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定要保住你、保住你……
显然已经神魂不清的绯卓玛，趁着月色昏暗踏出了女殿、走出了皇城……
马儿……？
为何在堂而皇之的走出皇城时，城门外还有匹马儿？
毫无戒心，满心只有快点离开念头的绯卓玛顾不了那么多，跨上马儿就驾驭起它奔驰离开……
亥时了吗？
天好黑……
独自留在草原上的尔朱赫云依旧躺在草地上不愿起身，他害怕回到皇城、害怕见到绯卓玛、更加不知该如何面的……那个……他们的……孩子……
“皇上！皇上！”
谁的声音？
“赫云！赫云！！尔朱赫云！！！”
赫连……楚？
若非亲眼看到许久未见的赫连楚驾着马出现在眼前，尔朱赫云当真会以为自己还沉浸在梦中……
“砰！”
衣领被赫连楚一把拉起，勉强起身的尔朱赫云还未站稳就被赫连楚一拳挥上，扑腾瘫倒在了地上……
“还手啊！”
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就挨了一拳，但是尔朱赫云没有还手，只是听着赫连楚愤怒的吼着，一直被他拉起身挥一拳，跌倒后又被拉起挥一拳个没完……
“为什么不还手？！”
“绯……她……有了我的孩子……”
当赫连楚再一次愤恨的骂着，拉起瘫倒在地上的尔朱赫云的衣领，只听他淡淡地又好似绝望地吐出了几个字，惊得赫连楚停下了挥拳而上的动作……
“你说什么？”
“楚……你教我怎样面对这个孩子？他的娘亲就是害死了我今生最爱的女人的人……”
尔朱赫云的确感到很绝望，所以他任由忽然登场的赫连楚打他，因为待他回到皇城、回到绯卓玛的眼前，他也许会做出更加混蛋、更加残忍的事……
所以现在就当是提前的惩罚吧……
打他、不要停下打他的动作……
最好把他打死，那他就不用做出更加混蛋、更加残忍的事了……
“该死！尔朱赫云，呼特茹当真是你今生所爱吗？！”
“……”
心猛烈的跳了一下——
茹儿……当真是我今生所爱吗？！
尔朱赫云闭上眼等待着赫连楚的痛揍，他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太难……太难了……
“我知你与茹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别无二心，可是那样的感情就真的是爱情吗？”
“……”
“我知你因茹儿的死感到痛苦，可真的到了悲痛欲绝的地步了吗？”
“……”
“那种能让人揪心的疼惜，对方的伤痛犹如自己的伤痛，对方若是痛苦自己会更加痛苦；那种能让人跟随的欢笑，对方的快乐犹如自己的快乐，对方若是笑地开怀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只因为是对方的关系，自己一切的喜怒哀乐都会与她有关，可以为她生想要保护她一生一世；也可以为她死如果她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也就生无可恋，愿随她而去……”
“……”
“的感情，当真是可以用来形容你同茹儿的感情吗？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对茹儿的爱还没有深刻到此等的地步……”
“……”
“你虽爱茹儿如命，她的死几乎让你痛不欲生，但你并没有真的因此而死；可你知不知道那夜——绯儿为了你中箭而不顾自己性命替吸毒的那夜，你焦急的模样，你可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
“你失去了理智，你变得狂暴无比，你就如同弄个陷入绝望，失去了心跳还有你的灵魂……”
“……”
“没有茹儿，你还能治理这个国家，你还能向绯儿索要‘欢愉’惩罚她、折磨她；可……现在你若是没有绯儿的话，你便什么也做不了了……你看看你？你现在这般痛苦的模样，难道你到现在还区别不了自己对茹儿和绯儿的感情到底不同在哪里吗？”
“……”
“尔朱赫云，你真的要誓死都不愿承认你爱上绯儿了吗？——真正的爱……刻骨铭心的爱，是失去就会连同自己的命一起化为灰烬的爱！”
失去就会连同自己的命一起化为灰烬的爱……？！
赫连楚不停的咒骂让尔朱赫云无言以对，但是每一句都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门，直到封锁的心门被猛烈的击碎，才让尔朱赫云不得不去认清了一个现实——
他爱绯卓玛……？！
“尔朱赫云，你到底在没在听？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伤了绯儿多重？！既然她有了你的孩子，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爱她的话，就该留在她的身边守护她、爱护她！！”
“守护？爱护？那个孩子，为什么是我的？！都错了，可能是你的、是完颜西陵的、我大哥的……”
“混账！你到底是怎么了？该死的，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禽兽不如的话？！”
“砰！”
一拳……尔朱赫云被赫连楚揍到口吐鲜血，却冷然的笑起来……
第四节
尔朱赫云知道自己在嫉妒……
曾经绯卓玛暧昧地靠入赫连楚怀里在凉亭一起的画面……
曾经绯卓玛被完颜西陵情深款款吻住的画面……
