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着问我，“是不是因为钱你才跟方子叔叔好的？”
我心里一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子的亏欠太多，可我这样的选择是不想让那么多工人吃不起饭，对不起一个人总比对不起上千人的号。
我思量了一下，问了念钟另外一个问题。
“有七个小朋友在火车轨道上玩耍，其中六个在正常行驶的轨道上玩，另外一个在废弃的轨道上玩，有辆火车行驶了过来，根本没办法刹车。如果你是驾驶员，你会选择从哪条轨道行驶过去？”
念钟关掉了手里的手机，放在了一旁，沉默了半天，才是开口，“所以方子叔叔就是那个在废弃轨道上玩耍的孩子？”
“我是没得选择，工人们要吃饭，他们的孩子要读书，我不能做到一次性支付他们那么多钱……”
“所以，方子叔叔就成了你的冤大头？我昨天就觉得奇怪，你以前不是说了吗？你这辈子都要一个人过，你不会跟方子叔叔在一起的。结果，你们在一起了，居然是因为钱。”念钟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一脚踹掉了一旁的椅子。
我无言以对，起身准备去洗洗睡了，念钟又是叫住了我，“你这样对得起方子叔叔吗？！”
“我一会就去把工资算一下，明天写个欠条给他。”
“欠条？以后你们就是两口子了，欠条有用吗？他的就是你的了！谭晓菲，我以前挺崇拜你的，现在，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念钟甚至对我嘲讽了起来。
我站在念钟的房间门口，手放在把手上，一直以来我对两个孩子的教育都是手忙脚乱的，金钟这个父亲还活着，却一直如同虚构，我是又做爹又做妈，似乎一样都没有做好。
“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你的崇拜。念钟，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我的苦衷。”我拧开门把手。
“不！你是在利用方子叔叔，要借钱就借，为什么要答应他结婚？是因为方子叔叔不能生育吗？还是因为你没了龙氏没了钱？我说了，我可以不读书，你不用这样出卖自己的灵魂的！”念钟对我的做法还是不能理解，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妮妮开始敲房门，“弟弟，妈妈，怎么了？！”
“姐，你给我进来！”念钟吼道。
门被推开了，妮妮一脸担心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姐，你说咱妈现在还要脸不要？她为了钱跟方子叔叔在一起的，她根本就不喜欢方子叔叔！”念钟当着我的面问妮妮。
妮妮不停地摇头，为我辩解，“不是这样的，妈妈有她的苦衷的！反正我们都是希望她跟方子叔叔在一起的，这样的结果是大家想要的，不就好了！”
“对，结果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是希望他们在一起，但是我希望他们是真心想跟对方过一辈子。婚姻是神圣的，不是用来这样利益交换的？！你难道忘了她那天在家里吃饭当着方子叔叔的面说了什么吗？她说她终生不嫁，她只爱金钟的，就算是金钟死了，她也要到土里去找金钟的！”念钟开始梳理之前发生过得事情，“要不是龙氏没了，她可能跟方子叔叔在一起吗？！”
妮妮沉默了，念钟乘胜追击对我说道，“你跟方子叔叔的婚事我不同意，你不爱他，你就不要祸害他！”
念钟的话让我想起了金钟，金钟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第418章 容易受伤的家庭
念钟的话让我想起了金钟，金钟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
“弟弟，你不要说了！”妮妮走上前去拉住了念钟的手，“妈妈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要再逼她了！”
念钟死死地盯着我，“谭晓菲，我说了我不同意！方子叔叔是真心对你的，你不能这样利用他！我明天开始就不上课了，我要去上班，我要把你欠他的钱都还了，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跟他结婚，我才会同意。”
念钟的话让我有些动容，我含着眼泪望着这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才十六岁，他就有了担当，让我感动不已。可他说他不上课了，更让我愤怒不已。
“谭念钟，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你想说你是韩信吗？你现在是在忍辱负重吗？我不需要！我以后也不用你养活了，我会把你欠方子叔叔的都还了！金钟死了，我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不会让你这样胡作非为的！”念钟十分笃定地对我说道。
“我胡作非为？”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念钟。
念钟再次踹了踹地上已经倒下的椅子，继续吼道，“反正我们谁都能对不起，就是不能对不起方子叔叔！”
我怔怔地看着念钟，“真不打算念书了？！”
“念书有什么狗屁用？我妈现在都要昧着良心给人做老婆了，我还念书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跟你方子叔叔说这婚不结了？”
房间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念钟听到我的话也沉默了。
妮妮再次拉了拉念钟的衣服，“弟弟，妈妈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要说这些话伤她的心了！”
“是啊，我们一直都想着不要伤她的心，就算是金钟回来了，我们也不要金钟这个爸爸，我们都是不想让她受伤害！这么多年，我看得比谁都清楚，方子叔叔对我们比金钟好很多，他比亲爹都要好！我们怎么能忍心伤害方子叔叔呢？！”念钟红了眼圈，望着我，“妈，我不是要逼你做什么。方子叔叔做这么多，他肯定不是要你虚假的躯壳，爱一个人就是想要得到对方的灵魂的！”
念钟似乎参透了爱情，让我自愧不如。
