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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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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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段权对向羽的依赖不仅仅只是他声称的爱情,那么向羽与庄扬的“恋爱”关系对他造成的打击势必最大。

    庄扬心生疑惑,向羽千方百计不惜牺牲段权也要制造出这样一场假象,到底为了什么?这样的骗局是要引谁上当,从而向谁复仇?

    向羽的视线转向微微敞开一条缝的前门,从窄窄的门缝里往外望,可以看到对面孙奶奶家院墙上的殷红三角梅。

    “向羽,”庄扬出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向羽头也不回,闷声答道:“等。”

    …………

    第一个出现的人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王升鸣,他一走进店里便高声嚷道:“小向!小向!我可听说了,叔叔的这份贺礼改日奉上,哈哈哈。”

    向羽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明知故问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王升鸣自己从冰柜里取了瓶饮料,灌下一口后被冻得直哆嗦,他朗笑道:“叔叔面前你瞒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先前怎么没看出征兆来?”

    向羽笑道:“没有的事。”

    王升鸣有些变脸,颇为严肃说道:“这事可不能开玩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向羽依然笑着答道:“没有。”

    庄扬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一杯热水放到向羽手里捂着,似是没听见他们之前的谈话,笑道:“老板,要不要打烊?”

    他的举动透着明晃晃的关心和照顾,让王升鸣想不误会都难,向羽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笑着看向王升鸣,明亮的一双眼里透着奇异的光。

    王升鸣又灌下一口冰汽水,身体打颤,笑道:“既然如此,随你的意思,不过你瞒着我这一点让我相当不高兴,以咱们的交情,不至于啊。”

    王升鸣絮叨了会儿话便离开了,庄扬送他离开后反身回来问向羽道:“他的反应你满意吗?”

    向羽摇摇头。

    第二个出现的人是屈晓文,她抱了床棉被出现在小炒店门口,见到庄扬便开开心心地将棉被塞给他,嘱咐道:“天越来越冷了,这两天冷空气南下,我怕你夜里冻着,这床被子你看看是要盖在上面还是垫在下面,都行。”

    屈晓文对庄扬一直感激不尽,她站在店门口和庄扬说了一会儿的话,只字不提庄扬和向羽的事,这让庄扬一时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借故前来,还是真的只为报恩送被子。

    向羽收拾完厨房,从店里走出来,笑道:“屈姐,筠云睡了吗?”

    屈晓文笑道:“还没呢,等会儿回去就哄她睡觉了,小姚老师今天给她奖励了一朵小红花,她一整天都乖乖的,特别听话。”

    “小孩子嘛,最喜欢这些东西了。”向羽笑道。

    “是啊,小孩子心性,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别的都没关系,只要她还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就是好的。”屈晓文本来就是个秀气温柔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尤甚。

    向羽笑道:“筠云那么聪明,她心里明白就行。”

    屈晓文快步穿过状元街回到自己超市门里后,庄扬抱着一床被子,忍不住笑了。

    向羽斜睨他一眼,“笑什么?”

    “笑你们教子有方。”庄扬抱着被子上二楼,丝毫不理会身后向羽错综复杂的眼神。

    …………

    夜里庄扬正打算去洗澡的时候,路过向羽房门口,恰好向羽推门而出,他正要开口询问,向羽已经说道:“先别洗了,和我一起去孙奶奶家。”

    庄扬问道:“她找你过去?”

    “不是我,是我们。”向羽穿得整整齐齐,外套的扣子甚至扣到下巴处,显是严阵以待。

    庄扬想起孙奶奶那阴恻恻的脸,再想起她内院墙角的那一枚鞋印,一个头两个大,苦笑道:“但愿不是让我们俩一起替她守夜。”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庄扬和向羽走到孙奶奶家门口,有晚自习回来的学生说说笑笑从身旁路过,住在这附近的孩子大多认得向羽,庄扬又是初高中女生中炙手可热的人——尽管他现在被迫剃了个大光头。

    学生们和向羽一一打着招呼,又在庄扬身后捂嘴偷笑,孙奶奶家楼下一时热闹起来,隔壁三楼的玻璃窗砰地被推开,探出段权气急败坏的一张脸,“小向,你在干什么,”

    向羽仰头答道,“去奶奶家。”

    段权的视线跟利剑似的穿刺在庄扬身上,半晌后,他缩回脑袋,消失不见了。

    “他干什么去了?”庄扬知道段权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奇怪问道。

    向羽低头笑道:“大概正在穿鞋往楼下跑吧。”

    没过一会儿,隔壁小书店的破旧大门轰然推开,段权急哄哄地跑了出来,最叫人吃惊的是,在他身后,姚钱捧着杯热奶茶也款款跟了出来。

    看到姚钱,向羽的眼神闪了闪,身体后退到庄扬身边站定,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不少,庄扬瞥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朝她靠近。

    走到近前的段权看到他们俩这种无声亲密的状态,一张原是兴师问罪的脸黯淡得恍如昨日黄花菜,后头跟了上来的姚钱奇怪地看他一眼,转向庄扬,笑道:“庄先生,这么晚还出来串门啊?”

