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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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劫-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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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支撑着自己的怀抱,凌鸽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半晌,嘿嘿笑出了声音。
  笑了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凌鸽扶着门试着站起身来,在铜镜前细细地瞧了瞧,看着红肿的嘴巴,又笑出声来。随即唤了声“晴儿”,扯过一条毛巾,将脸上的妆擦了个干干净净。
  晴儿应声进来,问道:“要更衣吗?”见凌鸽嘴角眉梢都带笑的模样,捂嘴偷笑,须臾,轻咳一声,“拿藕荷色的那件?”
  凌鸽想了想藕荷色和月白色摆在一起的样子,眯着眼点了点头。
  流云飘过,日晖铺洒在清暖阁的窗前。
  秦泽遇斜倚在窗边的墙上,跟凌鸽一墙之隔。守了大半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却不知何故,老觉得眼前朦朦胧胧,似是会有什么变故。
  他甩了甩头,嘲弄般地低头一笑,继而听见门前亦是传来轻笑声。抬起头来,见卫临之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左肩靠墙,完全不把看热闹的坏笑收敛起来。
  秦泽遇右脚轻轻一勾,一块石子稳稳地落在掌心,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冲卫临之歪头一笑,抛了出去。
  卫临之一个闪身,便听身后一声惨叫,他下意识地回身,将被石子击中的姑娘环抱在怀里,紧张地问道:“打到你了吗?哪儿?疼不疼?”语罢,回头扫了秦泽遇一眼。
  没听见回话,卫临之把目光停在姑娘的脸上,却见她垂眸微微笑着,脸色绯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安?”卫临之轻轻摇了摇,却见一个脑袋伸了过来,随即响起秦泽遇那欠扁的声音:“不是砸傻了吧?”
  卫临之一个眼风扫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林唯安闷闷说道:“不疼的,一点都不疼。”他不自在地把手松开,负手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林唯安往他身边蹭了蹭,小媳妇儿一般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头微微低下,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
  秦泽遇咂了咂舌,刚想说些什么,便听清暖阁的门开了。
  凌鸽一身藕荷色的罗裙,未施粉黛,发丝高高竖起,白玉鸽簪别在一边,灵气十足,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秦泽遇俨然忘了调侃卫临之的事,缓缓走到门口,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模样,逗得凌鸽不由笑出声来。
  凌鸽一出来,轮到卫临之咂舌,他盯着凌鸽的嘴角,不急不缓地来了一句:“这么一会子功夫,把人姑娘的妆都弄花了,秦泽遇你可以呀。”
  却见秦泽遇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抽出折扇,往卫临之肩上一打,悠悠道:“那是,哪里像你,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
  天空湛蓝,没有一丝流云。清暖阁的院子里欢声笑语,好不惬意。
  林唯念站在清暖阁的侧墙外,仰头看着透出枝叶的阳光,直到晃得眼睛再也睁不开,才低下头,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久久不能动弹。
  “唯念哥。”风为锦刚刚更完衣,绕着将军府找了许久才听小厮说大家有可能会在清暖阁汇合,这才找到了这里。她手一挥,跟着的几个丫鬟退了下去,见林唯念闭着眼睛,她抬手在他面上比划了几下,林唯念侧头睁开眼睛,淡淡问道:“过来了?”
