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草吃了一惊,他的这个声音,这个口气,这个表态。
郑琮脸上流露出来了一丝复杂。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貌似对他女儿是真心的。不知道怎么说,郑琮上了车。
刘亚草望着父亲坐上车开走,一直站在门口,两只脚不想动。
朱杰明走过去,接过鲁诗手里的外套,在她肩头上披上:“回去吧。要是感冒的话,你想离开这里更难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她小声说着,声音在寒风中似乎有一丝发抖又像是激动。
她可能也感觉到了。她能不能离开这里,远不是她的病有没有好这么简单。
他们究竟把她关在这想干嘛?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她和她父亲根本都不是间谍。
看着她的脸突然仰起来,一双乌亮的眼珠熠熠地直冲着他。
朱杰明的眉头拧了下。
她想知道,想知道一切真相!
他的手伸出去,猛地把她一拉。她猝不及防,直接跌进去他怀里。他的声音在风里清晰的,传进她耳朵里:以后都呆在我身边不要走好吗?
她吓了跳。是因为他这话说出来的同时,她的身后明显感到了一种强大冰冷的气息正像狂风暴雨一样向他扑过来。
在他怀里扭过头,她看到了,那个叫老K的男人下了吉普车,用一双犹如深渊的墨眼与他对视着。
119。青青子衿(118)
女儿不知道他是她爸,但是不代表他对女儿的事置之不理。 对面这么可怕的气场,朱杰明心里也很清楚,这个男人和他儿子完全不同。可以说他儿子不过还是个雏鸟,翅膀未长硬。这男人,是一只老鹰,老谋深算的王者。 “鲁诗,你先带她回去。”朱杰明把手里的刘亚草推给了身边的助手。 刘亚草回头看着他们两个,隐隐约约中,她能感受到眼下这种微妙的气氛和她有关。 这个老K的男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他儿子如此关注她的事?他也关注她的事?不是间谍的事已经落幕了吗? “走吧。” 鲁诗催促她,明显一样担心忐忑她如果留在这里会引起什么事,刘亚草对于这些全感觉到了。 在被鲁诗拉开的时候,刘亚草看着这两人的脸色,突然灵机一动,道:“朱老师,你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现场其他人因为她这话不由都愣了一下。 随即朱杰明回头,撞上她那张好像含着神秘微笑的眼神,他的眉毛登时拧了起来。这个丫头,故意的?明显是故意的! 这两人为了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有权利知道缘由吗?比如说,就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真是没有听清楚。 为此刘亚草耸耸自己的两边肩头,流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态:我真没有听清楚呢。 陆启昂在对面沉着淡定的一双老眼望着自己女儿。真的是自己女儿,那个狡黠精灵的神态和他太太几乎如出一辙。现在看起来,似乎不用他亲自出马,女儿自己已经可以让站在他对面的这个姓朱的男人焦头烂额了。 于是,鲁诗代替朱杰明看到,这对父女自己先老神在在了起来。 真要和陆家的女儿在一块真的是不简单的。那毕竟是叫做老K的男人的女儿。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随便向她说出这样的话。 想一辈子独占老K的女儿?不想想,老K身后那批天下无敌的热血男人? 况且,现在她是暂时没有揭开身份而已,一旦揭开的话,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男人绝对是寥寥无几。 朱杰明的眼神沉了下来。 站在他对面的刘亚草猛地一怔,感觉到了他看着她的那个目光,让她脊梁骨都要发凉了。没错,她又不怕死的,挑衅他了,甚至是踢到他的铁板了? 问题是她刚说错什么话了吗?真的是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只知道她这样一怔的时候,他冲着她走了过来,站在了她面前扬起那张完美到无法挑剔的唇瓣:“你确信你刚才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刘亚草忙着点头答是:“是,我要是能听清楚你的问题,不是早回答你了吗?” 这个丫头,继续装傻是吧?明明她都听出他刚才对她说的话是用问号。 他的薄唇再次勾了勾:“想当医生吗?” 哎,不是刚批判过她当不了医生了吗?刘亚草提高了警惕,但是,无法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那股欲望:“想!” “好,我可以满足你的请求。但是你必须先满足我一个前提条件。” 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刘亚草再次分明感觉到,从那个老K的男人传过来的气息冰冻到了极致。 老K在生气?为什么? “什么条件?”刘亚草有理由发现,她如果追问下去有可能会越发接近事情的真相,于是,她追问了下去,没有去看没有去想任何人的反应和表情。 现场登时弥漫起了一种什么东西要爆炸了的气息。除了当事的这三个人,其他人早已满头大汗。 “条件是,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这回她听清楚了,由于听得很清楚,使得她顿时回想起来,他刚才确实说了这句话。不过是一开始对于她只是请求的口吻,而不像现在这样以条件相逼。而她,那时候是真没有听清楚吗?恐怕不是的。她是潜意识里在拒绝他这话,因为什么?因为有人来了吗在后面听见他说的话吗? 这一切的连锁反应闪过刘亚草的脑海,于是,她脑袋里开始嗡嗡嗡的响,貌似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想到今天自己老爸的反应很奇怪,想到这些奇怪的人始终围着她转。