就在他甩开她的纠缠前，戴在她脖子上他送给大哥的生辰礼物的画面……
尔朱赫云不要想起这些，宁愿是自己在胡言乱语……
所以打吧！
打到他丧失记忆就好……
如果能忘记绯卓玛……忘记那个女子的话……他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噗……咳咳……”
尔朱赫云口中溢满了鲜血，不停地作呕……
“尔朱赫云，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绯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疏勒城？知不知道为了让你相信绯儿是无辜的，我千里迢迢跑回了京城！想要查明一切！”
赫连楚眼里充满了血色，他熬夜快马加鞭就是为了早一些回来疏勒城好告诉这个“糊涂郎君”他一直都在误会他深爱的女子——
“你给我起来，尔朱赫云，我告诉你——你若想要找到绯儿是无辜的证据才能相信她的话，那好吧！你只要再耐心等待几日便可……”
“……”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证明绯儿清白的人，他就是已经年事已高回家养老的宋柯曦老药师——那日绯儿听到萧韵珊想要利用安胎药毒害茹儿，就匆忙赶去药膳房亲手熬药，其实萧韵珊是故意引绯儿去的，为的就是制造出是绯儿‘亲手’熬制安胎药给茹儿送去的假象，她早就安排好了那个翠儿在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药汤里加入和安胎药某样成分名字类似的毒药，这样非但能要了茹儿的命，更加可以判绯儿一个疏于职守写错药方的罪……”
“……”
“当日宋柯曦老药师亲眼看绯儿抓药下方，她根本就没有用错方子，那药汤绝无可能有毒，可最后件其他药师一口认定绯儿用错了药房，令绯儿百口莫辩，宋柯曦老药师未免自己身染麻烦，怕说出实话也会给他按一个串通谋杀皇后的罪名，便什么都不敢说……”
“……”
“听了这些？！你难道还不相信绯儿吗？她当真是无辜的，她虽是保鄂族人，可你我并非不是不知，奎咦族隶属保鄂，但是他们一向都游移在大草原上，根本不参与任何族落之间的争斗，他们只是救死扶伤的草原英雄罢了……一切都是萧韵珊那个恶毒女人下的局，是她用绯儿全族人的命在要挟她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然而心底善良的绯儿却总是与她‘作对’，所以这也是萧韵珊为何要对绯儿用计的缘由，她就是知道绯儿会去救茹儿，才故意挖下火坑让她跳！”
“……”
尔朱赫云，就好像成了哑巴，面对赫连楚在耳边的“滔滔不绝”，他当真选择不要相信——
一切都是栽赃嫁祸？！
“尔朱赫云，你醒醒啊！你快给我醒醒啊！回去，马上回去给我向绯儿认错谢罪，她根本就是无辜的啊！为何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怜她却终究一点都不了解她呢？她是如此的善良，任何的错事、任何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推，她从没想过为自己推脱，而你就当真定了她的罪，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她多不公平，你知不知道被萧韵珊操控着的她是多么的痛苦，你有没有考虑过她，她的族人都已经死了啊！！”
“……”
“那日你中箭，她的确是有将最毒的毒药给了魏仲廷，但是她料想到他会加害你，才会奋不顾身的为你吸毒，就怕那毒药会要了你的命，因为毒药只有唯一的解毒方法——以口在半刻时间中吸出所有毒粉，在毒粉未化开融入血液中将其吸进，不然中毒的人在一刻中必死无疑……”
绯儿……
我的绯儿……
“绯儿并不知道，那毒药已经在暗中被我调换，可是她仍为了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只因她不能明着对抗萧韵珊，但是一次次地，她都在保护你们——不管是茹儿，还是你，但是最终却了得这样的田地……你说话啊！你究竟要折磨绯儿到怎样的地步才肯放过她？对没有任何错，还是个被害者的她，你到底想要几时才结束这荒诞的惩罚？！”
赫连楚的“解释”一遍遍的在耳边放大……
在尔朱赫云的破碎的心上凿出了一个大洞，怎么填补也填补不完的无底洞……
那日他尔朱赫云分明就听见了赫连楚说绯卓玛是被箫韵珊所威逼利诱才做下错事……
那日他分明从绯卓玛是那样楚楚可怜……落泪的脸上得到了明晰的答案……
她的确是无辜的啊……
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尔朱赫云闭上眼，只因眼中一阵温润的感觉……
破碎的心好痛、好麻……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
执着想要听到绯儿亲口对自己说声她是无辜的，因为她倔强地不愿推卸责任，所以自己就理直气壮的认定她有罪……
每日每日地折磨她，就连她有了孩子也绝情地选择——不要？！
越是爱就会越是盲目，越是爱就会更加的恨，正因为爱的深了才会对过失耿耿于怀——
