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不过她。＂
一句话打断东恩雨思绪。
＂除了我，妳还信得过谁？我说妳这性子得改改，多少也得敞开心胸嘛。＂何璇说完还夸张叹气，即使隔着厚板门，东恩雨都能听见哀叹声，但让她意是霍艾话，她说了，她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东恩雨。
＂做不到，＂霍艾果断响应，＂她并没有实话实说。＂这是她理由。
站门外东恩雨垂下眼眸。
实话实说？
开什么玩笑？
＂唉，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秘密，妳不也没对她坦白吗？＂
东恩雨听见何璇替她说话，心里莫名欣慰。
但霍艾却不然……
＂这件事，我不会交给第二个人接手。＂
果决，如同霍艾一惯行事作风。
这是个句点，东恩雨明白无论何璇怎么劝说，霍艾都不会改变心意，她下决策永不回头，也是这样女人撑起海礁集团，是这样勇气和毅力让她接手黑市生意，叱咤黑白两道。既然如此，东恩雨也不期望能沾上边，她转头离开，搭乘电梯回到一楼大厅，独自坐等待区沉思。
信任，多么困难两个字？
她需要霍艾信任她吗？
但精明霍经里，又怎么会上当呢？……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熟悉声音再响起，东恩雨才回过神。
＂恩雨，妳一个人坐这做什么？＂何璇独自走出电梯，一看见东恩雨便和蔼上前。
＂没什么，＂东恩雨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有点宿醉，所以想这清醒点再上去。＂可实际上她已经再清醒不过，怕要是看得透彻，自己就要崩溃了，有时胡涂点、迷蒙些会活得愉悦。
何璇没发现东恩雨异样，只拍了拍她肩，提醒年轻人别玩得太疯。
但东恩雨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她也不想太疯狂。
虽然一切看似已经失控……
何璇离开后，东恩雨才搭电梯回办公室，当她推开厚重门扉，霍艾正好抬起头与她四目交接，毫无掩饰，坦荡荡对视。两人都没有退缩，因为一旦避开，关系马上就会出现裂痕，她与霍艾是对耐人寻味拍档，也是看似有交情，实则毫无交集陌生人。
以利益做为羁绊……
＂没想到妳这么早就来了。＂霍艾手指轻敲桌面，单调声响造成无形压迫感。
女人身后落地窗，呈现出一体成形磅礡风景，将她气势膨胀数百倍。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昨晚发生事，让东恩雨险些别开眼神。
所幸她忍住了。
＂昨晚谢谢妳送我回家。＂东恩雨回以微笑，表现得从容不迫。
霍艾平静毫无波澜面容，同样让东恩雨猜不透。
＂不客气，但妳好别到处惹事，省得丢海礁脸。＂是提醒，也是警告。
东恩雨扬起一抹浅笑，淡道：＂抱歉。＂
她道歉，没想到这句歉意反而令霍艾挑起柳眉。
看似和平相处，实则处处过招，静谧也可以成为有力武器……
霍艾眼神很沉着，她嘴角含着浅笑，目光却很犀利，像是要剖开东恩雨笑容，探究她嘴角牵起理由，然而东恩雨丁点蛛丝马迹都不肯给。她扬起手里资料，然后跨步朝霍艾走去，像是没发现对方审视眼光般，自然而然拉开椅子坐下。
＂看过我给妳资料？＂东恩雨坐定后，霍艾便将视线转回自己手中报告。
＂看过了。＂文件全数摊桌面，上头是古董详信息，是这回买卖货品。
霍艾阖起手边报告，从摊开纸张，视线往上一点一滴转移，后落东恩雨脸上。