  风为锦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却见他双眼微微泛红,不由伸出手想要摸过去,手到半道,被林唯念一把捉住,“方才风大,有沙子进眼睛了,没事的话就出发吧。”
  语罢,默默无言地走在了前面。
  院内的热闹同此时林唯念的心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从没想过要将谁据为己有,如今却不可抑制地嫉妒着那个可以将她拥在怀里的男子。她对着自己的时间已经几乎没有,这样的一个姑娘……手心的汗浸湿了衣袖,林唯念轻声叹息,声音落入虚无。
  林唯念同风为锦一同出现在清暖阁门前的时候,秦泽遇同卫临之收敛了互相打趣的言语,听见林唯念一声“可以出发了”,秦泽遇牵上凌鸽的手,缓缓地走到了林唯念的身边。
  与此同时,卫临之行至风为锦身旁,大声地感叹着风为锦之美,剩下林唯安一人留在原地,腰间的温度似乎还在,卫临之却渐行渐远。
  “一直有人跟着吧。”秦泽遇轻声问道。
  “是,她没有机会接近大哥的园子。”林唯念淡淡道,眸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前,“殿下跟凌鸽还有卫兄坐第一辆车,公主同我还有三妹座第二辆,殿下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因花落

  
  “一直有人跟着吧。”秦泽遇轻声问道。
  “是,她没有机会接近大哥的园子。”林唯念淡淡道,眸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前,“殿下跟凌鸽还有卫兄坐第一辆车,公主同我还有三妹座第二辆,殿下请。”
  第一辆马车由秦泽遇带来的人驾车,因着是亲信,几个人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马车上,秦泽遇跟卫临之说着此番风为锦亲自前往忠良将军府的事,凌鸽时不时地拉开帘子往外面张望,东家两口子在市集上吵了起来,西家年少的小情侣在茶楼相会,娇羞间欲语还休。她时不时咯咯笑两声,秦泽遇也不住把她往里拢一拢,嘴里说着“小心别刮到头”。
  “将他拘禁起来只能算下下策,拿不到虎符,拘禁他也只能防他一时。”秦泽遇一手环在凌鸽的腰上,一手撑腮,微微有些烦躁。
  卫临之沉默不语,手指一声一声地敲在车櫈上,双眉亦是紧咒。
  “没错,林唯知毕竟是林家大少爷,但非万般无奈,绝对不能把他拘禁起来。”凌鸽把帘子拉下来,接了一句。
  两个人皆以为凌鸽不会耐烦听这种事情,一时间皆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凌鸽的身上。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将军府住了这么久,别的倒没什么,但我总觉得,林老将军对唯安和林唯念的态度,远远比对林唯知的态度和蔼。料想林唯念继承了林老夫人的衣钵,林老将军看他的时候,难免像是看到自己已逝的妻子。而唯安是林家独女,老将军自然也是宠在手心里。这么一比,林唯知心中若有不平,也是在情理之中。谁不希望得到自己父母的认可,他此番行事的目的,一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林老将军高看他一眼。”
  “你是说,以情动之?”秦泽遇丝毫不讶异于凌鸽的聪慧,若有所思道。
  反倒是卫临之,虽然这段时间比秦泽遇见她见得要多,却因为林唯安日日的纠缠而忽略了这些他本应该注意到的事情。
  一时间,卫临之对凌鸽刮目相看,亦是明白了为何秦泽遇会对她如此上心。
  “对,将他和林老将军的心结打开,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凌鸽把话说话,又拉开帘子看向外面,即刻被两个小贩争抢地盘的事情吸引去了目光。
  “卫兄觉得呢?”秦泽遇看向卫临之。
  “凌鸽说得有理,他心里的‘理’就是让林老将军高看一眼,以理服之必不奏效。如此看来,倒是‘情’才是‘理’了。”语罢,指了指凌鸽,悄无声息地对着凌鸽竖了个大拇指。
  秦泽遇扬了扬下巴,摆了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又将凌鸽往怀里拢了拢。
  赶到漫竹山庄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几个人饥肠辘辘地点了些饭菜,便等在了漫竹楼。几个姑娘都饿坏了,蔫儿蔫儿地没什么话,倒是三位公子对竹饮茶,聊得惬意。
  聊到畅快之时,秦泽遇饮了口茶,道:“早些年听家父提起他与两位伯父相识的场景,似乎也是与竹子有什么干系。”
  林唯念笑了笑,道:“我也听家父提起过,家父还曾经说,他与卫伯母青梅竹马,却倒是让卫伯父抢了先。”
  卫临之“哈哈”笑了两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如今连我们都聚在了一起,咱们几家的渊源,当真深厚。”
