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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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奋斗史-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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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表……”
  虽少了稚嫩,多了风骨,但这非常熟悉的笔触,让他立即一怔。
  ……
  再说储竺。
  济王出了杨舒营帐后,就被请去中军大帐和诸侯议事,回来又招诸幕僚闭门商议,一直等到晚间,他才窥到单独说话的空隙。
  “列阵之事,先生可是有见解?”
  储竺也不先说话,他盯着地形图看了一阵,捋须微微颔首,济王果然追问。
  他暗暗点头。
  这济王,自己潜伏其身边已多年,也算了解甚深,骄横暴躁,虽随年纪增长略见收敛,但脾性依旧很不好,又才疏学浅,在杨舒崭露锋芒前,济王可是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中包括起兵造反,伪造先帝密信,一路挥军往北,攻伐朝廷。各种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俱欣然从之,从不疑。
  这人就是命好,出身高贵又长得酷似先帝,横冲直撞长大,又得了上佳封地先天条件好,一路顺遂地走过来。
  储竺想起自家主子,一时愤愤不平,不过他未曾表露半分,只严肃点头。
  “殿下,这左翼位置,邻近缺口之处,某看甚佳,适宜陈兵。”
  储竺食指一点,正正点在东峪口前,那一块略低的诱饵位置。
  济王顺着他所指一看:“哦?”
  他抬头看储竺,迟疑:“可是许嶂和陈夙几人,……”
  方才议事时,许嶂等说右翼不错,储竺没有异议的,也是附和。
  济王站起,行至储竺身侧,就近垂目端详东峪口位置:“先生如今,看好的是左翼?”
  看了看,他面露疑惑:“此处有个缺口,地势还低,这有何好处?”
  “殿下此言差矣!”
  储竺一抚袖,朗声道:“殿下且看,此处地势虽低,然其左后方却有坦途,进则可攻伐,退则可及时撤军。”
  他手一点东峪口前:“且地势低有地势低的妙处,陈兵此处,不惹齐军瞩目。”
  储竺是研究过地形图,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扯出一番似是疑非的大道理。他笃定,必能说服济王。
  却见济王定定看着他,“进可攻,退可守?”
  烛光映照下,济王一双酷似先帝的凤目有些亮得过分,恍惚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不过储竺并未太在意,肃然点头。
  “徐州已折损太多兵马,此地即便无大功,也不会有大损。”
  其实并不是,济王一旦将剩余这十数万徐州兵引进出,必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不会有大损?”
  济王看了一眼地形图,低低重复一遍。
  “殿下,此乃上佳陈兵之地,切切不可落入其余人之手,……呃!”
  储竺话未说完,倏地顿住,因为他胸腹骤一凉,一阵尖锐的剧痛袭至。
  他下意识垂目一看,却见一柄乌金短匕齐根刺入他胸腹之间,一丝殷红溢出,染红了褐黄色的绸衣。
  匕柄缠绕着金丝,镶嵌了三颗打磨锃亮的红宝石,精致华丽,被握在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之中。
  这匕首,储竺认识;而握匕的手,储竺也认识。
  他心神巨震,倏地抬头,正正对上济王一双斜挑凤目,眸中之光,是他前所未见的清明,冰冰冷。
  “看来,你是真把孤王当了傻子。”
  济王冷冷吐出一句话。
  储竺瞪大双眼,“你,你……”
  他一句话已无法说完全,视线开始微晃,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骚动,杨舒虚弱却急切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殿下,殿下……”
  连声音都开始模糊,耳内嗡鸣,储竺死死瞪着济王:“不……不可能的,你!”
  “哼!”
  济王冷哼一声,倏地抽回匕首。
  鲜血喷溅,储竺喉头“呃呃”两声,“轰”一声砸在楠木大案上,重重倒地。


第145章 
  很久之前; 济王就知晓储竺背后另有主子。
  久到什么程度呢?