＂这回买卖妳自己去谈。＂
话语刚落，东恩雨心跳慢了一拍。
自己谈……
却不信任她……
＂接下来我会出海段日子，交涉细节妳没问题吧？＂
＂没问题。＂东恩雨想也不想立刻响应，这就像老师出给学生随堂测验。
她若不想被踢出海礁集团，这堂课就必须得到满分。
但她能吗？……
东恩雨没有细想，因为她与霍艾随即离开公司，霍艾开着跑车载她先去验货。同样山路，却是不同心情，看着窗外飞逝景象，东恩雨完全不紧张，也不恐惧，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回测验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这段路铺得够好，日后＂或许＂能畅通些……
霍艾将车停好后，自顾自下车，别墅经过一夜山雨冲刷，变得尤其亮丽。
水中倒影呈现两名女人步入别墅，霍艾是将铁撬递给东恩雨，让她撬开木箱。
因为这是她任务，她货，所以她得自己来……
＂买家呢？＂东恩雨也没推拖，她猛地撬开木箱，映入眼帘是虚有其表装饰品。
虚有其表……
这让东恩雨有些玩味看像霍艾。
＂汉先生。＂梧堂底下老大之一，汉哥。
又是汉哥吗？她宁可解读为永乐……
＂这些艺术品，我想汉哥收购意愿不大。＂东恩雨将话挑明，并非她办事不利，而是汉哥不是傻子，这点价值门外汉也看得出来，数据上估算价格，汉哥是不会买下，就算是其它买家亦同。
对此，霍艾则不以为意，＂先交涉，如果行不通再处理。＂
东恩雨反复握了握铁撬，冰冷触感刺激着皮肤，让她觉得有些握不住。
并非没把握，而是……
＂妳放心交代给我？＂
放心，多么奢侈一个词。
东恩雨站得挺直，距离她一尺半女人，同样抬眼望着她。身高相仿，衣着雷同，气质却毫不相容，但气势不相上下，东恩雨是她拍档，也正利用海礁当靠山去接近梧堂，然而霍艾也是，利用她切入中心点，两人某种程度上，算是目标一致。
仅管如此，东恩雨还是不能放心……
她知道，霍艾不相信她。
对一个不信任人，妳能给她多少好处？
绝对稀少。
＂妳不是说没问题吗？＂霍艾并没有动气，但她语气俨然窜起一丝不耐。
＂妳放心吗？＂她要答案很简单，霍艾却答不来。
后女人只反问了一句，＂妳想说什么？＂够简单，够明了。
东恩雨随手扔下铁撬，清脆声响像是暗示关系出现瑕疵。
＂妳信任我吗？＂五个字，却是足以改变命运关键。
她会这么问，并不期望任何正面响应，她要说是，＂我们是拍挡吧？＂
东恩雨提醒霍艾，她不是挥手可弃棋子，别忘了，她们是拍挡。
但霍艾却耸了耸肩，淡道：＂妳是我第十六任搭档，我随时都可以换第十七、第十八，妳懂我意思吧？＂她不乎东恩雨，不乎谁是她搭档，利益面前，女人还有点价值，所以她留身边，可这任搭档若没有价值了，她随时都能替换。
东恩雨又怎会不懂？
＂只要我失误，就没机会了。＂她懂，她完全明白游戏规则。
霍艾额首，那张无可挑剔面容，让东恩雨百看不厌，却也让她被感压力……
太完美东西始终过于虚幻。
＂妳能理解就好，＂优美唇瓣随语音开合，霍艾动作与声音顿时像放慢般。
一字一句都特别清楚……
＂没有信不信任，只要失手，海礁就不需要妳，如此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灼灼是个后妈；虽然灼灼没有日；但好歹也冒个泡让灼灼知道妳们还
近常看著收藏人数哀嘆；果然NP是非主流吗xDDD
但灼灼就想专写NP来著！
☆、第70章 CH070多么狂妄
＂妳很聪明。＂
一分一秒随着时间流逝；东恩雨找回说话本能，开口淡道。
她称赞霍艾；同时也咽下没说出口话。