“谭念钟！”妮妮终于暴怒了，一巴掌打在了念钟的肩膀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是！方子叔叔对我们很好，是要比爸爸好！哪又怎样？就算是爸爸再不好，他也是我们的爸爸！”
念钟怔怔地看着妮妮，良久之后才是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你爸，不是我爸！”
妮妮再没说话，滚烫的眼泪顿时打落了下来。
念钟抓起一旁自己的书包，打开衣柜开始拿自己的衣服，我一把抓住了念钟的胳膊，“干什么！”
“这个家没法呆了，我要走！你放心，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给你拿回来的，每一个月发工资那天我就会回来看你们！以后我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操心了！”念钟显得十分执拗，一把甩开了我，将衣柜里的衣服往自己的书包里塞！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打在念钟的脸上，“谭念钟，你是要气死我不是？！”
念钟捂着脸，继续说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去找方子叔叔，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生活了！”
我扬起手又想给念钟一巴掌，妮妮上来抱住了我的腰，“妈妈，不要打弟弟，他乱讲话，他错了！”说完又对念钟命令道，“谭念钟，你赶紧给妈道歉！”
念钟笑了，装衣服的速度加快了，很快就拉上了书包的拉链，往外面走去。
对着念钟的背影吼道，“谭念钟，你要是敢出了这个门，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念钟停了下来，回头冷冷的看着我，“没有就没有。谭晓菲，你从来都不照照镜子吗？我要是金钟，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没想到念钟会说出这样侮辱我的话，我看着念钟跑出了门，也看着妮妮追了出去，我却无动于衷站在原地，脚下如同是灌了铅似的，我根本就动不了。
良久之后，我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路跑下楼，只见妮妮一个人在地上坐着，泣不成声。
我上前去扶起了妮妮，妮妮抽泣地说道，“弟弟不见了，他跑太快了，我根本就追不上他！”
“就当我没生过他！”我没好气地说道，却不死心地往小区外面望了望，对妮妮说道，“你先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我睡不着，弟弟不见了！”妮妮趴在我的肩膀上，身体剧烈地颤抖。
“听话！”我拍了拍妮妮的肩膀，“回去，我会去找他的。”
妮妮依旧摇头，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到处找，小区周围找了个遍，最后我想到了楼顶，我赶紧拉着妮妮上了楼，但是念钟几次躲着的楼梯口空空如也，让我彻底绝望。
“弟弟会不会去找方子叔叔？”妮妮望着我。
我摇头，“应该不会，他刚刚说了，他是不会去找你方子叔叔的，他不会这样来打自己脸的！”
妮妮显得十分绝望，“那他还能去哪里？他都没成年，他还那么小，他怎么能去上班呢？！”
我牵起妮妮的手，“走，回家！”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弟弟！”
“他那么大个人了，他铁了心要离家出走，我们怎么会找得到他？！”
我几乎是拖着妮妮，把她拖回了家，我把自己关在了念钟的房间里，拿着他遗忘的手机登陆他所有的网上账号，我开始去窥探念钟的隐私，我要看看他跟谁要好，跟谁交心。
可是念钟的手机上面空空如也，我这才是想起，他之前当着我的面玩手机，似乎就是早就在删除手机上的东西，他早就在预谋离家出走的事情了。连个基本的联系人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我看着床头柜上念钟的照片，我想不清楚自己哪个环节出错了，我在念钟的教育上到底犯了什么错，他为什么就这样固执己见。
正是我自我检讨的时候，方子的电话打了过来，“谭念钟，你在哪里？你妈你姐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我泣不成声地说道，“是我……”
“念钟没带电话？！”方子诧异得不行。
“没有，手机上所有的东西都删除了，他早就想要离家出走了。”我擦了脸上的泪水，对方子说道。
“别哭，我找人去网吧和小旅馆找找，你跟妮妮说没事，别让妮妮太担心了。”方子仿佛是扛起我们家的责任，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
“你也别多想了，念钟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应该有点分寸的！”方子说道。
“方子，我做错了，我不该答应你的，我该就跟你借钱就好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再度哽咽。
“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我的错，是我一直都跟你说结婚的！要是念钟真的找不到了，我哪还有脸跟你结婚？”方子也变得十分沮丧。
我一直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开门，我就在你家门口。”方子又是说道，我起身，有些发愣，他怎么过来了？！
走出房间打开门的时候，方子正气喘吁吁地看着我，我浑身无力，见到他就好像是见到了救星。
他不慌不忙地挂断了电话，张开手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提结婚呢？！”
明明最受伤的人是方子，他却一直都在跟我道歉，这才让我无地自容。
“别说了……求你不要说了……”我哭着祈求道。
“好好好，不说了！”方子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把我扶进了屋里，妮妮也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方子的时候，跟着哭了起来，“方子叔叔，弟弟走了……”
