到她第一眼时的感觉,就好像一缕阳光投进了我的心里一样。”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周临淮床头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的确很阳光。同时我也诧异着,自己居然还没忘记那张照片中的她的脸。“刚认识她的一年里,我几乎不理她,可却依然阻挡不住她天天跟着我跑。那时的她以为我很烦她,其实我是怕她,怕看她的脸,怕和她对视,怕自己会喜欢她……那时的我,历经变故,已经不敢去喜欢任何人,因为担心越喜欢就越会失去。”
我的心酸楚不已,茫然地站在原地听周临淮述说:“有一天她突然拦住我的去路,大声问我是不是讨厌她?是不是不想看到她?我被问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她看着我的样子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跺脚转身就要走。我却突然醒悟了似的,冲过去拉住她……并且吻了她……那是我俩的初吻。”15岁的她和18岁的他,青涩却又美好的岁月,此时听他娓娓道来,我不禁也怀念起我的年少岁月。“我们约好她大学毕业就结婚的,可是一切都在五年半以前停止了……那天晚上她到学校来给我送衣服,本来我应该送她回去的,可是她就是不肯,说到家就给我打电话,可是……都怪我……”说到这里时,周临淮将头低下,握紧了女人的手。“我一直没接到她的电话,最后才知道她被路人送到了医院。”
本来美好的一幕到最后却是如此黯然神伤的结尾,我不想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因为它开始的太美,结局却太悲惨。我听着都觉得痛,可见他面对这一切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我问:“为什么带我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