公事公办，不谈信任与否，只要碍着路，管铲除，唯有这种不留情感做法，才能毫无保留做出选择；并且达到终目。霍艾对她没有多余心思；只当她是个接近梧堂途径，同样；如果她没用；那就推开她寻找有效率人脉。
所谓信任与忠诚，她眼里毫无意义。
东恩雨玻鹚郏阃繁硎就耆贤舭敕ā�
＂谢谢夸奖。＂对此，霍艾欣然接受东恩雨夸赞，即使好坏掺半。
她们之间，或许已经不是＂拍档＂了。
东恩雨随手掩上木箱封板，同时抬眼盯着霍艾，＂能问个公事吗？＂漆黑客厅里，霍艾面色冷清，却不给人难以亲近隔阂感，反而散发着犹如王者般不怒而威气势，但东恩雨已经是完全免疫。
＂可以。＂沙哑嗓音谈吐清晰，霍艾额首允许女人提问。
＂妳这趟过海，是去办什么货？＂东恩雨放开双手，木板碰声摔回木箱上头，她问得毫不扭捏，她想知道霍艾准备办什么货，想知道她为何坚持独自处理，虽然知道这问题危险，她还是问了。
霍艾闻言，没有任何讶异表现，似乎早料想到东恩雨会这么问。
＂这是商业机密，＂话刚出口，霍艾便看见东恩雨淡笑了几下，因而补充道，＂这不是妳该管，妳只要做好我交代妳办货就好。＂她让东恩雨不要越权，也让女人安分点。
东恩雨却耸了耸肩，换个方式问，＂我该怎么做，才有资格和妳过海办货？＂
平时她是个懂得进退女人，但今晚，显然问多了……
霍艾原本双手环胸，听闻东恩雨疑问后，单手抚上下巴，食指轻敲着下颚。
思考……
她思考该怎么回答东恩雨，抑或是，想探清东恩雨这句话背后用意。
＂让我信任妳。＂半晌，霍艾给了她答案。
让霍艾信任东恩雨，届时她就会带东恩雨出海办货……
＂妳是个有很多秘密人，＂两人距离随着话语拉近，霍艾缓步走向东恩雨，绕着她转了一圈，审视眼光犀利，嘴角勾了抹浅笑，＂或许妳藏得很好，但我知道妳没有说实话，虽然我让人调查过妳底细，但那些资料我保留七分怀疑。＂
面对霍艾质疑，东恩雨毫无畏缩，她挺直腰杆，眼神紧随霍艾移动身影。
东恩雨知道作假数据瞒不过霍艾，却也不至于暴露真实身分。
对此，她一点都不心慌。
＂而妳刚才门外偷听我和夫人谈话，以为我没发现吗？＂霍艾口气变得怪异，像是耻笑东恩雨自作聪明，＂想我身边做事，好别耍些小聪明，因为我眼里毫无意义。＂
东恩雨眼皮一跳，她确实没发现霍艾知道自己偷听，但被发现又如何？
＂既然妳提防我，又为何要雇用我？＂她不认为霍艾怕她，只是连霍艾都没把能握控制她，又为何要留身边？不听话宠物，还有人爱吗？对此东恩雨有些纳闷。
＂因为妳认识永乐、罗夜，甚至是赵寒。＂因为她有人脉，无论好或坏，都有利用价值，＂等时机到了，妳还得替我勾出梧堂老大。＂这才是终目。
＂妳想直接和老大交易？＂东恩雨挑起眉头。
霍艾想切进梧堂内部，但和老大一对一谈生意？
多么狂妄？
＂没错，所以妳好加把劲，等打好关系就把老大请出来，这是我留妳用处。＂霍艾伸手替东恩雨理了理衣领，两人距离极近，传递气息清晰，东恩雨与霍艾对望时，能从彼此眼中看见对方，却猜不透心思。
霍艾勾起笑容，得体大方，却让东恩雨背脊发凉。
这是留她用处……
如果无法达成目标，东恩雨就没有留下价值。
……
翌日清早，东恩雨从雪莉口中得知，霍艾已经搭早班飞机出境了。
同时也是她该开工意思，首先，她得将手头上货卖出去，对像是汉哥……
东恩雨立刻让雪莉联络梧堂，不过事情正如她所料，当女人看见永乐从跑车上下来，大摇大摆走进海礁总公司大门时，东恩雨忍不住轻哼了声。汉哥没来，来却是不速之客，不过东恩雨心里有数，早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因此她特地为这次生意准备了隔音效果佳办公室，准备招待经常口不择言永乐。