  早在新帝登基不久; 储竺断言束水攻沙之策不妥,黄河必将决堤; 言语间隐隐煽动他不臣的时候。
  济王当时就对此人起了疑心。
  济王宫是他的多年地盘,他要查一个人,没有查不到的。
  很快; 储竺传信的渠道便被他探知; 其背后主子影影绰绰指向安王。
  不过济王并没有什么动作,他倒要看看这宾主二人意欲何为?
  答案一步步揭晓了。
  济王却还是一直没有处理这个储竺。
  起兵造反,他确实不忿龙椅上那个一朝得志的皇帝;起兵的借口“先帝密信”; 还有那枚恰到好处的私印,一路挥军向北。
  他对储竺言听计从,那是因为他恰恰需要。
  安王准备的还挺全面的,取用就是; 省了他多少功夫?
  后续几年,他和安王距离甚远并无利益牵扯,不涉及背后主子; 这储竺出谋划策还挺好使的,他就留着; 作迷惑安王或以后之用也不错。
  很可惜的是,联盟以后; 还没等济王发掘到储竺的新用法,对方却先一步欲先狠阴他一把。
  “上佳陈兵之地?可攻可退,自有妙处?”
  济王冷嗤一声; 掏出丝帕,擦拭干净雪白匕刃上沾染的血迹,“唰”一声还匕入鞘,将污帕扔在储竺死不瞑目的尸身上。
  “子明吗?”
  济王也听见外头的声音,扬声道:“快快进来。”
  他快步往前,营帐一掀,被守帐亲卫扶住的杨舒脸色苍白,他蹙眉:“子明你有伤在身,如何不好好养伤?若有要事,打发人来寻孤就是?”
  此等待遇,真极为亲厚,杨舒目露感激,只是他面上焦急未减半分,“殿下!那储竺或……”有不妥!
  只杨舒话未说完,余光忽见外帐上首大案侧躺了一个人,看不见上身,但那褐黄衣裳,却正是今日储竺所穿。
  一泓殷红,正缓缓沿着暗脚流淌下来,鼻端是浓腥的鲜血气息。
  杨舒一怔。
  “子明勿惊。”
  济王已见杨舒视线表情,他无声挥退亲卫,自己亲自扶着杨舒往里行去。
  “储竺这厮,乃安王早年安插在孤身边的细作。”
  济王扶杨舒坐下,自己也落座,储竺尸身就在一侧,他冷冷瞥了眼。
  “安王设下奸计,欲引孤陈兵左翼。”
  虽不知安王具体计策,但基本能断定欲以牺牲徐州军为代价的,“此人已不可留。”
  “孤杀了他。”
  轻描淡写一句话,其实济王本不是多好脾性的人,亲手刃之,也算一解容忍此人多年在眼前蹦跶的气闷。
  只是解气过后,却还有难题。
  “此人不得不除,只除了以后,那安王必会警觉。”
  济王恨安王歹毒,安王警觉,本无兄弟情的二人隔阂越来越深。济王倒不在意安王,但他清楚,这状态对目前盟军是很不利的。
  隐隐生忧,哪怕盟军目前兵力虽仍略胜于齐王。
  长长吁了一口气,济王眉心紧蹙。
  进疑无路,也退不得,深想教人焦躁暗生。
  济王刚想问问杨舒看法,不想杨舒先说话了,“殿下,我方才正欲告知您,这储竺或有不妥。”
  济王一诧,这事很隐秘,就他和经手的心腹知晓,余下幕僚大将无一得讯。
  杨舒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在方才,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上述储竺不轨。”
  济王这就真大惊了,不过不等他急急询问,杨舒已从怀里取出两封信,一封开启,一封火漆完好。
  “此信乃我姨表兄弟邵柏所书,邵柏乃齐王妃之弟。”
  杨舒坦言,半点不隐瞒:“信内言明储竺不妥,内里还夹了一封信。”
  他将两封信就呈上,“邵柏言,此信,乃齐王亲书于殿下。”
  济王已神色肃然,垂目盯着那两封信,不看印鉴,他也把魏景的笔迹认出来了。
  他缓缓接过两封信,先看了邵柏那封,是表兄弟之间的叙旧,涉及储竺,另外还让转呈一封信。
  济王定定看着第二封信,片刻拆开,一目十行。
  “殿下?”
