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缘故，她一时间倒没反应过来，她和苏嵘生的距离实在是暧昧了。
苏嵘生起先也没留意到。
可当他说话的时候，因为身高和坐姿的缘故，嘴唇不小心擦过顾阮阮头顶柔软的发丝时，却是想不留意到也难。
那一刹那，他甚至都可以清楚的闻到，顾阮阮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
若有似无，却让人无法忽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低嫁
现场没有人注意到苏嵘生的异样，只除了坐在他们前面的何柠乐。
何柠乐原本只是想回头，和苏嵘生说几句悄悄话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看见这么暧昧的一幕。
是的，暧昧。
穿着米白色西装的男人，慵懒的倚靠在木质躺椅上，左手虚虚的搭在身后的椅背，从何柠乐的角度看去，就好似顾阮阮是直接倚在他怀里的一样。
如果说这个还可以说是因为角度缘故。
那苏嵘生说话的时候，嘴唇若有似无的在顾阮阮头顶擦过，怎么瞧也不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了。
这让何柠乐忍不住拧了一下眉。
她神经粗壮，对此倒也没有觉得两人会有什么不轨，只是本能的觉得，他们现在看上去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哪里奇怪，她的思绪就被骤然射来的视线给打断了。
那是一道极其冷厉的视线，就好似破空射来的锋利箭矢，闪烁着森冷冰凉的辉芒，让人望而生畏。
何柠乐忍不住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可等她再次定睛看去，却只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就好似刚刚那双冰冷森凉的眼眸，根本就是她的幻觉似的。
“怎么了，有事吗？”苏嵘生笑着问她。
何柠乐呆呆的摇了摇头，一时间连要和他说什么都忘了，只困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后带着一脸费解的表情，重新扭回了头去。
婚礼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新娘是个一米六出头的小个子女孩儿，五官看着蛮普通的，可在一番精心打扮之下，倒也勉强可以用美丽来形容。
与她平凡的相貌相比，新郎长得就比较出挑了。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站在新娘旁边，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是将他衬得英武不凡。
放眼整个教堂，也只有苏嵘生能压他一头了。
可苏嵘生压过他的并不是样貌，新郎五官俊朗，剑眉星目，只从样貌上来说是完全不输给苏嵘生的。
他输给苏嵘生的是本身的气质。
苏嵘生是苏家的公子，自小锦衣玉食长大，接受过完美的礼仪教导。
哪怕平日里他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只要往那随便一站，还是能让人感觉的出来名门贵公子的风范。
与他相比较，新郎官可就要逊色的多了。
即便他身上今天穿着价值不菲的黑西装，即便他全身上下都打扮妥帖的没有半丝毛病，即便他今天是神采飞扬的新郎官……
可与苏嵘生一比，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男方家里的条件是不是不太好？”虽然这样问很不礼貌，可看着那个满脸迷恋甜蜜表情的新娘，顾阮阮还是忍不住小小声问了一句。
苏嵘生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的何柠乐就猛地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顾阮阮只能点到即止的朝男方亲友席上看了一眼。
接受过礼仪教导的都知道，在教堂结婚是一件非常庄重肃穆的事情。
在这样的场合下大声喧哗，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失礼的。
也只有那些习惯了中式婚礼的普通人，才会将庄重肃穆的西式婚礼，弄的跟中式婚礼那样“热闹非凡”。
何柠乐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也忍不住撇了一下嘴。
“虽然我并没有看不起乡下人的意思，我家也是从乡下人过来的，可男方的这些亲友，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一点。”
“这可是婚礼现场，他们怎么跟开茶话会一样？”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探过脑袋来，小小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乡下结婚就好个热闹，谁家要是有人结婚，基本都是像这样的，大家伙的聚在一起闹腾。估计他们这是把这教堂婚礼，当成是他们乡下举办的婚礼了。”
声音虽小，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也不能说乡下结婚都这样，其实中式婚礼都讲究个热闹。”何柠乐估计和新娘的关系挺不错的，闻言忍不住替新娘辩解了一句。
说话那人却是一撇嘴，哼道：“可我们今天这是西式婚礼啊。”
中式婚礼敲锣打鼓的，好个热闹，西式婚礼却讲究一个优雅肃穆。
既然要优雅肃穆，这鬼吼鬼叫的，又哪里还优雅的起来？
“估计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中式西式吧。”何柠乐心里其实也挺看不惯的，可她们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心里再看不惯，面上总要装一装的。
只是她这话虽是打圆场，却也圆的尴尬。
毕竟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见过猪跑吗？
这年头谁家还能没个电视啊！
就算真的没在电视里看过，难道他们就没看见，女方亲友这边几乎都没什么声音吗？
他们这么大呼小叫的，难道就不会觉得尴尬？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视线，男方亲友那边，忽然齐刷刷的朝顾阮阮她们这边看了过来，众人对目而视，礼堂内倒是有一瞬间的安静。
就在这时，主持婚礼的牧师突然宣布：“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
这话让投射在顾阮阮等人身上的视线，瞬间就朝那对新人转移了过去。
