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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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若负清-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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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健,他……他……“脑袋里不断地闪现着那幕悲惨的画面,小小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泪线延伸到嘴角,满是苦涩。
  不知是哭了多久,女孩昏昏沉沉的在少年怀中睡去,时不时的还抽搐一下,少年坚毅的面孔线条冷硬,黝黑的眼睛里闪着星光。
  清儿,我定然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
  “父王!听说清儿要走了?怎么回事儿?”从马场匆匆赶来的少年满头大汗,已经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已经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高大,黝黑的脸上闪着塞北男子独有的粗犷,又带着母亲这江南儿女的俊秀。
  塞北王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叹一口气:“清儿本就是大严中土的郡主,我应了嫣儿照料她十二年,明日便是清儿十二岁的生辰,过几日便要将她送还中土,她父王那里。”
  “难道不能……”少年憋红了脸,却被父亲拍了拍肩膀将剩下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烈儿,你的心思本王明白。这清儿迟早是我们塞北的王妃,你只需静等便是。”
  听得父亲这番话,呼延烈稍稍定了定神,却又带着狐疑。
  “父王……”话还没问出口,又被打断。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多跟清儿相处一些时日也好。”
  言罢,塞北王便转过身不再看他,呼延烈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
  “清儿!”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随即一袭黑衣少年便大步走来,定在少女面前。
  塞北天寒,一身白裘的少女脸蛋红扑扑的,面色却是不同于年岁的沉静,闻得少年的声音才微微一笑道:“烈哥哥。”
  呼延烈目光灼灼,自是两年前的那场悲剧之后,清儿便性情大变,整日昏昏欲睡,话也少了很多,而这些不过是因为一个管家的儿子。
  呼延烈压住心中的苦涩,依旧是往日那般嬉戏,而少女也是配合着微笑,呼延烈自然是看得出少女的那分无奈和敷衍,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只要清儿快活,他便快活,只要清儿在身边,不管她心中的是谁,他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北风猎猎,刮得旗子呼呼作响,一脸严肃的少年一身黑色战衣坐在高马上,看着那辆马车缓缓的向前走着。
  “王爷,我们回去吧。”一边的随从见马车已然快要驶过关口,小心翼翼的问着马上一言不发的主子。
  呼延烈抿了抿唇,脚下一用力,马儿便飞奔起来,蹄子在荒芜的黄土上激起一层层升腾的尘土,随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袭黑衣远去,东方的太阳,已然升起了很高。
  “停车!”
  马车上的马夫回头看了看,立刻停下来。
  达达的马蹄停在车前,一张沉静的小脸从车中露出来。
  “烈哥哥。”
  女孩的脸依旧是红扑扑的,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清儿。你等我,三年之后,待你及弈,我便去中土娶你。”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身回了马车。
  少年依旧是坐在高高的马上,看着马车缓缓驶过关口。
  清儿,你等我。
  清儿,你等我,我来娶你……
  
  

           

第十七章 暗火(一)

    金銮殿上。
  
  一干众臣等了许久,却依旧是不见皇帝踪影,直到宦官出来宣布今日免朝,重臣们才心事重重的迈出大殿。
  
  一名青年走在人前,紧抿着双唇,面色严肃。虽是年轻,身上那纹着飞翔仙鹤的深蓝云纹官服却昭示着这名青年的极高官位,加之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势,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段大人!”一名已过花甲的老臣颤颤巍巍的从后面过来,欲追上前面的男子。
  
  青年一转身,看到这名两代元老正向自己走来,赶忙上前两步搀住老人,毕恭毕敬道:“苏大人。”
  老臣捋着半尺长的花白胡子,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得志的俊雅青年,心中感慨万分。
  
  “段大人,这皇上……”
  
  段逸飞面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唉……皇上已经十五日未曾上过早朝了。”
  
  苏大人捂住段逸飞的手,声音略带颤抖道:“段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为国分忧。塞北王野心勃勃,塞北世子又死在了我们天朝牢中。若是一旦激怒了那塞北王,后果不堪设想啊。皇上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的了,不像以前那般勤政,整日醉生梦死,沉迷酒色,就此下去,我大严王朝危矣!”
  
  段逸飞黑眸流转,凑近了一些,正色道:“苏大人不妨直言。”
  
  看到这年轻人这般礼节又明事理,苏大人心中颇感欣慰,说道:“现在皇上对我们这些老臣的话都是嗤之以鼻,唯有段大人你的话还能听下去些许。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段大人能入宫向皇上进言,让皇上重视起来啊。”
  
  年轻的一品大学士正色点头。
  
  ……
  
  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此刻眼窝深陷,面带疲色,眸中却又是涣散着迷离的光芒。
  
  “皇上近来感觉如何?”已换上便服的男子此刻身形修长的侧站在殿中,被阳光拖出一条长长地影子,面上也照的一半黑一半白,显得有些光怪陆离。
  
  杨义昭微微睁开眯着的双眼道:“爱卿前些日子进贡的五石散确实能让人飘飘欲仙,美妙至极啊!甚好,甚好!”
  