    向羽才是这条街上的老住户,姚钱却不主动与她打招呼,庄扬暗中瞥了姚钱一眼,眼含警告。

    段权冲上前头要拉向羽的手,向羽从小就和他亲近,连避一避的念头都没有,倒是庄扬横插一脚,又把他给拦住了。

    “庄扬!你今天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除非小向亲口告诉我,否则你休想碰小向一个指头!”段权捏紧了拳头,半是威胁半是恼怒,大有庄扬敢在说一个字,他就二话不说揍过去的架势。

    气氛剑拔弩张,孙奶奶家的院门嘎吱推开,孙奶奶背着手站在门后,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庄扬和段权,低声问道:“他说了什么话你不相信?”

    段权和孙奶奶做了二十多年的邻居,小时候为虎作伥在巷子里偷鸡摸狗,最怕的就是孙奶奶,孙奶奶那时候腿脚还灵便,一条街从头追到尾逮着段权丝毫不在话下,棍棒底下出孝子,段权最怕的人也是这位冷面阎王。

    “奶奶。”段权见到孙奶奶,气焰骤低,有些委屈道:“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他的话不能信。”

    “信不信我自己有耳朵有眼睛,最重要的是,我心里明白。”孙奶奶扫了眼堵在门口的四个年轻人,冷哼一声,说道:“正好段权和姚老师都在,年轻人多些好办事,都跟我进来吧,给你们看样东西。”

    孙奶奶带着四个人爬上她家楼房顶层,推开顶层楼道的铁门,入眼处是颇为荒废的顶楼平台,孙奶奶摁亮灯,一边领着众人往前走,一边低沉说道:“这个地方平时都锁着,没我钥匙上不来也下不去,这楼顶你们也都看到了,没什么东西,可是今天早上我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样东西。”

    孙奶奶停在顶楼通往水塔的小墙边沿,这儿安置了一座锈迹斑斑的狭窄铁梯,梯子棱角锋利,在一人高的侧边位置上,赫然沾着一小戳暗红色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只会把它当成普通锈迹,直接忽视。

    孙奶奶指着那处痕迹,转头问道:“你们说这是什么?”

    庄扬一眼认出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做不知,身旁的段权凑近仔细看了半会,忽然跳脚惊嚷道:“奶奶,这是血啊!”

    姚钱被吓了一跳,不自觉捂着胸口小声问道:“真的假的?好端端哪来的血?”

    孙奶奶冲她冷冷笑道:“姚老师是年轻人,怎么眼神比我这个老太婆还不中用?”

    段权胆子大,他从铁梯底下绕出来,夺了孙奶奶的手电筒,踩着梯子噔噔往上跑,他刚一爬到水塔上头,立即尖声喊道:“在这!这有更多的血!”

    庄扬最先跟上去,水塔上方可立足之地不大,他走到段权身后,果然在段权脚尖前看到一滩被照亮的血迹,那血迹不多不少,巴掌大小,可也足够骇人。

    向羽攀在铁梯顶端,问道:“怎么样?”

    寒冬深夜,又是站在最高处的水塔边上,庄扬和段权围着水塔仔细照了一圈,两个人这才一前一后地回到底下露天平台上。

    孙奶奶背着手站在原地,顶楼的白炽灯亮而多影,照得她脸上麻兜似的眼袋越发沉坠,她等着段权和庄扬回到自己跟前,这才慢悠悠开口道:“上头的血我也看过了,这楼里的孩子都不知道这事,你们谁也别说。”

    姚钱把手里一杯塑料奶茶捏得咯吱作响,她害怕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小偷?孙奶奶你家丢东西了没?”

    孙奶奶摇摇头,两眼探照灯似的瞪着庄扬,“我前几天就说了,我这家里必然是被小贼给盯上了,你们都不信,这下好了,别说丢东西,就是闹出人命,我也不觉得稀奇了。”

    “可是奶奶你家也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富豪,那些贼为什么总盯着你这儿不放?”向羽问道。

    孙奶奶冷笑道:“你那儿比我还穷,前几天不也半夜遭贼了吗?”她说着这话,两只眼在向羽和庄扬身上来回瞅着,利得叫人无奈。

    向羽不再说话,庄扬只好说道:“可是一般的贼偷偷东西就也算了,这贼怎么还受伤了?而且钥匙一直都在奶奶手上亲自管着,这楼又是独门独院的,就算挨着隔壁段权的楼,那也还差了两层楼,他是怎么上到这里的?”

    姚钱一听这话,立即拿了手电筒去照孙奶奶与段权相连的那面墙,墙上连个凸出的凹槽都没有,贼就算想爬,也爬不上来,“这墙要怎么上来,换做是我,往下看都害怕。”

    这样一堵墙,如果换了白实吾和姚钱,想要上去也得借点工具,这世界到底不是真的武侠世界,人人都能飞檐走壁,姚钱已经说了不是她,那么有动机上这楼顶的只剩下白实吾,可如果真是白实吾,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受伤?

    那些血,到底是谁的?又是为什么留在了这儿?