  说起家里老人,几个人皆情绪高涨,连饭菜上来都没注意,倒是凌鸽和林唯安,狼吞虎咽地趁几个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吃上而席卷了不少东西。
  三位公子各自给身边的姑娘添茶夹菜,又聊得不亦乐乎,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每个人都喜上眉梢。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小二乐颠颠地一路小跑过来,作揖道:“漫竹山庄每年一度的赏竹吟对大会刚巧在今天,几位公子小姐若是有兴致可以去西面的筠盛园瞧瞧。”
  林唯安一蹦三尺高,嬉笑地说道:“刚巧觉得单单赏竹有些无趣,快些吃好了去参加吟对大会吧。”
  余下的几个人亦是应和,欣然前往。
  漫竹山庄是沁洲的一大景观,原本只是一片竹林,主人家住在竹林间。后来小辈们渐渐多了起来,又细热闹,便张罗着在这山庄中建起了漫竹楼,不仅解决了膳食问题,同时也解决了住宿问题。从此以后,漫竹山庄成了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文人雅士多了,便有了这一年一度的赏竹吟对大会。
  说话间,筠盛园已在眼前。
  迈入园中,只见绿色的竹叶上多了星星点点的彩色纸鸢。
  凌鸽信手摘下一个丁香色纸鸢,拆开之后,只见纸上写了一行字:“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落款是“筠盛园回廊西侧”。
  “想必是相约某个地点吟对诗词了。”凌鸽看着落款若有所思道,“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林唯安接过丁香色的纸张,“什么嘛,中间明明都是朝阳的朝字。”
  林唯念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同字异音,看得就是你对字和对应词的观感。凌鸽想必是已经有对词了。”语罢,微笑着看向凌鸽。
  凌鸽抿了抿唇,略略思索一番,犹豫道:“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中间全部写作‘长’字。”边说边在手心写下“长”字,继而看向秦泽遇。
  “妙极!”秦泽遇将折扇收起,在手心一敲,冲凌鸽一笑。“还要去回廊西侧找这吟对之人吗?”
  凌鸽将点了点头,将林唯安手中的纸张接过来,塞在秦泽遇手中,道:“不知吟对之人是公子还是小姐,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都烦请秦公子出面啦。”
  秦泽遇无奈笑道:“你倒是先把我卖了。”引得众人齐声笑了出来。
  筠盛园的回廊离园门口并不远,几人一路说说笑笑,转了个弯,便看到九曲十八弯一般的回廊。
  “回廊西侧……”风为锦嘴里念叨着,跨过回廊,来回张望。
  回廊上虽然有游人川流不息,可并未见到有人是在等人的模样。三个姑娘齐齐张望,风为锦突然拉了拉凌鸽的衣袖,道:“你瞧那边那个姑娘。”
  “哪个?”凌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来来往往的游人中独独一个姑娘东张西望,似乎也是在找人。
  “只有她是在找人的样子,你去让思瀚哥把那纸张举起来,如果她是留纸鸢之人,自然也就过来了。”风为锦耳语道。
  “怎么了怎么了?找到了吗?”林唯安凑过头来,却见风为锦冲她眨了眨眼,见凌鸽走向秦泽遇,这才说道:“想是有好戏看了。”
  秦泽遇听了凌鸽的话,亦是将目光投了过去,微微一笑,将纸鸢顺着原来的样子折了回去,在地上捡起三片柳叶,做成秋千的模样,将纸鸢挂在了回廊的勾栏处。自己则将凌鸽往身后一拢,斜靠在柱子上,看起了热闹。
  果然,一荡起“秋千”,那个东张西望的姑娘便循着纸鸢走了过来。
  姑娘身着月白色纱绣群,发丝低低地挽了个髻,除却簪在头上的粉玉桃花簪,再无其他首饰,却多出了一股天然去雕饰的味道。她摇曳着身姿走上前来,环视一周,微微福了福身,道:“不知是哪位公子小姐取了在下的纸鸢,小女子尹青芜,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青芜?”秦泽遇淡淡出声,吟道:“玉树歌阑海云黑,花庭忽作青芜国。”折扇收起,在手心微微一敲,赞赏道:“好名字。”
  尹青芜抬眸,眼里流露出一片柔情,对着秦泽遇福身,“公子谬赞,只是家父希望小女子时刻谨记,以色事人,色衰而爱迟。作为女子,亦是要多读书,以德才侍人,才是长久之计。”
  秦泽遇但笑不语。
  风为锦指了指纸鸢,道:“这纸鸢上所书‘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可谓妙极,青芜姑娘才情必不负期望。”
  尹青芜微微一笑,垂眸,脸色绯红。再抬起头来之时,眸色莹莹如月色般清凉,“敢问吟对之人是哪位公子或小姐?”