  殿下男子一拱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恭敬道:“为皇上分忧是臣下的荣幸。”
  
  宝座上的年轻帝王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漫不经心的问道:“听刑部上报,这塞北王世子在狱中自杀了?”
  
  段逸飞心中一定,面不改色。
  
  “是。那呼延烈无视礼节,竟深夜潜至微臣家中,将微臣新婚妻子……”言罢,面色露出一丝痛色。
  
  杨义昭脑子里浮现出那一日在安阳宫见得的那般清丽出尘的女子,心中也不免是一阵感叹。
  
  “是啊,这紫清郡主也是一代绝色,听闻早些年也是一名女中豪杰,只可惜就这般被玷污了。不过,段卿既是已然与郡主成婚,为何那一夜不在卧房中陪伴娇妻,反而叫那呼延小儿给占了便宜去了呢?”
  
  段逸飞心中一滞,微微抬眸看着上方的一身明黄,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便跪地,正色道:“微臣……”
  
  杨义昭看他这般郑重其事,也正襟危坐,刚刚那股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收敛了不少,忙道:“爱卿请起。”
  
  跪着的男子也不起身,痛声道:“现在凉王势力遍布朝野,意图只手遮天,乃是皇上之心腹大患。纵然这紫清郡主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微臣也不敢沉迷其中。唯恐坏了国之大事。所以,自微臣成婚至今,还未曾与郡主圆房。”
  
  杨义昭面色一震,睁大了眼睛看着下方的男子,许久才喃喃道:“段卿,朕不如你。”
  
  殿下跪着的男子面色严肃,没有一丝变化。
  
  “即使这样,这呼延小儿竟是白白占了郡主的清白身子,自杀倒也是聪明,这件事就这么办了吧。”
  
  “微臣遵旨。”
  
  杨义昭起身伸了个懒腰,从龙椅上下来,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那段卿就先退下吧,这五石散……”说到这里便没了音儿,挑眉看着下方的男子。
  
  段逸飞赶忙道:“五石散微臣那里还有许多,明日再送些入宫吧。”
  
  年轻皇帝迈着老人一样疲惫的步伐慢慢的挪回了内殿,一边还点着头。
  
  留在殿中的玄衣男子看着那抹明黄渐渐消失,英挺的俊貌隐在刺眼阳光的阴影之下,看不出是喜是怒。
  
  ……
  
  “明日就是十九了吧。”
  
  坐在窗前的女子慢悠悠的开口,却把一边正在倒水的纤歌吓得手指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茶壶打碎。
  这是那夜之后紫清第一次跟她说话,她也不敢主动跟她讲话,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要说纤歌心中没有一丝愧疚那是假的,毕竟那次的事情是她在紫清的水中下了药,而紫清事情虽是被按了下来,却还是有些人知道,她自己也是后悔万分。事后紫清虽是没有明确的怪罪她,却也是面色不善,整日冷着一张脸。
  
  听得紫清这会儿子主动跟她说了话,她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可那埋在心中的愧疚却是有增无减。
  
  “嗯。”少女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抬抬眼角轻轻地撇着一身紫衣的清冷女子,窗外的夕阳已经红透,留了半个在天上,在女子光洁的脸上撒下一层淡淡的光辉,竟是那般美丽迷人。
  
  “明日还是照常举办及弈之礼吧,不过近日来怕是又些许变故,可能要从简了。”
  
  纤歌点点头,不敢反驳。这样她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紫清闭着眼睛,半晌没有再说话,悠悠的起了身迈步到门前。
  
  “呼延烈死了。”
  
  纤歌身子一抖,泪水便滚落下来,紧咬着嘴唇跪了下来。
  
  紫清依旧是背对着她,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迈步走了出去。
  
  “你不用跟来了。”
  
  待纤歌抬头站定,那抹紫色倩影已经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
  
  紫清站在湖边,太阳已然完全落下,东方的月亮也升起了很高,皎洁的月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边的美人儿却是忍不住蹙眉叹了一口气。
  
  呼延烈的死,势必会激怒塞北王,只怕近期内便会又变故。那大逆之事,恐怕要提前了!现在已然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寻求方法阻止了,虽是冒些风险,也只能一试了。脑海中出现了一双漆黑的眼眸,却让女子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丝冷意。
  
  我可以信任他吗?
  
  紫清眼神放空,忍不住的回想起陈年旧事。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带着稚气,却语气坚定,骑在高大的马儿上说着:“清儿,三年之后我来娶你。”
  
  “三年之后我来娶你。”
  
  那个塞北男人,他已经死了?
  
