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三千万和一套房子，怎么比得上得到陆昱瑾这个人？
能够成为他的妻子，整个陆氏不都任她予取予求？
方婉茜恨得咬牙，满满的不甘心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知道。”陆昱瑾依旧神色冷淡，眼神却添了几分柔和。
当初方婉茜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他也曾经提出要给予经济补偿，保她衣食无忧。
当时，她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管怎么样，一份真情都是宝贵而又让人心头发软的。
男人罕见的对她露出星星点点的温和，说出的话却残忍依旧：“我很抱歉，不能给你想要的感情。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了。我的太太会不高兴。”
“昱瑾，你不要我了吗？你……你要跟我一刀两断了吗？”泪水涌出眼眶，她却没有去擦：“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顾阮阮会不高兴，那我呢？昱瑾……我也会难过啊……”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着撕心裂肺的痛，哽咽不已：“我真嫉妒顾阮阮，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一切。现在……连你也要属于她了吗？”
“她是我的妻子，我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看着方婉茜哀痛不已的模样，陆昱瑾心有不忍，却还是硬下了心肠。
不能再犹豫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顾阮阮在一起，就不能再这样牵扯下去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哭成了泪人，伤痛欲绝的模样，配着现在满脸的病容，活脱脱的一个林黛玉。
如果是以往，出于愧疚，陆昱瑾总要对她让步。
现在他目光有些异样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婉茜，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昱瑾，我不是威胁你。”
方婉茜一慌。
这么多年的仔细揣摩，她哪里看不出这会儿陆昱瑾动了真怒。
这个说法落实，只怕他对她最后的容忍也会消失不见。
“我，我真的是太难过了……我怎么可能威胁你呢……”
陆昱瑾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从温青霞让他娶顾阮阮开始，她就多次表露出没有他就不想活下去的意向。
一次两次，他会相信，会犹豫。
可是次数多了，破绽也越来越多。
苏嵘生的话犹在耳边，再听到这样的说法，陆昱瑾满心的复杂。
他眼神太凉太安静，看的方婉茜止不住地慌乱不安，继续要演不下去。
她咬咬牙，干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豁出去地失声痛哭：“可是，昱瑾……我除了，我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我留不住你，得不到你，我能做的也只剩下糟践我自己……”
当你不再在乎的时候，作践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陆昱瑾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婉茜，好聚好散。你会有新的生活。”
“只是新的生活没有你，是吗？”她木然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如果我不愿意呢？”
第七十二章 要挟
陆昱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啊，真是无情的厉害。
方婉茜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我先走了。”陆昱瑾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没有祝福，也没有嘱托，就像是之前无数次离开一样平淡。
可是终究不一样了。
方婉茜捏紧了拳头，清秀温婉的脸扭曲狰狞。
别想就这么打发掉她，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突然，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方婉茜一愣，慌忙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随意地擦干之前留下的眼泪，方婉茜不掩厌恶，冲着来人不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一边说，一边将桌面上的支票不着痕迹地悄悄收了起来。
“我趁着外面保安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进来的。”
来人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廉价的地摊货，全身上下充斥着贪婪小市民的气息。
很难想象看起来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白莲花的方婉茜，会跟这样的人有牵扯。
“没被别人看见吧？”似乎颇为熟稔，连遮掩也没有，方婉茜冷声道：“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仔细你跟你那两个小崽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小心着呢，放心吧。”中年女人也不生气，反而突然露出泛黄的门牙一笑：“我在楼梯口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从你这里出去了。是不是就是你想勾引的那个陆……陆什么东西？”