＂午安，永小姐。＂
雪莉领着永乐进办公室后，东恩雨适时打招呼，并让雪莉先出去。
＂午安，东姨。＂永乐一头赤红秀发总是显眼，不过她今天却穿着低调，黑衣黑裤，而且还是素面，让永乐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气质，虽然当她笑起来模样，气质全都荡然无存，但还是让东恩雨眼睛一亮。
＂汉先生怎么没来？＂东恩雨示意永乐坐下，自己则替她倒了杯红茶。
当她致电过去时，确实是汉哥接电话，没理由是永乐＂独自＂过来。
＂昨晚场子被砸，汉哥处理到早上才休息，他说头痛就不来了。＂永乐接过东恩雨递来茶，却手要碰触到东恩雨时被她巧妙躲过，没吃到豆腐让永乐不满噘起双唇。
东恩雨回以微笑，淡道：＂妳做得了主？＂
＂做不了主，我又怎会来这和妳约会？＂油嘴滑舌反问，让东恩雨嘴角略微抽蓄。
永乐看女人没有反应，正想说些什么刺激她时，东恩雨索性拿出资料切入正题。
她请梧堂人过来，不是为了浪费精力口舌之争上。
＂这是此次货品明细和合约资料，请先过目。＂数张档摊开桌面，永乐却直接抽出合约书，她甚至看也没看就拿出笔，当东恩雨以为她会直接签下去时，永乐忽然抬起笑脸望向面无表情女人。
＂妳希望我签吗？＂她询问东恩雨。
但这句话背后动机，却让东恩雨不敢恭维。
＂请别把问题丢给我。＂她额首轻笑，让永乐自己做决定。
但……
＂我签了妳会高兴吗？＂永乐大方说道。
她可以不看合约内容，可以不乎金额多寡，可以不理会买了什么货，但她想知道东恩雨是否会开心，看到货卖出去后，是否会赞美她？会对她谄媚吗？永乐摇着笔杆……
她知道东恩雨不会向她示好。
＂如果交易达成，全海礁员工都会很开心。＂东恩雨微微玻鹚郏档们宓�
有钱赚，谁不开心？
永乐却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熟练地旋转着笔杆，＂我不管那些人有什么感想，我只乎妳感受，妳会开心吗？希望我签吗？想要我怎么做呢？＂如火焰般眼眸，毫无阻碍直视东恩雨，那张无暇脸上，挂着玩味笑容。
她等东恩雨答案……
＂妳有三天考虑期限。＂东恩雨干脆鸡同鸭讲，无视永乐疑问。
虽然转折过于明显，但拒绝得相当委婉。
永乐肩膀一耸，旋于指尖笔杆顿时停住，身手利落地留下签名于合约书上。
毫不犹豫地签了。
＂妳决定得太过草率。＂东恩雨站良心层面上，提醒永乐一句。
不料女人却笑得灿烂，＂这是妳送我礼物，我又怎敢不收？＂
礼物吗……
东恩雨抿了抿双唇，忽略永乐过于表现态度，她点头道了声谢，便准备接过永乐手边合约，不料永乐却将合约书抽走。她签了，却不肯给东恩雨，这下女人有些被搞胡涂了，如果永乐想要让她开心，又何必耍这招来捉弄她？
东恩雨保持友好态度，既然永乐不给，她就不拿，两人登时莫名僵持住。
＂妳怎么失恋了？＂永乐搧着手中合约书，问得随兴，＂我都不知道妳交女友了。＂
东恩雨毫无情感波澜，眼里甚至没有任何温度，嘴角牵起弧度始终如一。
像机械般，额首淡道：＂抱歉，这是私事。＂
＂别这么见外，毕竟我们以前也交往过嘛，关心旧情人也没什么，＂永乐搧风动作缓缓停下，她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眼神变得异常执着看着东恩雨，＂夜店里独自喝得烂醉，又疯言疯语说要去开房间，到底哪个浑蛋这么大胆敢甩了东姨？说来听听吧？＂
东恩雨早已习惯永乐说话方式，所以没有动气。
而沉默则是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