  相处十几年,再是凉薄之人也不至于毫无感情。虽是不能如呼延烈所愿结为连理,白头偕老,却也是有些兄妹之情的。
  
  紫清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忽然一抹凉意袭上脸颊,纤指一点竟是一片湿润。
  紫清怔怔的看着指尖上的晶亮液体,这是流泪了吗?
  
  “夫人还真是情深意切啊。”一道带着嘲讽的语调挟着它的主人飘然至身边,让刚刚动情的女子不由得脸色一冷,转了身去。
  
  段逸飞也不恼,探头过去,瞥到指尖那抹晶亮,心中竟是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竟是为了那登徒子流了泪吗?”话一出口,却带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涩,让段逸飞自己也是微微一愣。
  紫清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湖面,将指尖的那抹湿润捻在了冰凉的掌心,瞬间便蒸发的一干二净,脸上残留的泪痕也消失不见。
  
  段逸飞面色阴郁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为自己刚刚的那种心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此处,留下了紫清一人在湖边怀念着已逝的故人。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紫清渐渐收敛了心中的那厮苦寒,转身欲走,却见得段逸飞书房中的灯还亮着。
  
  紫清蹙了蹙眉,还是往那间书房走去。
  
  轻轻推开门却见得一身玄衣的男子此刻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紧皱着,呼吸却是均匀的。
  
  是睡着了吗?
  
  紫清不禁哑然失笑,上前两步近距离的看着那张应该与自己白头偕老的脸。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高而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色略带苍白。
  
  连睡着都是这般皱着眉心吗?
  
  看着看着紫清想起被刺的那一夜,心中涌出一丝惆怅,或者若是两人不是处在这样的对立面,自己与他或也真的能跟一般的夫妻那样过着平淡的日子吧。
  
  正想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忽的伸手握住了紫清的手,面色痛苦道:“娘,别走!”紫清一惊,想抽出手,却被男子攥的紧紧的。
  
  “娘,您不要邦儿了吗?别走啊,娘!”
  
  紫清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忽然就柔软了,轻抚着男子的手道:“不走,不走。睡吧。”
  
  或也这句话真的将男子的心安了下来,手也渐渐松开了。
  
  紫清抽出手来,摇摇头,也忘记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从一边的软榻上拿下一张薄毯盖在了男子身上,男子一动,好似醒了却没有睁眼。
  
  邦儿?女子微微一皱眉,却没有放在心上。
  
  紫清缓步走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而刚刚还在噩梦中挣扎的男子却睁开了眼睛,浓黑的瞳孔在深夜里闪着不一样的光芒,定定的注视着那抹身影离开的方向。
  
  今夜,这是怎么了?
  
  

           

第十八章 暗火(二)

    大严历二百二十六年四月十九。
  
  段府内下人丫鬟们都在议论纷纷,而今日他们口中的主角却不是那位隐在后院的神秘夫人,而是夫人的贴身丫鬟——纤歌。
  
  纤歌局促的坐在那张雕花软凳上,看着在自己身后不停摆弄的绝美女子。只见那张娇颜上也微微上了些淡妆,眉眼更加清明。此刻正一缕一缕的挽着纤歌的发丝,是不是的插上一支簪子。往日里冷漠的脸上淡淡的带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姐姐,我来弄就好。”纤歌红着腮道。
  
  女子莞尔一笑,轻声叹了口气:“我平日里懒,不愿意动。对这些个女儿家的活儿其实也是十分有兴趣的,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你就好好坐着让我摆弄一番,也好来过过瘾吧。”
  
  平日里的紫清整日都是半眯着双眼,一副睡眼朦胧,冷冷清清的样子,今日竟用了这般调笑的语气,脸上还挂着笑,不禁让纤歌心中一暖。
  
  “好了。”背后的佳人退后两步,满意的点点头,纤歌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也羞红了双颊。
  
  紫清缓步到床前,从枕边的木盒中拿出一只锦盒,轻轻打开,一对玉耳环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紫清小心翼翼的挑出一只,轻轻的放在了纤歌颤巍巍的手里。
  
  “姐姐……”纤歌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瞬间眼圈就红了。
  
  紫清笑了笑,帮纤歌整了整衣襟缓缓道:“这个是我娘留给我的一对玉耳环,你我姐妹同心,日后要相互扶持。今日起,这耳环你我二人一人一枚,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纤歌自知这耳环对紫清来说如同命根一般,今日竟将这赠与了自己,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做的荒唐事,少女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泪珠滚了满脸。
  
  “姐姐,我……我……”
  
  紫清今日精神也是好的很,脸上始终带着笑,上前两步扶起纤歌。
  
  “不必说了。我自认是个凉薄之人,但平生只愿与家人团聚安稳的度过一生。我娘的死,你我都无可奈何,上一代的恩怨也不必纠缠至今。你是我的妹妹,纵然我平生极厌恶背叛之事,但对于你,我还是会给予机会。以前的事,便不要再提了。我希望你能记住,血浓于水,你是我杨紫清的妹妹。我可以不顾他人死活,却定要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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