方子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刚刚在电话里都告诉我了……”
我这才是明白方子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念钟离家出走的消息，连妮妮都是把方子看成了一家人，这个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方子。
正是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我起身去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座机的号码。
“妈，别找我，也不要报警，我马上十六岁我是可以对自己负责的人了。我走了，不要想我，刚刚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我忤逆了，对不起。”念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紧紧地抱着手机，“妈请你回来好不好？有话咱好好说！”
“我不想说，我说了那个叫秦浩的人不是金钟，你偏偏不信，你非得让人把自己骗得倾家荡产你才好受吗？！我会把钱找回来的，我不会让你跟我姐受苦的！”念钟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心急如焚，“谭念钟，你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这个事情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行了，你别自欺欺人了。我挂电话了，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说完，念钟就挂了电话。
我大哭了起来，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滤着念钟的话，我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方子说道，“快，去找金钟，要出事了！”
☆、第419章 下毒？
当我们开车到了金钟所住的出租屋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也是没有人开门。
“你们躲开点，我直接撞开！”方子对我跟妮妮说道。
我跟妮妮站在一旁看着方子作势就要撞门，门忽然就打开了，秦钟探出个脑袋，一看是我们，立即就要关门，方子眼疾手快，很快就拉住了门。
门打开了，秦钟瘦弱地站在门口，浑身都有些发抖，声音发颤地问我，“你们怎么来了？”
“你爸呢？”我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金钟的影子。
“他……他不在……”秦钟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我开始打量起秦钟来，跟阿云不同的是，他虽然变得很瘦，但身上没有受伤，看起来还算健康。
我丝毫没有听进去秦钟的话，径直走进了屋里，鸦雀无声的房间让我心有余悸。秦钟快步跟上我，拉着我的胳膊，“阿姨，我爸他……他真的不在！”
秦钟的语气从不确定变成了坚定，我看向了一旁唯一一间紧闭着门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声响，却让我狐疑。
我不顾秦钟的阻拦，一把推开了门，床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阿云，正在吞云吐雾，另外是一个面生的男人，正在穿裤子。男人一见有人打扰他们的好事，蹙了蹙眉，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票子扔到了阿云的身边，没好气地说道，“以后还是在外面住酒店，你这里根本就不是人睡觉的地方。”
阿云掐灭烟头，拿起了钱点了点数目，冲男人微微一笑，“哥，您说在哪里就在哪里，就在您车里也行。”
男人一听，表情有些怪异，拿起自己的钱包，绕过我们就出去了。
男人一走，阿云才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只穿了一条睡裙，笑着对秦钟说道，“秦钟，去给客人倒点水，我马上就出来。”
秦钟迟疑，但很快也很听话地走出了房间去了厨房。
阿云走到我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晓菲姐，这个点过来是有事吧？您先在外面等等，我换件衣服就出来。”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才是发现家里还有两个人，眉心微微一蹙，转瞬即逝。
她的衣服确实不适合见客人，我也退出了她的小房间，这时秦钟已经倒了好几杯茶放在客厅里一个小小的方桌上，自己缩在了角落里，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说了，我爸不在，他出去了……”
“你不上课吗？！”妮妮看着秦钟。
秦钟抿了抿嘴，有些苦涩地说道，“没钱上学。”
我没想到秦钟一直都没有上课，这么大点的孩子，不上课成天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出租屋里生活，加上阿云甚至把客人都带到家里来了，这样的环境对秦钟的影响太大了，耳濡目染，我真不知道秦钟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
“哦，没钱上学……”妮妮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是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他不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样的环境，我也不想让妮妮多呆一秒，可阿云一定知道金钟的去向，而念钟很有可能来找金钟，我不得不留下来。
我看向了方子，“方子，你带着妮妮先去车里，我一会就下来。”
方子大概也意识到了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