  两张信笺,济王快速看罢第一张翻页,盯着第二页久久,神色晦暗不明,杨舒不禁轻声问。
  “齐王,欲招降孤。”
  济王一语罢,宾主二人对视一眼,俱不语,室内久久沉默。
  杨舒体力不支,不得不倚在靠背,心绪转动却一点不慢。心中隐隐猜测被证实后,他迅速将利弊及齐王徐州都细思了一遍,这才问:“殿下,您意如何?”
  不得不说,齐王的这封招降信,给了他们一个新思路。
  但济王同是先帝之子,逐鹿中原至今,或许他宁可战死,也拒绝称臣。
  杨舒轻声道:“若殿下无此意,回信拒了此事就是,杨舒不才,愿誓死追随殿下!”
  中气不足,声音发虚,但语意斩钉截铁。
  济王颇感欣慰,轻拍了拍杨舒肩膀,“子明之心,孤自知。”
  他再看信笺一眼,目光复杂,问:“子明,此事你是如何看法?”
  杨舒什么看法?
  其实,济王和安王隔阂越深,盟军兵力最雄厚的两位,在看见储竺尸身的那刻,他也是忧虑隐生的。
  齐王太强了。
  “盟军可胜不可败,徐州如今兵力不足二十万。”
  他只轻声说了一句。
  此次联军,济王也倾尽全力,徐州内仅存三万守军。偏先前突围大损,如今营中徐州军仅剩十五万。加起来也就是十八万。
  一旦盟军大败,哪怕徐州军一员不损,仅仅这十八万将士,是要如何阻挡住齐王雄师步伐?
  其实如果济王愿意为臣,此时投齐王,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杨舒说的,济王其实都懂。
  久久沉默后,他道:“孤要想一想。”
  济王吩咐亲兵将杨舒扶回去。
  大帐内的灯火燃了一夜,端坐楠木大案后的人影映在屏风上,一动不动。
  一夜似乎很长,但又似乎很短,彻夜不眠的不止一人。
  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济王“霍”一声站起,亲自研磨挥毫,写了一封信。
  他大步去了杨舒帐篷,将信递给也未曾睡过的后者。
  杨舒接过:“殿下?”
  济王长吁一口气:“也罢,当初起兵,全因不服那小人得志的魏显罢了。”
  若换了嫡出兄弟,扪心自问,他服气。
  也罢,他麾下忠臣将士随他出生入死至今,为他们留一条生路,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济王抹了抹脸:“你把信交给那人就是。”
  ……
  济王回信到了。
  他愿降。
  兵不血刃,张雍范亚等人击节相庆。
  “好!”
  魏景也叫了一声好,道:“传信济王,让他近日即可率徐州军投之。”
  ……
  魏景方安排扎营之地以及后续各种观察事宜不提,至于传给济王的信,还隐晦表示,若时机适宜,可先建功。
  济王已将此事和麾下臣将说了,众人难免若有所失,但能和平解决徐州危机也是很好的,主公决定,他们自是遵从。
  调整好心态后,许嶂等人也说,若有机会,可先建功作投名状。
  济王纳了,不过随着他使人细细查探,却发现安王周洪二人对他的防备又悄悄提升了一级。
  自从他和周洪等人争执后,盟军营内防务开始隐隐防备彼此。近日再次调整,大约是东峪口计策之后的。
  济王冷嗤一声。
  他索性不再寻空隙,收回不动声色打量四周的视线,随意讥讽同行的王吉几句,转身就走。
  谁料走了一段,却碰上卫诩陈昂徐苍等人。
  他暗呸了一声,现在看安王一方的就厌恶,尤其是那个卫诩,从来不见礼,腰板挺得比他还直。
  陈昂徐苍等人施礼,为防打草惊蛇他冷冷叫了一声起,甩袖走人。
  “这济王,脾性比平日还大些。”
  不过合围战之后都是这样的,陈昂也不奇怪,和身边的徐苍嘀咕一句就算。
  卫诩神色不变,淡淡收回视线,转身就走,陈昂等人忙跟上。
  “行了,建不建功,想来也无甚区别。”
  济王想得明白,魏景得了天下,肯定不会再让他坐拥十几万兵马的。建不建功,其实还真没啥差别。这事让对方烦恼去就是,他懒得理会。
  已悄悄准备了两天,是夜,济王下令,徐州军悄悄整装,趁夜色迅速离营。