“就那个大老板？”她笑的有点暧昧：“长得是挺俊的，还这么有钱，难怪你非要贴上人家。”
“这不是你能管的。”方婉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眯眼警告道：“没让他看见吧？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之间认识，你以后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看见的。”中年女人自在地坐在病床边，也不打招呼，径直伸手去桌子上的果篮里，掏出一个苹果。
也不洗，在泛着尘土味的外套上擦了擦，干脆地咬了一口：“有钱就是好，住院还能吃这么好吃的苹果。”
“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方婉茜鄙夷地皱眉，不耐烦地开口赶人：“没事儿就快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知道你不待见我，我要不是有事儿，也不能主动过来找你。”中年妇女不在意地大口嚼着苹果，唾沫四溅。
“又来要钱？”方婉茜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吃完了一个苹果，不见外地又自己伸手去掏了一根橘子：“这眼见着冬天到了，得交取暖费啊。我家两个娃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衣服也都不能穿了……”
“人家其他孩子都寒假报补习班，我也不能让我家这两个委屈了吧？吃饭、纸笔、衣服，哪哪儿都是钱……”
“我上个月不是刚给过吗？”方婉茜忍不住皱紧了眉。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我家两个哩。”中年妇女一把把橘子皮丢在地上：“你可不能不管。”
“我看你们家是在把我当冤大头。”方婉茜恼怒地坐起身子：“我没有！”
这家人，简直就是无底洞，不管扔了多少钱进去都填不满。
被这样不间断的索取，她终究有些厌倦了。
“没有？”她“呸、呸”两口吐出橘子核，冷笑一声：“我男人到现在，可是一句不该说的都没说。你要是不愿意给，我就去找刚刚那个大老板说道说道。”
“这都三年多了，你连个男人都弄不上手，怕也是个没用的。还不如看看我能不能在大老板手里多拿几个钱呢……”
“你敢！”方婉茜的脸上涌上怒火，恶狠狠地盯着那张胖说的脸：“老陈家的，你要是漏出去一个字儿，我弄死你那两个小崽子。”
“你不给钱，养都养不起了，弄死就弄死。”老陈家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叉着腰扬声道：“死了我还能去找个男人过日子，省得带着两个拖油瓶……”
“你小点声！”方婉茜的心头重重一跳。
纵使知道高级病房的隔音非常好，她依旧忍不住心虚地四下看看，怒瞪一眼老陈家的：“我知道了，晚点我会给你打钱的，别嚷嚷了。”
“给多少？你可别想像打发要饭的随手给点就行。起码得给我一万！”
竖起一根肿胖的食指，眯缝眼中闪过贪婪的精光。
“好，一万就一万。”方婉茜恼怒地应声，心底里还是止不住的轻蔑。
没见识的女人，怕是觉得一万就是占了大便宜了。
老陈家的顿时喜笑颜开：“这才对嘛，早这么痛快多好啊，是不是？大妹子，不是我说，你花两个小钱，让我闭嘴还是很值的嘛。不然让那个大老板知道你做过的事儿，你丢的可就不是一万啦……”
“别说了！”心惊肉跳地喝叱一声，方婉茜厌恶的挥手：“满意了就快走，让人看见了你什么都拿不到！”
“好好好，我走我走。”老陈家的笑眯眯地应了声，又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果篮：“我看着果子放在这里你也不吃，怪浪费的。现在水果这么贵，我拿回家给我家两个孩子吃……”
“拿走拿走！”
等到老陈家的离开，病房彻底恢复了寂静，方婉茜眼睛里盛满了阴毒。
她受够了受制于人，更受够了这样隐忍的生活。
陆昱瑾不肯为她谋划，那就怪不得她自己想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陆青青就被送上了回美国的飞机，就连素来溺爱她的温青霞都没有挽留一句。
顾阮阮在医院里住了五天，就转而回到陆家修养。
都说小产跟生孩子一样，起码要在床上呆满一个月，被称作做小月子。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温青霞，顾阮阮索性也就借着这个理由，每日呆在房间里。
表面的风平浪静也不过是一时表现，汹涌的暗潮被遮盖。
谁都不知道，堤坝被冲垮的那一天，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灾难。
第七十三章 伤疤
不知道是为了躲避她，还是别的什么，陆昱瑾最近的工作开始变得很忙。
温青霞心里多少有着愧疚，面对顾阮阮的时候越发的体贴小心，却也尽量减少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
于是顾阮阮开始有了大把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发呆。
抽屉的角落里，摆着一个色彩夸张的拨浪鼓。
听说小孩子刚出生不久的时候，眼睛只能注意到色彩鲜艳的动的东西，所以才特意提前买好的。
桌子上的平板里，下好了各种对胎教有益的钢琴曲和小故事，是她抽了时间精挑细选出来的。
她总想着，不管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希望他/她能够知书懂理，明辨是非。
可是谁知道，宝宝连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难过蔓延成海，顾阮阮却眼眶干涸，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木然地放下手头的卡通小物件，她游魂似的抱起浴袍走进浴室。
将自己沉入浴缸温热的水中，她阖上了眼睛，宛如沉睡。
浴室的暖色灯光浮动在淡蓝色的窗帘上，光线折射到浴缸中，仿佛一片汪洋。
而她就是一条了无生息的苍白美人鱼，在海波中露出憔悴的脸。
推门而入的陆昱瑾看到顾阮阮，心脏猛烈地跳动两下之后转为担忧：“阮阮？”