因为她没有失去理智,所以很明白这些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盯着她一个人的。 “我明白了,我答应你。”她道,不大的声音却明显在现在这个场合下显得掷地有声,像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发出声音。 紧接她发现,当她把这句话说出来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包含着一种不可置信,包括刚刚对她发出这个邀请的男人。 朱杰明自己似乎也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到这么爽快的。他本来再问一声是想刁难一下她的,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是很快能回答是与否的问题。 为什么她会一口答应他?他的眼神越来越深,深到不知道陷到了哪里去。 这丫头,是听不懂他问的这个话的本意吗?还是对于她来说,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甚至可以牺牲掉其它。 “你确定,你的回答是是的?” “对。” 朱杰明猛地沉下脸,径直往前走,直接擦过她身旁。刘亚草在怔了下后反应过来,冲他追了上去:“喂,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怎么,你自己先反悔了?” 留在原地的陆启昂眯了下眼。同时,他看到了,从医院大门里出来的儿子应该一样看到刚才那幕了,有些吃惊。 “爸。”走到了穿军装的父亲面前,陆飞羽实在还是不太敢相信刚刚自己所听到的。而且,他父亲没有阻止,没有阻止他妹妹答应对方说是。这是为什么? 很快的,他从他父亲的眼神里读到了一切:他父亲,相信他妹妹。 也对,他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年仅三岁那会儿却已经可以造成重大影响力的女孩子,对很多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 这点,是连他这个未来的国王都自叹不如的。
120。青青子衿(119)
“我来找你。”对儿子,陆启昂开门见山。 陆飞羽才知道父亲冲到这里来不是来见他妹妹的,但是,是为了他妹妹。 “爸,您说吧。” “司琪音走时说和你说过。” 陆飞羽马上意识到父亲要说什么了,低声说:“是的,爸,有关那个人,你有消息了吗?” “那个人,被那群人抓了。” 那群人,从父亲口里能有这个称谓的那群人,就是以前曾经死命追杀过他母亲和母亲的闺蜜,以及绑架过他妹妹的那群人,刘系继承者! 陆飞羽的目光变得寒冽:这样说,李冰冰是真被刘系人,他母亲的死对头抓了。 同时刻,追着朱杰明穿过医院大门的刘亚草,貌似顺着风听见门口那两个人的对话。他们说什么了?说到司琪音?然后说谁被抓了? 猛然,她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个声音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在对她说话,这样说着:把东西交出来吧,小姑娘。你知道它在哪里的。只要一天不说清楚它在哪里,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而不安宁。 是谁在对她说这样的话,话里的小姑娘是指她吗? 她怔忪着,努力地回想着,知道说这话的人肯定很重要很重要,为什么,却回忆不起细节,看不到那个说话的人的面孔。 “怎么了?” 刘亚草抬起头,看到不知何时走在前面刚刚好像很生气了的他忽然折返了过来,一双好像X光的锐利眼睛在她脸上扫视着。 “我——”她张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东西是她做梦了还是怎样,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要向谁说什么。 眼前,他的眼神变得紧张。她对此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紧张什么? 朱杰明是很紧张,一方面希望她能记忆起什么,一方面却因为深知催眠这个东西的可怕性,深怕对方对她进行催眠失忆的同时,下了其它连带条件的暗示。这会让她发生不可预估的危险。 “朱老师?朱医生?”她从来没有看见他紧张成这样的样子,跟着他有一丝不知所措。 他猛地双手抓住她的身体:“听我的。有什么事,无论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第一个告诉我,知道吗?” 刘亚草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只觉得他抓着她身体的手,把她两只手臂握的很疼,而且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你说我是会想到了什么?”她这样问着。 他的神色严厉又肃穆:“听我的,必须听我的!”因为这关系到她的性命。 刘亚草感觉他的手把她握的更紧了,他的力气大到她的手臂都快要捏断了的感觉。 “可是——”她张开唇说着,“你是要我想到什么呢?” 他希望她想到什么呢?是希望,她关于他的能想起来,又希望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这样也挺好的,最少她对于他的顾虑远没有她知道真相后更多。 于是,他没有回答她。 这是他极少数的回答不上她的反应。对于能说善道似乎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是困难不可能完成的他而言,这种反应,基本上是不存在的。然而,现在存在了。 他的心在担心,在担心失去她。 刘亚草快以为自己错觉了,是他握着她的那双手,很用力的那双手这会儿貌似有一丝颤抖。 “朱医生?”她忽然害怕地伸出自己的手,触摸到他为了她挨的那刀的伤口,他不会是生病了,吧,因为这个伤。对于他的这个手伤,她比任何人都难受愧疚,因为他是代替她受伤的,都是她的责任。 他望到了她的这个眼神,眼底更加复杂:“你刚刚答应我,是因为这个关系吗?” 因为他受伤,所以她答应他,想补偿他。 说到这点,刘亚草真心的:“如果能因此帮助到你受伤的这只手,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只是因为对他愧疚吗?他的手在她手臂上松了下来,同时嘴角扬了下。这个答案,总比她揣着其它目的有好的多吧。 “你真的做什么都愿意?” “是。” “那好。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离开我身边。如果,你哪天反悔的话——” “我被天打雷劈!” 她的毒誓发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巴。 “可以了吧,你放心了吧?”她笑着,扬起的眉毛仿佛两条迎风飘扬的绿柳,清新淡雅,与众不同的气质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他,在控制着自己,控制自己一把把她搂入怀里不放开的冲动。 “先回去吧。”他沉下声音转过身。 看着他急转回去的这个背影,刘亚草忽然眨眨眼,怎么突然觉得他这人貌似有点像网络上的一个名词:闷骚! 在跟着他后面走了几步以后,她脑海里再次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对着她说话:你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待你的吗?你不会傻到以为他真的是关心你着急你吧? 你是谁!刘亚草和脑海里出现的那个陌生声音对话。 想知道我是谁,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包括,他为什么这样地关心你。 去找你? 对。 她脑海里的陌生声音消失了。刘亚草抬头看着他离她如此之近的背影,她的手指伸出去马上可以摸到他他的身体,忽然感到有种摸过去却不一定能摸到的感觉。 他真的有离她这么近吗?真的有吗?她实际上只想,只想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关心她?!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连亲人都不是这样关心另外一个人的。不可能的。总有个理由!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说,可以先打电话给她。于是,刘亚草在他的办公室里,趁他走开的空隙,拿起了他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 电话拨了过去后,只听对面的一个声音对她说:我等了你很久了,公主殿下。
121。青青子衿(120)
咔。 刘亚草缓慢地放下手中的电话筒。同时,门口传来了他的声音。 “把所有的文件重新整理,发给德曼。告诉他,搬厂的进度不能放慢。” “大人,德曼说了,说三天内能把这个事情办成,请大人放心。还有,关于那边在催大人回去的事——” “嗯。我会抽个时间回去的。” 耳听他像是要进来了,刘亚草走向了一边的书柜,按照他之前的那个动作继续做着,拿下刚才放在旁边的书,翻到那一页浏览着。 门打开了,他走了进来,鲁诗没有跟着进来。这令她突然感到了压力倍增。没有其他人在场,相当于他可以集中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可以准确地抓出她的纰漏。而如今,在刚才那通电话以后,她心乱如麻。 那个人说,说她实际上是位公主。这换作一般人,比如说王芸希,恐怕高兴到要飞了吧。哪个女孩子从小不是渴望着当公主的。当公主多好,要什么有什么。可以穿漂亮的衣服,享受奢华的皇室生活,被人仰慕。 但是,她不是王芸希,不可能成为像王芸希那样的人。她是刘亚草,像小草一样土生土长的理智型女孩,所以,不会幻想自己是个公主。于是这个故事对她来说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她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一位公主呢?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个可能性是真的。只因为,现在围在她四周的这些人,有王子殿下,有他,这些都是与皇室有关的重要人物。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和陆飞羽一定要围在她身旁呢。 这样说,陆飞羽是她的哥哥了? 好乱,好乱,心头好乱。她怎么没有感觉陆飞羽是她哥哥呢?说是她那时候走失的时候太小,所以失去了家里人的记忆。好吧,那怎么解释,她那会儿会走失呢?这么奇怪的事情? 由于刚才那通电话过于短促,很多问题亟待她向对方询问详细,可对方说了,要找个时间慢慢和她说,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唯一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她的是,他,肯定不是只因为关心她而关心她,只因为紧张她而紧张她。他,那样重要身份的人,握有无上荣耀的男人,是不可能只因为她是她,绝对是因为她身上带有的其它东西而对她如此着紧。 这个认知以她的理智分析,早已察觉到。现在问题是,当这一切是真的以后,她的心忽然感到一股疼。 很疼。她从小缺少爱,在刘淑琴家里寄养的环境下成长怎么可能拥有爱。比谁都渴望有人真正关心她而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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