被复仇绊住了勇敢去爱去守护的脚步，被亏欠与誓言剥夺了要留她在身边的勇气，尔朱赫云感到懊悔了，然而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当尔朱赫云失魂落魄地想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时；
当尔朱赫云终于向赫连楚还手，跨上了他的马，匆忙赶回皇城时；
当尔朱赫云一到城门就听闻看守大喊“皇后娘娘，不见了！”时；
整个皇城都已“闹腾了”起来……
尔朱赫云没有跨下马便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那被他逼迫至逃走的小身影——
不要！
绯儿……
不，我的卓玛……
对不起……
是我错了，请你不要就此离开我的视线……
“失去就会连同自己的命一起化为灰烬的爱……”
尔朱赫云终于明白、也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他寻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见不着绯卓玛的身影，他是急了、乱了、慌了……
“卓玛！！”
“卓玛！！！”
空旷的草原上只有尔朱赫云一次空洞过一次的回音，他是在做什么？！
是他亲口赶绯卓玛从他身边逃走的，即便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又怎会回答？！
尔朱赫云觉得好绝望，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这份罪他该受！
可是在找回绯卓玛惩罚他所有的过错前，他不能就此放弃……
他爱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无论是要赔上怎样的代价，他都愿意，他愿意为他混蛋的一切付上忏悔的补偿……
我的卓玛……
求你给我一次……最后一次……
让我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对你数不尽的伤害……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皇上，找到了！皇后娘娘，正朝西南角驾马而去……”
什么？！
没有在意身边的小兵是从哪儿来，尔朱赫云就听从他的话顺着西南角驾驭而去……
我的卓玛……
你怎会去往那里？！
你是怕我伤害你，所以就想逃回保鄂？！
“驾、驾、驾！！呃……”
虽说从小生活在草原上，但是对骑马并没有多少经验的绯卓玛，尽自己最大的可能驾驭着马儿快快跑向西南，只要去到保鄂就好……
不管那里是否同样不欢迎自己，但是只要离开尔朱赫云就好，离开他就好……
然……
“卓玛！！”
“卓玛！！！”
谁……的声音……？！
许是驾驭得累了，大黑夜原本就看不清路的绯卓玛才稍稍靠在马背上小憩一会儿，耳旁就听到了那比魔鬼更可怕的声音——
第五节
他追来了？！
他当真一点都不想放过她？！
孩子……孩子……
急促地喘着气，绯卓玛害怕地将小手抚在腹间——
不会的……
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啪！啪！”
紧追上来的马蹄声让绯卓玛加紧马鞭地让马儿跑起来，她不能再次放弃前功尽弃，她不要……也能被尔朱赫云擒住，决不能！
那道身影……那道娇小却在逃离着他的身影……
当尔朱赫云一刻不停地追上来，当他终于看清不远处绯卓玛正在头也不回地继续朝西南方向奔走……
“卓玛！”
“卓玛！！”
不再是“绯儿”的称呼，是不是意味着萧韵珊已经被他“拿下”，谎言都见了天日，所以他来追她，唯一的可能就是——
萧韵珊被定了罪，下一个就是你——绯卓玛？！
绯卓玛好怕，尔朱赫云那样的叫唤令她无比恐惧，她的命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她不能用自己的命冒险……
求你不要，求你……尔朱赫云……放过我，也放过你的……孩子……
“卓玛！停下！！快停下！！！”
“呃？！”
不！
“嘶！嘶！嘶嘶！！”
哦，不！！
发生什么了？
是自己策马得太重，还是拉住缰绳的时机不对？
就在身后再度传来尔朱赫云越来越近的高喊，绯卓玛彻底乱了阵脚，马儿也狂啸起来，似是受了惊？！
一切只是发生在转瞬之间……
马失前蹄？！
不会的，怎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马儿突然躁动不安，跳起身又突然前蹄跪倒——
“不！！”
不！！
尔朱赫云悲痛地嘶吼，他不敢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卓玛……她的卓玛……
“不！！”
不要，不要就这样无情地夺走我的孩子……
喉间……
喉间似乎因为痛苦而嘶吼出了嘶哑的声音？！
绯卓玛在狂躁的马背上没有时间思考自己耳旁听到的是心声，还是自己真的可以发出声？
她只知仅靠毫无气力的手儿根本无法抓住飘动起来的缰绳！
身体在倾倒……被抛开……
就这样在马儿突然跪倒的瞬间跌落下来……
“啊……呃……”
“不！！卓玛……卓玛！！”
尔朱赫云紧张地一跃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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