  ……
  徐州军自己就驻满一个东大营,开了东门而出,说走就走,无征兆,自然不会遇上任何阻滞。
  十五万大军一出营就是急行军,全速前进直奔齐军大营,天明前抵达。
  魏景亲自出迎。
  天际一轮红日冲破地平线,金红阳光耀目,打马而来的青年将军形容英伟,威仪赫赫。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个嫡出弟弟。
  记忆中那一丝少年之感已悉数褪去,英俊的面庞上眉眼却依旧熟悉。
  济王有一丝恍惚,其实傅皇后对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他那父皇要给他好封地,嫡母也并未有丝毫异议。和嫡出兄弟虽不亲,但也无恶感。
  一别多年,生生死死。
  教人百感交集。
  双方交汇,他率先翻身下马,和身后诸臣将一起,单膝下跪。
  膝盖真真实实触地以后,其实发现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心中有什么彻底落地,济王重重吁了一口气。
  “愚兄见过主公!”
  和济王不同,魏景心情并没想象中这么好,全因济王那张脸,这种酷似中平帝的九成的脸骤然在眼前出现,真教他一阵胸闷气短。
  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谁是谁,那些许厌憎的情绪很快被压下,魏景翻身下马,俯身亲自将济王扶起。
  “你我兄弟,何须多礼。”
  一人一句,名分定下,冰释前嫌。
  魏景叫起所有人,季桓张雍等人也大笑上前,将杨舒许嶂等济王臣将扶起。
  互相介绍,笑语相待,十分融洽,齐王方的热情,很是让济王臣将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归降,也是不错的。
  季桓是直奔杨舒去的,他对这年轻人很感兴趣,从前是敌手,现在归一营了,正能好好交流一番。
  寒暄几句,在后头的邵柏已经窜上来了。
  “表兄!”
  见了邵柏,杨舒万年不变的清冷微笑这才一变:“二郎。”
  “都这么高了。”
  他激动,眸中隐隐泛起泪光,抚了抚邵柏的肩头,满目欣慰,忙关切问:“你阿娘可好?阿姐呢?”
  杨舒察觉到,在邵柏冲上那刻,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是齐王的。
  其实关于齐王妃的问题,齐王在场,越过他问邵柏,有些不妥。
  杨舒怕齐王对邵柏有微词,话头一顿,上前拱手见礼:“杨某人见过齐王殿下。”
  他问:“听闻齐王妃去年诞女,元儿可安?外甥女可安?”
  元儿?
  魏景心里不大舒坦。
  元儿是邵箐的乳名,他知道,常听孙氏唤的。
  他觉得乳名更亲昵,曾经也欲这般唤她,只是邵箐却道,她更喜欢他唤她阿箐,元儿唤的人有好些,阿箐却独他一人。
  魏景遂舍弃了元儿,继续唤独属他的称呼。
  他当时欢喜,现在依然是。
  但是吧,这些都不妨碍他听见杨舒亲昵唤妻子乳名时的心里不舒坦。哪怕杨舒也不欲表妹乳名让外人知晓,“元儿”二字声音压得很低。
  “她很好,姁儿也很好。”
  突然想起,妻子曾说,杨表兄文武双全,剑术颇佳。
  魏景十分挑剔地扫了杨舒苍白的俊脸一眼,暗哼一声,小小突围战,伤成这样,还文武双全了?
  真真不知从前是如何哄骗他阿箐的。
  魏景愈发不满意,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言简意赅说了两句,便率众折返。
  当即设宴欢迎济王一众,后又命季桓亲自关照安置,回到中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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