顾阮阮等人见状俱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情况，她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打招呼。再说她们也实在做不出，在神圣的教堂，和人呼来喝去的大声交谈这种事。
之前说话的那个女人，见男方亲友不看这边了，又忍不住的八卦的说道：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现在新娘新郎交换带的这对戒指，其实也是新娘家里给买的，十几克拉的大钻戒，听说新郎的父母听了都心疼死了。”
她是纯粹当笑话来说的，可在场几人听了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
顾阮阮之前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违和，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感情这是“白富美”低嫁“凤凰男”，怪不得总觉得不对劲呢。
虽然她也没有看不起凤凰男的意思。
可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她心里委实不太看好。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体验
也不知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还是恰巧也是这么想的，一直没参与她们谈话的苏嵘生，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这段婚姻长不了的。”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冷漠的近乎冷酷。
在这样一个喜气洋洋的氛围下，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言语，实在是不大合适宜。
那个说话的女人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错愕来。
苏嵘生说完话后就没有再看她们，只抬眼看着教堂前方的那对新人，英俊的脸庞像是被一层冰霜给覆盖了一般，透出一种寒入骨髓的冷意。
“亲一个！亲一个——”
正在这时，男方亲友那边不知是谁当先起哄地嚷嚷了起来。
新娘新郎刚刚才交换完戒指，新娘原本正透着半透明的头纱，满脸迷恋的看着对面的新郎，这一嗓子顿时就让她的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即便隔着一层头纱，都能瞧得清清楚楚的。
新郎倒是十分镇定，闻言还非常配合的微微俯下了身。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站在他对面的新娘瞬间僵硬了起来。
与之相悖的是男方那边的起哄声，却是越来越大，有些人甚至直接爬到了椅子上面，大声的朝两人吹着口哨。
这一下别说顾阮阮她们了，就是新娘的父母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可这样情形，也不好去阻止那些人，只能强自忍着。
顾阮阮远远地看着，新娘旁边那对脸上没有半点喜意，有的只是满满的忍耐的父母，心里忍不住有些唏嘘。
新娘的父母肯定是不喜欢这个女婿的。
却到底还是拗不过对女儿的疼爱。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喧哗的哄闹声中，苏嵘生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偏首对身旁的顾阮阮低声说道：“走吧。”
他们坐的比较靠后，除了何柠乐和后面的女人以外，倒没其他人注意到这边。
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甜蜜亲吻的新人给吸引了过去。
“现在？”顾阮阮并不认识那对新人，今天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因为苏嵘生的缘故，闻言顺从的站了起来，只是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何柠乐是个急性子，见状直接道：“就是啊，怎么现在走，等下还有酒席呢！”
“酒席我就不吃了，等下你帮我将礼金给一下新人吧。”
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封，苏嵘生随手扔到何柠乐的身上，表情淡淡道：“我还有点事，改天我们私下再聚。”
这显然是心意已决了。
何柠乐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更改，心里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再继续挽留他，“那行吧，回头我帮你跟莎莎说一声。”
莎莎就是今天的新娘，他们两人的同学。
苏嵘生“嗯”了一声，没有再和她说什么，只朝之前说话的那个女人点头致意了一下，跟着便带着顾阮阮朝侧门走去。
侧门位置比较偏，倒是没引起什么动静。
两人悄无声息的从教堂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寂寂夜色中交相辉映，倒是别有一番“热闹”意味。
刚才在暖气十足的教堂里还没什么感觉。
这一出来，顾阮阮就冷的忍不住微微哆嗦了起来。
下一瞬，一件带着暖暖体温的西服外套，就被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顾阮阮微一错愕，反应过来后忙要推辞，可还没等她开口，苏嵘生就已抢先道：“披着吧，你和我一道出来，要是感冒着凉了，昱瑾那小子肯定会揍我的。”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动提陆昱瑾的名字。
虽然他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可说话的时候，垂落在身侧的手，却悄无声息的紧握成拳。
很显然，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像他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顾阮阮虽然自认坦坦荡荡，可陆昱瑾上次误会她和苏嵘生不假，此时听苏嵘生这么一说，面上难免有几分尴尬。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能放下想要脱外套的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嵘生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并肩朝教堂外面走去，沿途没有遇见任何人，四周围静悄悄的一片，除了他们彼此细碎的脚步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