    还有之前留在院墙角落里的脚印也是奇怪,那脚印的主人和这血,会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唯独抓着孙奶奶不放?

    段权说道:“奶奶,你要是害怕,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孙奶奶拍开段权的手,对段权的真心不屑一顾,“我可不敢劳动你,你过来睡一晚,我明天就得洗半天的被套枕头。”

    段权恼羞成怒,“你居然嫌我脏!”

    孙奶奶冷笑道:“哪天我从你家门口经过,再也闻不到脚臭味了,我就请你来我家里过夜。”

    孙奶奶一张嘴从来不留情面,段权好心没好报,塞回手电筒转身就要走,孙奶奶又连忙把他唤住,“诶,等等,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段权回头问道:“还要我干嘛?”

    孙奶奶把手电筒塞回给他,又推了庄扬一把,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们俩再上去一趟,把水塔的盖子掀开看看。”

    这话一出口,顶楼上四个年轻人集体沉默了。

    饶是段权胆子再大,这会儿都有些哆嗦地说不清话了,“奶奶……你可别吓我……”

    姚钱早已躲到段权身后,拉着他衣服,欲哭无泪,“这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向羽的脸也有些发白,她看看庄扬,又看看孙奶奶,犹豫道:“……不至于吧……”

    孙奶奶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前两天想请人大扫除,已经把水塔的开关关了,家里用的都是自来水厂的管道水,就算里头有个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影响不到这整栋楼的人,只是我总得找人往里看上一眼,我才放心。”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画面,一个个惊得脸都有些绿了。

    “其实我也觉得不至于真这么倒霉,只不过这血就在水塔边上,万一这贼想要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了进去,那里头又全是水,半夜三更他不敢声张,就那么溺死了怎么办?现在是冬天,如果就这两天的事情,那尸体也不会臭得太夸张,可能就是泡肿了……”孙奶奶说得详细,就差把自己的想象细节一点点全描述出来。

    段权简直就要哭了,他打断孙奶奶的话,求饶道:“奶奶,这事你找警察吧!我求求你去找警察吧!”

    “那不行,万一里头没东西,找警察来就坏事了,到时候我这房子还怎么租给学生?”孙奶奶断然拒绝,她是臭脾气十年如一日,从来不留人余地,这会儿已经推着段权和庄扬往水塔上爬了,“到底有没有,你们俩一看就知道,还磨蹭什么?快去快去!”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段权是典型雷声大雨点小的性格,被孙奶奶逼着走上了绝路,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扶着铁梯的手死死攥着,就是不肯往上挪。

    向羽走过来,将手电筒从段权手里抠了出来,递给庄扬,轻声说道,“他害怕,你走在前面吧。”

    庄扬没接手电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向羽,他知道向羽和自己只是明面上的恋人,但是向羽当着自己的面照顾段权而不照顾自己,这样的小事,却像根木屑小刺,稍不留神便扎进了他心中。

    后头的姚钱见到向羽的举动,也有些忿忿不平,“段权害怕,难道庄先生就不害怕?小向老板,你太偏心了。”

    向羽看也不看姚钱,只是仰头盯着庄扬,庄扬看了她两眼,从她手里接过手电筒的时候,五指捏了捏她的手指,这才放开。

    段权早已吓傻了,跟在庄扬后头爬上铁梯,冬夜里的寒风劲烈地就像刀刃,水塔上并无照明,庄扬打着一小束手电筒,不忘回头叮嘱段权道:“你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段权心里早没了对庄扬的顾忌,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后衣摆,庄扬心里奇怪,段权怎么说也是向鸿至的入门弟子,年轻时候打架闹事也不在少数,至于胆子小成这样?还是说他的那些经历大半是虚张声势造假得来,今晚被吓傻了的模样,才是他大少爷小王子的真实模样?

    还有他的那笔财产,姚钱已经让贾乐着手调查了,可是贾乐至今没有消息。

    段权身上矛盾的东西很多,不容小觑。

    “段权,欠白实吾的那笔钱,你准备好了要还他吗?”看起来像是要转移段权的注意力,庄扬在黑乎乎的水塔上随口问道。

    段权老鼠似的眼不断左右瞄着,谨慎至极,并没有回答庄扬的问题。

    庄扬自己爬上水塔的梯子,爬到顶了便伸手去提水塔的盖子,水塔是方形的,边长近两米,可盖子却只有不足一平方米,庄扬蹲在顶上拿手电筒往里照,水塔里头的积水虽然死气沉沉,但也绝不至于有浮尸。

    “怎么样?有没有?”底下的段权小声问道,声音紧张得都变了调。

    庄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照了会儿,这才犹豫说道:“不知道,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段权,你上来看看。”

    “我不去!你自己看!”段权断然拒绝。

    庄扬愁道:“我不敢说,这底下太黑太大,角落里倒是有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影子,但是我这样说孙奶奶肯定不答应,我看着没有,你上来帮我确认一下,我们等会儿一起和孙奶奶说,她才能相信。”

    段权踟蹰了会儿,最终还是攀着梯子爬到庄扬身边,小心翼翼地蹲在开口边,紧张问道:“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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