  风为锦指向秦泽遇,道:“这位公子对的是‘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青芜姑娘以为如何?”
  林唯念微微皱眉,向前一步,“吟诗作对也讲究缘分,当着青芜姑娘的面,吟出对诗的竟是在下的表妹,想来青芜姑娘与锦儿是极有缘的。”
  风为锦脸一耷拉,被林唯安往后一拽,耳语道:“别捣乱行吗?”
  却见尹青芜面色一红,眼眸里已是蓄起了水。她冲风为锦、林唯念和秦泽遇一一福身,轻声道:“小女子曾立下誓言,第一个对上‘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的人,若为男子,小女子定当以身相许。”
  “那若为女子呢?”卫临之负手而立,玉树临风。
  尹青芜回道:“可眼下,对上这诗句的人,确为公子。”她目光涟涟地看向秦泽遇,期待着他的回复。
  秦泽遇索性往柱子上一靠,手里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柱子,嘴角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却不再说话。
  “瞧青芜姑娘这一身月白色裙衫,确是同我们家秦公子心有灵犀呢。”风为锦即使被林唯念整个人挡住,仍是不死心地说了一句。
  卫临之见情势有所不对,刚要上前说句什么,被秦泽遇一个眼风制止住,这才明白,他是要等凌鸽的反应。
  你方唱罢我登场,久未言声的凌鸽缓缓地从秦泽遇身后走了出来,一身藕荷色裙衫在被回廊遮挡了阳光的光线下显得清淡却又不是暖意。
  她冲尹青芜福了福身,道:“却不知,若这位秦公子已有了妻室,青芜姑娘又该如何自处?”
  一句话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掉了下巴,只秦泽遇一人,嘴角依旧带着笑,听到她的话,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尹青芜微微一笑:“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皆为稀松平常之事,若秦公子已有妻室,青芜甘愿为妾,同姐姐一同侍候公子,不知公子可会嫌隙小女子?”话说完,眼里的泪终于滴了下来。
  凌鸽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走上前去为尹青芜擦了擦眼角,顺手将手帕塞在了尹青芜手中,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微微抬高,道:“还未嫁于秦公子,你恐怕还不能称呼公子的妻室为姐姐。至于嫌不嫌弃……公子当是不会嫌弃的。”见尹青芜笑意渐渐弥漫,接了句:“只是公子的妻室,想必不会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坠伤湮

  
  凌鸽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走上前去为尹青芜擦了擦眼角,顺手将手帕塞在了尹青芜手中,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微微抬高,道:“还未嫁于秦公子,你恐怕还不能称呼公子的妻室为姐姐。至于嫌不嫌弃……公子当是不会嫌弃的。”见尹青芜笑意渐渐弥漫,接了句:“只是公子的妻室,想必不会答应。”
  “身为女子,三从四德是本份。”尹青芜接道,“只怕如若公子答应纳我为妾,公子的妻室也奈何不得。”
  凌鸽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秦泽遇。只见他直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伸手拉过凌鸽,随即环住她的腰身,旁若无人道:“若散尽百花能得一个你,我何乐而不为。”
  自始至终,秦泽遇都没有说出吟对之人并非是他这个事实。他明白,如果尹青芜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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