如果现在是一对有情人走在这里，或许会忍不住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可于顾阮阮来说，却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为免气氛继续诡异下去，她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你同学怎么会挑这么个时间在教堂结婚？我这还是第一次夜里来教堂参加婚礼呢。”
教堂举行婚礼一贯都是在白天。
像这种在夜里头举办婚礼的，不说前无古人，那也觉得是非常少见了。
反正她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安排。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男方家里挑的时间，说是吉利，估计是按中式婚礼的规矩来操办了吧。”
苏嵘生闻言随口解释道，跟着又轻嘲的补充，“所以我才跟你说有热闹看啊。”
好歹是同学的婚礼，这么说也太刻薄了吧。
顾阮阮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苏嵘生见状笑了一下，也不在意她不吭声，兀自续道：“你心里肯定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么接地气的同学吧？”
“其实这些人都是我高中的同学。”
“当时我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我被送到我外婆那里住了段时间，我妈怕耽误我学习，索性就让我在那读高中了。”
“其实也就在那读了一学期而已。”
“这么短的时间，要说感情有多深厚，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前几天偶然遇见柠乐，她随口邀请我来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却还是答应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阮阮闻言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回道：“体验人生？”
这话直接说的苏嵘生噗嗤一乐。
可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又蓦地淡了下去，“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我的确是来提前体验一下结婚的感觉的，毕竟我这人一向自由惯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感想
顾阮阮见他脸色不对，暗自揣度他对和李明珠的婚事，只怕并不满意。
若是以前，本着对朋友的关心，她少不得要问上两句。
可陆昱瑾的怀疑，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根鱼刺，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法回到刚认识时，那种无拘无束的状态。
顿了顿，她只能故作轻松的问：“那现在已经体验过了，可有感想？”
苏嵘生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起伏，闻言只耸了耸肩，懒懒笑道：“当然，功利与算计并存，麻烦与忍耐同在，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糟糕。”
顾阮阮，“……”
她虽然有猜到，苏嵘生可能对婚事不大满意，却没想到他竟抵触至此。
功利、算计、麻烦、忍耐……
在他眼里，这难道就是婚姻的全部？
张了张嘴，她想要告诉他，婚姻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可想到他和陆昱瑾不算愉快的开始，想到刚才教堂里那违和的一幕，已然到嘴边的劝慰，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诚然，婚姻或许的确没有那么糟糕，可她却绝对不是那个正面例子。
真要细究起来，这四个词反倒正好是她婚姻的真实写照。
比方说功利和算计。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高昂的医疗费用，如果不是因为憋着一口气不想让顾明翰如愿，她不会在明明不爱陆昱瑾的情况下，还硬着头皮答应温青霞嫁给他。
这场婚姻的开始，其实本就掺杂了太多的功利和算计。
又比方说麻烦和忍耐。
无论陆昱瑾承不承认他爱过方婉茜，当初他想娶方婉茜进门是不争的事实。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即便她现在已经和陆昱瑾结婚了，方婉茜的阴影，却始终阴魂不散地笼罩他们的婚姻之上。
这样的婚姻有着太多的麻烦。
可她除了忍耐，却还是只能忍耐。
这样失败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劝慰苏嵘生呢？
抿了抿嘴唇，她终是自嘲的笑了笑，没说话。
好在苏嵘生本也没指望她说什么。
两人回了苏嵘生的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教堂。
“送你回白树公馆？”
早就看出她兴致不高，苏嵘生以为她肯定想回家待着的，岂料顾阮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现在不想回去，你苏大少不是一向最会玩儿吗，挑个地儿？”
十分慵懒的口吻，带着一点点漫不经心。
这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苏嵘生肯定会以为，对方这是在暗示他。
像这样的暗示，他以前接收过不少。
可这话由顾阮阮嘴里说出来，他却一点也不会玩那方面想。
或许是顾阮阮的语气太过冷淡，又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澄澈，即便她这话说得十分暧昧，可是却让人生不出半点的遐想来。
没有去问这么晚不回去，陆昱瑾难道不会找她吗？
他只是一打手中的方向盘，边趁着空隙飞了她一眼，笑盈盈道：“那我可得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