她应声睁开眼睛，古井无波的眼神里不带丝毫的惺忪，显然不曾入睡。
以为他还是会加班到深夜，她泡澡的时候并没有关浴室的门。
“别在这里睡着，对身体不好。”抓了一旁的浴巾，陆昱瑾干脆踩着拖鞋走进来：“去床上睡。”
“我没睡。”她静静地侧头，平静地陈述事实。
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这样。
不会哭，不会笑，心如死灰的模样。
陆昱瑾的心头酸涩，怕刺激到她，点头附和：“好，你没睡。那去床上好吗？水都有点凉了。”
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微微点了点浴缸里的水，眉尖皱了起来。
水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她现在的身体呆在里面，很容易就会感冒的。
顾阮阮低头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凉了吗？
她感觉不到。
她像是一夜之间五感封闭，感受不到冷热，亦不知道饥困。
他说凉了，就是凉了吧。
顾阮阮不在乎地点点头：“那你出去，我穿衣服。”
“我来帮你。”这些天对她堪称百依百顺的男人难得反对，语气柔和却也坚定。
顾阮阮又歪了一下头，没有反对。
想伺候，就伺候呗。
刚好她懒得动弹。
陆昱瑾探手一把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用宽大的浴巾将她嫩白的身子整个包裹，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
出浴室门垂眸看台阶的时候，几道泛白的狰狞掠过眼前。
瞳孔蓦地长大，陆昱瑾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恶狠狠地抓住她如今枯瘦如柴的手臂，厉声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
跟他的激动相比，她平静地让人心底发毛，满不在乎地垂眸看了一眼，随口道：“伤疤啊。”
他当然知道是伤疤！
或粗或细，长短不一的伤口纵横交错，明显连粗略的包扎都没有，在泡水之后翻卷出白肉，将她曾经白嫩光滑的手臂变得恐怖。
在医院的时候上面还什么都没有，怎么短短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手掌不自觉地捏紧，恐怖的力道让堪堪长出一点点血痂的伤口再次崩裂。
她的表情却依旧如常，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
“这些……怎么来的？”他压抑着怒火，控制住自己一点一点放松力道，眼睛里是危险的光。
“我自己弄的。”她有些不耐烦地拍开他小心翼翼的手，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眸光猩红。
“为什么？”像是觉得好笑，顾阮阮勾了勾嘴角，突然抬眼看过来：“你猜为什么？”
“我这里，很痛。比身体上的痛，要重千倍，百倍。”顾阮阮认真地看着他，指尖戳着心脏所在的位置，一字一顿：“伤口疼了，这里就不疼了。”
说完，她轻轻地笑了笑，低声道：“所以，每当我这里痛的时候，我就给自己划开一道伤口。看它流血，看它结痂……我就不疼了。”
“我的办法，是不是很棒？”
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却很大，侧头时候柔若无害的模样，带着几分天真无辜。
陆昱瑾却觉得她字字句句，化成了一柄又一柄锋利的匕首，干脆利落地扎进他的胸膛，在里面翻搅撕扯。
他的手颤抖着，尖锐的痛觉蔓延开了，让他的四肢麻木。
他甚至无法指责她这样伤害自己的行为，只能伸手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抱到怀里。
男人的体温传递过来，伴随着轻微的颤抖，他低声道：“别这样。”
“阮阮，别这样伤害自己。”
顾阮阮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她甚至温柔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声音柔和地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昱瑾。”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她说的轻描淡写，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整个都压入自己的胸腔。
只有这样，才能让疼的不能呼吸的心脏有片刻的缓解，才能让他不这么难过。
良久，他才放开她，狠狠地闭了下眼睛：“等我一下。”
转身下楼，拿了医药箱上来。
是他这段时间忽略了她，没有想过失去孩子的她，要如何度过这段时光，任由她这样伤害着自己。
陆昱瑾捏紧了医药箱，再次进来的时候，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顾阮阮没有反抗，任由他垂着眼睛，认认真真的用酒精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连基本的痛觉反应都没有。
终于盖住胳膊上碍眼的疤痕，陆昱瑾隐忍地看她：“别的地方还有吗？”
她老老实实的摇头。
于是他又沉默的合上医药箱，放在卧室的柜子里。
简单的洗漱之后，带着潮湿的水汽，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睡吧。”他关上了卧室的灯，紧紧地将顾阮阮拥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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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噩梦
“妈妈……妈妈……”
一片漆黑中，小孩子的哭喊声响了起来，凄厉而又尖锐。
顾阮阮茫然地看着四下的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